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马克西明荼毒生灵的暴行(235~237 A.D.)
以往的暴君,像卡利古拉、尼禄、康茂德和卡拉卡拉,都是荒唐淫乱、少不更事的青年,在帝王之家接受教育,被帝国的骄傲、罗马的奢华和吹捧的声音所败坏腐化。马克西明跟他们不同,他的残酷源于害怕被人轻视。他虽靠着士兵的拥护而成事,主要是弟兄们爱他,把他看成大家的化身,但他意识到自己低贱的身世、粗野的外貌及对文明生活中艺术和制度之全然无知,要是与亚历山大那善良的德行相比,真是强烈的对照。他记得自己过去光景不佳之际,经常等候在傲慢的罗马权贵门前,被狗仗人势的奴隶拒之门外。当然他也记得那些接济和帮助过他的朋友,但不管是得罪还是有恩于他,他们全都冒犯了他,因为他们全都知道皇帝那见不得人的出身,许多人被罗织罪名处死。马克西明就是因为杀害对他有恩的人,使得他以蛮族家世和忘恩负义的恶名,血淋淋地存在于青史之中。
暴君天性阴鸷嗜杀,对帝国每位出身高贵和功勋显赫的人,都起猜疑心,只要听说有任何不稳的迹象,就毫不留情斩草除根。有一位曾任过执政官的议员名叫马格努斯,被控是要杀害他的主谋,没有证人和证据,也没有审判和答辩机会,就连同4000名疑为帮凶的人员一并被处死。意大利和整个帝国到处都是密探和告发者,就算是最轻微的指控,那些治理过行省、指挥过军队、获得代行执政官和凯旋式殊荣、身为最高阶层的罗马贵族,都会被绑在马车上,递解到皇帝面前。没收财产、放逐异地或者立即赐死,都算是最仁慈宽大的处置。有些极为可怜的受害者被缝在被杀野兽的兽皮里,或丢给野兽咬死,或遭乱棍打死。在3年的统治期间,他从来没有回到罗马和意大利,而是经常在莱茵河和多瑙河之间转移,他的营寨就是严酷的专制统治所在地。他蔑视法律和正义的原则,靠军队宣誓效忠的刀剑来维持统治。那些出身高贵、具有气质和修养的人士,遭到排斥不准接近。罗马皇帝的朝臣又成为古代奴隶和角斗士的首领,他们掌握残酷的权力,使人留下恐惧和厌恶的深刻印象。
要是马克西明的残酷行为只限于地位崇高的元老院议员,或者是那些想从宫廷和军队牟取暴利的投机分子,一般人民对于这些特权阶级的受苦受难,不仅无动于衷,甚至还会幸灾乐祸。但是暴君的贪敛受到士兵搜刮无餍的刺激,最后竟然开始侵犯公共财产。帝国每座城市原都有独立的税收,用来购买粮食供应民众,支付各种运动和娱乐经费。在马克西明交代之下,将全部财产没收供国库运用,掠夺庙宇最值钱的各种金银祭具和饰物,神明、英雄和皇帝的雕像通通都被融化铸成钱币。这些触犯天理、亵渎神明的乱命,在执行时不可能没有引起骚动和杀戮。很多地方的人民宁愿以死来保护他们的神坛,也不愿眼看他们的城市遭到战争的抢劫和暴行。士兵虽然可以从冒犯神祇的侵夺中得到好处,但是内心还是会有羞愧之感,无论如何冷酷施用暴力,同样畏惧亲戚朋友义正词严的指责。在整个罗马世界,愤怒的呼声清晰可闻,要求对人民的公敌采取报复的行动。最后,因为个人的压迫行为,和平而没有武力的行省被迫走向反叛之路。
阿非利加的财务官是个为虎作伥的家伙,以没收充公和课处罚金来搜刮富人财产,作为皇室收入的主要来源。对于当地的富有青年,他事先设计罗织罪名,只要执行就能剥夺他们大部分世袭的产业(公元237年4月)。在此时刻,要死要活都得赶快做出决定。在他们苦苦哀求下,贪心的财务官答应对他们宽限3天。他们利用这3天的时间,拿出钱财,集合了一大批奴隶和农民,带着棍棒和斧头当武器。当财务官接见他们时,为首之人用藏在长袍里的短剑刺杀财务官。群众协力占领提斯德鲁斯小镇,高举义帜反抗罗马皇帝统治。他们将希望寄托在人们对马克西明的痛恨上,下定决心要与丧尽天良的暴君周旋到底。这时,他们需要一位德行可获得罗马人爱戴和尊敬的皇帝,而且他的权威能使行省的革命大业稳定发展。戈尔狄安以代行执政官头衔担任阿非利加的总督,成为他们推举的对象,但他毫不考虑就拒绝此危险名位,流着泪请大家让他平静以终天年,不要使他沾染内战的血腥以致晚节不保。但在大家胁迫下他只有接受皇帝的紫袍,何况在马克西明残酷的猜忌下,他已走投无路,因为根据暴君的观点,凡受人拥戴妄想荣登大宝者非死不可,凡起了称帝的念头就是叛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