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克鲁努贝里——警察总部

延斯·赫提格坐在珍妮特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听着她和扩音器中的那位乌克兰警察伊万·罗文斯基的对话,兴趣越来越浓。

施瓦茨和阿伦德则站在门口听着。

“他在哪里不见的?”珍妮特重复道,因为她没有听清那个基辅地铁站的名字,那是那个男孩经常出现且最后一次被人看到的地方。

“斯勒茨,斯勒茨地铁站。靠近巴比谷。没关系,我会把事情的经过发给你。”“奇怪了。”施瓦茨咧着嘴说,“在世界一端的地铁站消失了,然后在世界的另一端被找到了。当然,只不过处境更糟糕了。”

珍妮特看了他一眼,施瓦茨立刻闭上了嘴,他意识到是时候离开了。

赫提格都怀疑施瓦茨是怎么得到他的警徽的。

“你说在斯勒茨地铁站有两个人失踪。两个男孩,都是童妓,是兄弟。伊特库尔和卡拉库尔·苏姆巴耶夫,对吗?”

“没错。”罗文斯基回答说。

一阵长久的沉默。赫提格猜珍妮特是在等待一个更加清楚的回答。

“卡拉库尔依然没有找到?”她问道。

“是的。”罗文斯基回答。

“那么他们跟……对不起,我没有记下来,克索——”

“克孜勒奥尔达州。父母是来自哈萨克斯坦南部的吉卜赛人。两兄弟出生在基辅郊外的罗曼基。记下了吗?”

“是的……”赫提格看到珍妮特皱着眉头做笔记。

“好了,”罗文斯基说,赫提格觉得他好像在打哈欠,“困了。保持联络?”

“当然,谢谢。”

“你两钟头后会收到我们制作的嫌犯图像。谢谢,击尔伯格小姐。”

扩音器咔哒一声,伊万·罗文斯基挂了电话。

“击尔伯格。”赫提格笑着说,“如果你觉得你的名字该这么念的话,他一定觉得很好笑,考虑到你的工作性质。”

珍妮特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玩笑话,她在想其他的事。当她这样集中精力时,你很难影响到她,他想。他然后看了看表,早过了午饭时间。“怎么样?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她摇了摇头。“不,我现在吃不下。不过倒想散散步。”

五分钟后,他们沿着伯格大道朝国王岛教堂走去。赫提格浑身发抖,他搓着手好让血液加速循环,感觉自己老了。他的身体开始觉得冷了,这在之前从没有过,他知道唯一有用的就是冲个热水澡。不过这要等一等。

烤肉店门边站着一个老人,在用一把走了音的小提琴弹奏熟悉的曲子,赫提格非常想知道他是如何在这么冷的天气里保持手指温暖的。曲子听起来并不好,不过他还是在老人脚边的小纸杯里放了一张二十克朗的纸币。

赫提格走进去,点了一大份烤羊肉串。“我可没办法像你一样空着肚子思考,你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做。”他打开袋子,拿出那捆用锡箔纸包着的肉串,开始吃皮塔饼。“有一点让我觉得很奇怪,”珍妮特说,“实际上正是施瓦茨的蠢话让我意识到了这一点。”

“好吧,我不明白。”

“那个男孩在地铁站消失,同样也在地铁站被找到。你觉得是巧合吗?”

“说实话,我不知道。”

“这么说吧,”她继续说,“同一个人在基辅抓了他,然后把他抛在了斯德哥尔摩。我觉得这个人经常在东欧旅行,或者就来自那里,了解那片区域,知道他在做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我并不肯定。我刚说的是‘我觉得’,而不是‘我肯定’。”

赫提格咬了一口肉。“罗文斯基说两个吉卜赛兄弟同时消失了,”他边吃边说,“其中一个是我们找到的男孩,另一个还没有找到。这一点你怎么想?”

“我觉得另一个孩子也死了,现在正躺在斯德哥尔摩的某个地方,等着被发现。”

“你可能是对的,”他让步了,“嫌犯图像呢?你觉得我们能从中得到什么信息吗?”

她耸了耸肩。“很可能得不到太多信息,考虑到那是根据一个可能看到了嫌犯劫持男孩的目击者的描述做成的。而目击者又是一个瞎了一只眼的八岁小女孩,她也说不出那个人的年龄。你记得罗文斯基说的吗?那个女孩在一次询问中说他四十岁,另一次询问中又说他很老,不过,当然我们都知道你不能相信一个孩子对某个人年龄的估算。”

他把剩下的羊肉串扔进垃圾桶,然后他们回到警察总部,进入电梯后,他打开那袋炸薯条。珍妮特的手机响了,她立刻露出了笑容。

“嗨,你好吗?”

赫提格想应该是索菲娅·柴德兰。她接电话的时候,他看着珍妮特的脸。是的,她一定是恋爱了,他想。

她不停地按电梯按键,好像这样能让电梯跳过几层,快点上去一样。

“当然,太好了。我的车坏了,所以我会坐地铁过来接你,然后我们就顺其自然。”

赫提格猜她们会先出去吃晚饭,然后回到珍妮特位于盖姆拉·安斯基德的住处,约翰跟阿克在一块儿,她们俩可以独享整栋房子了。

而且,又是周五晚上,她们可以喝上一两杯。

“谈谈工作之外的事,”珍妮特笑着说,“很好。大大的拥抱。”

赫提格大口吃着薯条,这时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珍妮特把手机放回上衣口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我觉得我跟索菲娅相爱了。”让他出乎意外的是,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