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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有一年一度的霍尔特郡集会,在小镇北边的场地有马术比赛、家畜鉴评。集会以一场游行作为开端,从主街的南段出发,沿着主街向铁轨和旧火车站进发。游行开始的那天下着雨。路易和艾迪穿上雨衣,又找了一个黑色垃圾袋,在底部剪开一个洞套在杰米身上当作小雨衣。三个人向主街走去,同其他人一起站在路边观看。虽然是阴雨天,街两边仍站满了人。仪仗队最先出场,举着洇湿的旗子,扛着滴水的步枪。接着出现的是闷哼着的旧拖拉机,放在平板拖车上的联合收割机,古董般的干草耙、割草机,还有许多拖拉机,散漫地发出砰砰声。后续出场的高中生乐队,自夏天减员后只剩十五人,他们都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现在衣服湿透了,全粘在了皮肤上。接着驶来的敞篷车里都是镇上的名人们,出于天气的缘故,支起了车篷。马术皇后和她的侍从们骑在马上,跟在车流之后出场;姑娘们穿着防水服,都是马术好手。她们后面是更多新奇的车子,车门上刷了各式广告。国际狮子会、国际扶轮会、国际同济会,以及圣地兄弟会的车子从街上蜿蜒驶过,就像爱炫富的幼童坐在加大功率的微型赛车里那样招摇。更多的马匹、穿着黄色防水衣的骑手和一辆小马车陆续走过。游行队伍的末尾进来了一辆平底卡车,前面立着一块竖板,车上放着绘有宗教图画的纸板,是镇上一座福音派教堂的车。在竖板上有个木制十字架,一位长发黑须的年轻人站在十字架前,穿着短袍,因为下雨,他还举着伞。当路易看到他的时候忍不住笑出声来,附近的人纷纷转过头来看他。
“你会给自己惹麻烦的,”艾迪说,“这里不能随意开玩笑。”
“我在想他能走在水面上,却没法阻止水落在头顶上。”
“嘘,”她说,“管着点儿自己。”
杰米仰起头来看他们,想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很生气。
游行结束后,霍尔特街的清洁工来到街上,用巨大的旋转刷清扫路面。
下午的时候,雨停了。三个人开车到了露天市场把车停好。他们走过牲口棚,经过皮毛光滑的马,看到尾巴蓬松、整齐干净的牛,又看了围栏里躺在稻草垛上的猪——又胖又粉,喘着粗气,拍打着耳朵;他们走过被剃毛修剪后的山羊和绵羊,穿过一笼笼的兔子和鸡,抵达嘉年华区。他们把杰米抱到摩天轮上,和艾迪坐在一起。路易没一起,他说摩天轮转起来让他恶心。艾迪和杰米随着摩天轮上升、旋转,当他们旋转到最高处的时候,她指出了地面上的主街、谷物直升电梯、水塔,还指出了希达街上他们家的位置。
“你看见我的房子了吗?”
“没有。”
“就在那边,和那些大树在一起。”
“我看不到。”
他们远眺,看到小镇外面的景色,开阔的乡野,在那里能看到农舍、粮仓以及防风林……
从摩天轮下来后,他们又玩了射击和掷球,还给杰米买了粉色的棉花糖,自己买了冰沙饮料。他们一起漫步,看周围的人们。走回来后,艾迪和杰米又坐了一次摩天轮。现在已经是傍晚了。远处竞技场传来报幕员响亮而热烈的声音,赛马还在继续。他们没有买票进去看赛马,而是走到了最远的那一端,透过围墙看套小牛、骑公牛。泥土路上有四分之一英里赛马,他们看着马匹飞驰而过,骑师们在到达终点后站在马镫上,马儿喷着鼻息,躁动不已。看完赛马,他们开车回家了。杰米把邦妮从厨房里放出来,然后他们一起在前廊吃晚饭,结束了这一天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