第二十五章 十五、瓦伦提尼安的崩殂和格拉提安的接位(375 A.D.)
瓦伦提尼安虽居留在特里夫,却念念不忘伊利里亚的灾难,但现在冬季将至,只能将计划延到次年春天执行(375 A.D.)。他率领相当数量的高卢部队从摩泽尔河畔启程,在半途遇到萨尔马提亚派出的乞求宽恕的使臣,只是含糊地回答等他赶到事发现场,详细调查后再公开宣示。当他抵达西米乌姆后接见伊利里亚行省的代表,他们齐声感激皇帝的高瞻远瞩,在禁卫军统领普罗布斯的治理下过着幸福生活。瓦伦提尼安看他们表现出忠诚护主和受恩深重的态度,心中十分得意,于是不假思索地询问伊庇鲁斯的代表、一位真诚率性的犬儒学派哲学家,派遣他前来是否出于行省的意思。“是一群苦难的人民用眼泪和呻吟派我前来。”伊菲克里斯这样回答道。皇帝为之语塞。于是他指责大臣采用产生不良后果的作为,但赦免了这些人的过失。这种做法顶多会使臣民受到损害,却可赢得他们的忠诚。且只有对谋杀盖比尼乌斯的案件严厉惩处,才能重建日耳曼人的信心,维护罗马人的荣誉。但傲慢的君主胸襟不开阔,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他忽视激起事变的原因,只记得所受的损害,要进入夸迪人的国度大开杀戒寻求报复。野蛮的战争造成全面的破坏和滥杀,不论在皇帝还是世人看来,这种残酷报复的行为不仅合理而且正当。罗马军纪严明,敌人已陷入惊愕混乱状况。瓦伦提尼安毫无损失,安然撤过多瑙河大胜而返。
他决定发起第二次的作战,彻底毁灭夸迪人的实力,就将冬营设置在多瑙河边的布雷格提奥,靠近匈牙利的城市普雷斯堡。作战的行动因气候的酷寒而延迟,夸迪人非常谦卑地期望征服者能够息怒,想尽办法说服埃奎提乌斯,将使臣引导到御前会议。他们躬着身体,面带沮丧的表情趋向宝座,并没有敢抱怨国王遭到谋杀,只是严正发出誓言,肯定上次的入侵是一些不守规定的强盗所犯下的罪行,国内的全民会议已经给这些人定罪,一致表示出深恶痛绝的态度。皇帝的回答没有一点仁慈同情之心,让他们完全丧失希望。他口无遮拦地肆意辱骂他们卑鄙无耻、忘恩负义和倨傲粗暴。皇帝的眼神、声音、面容和姿态,表露出狂怒的程度已到无法控制的地步。这时他全身激动引起强烈的痉挛,体内一根血管突然爆裂,口不能言地倒在随从的怀中。他们极力照料,立即掩饰整个情况不让群众知晓。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西部皇帝在极大的痛苦中亡故(公元375年11月17日),直到最后还能保持清醒,对于围绕在御用卧榻四周的将领和大臣,不断挣扎着要宣布他的意图,但是已经无能为力。瓦伦提尼安享年54岁,还差100天他的统治就满12年。
一位教会历史学家像煞有介事地证实瓦伦提尼安有一夫多妻的行为:
塞维拉皇后(我转述这件八卦消息)把意大利总督的女儿,可爱的贾斯蒂娜视为闺中昵友。皇后在出浴时看到她的裸体,感到极为艳丽惊人。这样轻率的谈话难免使皇帝动心,就把贾斯蒂娜弄上床成为第二号妻子。帝国的臣民从诏书中知晓此事,他可以说真是艳福不浅。
但确定历史事件要有合理证据,瓦伦提尼安是有两次婚姻,先后与塞维拉和贾斯蒂娜结缡,运用古老的方式,先离婚再取得结婚许可,虽然会受到教会指责,但合于法律规定。塞维拉虽是格拉提安的母亲,对格拉提安而言,他已具备各种条件,毫无疑问有资格继承西部皇帝的帝位。他是国君的长子,瓦伦提尼安的光荣统治,能自由且合理选择继承人,一定会获得军队首肯。且格拉提安在9岁时,皇家的少年就从溺爱的父亲手里接受紫袍和冠冕及奥古斯都头衔。高卢军队在满意和欢呼声中,庄严地批准推举人选。在罗马政府所有合法的文件中,格拉提安列名在瓦伦提尼安和瓦伦斯签署的后面。由于他与君士坦丁的孙女结婚,瓦伦提尼安的儿子获得弗拉维家族的全部继承权利。基于时势、宗教和人民的尊敬,皇室接连三代的传承已视为神圣的事物。
格拉提安在父亲过世时仅有17岁,军队和人民对他的器度都表示出了好感。但格拉提安无忧无虑地居住在特里夫宫廷,离瓦伦提尼安突然崩殂的所在地布雷格提奥,有数百英里的距离。争权夺利的风气受到主子在位的压制,现在立即在皇室宫廷中蔓延开来。梅洛包德斯和埃奎提乌斯两人指挥伊利里亚和意大利配属的地方部队,玩弄权术阴谋拥立幼儿,以达成他们在背后操控的野心。他们运用借口遣走有声望的领导人物,调开高卢部队,因这些人会全力维护继承人的合法权利,同时他们大胆实施具有决定作用的计划,根绝国内外敌人的希望。贾斯蒂娜皇后留在距布雷格提奥仅100英里的宫殿,很尊敬地被奉请到营地,同时带着故世皇帝的儿子。在瓦伦提尼安皇帝死后6天,与他同名的年幼王子仅有4岁,由母亲抱着在军团前亮相,接受军队欢呼,被庄严授予象征最高权位的头衔和服饰。格拉提安皇帝明智而稳健的作为及时消弭了内战危机,他愉快地认同军队的拥立,并公开宣称,他一直认为贾斯蒂娜的儿子是手足而不是仇敌,同时建议皇后带着儿子瓦伦提尼安住在米兰,位于美好而安宁的意大利行省,他自己则尽心负责阿尔卑斯山以外疆域。格拉提安掩藏心中愤怒,直到能安全地惩罚阴谋指使人,也有人仅受到解职处分。虽然他始终保持友爱和关切的态度对待同是国君的幼弟,但在治理西部帝国的工作上,他逐渐混淆了自己的身份,成为一位君主的监护人。罗马世界由瓦伦斯和他的两位侄儿联名统治,瓦伦提尼安这位年幼软弱的皇帝已习惯了长兄的位阶,对西部帝国的御前会议从来无法产生权威和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