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场

九月台风来之前阴霾的天气,晨间天光亮。港边妾兄与比利监督工人搬货。比利在货中找记号,妾兄有些紧张,频回头四顾。

四十二场A

妾的房间里,大哥细心在喂小儿吃米奶,刚起身披着上衣,腹部围着护兜,胸前有一片刺青。妾在厨房煮粥,天暗屋中点着灯。

大哥喂食完,抱起儿子走出阳台。

四十二场B

远处港边,比利找到记号,划开麻袋,取出密封油纸包。妾兄已经发现大哥在阳台上,慌张示意比利。

比利拿着油纸包匆匆走向轿车,大哥突然出现拦住,抢过油纸包,比利还没举动,大哥已拔出贴身短刀,划开油纸包,是白粉。比利欲解释,大哥止住,令叫其兄阿山来。

四十三场

商行楼下的事务所,大哥在责问妾兄,始知三哥也参与了白粉走私。

柯桑进屋来,大哥指桌上白粉,冷笑道「饲老鼠咬布袋」。沉默中,屋外传来雷声。

上海佬阿山火速赶来了,木讷老表也跟着。没有任何争执,阿山先掴比利一巴掌,做给大哥和柯桑看。大哥保留白粉,言明再发生,就拆伙。

四十四场

下起大雨。三哥还在赌场,一夜未睡,看样子是输了很多。起身如厕,因与一女人错身而过,在厕所突然想起昨晚很熟的那个女人分明是九份失踪的阿菊。

他急走入妓院内,遇一妓,问阿菊房间,妓顺手指示。他去敲门,无声,硬闯破门而入,阿菊与男人惊醒,见是他,起身欲逃,被扭住。混乱中,金泉出现,知事败,借口闹场,拔刀欲杀之,三哥用手接刀,拼斗。

四十五场

大哥与妾兄乘两部人力车来抓三哥回家。雨势更大了,大哥躲檐下,嘱妾兄去找三哥。巷内侧门三哥与金泉几人拼出雨中,大哥发现三哥在其中,急冲上前,打翻两人,金泉跌在墙檐,胸前渗出血迹。大哥把衣服脱下丢给跑来的妾兄,裹住三哥臂伤,赤袒胸前刺青在雨里一股子凄厉。金泉爬起,握着刀毫不退缩,走上来。

阿城出现了,喝令金泉进屋,想圆场,大哥不理睬,叫妾兄背起三哥离去。

四十六场

雨势转弱。厅堂里,三哥已裹好伤,大嫂和三嫂在收拾地上的血水污衣。阿禄师破口大骂,每件事都跟老三有关!妾兄接柯桑和一名保镳来了,大哥迎上前,两人在房门边谈着,气氛凝重。阿雪和弟妹们挤在门边看热闹,被大嫂斥令赶进屋去。

四十七场

双方谈判在老人「哭呆华」古宅里,大哥、柯桑、阿城,以及中间人「钻石嘴」。台风天,窗外风雨交加。

阿城这边的说词是红猴坑了金泉的小兄弟,大哥言人已死,无对证,坚持红猴的老母该得一份,其余对半拆帐,要阿城吐钱。

四十八场

台风过后一片疮痍,工人修理被台风吹坏的小上海酒家的招牌。阿城领金泉到来,访见阿禄师与大哥,亲自送上钱款。

四十八场A

事后,阿禄师训责大哥,谓妾兄吃相贪,欲重不可靠,劝大哥不可如此「惜情」,并且要小心阿城这帮人。

四十八场B

焕清突然回来了,宽荣跟宽美一道,因要回四脚亭家中探看灾情,顺路来林家玩玩。谈起这次大台风,十四年来仅见,损失惨重。

全家对吴氏兄妹很殷勤,大哥尤其是敬重读书人。阿雪与宽美甚投缘。

四十八场C

诊所内,二嫂煮食招待他们。焕清笔谈,说二嫂是表姐,小时候住乡下外婆家,一味顽皮,失聪后表姐最照顾他。

墙上挂着二哥全家福的照片,是二哥被征召去南洋前焕清照的。那天,一家五口人盛装拍下了这张相片后,二哥叫阿坤和妹妹们站到诊所门边来,在刻有尺痕的木柱上,留下了二哥对三个小孩身高的记忆。

四十八场D

黎明前闇寂的基隆市,收旧货人唱着「有酒硐可卖无」。这支歌不是一个人在唱,而是全市大街小巷里都可听到的。

四十九场

早晨,一队宪警由里长陪同到小上海酒家捉拿三哥,罪名是汉奸。全家顿时陷入恐怖,阿禄师大骂里长。

三哥伤已快好,越墙而逃,后面传来喝令及枪声。

五十场

同时,妾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大哥从床上跃起,顺手抓了床头的木剑。进门的是妾兄,赶来通知,大哥从二楼后面阳台逃走。

五十一场

大哥在柯桑家,接骨师替他推拿,整个脚板都肿了。

柯桑回来,告以三哥被捉,逃时被枪击中,生死不知。两人罪名一样是汉奸,听说有人检举。

五十二场

台北某官员日式住宅内,柯桑领大哥来访。某官员是半山,用台语交谈,谓检举内容具体,尤对三哥在上海的事知之甚详。嘱彼等暂且忍耐,日前林议员一直建议中央将台湾不列入检肃汉奸战犯条例。

五十三场

柯桑探监,是三哥同监狱的兄弟,问三哥状况,听说很惨。

五十三场A

监狱外大哥在车内,柯桑出来告之状况。

五十四场

北投赌场,上海佬阿山豪赌。柯桑出现,趋前与阿山耳语,老表见状起身,阿山示意不可妄动。

柯桑领阿山到房间,大哥等在那里,柯桑以台语暗声告诉大哥,上海佬他们很警戒敏感。众人坐下,大哥拿出白粉交还,请阿山帮忙利用官方的关系,让三哥在过年前保释返家团聚,妾兄在旁翻译。阿山谓他只能尽力,不能保证成功,因为他的关系是政界,不是军方。

五十五场

焕清熟睡被大哥摇醒,以日文笔谈,要焕清去接三哥回来,通知已到。焕清谓元旦已宣布台湾不列入汉奸战犯检肃条例(三十六年一月一日),大哥郄不相信政令。兄弟二人默然,天已蒙蒙亮了。

五十六场

春节前某日,两部人力车拉到小上海酒家,焕清将三哥带回家来。三哥脸色苍黄,甫下车鲜血从口鼻直涌出,大哥横抱三哥入屋,惊动全屋。阿禄师吼叫姨婆去拿秘帖给三哥服下,三嫂哭号着,被阿禄师严厉喝斥。

五十七场

春节,小上海酒家前的广场,正进行着传统的炮狮活动。爆竹迸裂,烟硝弥漫,充满一股强悍之气。而这股气性似乎已被时代的大环境压制得蠢蠢欲动,终要爆发。

五十八场

午后,大哥在妾家恶梦惊醒,怔忡间,远处传来爆竹,疑似枪声。大哥起身到阳台眺望,城港一片死寂。

妾在厨房炖煮,不明所以,替大哥备了热水茶具端来。大哥沈缓的泡着茶,说梦到母亲。想起五岁过年时,母亲要父亲出门典当金饰,因恐父亲嗜赌如命,派他跟去,结果半途父亲把他绑在电杆上,还是拿钱去赌了。妾听着也笑起来。

五十八场A

大哥想起了年幼时的事,人变得寂寞而温柔。画面跳母亲撒手离去时,嘱咐他照顾这个家,不放心父亲。老二是没有问题的,老三性情浮躁不定,容易出事,最令人担心,老四有技术将来谋生不难,可开写真馆。

五十八场B

妾兄忽然回家,说了一些发生暴乱的事,听讲台北不得了,因为缉私队查私烟打死人,引起公愤闹起来,见外省人就打。

五十九场

台金医院,有两名伤者逃进来,一人惊骇,一人抱着头嚎叫,血染衣襟。宽美护士们忙碌不暇。院外有伤者欲逃被围打,院长喝止,扶伤者进医院。

宽荣与焕清来找宽美,因何永康失踪,林老师托人嘱宽荣去台北,焕清同去,身背一架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