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一来到这个世上的时候，是布谷鸟啼叫的五月。

妈妈说到处都发红，春日明亮的绿色和阳光。

湖水银光闪闪，樱桃树的花儿怒放，

倏忽欢快的燕子，跟春天一起来了。

房间里明亮而又黑暗，她无助地盯着天花板，因为双臂被绑在床上而无法动弹。

她知道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她还记得两个月前在收音机上听到的声音，当时他们刚作了决定。

精神病学教授波尔·敏杜斯是瑞典焦虑症和强迫症领域的领军人物。在卡罗林斯卡医学院期间，他接触到了神经外科以及名为“囊切开术”的手术。通俗地讲，该手术就是进入大脑中名为“内囊”的部分，切除导致精神疾病的那部分神经。

厚厚的皮带磨痛了她的手腕，她已经放弃挣扎了。这药意味着她能感到一股安全而温暖的冷漠顺着血液流遍全身。

这项技术在应用了五十年之后，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受到越来越多的质疑，因为半数的案例都导致了抽象思维能力和从错误中吸取教训的能力的下降。

“这个女孩准备接受手术了吗？”

她听到那个她在过去几周里讨厌的声音。

“我很忙，想尽快进行手术。”

他为什么这么匆忙？她想。去打高尔夫，还是去见情人？

有人打开了水龙头。他们洗了手，然后是手术液的味道。

身体里的暖意让她疲倦，她觉得自己要睡着了。如果睡着了，她想，醒来时，我就是另外一个人了。

她能感到一个医生的大褂带起的风，意识到一个人正站在床边。他的嘴被一个纸口罩遮着，但是眼睛还是那双眼睛。她对他冷冷地笑了笑。

“你会看到的，会没事的。”他说。

“去死吧，你这个瑞典杂种！”她回答，然后陷入了温暖的半睡状态。

她又听到了收音机里沙沙的声音了。

随着波尔·敏杜斯关于自己的临床试验得到了授权的谎言被曝光，对他施行囊切开术的批评声越来越大。一位强迫症领域的顶尖专家宣称这项技术有严重的副作用。还有消息称，那篇后续报道是由一个负责决定哪位病人应该接受囊切开术的人写的，是他独自评估手术的效果。

当他们把她推进手术室时，她依然被绑在床上，依然在药物的作用下昏昏沉沉的，但是她已经足够清醒，能够明白将要发生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