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拉刻代蒙,或者说斯巴达。

这座古代城市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在上面重新兴建的斯巴达自治市。这座城市在希腊没什么影响力,游客也不多。有段时间,那部叫作《斯巴达三百勇士》的电影倒是掀起了一股斯巴达热,很有一些人来这里瞻仰。但古斯巴达人或许是太过热衷于军事,在文化、建筑方面缺乏建树,本身就没留下什么。再加上战争摧残,如今能看到的,只是一小片低矮的残垣断壁,没什么好看的。

这些游客大都乘兴而来,失望而归,渐渐也就没什么人了。即便有些游客,大都转上一圈便直接取道向西,那个方向有著名的密斯特拉遗址,可比斯巴达好看多了。

现在生活在斯巴达自治市的居民,和古代斯巴达没什么关系。严苛、暴烈、勇猛的斯巴达血统早已经消失,人们过着和普通小镇没任何区别的生活。像大多数希腊人一样,悠闲、随意,容易满足。

“但这只是表象。”艾伯特说。

他们正在去往斯巴达自治市的路上。旅行车风驰电掣,远远超出这条路能够承载的速度。但在高诚的控制下,它就像一只小猫那样乖顺。

车厢有一圈加固钢梁,上面包着黑色真皮的缓冲物。艾伯特把头靠在上面,盆栽放在牢固的杯托里,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之后,他深深吸了一口,面孔在袅袅烟雾中显得模糊不清。

“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我恐怕永远也不知道真相。副部长和我谈过底线的问题。我当时不太明白,但现在……”艾伯特的眉宇间露出一丝锋利的东西。也许是杀机,也许是愤恨。他用力吸烟,想把这种情绪压抑下去。

“还是我来说吧。”布鲁诺接口道,“根据房地产经济的线索,我比照了一下希腊地产经济的波形,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巧合——两年前,斯巴达自治市的房价突然开始上涨,”

“哪里巧合了?”金俊浩问。

“艾伯特先生告诉我,宙斯的金苹果计划就是两年前开始的。”

艾伯特在烟雾后面点点头。

布鲁诺继续说:“斯巴达自治市的位置不算好,不靠海,景色也不出奇,一般情况下房产成交量不该出现太大波动。但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斯巴达自治市成交了1527套房产。”

其他人对这个数字并无概念,都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根据历年的正常情况,这两年能有三百套的成交量就不错了。也就说,另外的一千多套并不正常。”布鲁诺说,“宙斯在置换斯巴达自治市的居民,如果他的计划继续下去,很可能将来整个斯巴达自治市都会变成他的人——或者说,他的试验品。”

“好大的手笔啊思密达!”金俊浩忍不住感叹。

“金苹果计划需要大量的试验品,于是斯巴达自治市成了宙斯的实验基地……”艾玛皱了皱眉,“我猜,这座城市的常住人口肯定不够官方公布的数字了。”

“等等!”高诚很纳闷地问,“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市长啊,议员啊,警察局什么的,难道都没察觉?”

“你确实越来越傻了。”宫本瞬摇摇头。

“拜托我知道啊!根本不用你提醒好不好!”

“很显然,那些官僚都被收买了、控制了,或者干脆就是宙斯的人。”宫本瞬说,“宙斯自己做不到,或者说没法在两年内做到。于是他才和国防部副部长联合在一起。”

“但宙斯能给副部长什么?”高诚不明白,“他不是不喜欢钱吗?”

“你的推断未必——”宫本瞬微微一怔,突然问:“你说他的书架里有很多医术和生命科学的书?”

“对。”

“他生病了?”宫本瞬下意识看向那个小女孩儿。

小女孩半天没说话。隔了片刻,低声说:“我妈妈……在美国治疗淋巴癌……晚期……”

大家都叹了口气。他们终于弄明白了这件事的始末。副部长支持宙斯的人体试验,是为了拯救女儿。这种做法不能苟同,情感却可以理解。金俊浩拍了拍小女孩儿的肩膀。

“不管怎么说,宙斯真正的基地,一定在斯巴达自治市。”艾伯特说:“如果户隐想要接手宙斯的资源,那一定会在这里!”

“准备吧。”宫本瞬点点头。

半个小时后,他们看到了斯巴达自治市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