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们是孩子?我们是男人和女人……”
维克多·列信斯基,六岁。
现在是动力工程中等技术学校校长。
我去走亲戚。姨妈叫我夏天去她那里玩……
我们住在贝霍瓦市,而姨妈住在贝霍瓦郊区的科姆纳村。在村子的中央坐落着一排长长的房子,有二十多家是公社社员的房子,这便是一切,我来得及记住的。人们都说:战争爆发了。应该回到父母身边。姨妈没有同意:“等战争结束了,你再回去。”
“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吗?”
“当然,很快就会。”
过了一段时间,父母步行来到了这里:“贝霍瓦都是德国鬼子。人们都跑到了农村里避难。”我们就都留在了姨妈家。
冬天的时候,游击队员来到了家里……我要一把步枪。这些人是妈妈的侄子,我的表哥。他们笑了起来,把步枪给我,枪太沉了。
房子里一直散发着毛皮的味道,温暖的胶水味。父亲给游击队员们缝制皮靴。我请求他,给我也缝制一双皮靴。他说,等一等,我的活儿太多了。我记得,我比画给他看,我只需要一双小小的皮靴,我的脚很小。他答应了……
对父亲最后的印象,是在街道上他被驱赶着走向一辆大汽车……鬼子用棍子敲打着他的脑袋……
战争结束了,我们没有了父亲,也没有了房子。我十一岁,我是家里最大的。还有两个孩子,弟弟和妹妹,他们都很小。妈妈办了贷款,我们买了一栋老房子,房顶都坏了,如果下雨的话,让人没处藏身,到处都是窟窿。漏下的雨水滴滴答答。十一岁的时候,我自己安装上了窗户,往房顶上铺了麦秸。搭建了一间板棚……
怎么样?
第一根原木是我自己滚动过去,安放好的,第二根,是妈妈帮忙。再高一些,我们已经没有力气够到。我就这样做:在地面上把原木的四面削皮,砍出角来,等着女人们去田野里干活。早晨,她们来齐了,一下就把木头抬了起来,我把原木再刨去一些,放进角里。到黄昏的时候再削平一根原木。等她们收工回来,再抬起一根……就这样把墙建了起来……
村子里有七十多户人家,总共只有两个男人从前线回来,一位拄着双拐。妈妈对我说:“孩子,我的孩子!”晚上,我往哪里一坐,就能在哪里睡着。
难道我们是孩子吗?在十到十一岁的时候,我们已经是男人和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