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禁笼中的少女 8、第三步:利益
米莉安等着那把消防斧头掉下来。她总是等着那把消防斧头的掉落。路易斯和她一起坐在卡车里,卡车仍然停在瓦瓦停车场。
他看起来犹豫不决。
她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理性地说,她觉得这是可以接受的。他并不想和她在一起。为什么会这样?感情上……嗯。在感情上,她简直是个装满疯猫的车库。
接着,他递给她一本书。很薄,封面光鲜亮丽,人脑袋大小,仿佛一枚信封。它的背面甚至有写地址的地方。
她打开了它。“这是……考尔德科特学校。”她迅速翻阅它。
润泽光亮的照片,言辞得当的文笔。
你希望助女儿发掘她的学习潜力吗?
女孩身穿灰色制服,水手裙、长筒袜,来自不同种族的青少年们融洽地在一起认真学习,享用午餐,渴望着汲取更多知识,笑脸洋溢着幸福,还有求知若渴的微笑。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哪有孩子是目瞪口呆像青眼僵尸那样去学习的。
米莉安透过书的边缘窥望。
“你是……想送我回学校吗?”她发出那种病态的令人讨厌的笑声,“我的青春期可能是太长了点。”
“什么?哦,不。这是一份工作。”
米莉安迅速卷起邮件,猛地拍打了一下他的膝盖,“关于给我找工作的事情,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就像对待醋和小苏打、钠和水一样把我随意扔到一个朝九晚五的地方,就像让眼镜蛇和猫鼬共同居住在一个小型公寓里,给它们录像,然后放到MTV上面一样。”
“这不是那种工作。”
她用手做出一个色情的动作。然后,鼓着腮帮子模拟表演口交,“难道……是这样的工作?”她淫荡地舔着那看不见的阴茎。
“我不是在帮你拉皮条。这是一个……”他似乎无法找到合适的字眼来描述,“有关心灵的工作。”为了试图澄清,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
“有关心灵的工作。”
“是啊。是的。”
“我甚至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可以在家办公?”
路易斯过了一会儿进行了解释说明。他不时地做慈善工作,为需要的人送货。在这种情况下,他给一些位于东北地区的学校捐赠了许多学习用品。比如寄宿制学校,特许学校,私立院校,小学院。也包括这一个学校,考尔德科特学校,一个女子学校。
“我认识那儿的一个老师。”他说道,“凯瑟琳·凯蒂,她是一个友善的女人,教英语。她没有任何家人,一个也没有了。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她十分确信她即将死去。”
就在此时。死亡的恶臭朝米莉安的鼻子席卷而来。乌鸦的翅膀窸窣作响,秃鹫在把头埋进伤口之前发出咝咝的声音。
“我们都会死去。”米莉安说道。
“这是多么绝望的事情。”
“生物学上来说这是很正常的,老兄。我们的生命到最后总有消失殆尽的一天。那首诗怎么说来着?什么什么,中心不在?”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他不是一个诗歌爱好者。
“她觉得她即将死去,她认为自己生病了。而且她全家人都死于某种疾病,大多数都是癌症。一个侄女死于脑膜炎,一个哥哥死于DVT。”
“DVD?一定是一部低劣的电影。”
“D-V-T。深静脉血栓。”
“哦,哦。这听起来像一个很厉害的乐队名字。”
他的鼻孔微张。用他那宽大的手指摆弄着自己的眼罩。每当他被她的废话弄得无语时,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做这个动作。
“重点在于,她说她想咨询一个通灵人士。她问我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所以你把我的事情告诉她了。”
“是的。”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想要保密?”
“你搞得人尽皆知。”
“没有人尽皆知。”
“你告诉了那个邮递员。”
这是真的。她告诉了那个邮递员,他说他的皮肤有点问题,她告诉他应该去检查。他脖子上有一块形似得克萨斯州的黑斑。当然,他不会接受检查。但是有些时候,她会从对着潮汐的大声发泄之中找寻快感。
她把考尔德科特的书扔在了仪表盘上,从杯托里取出她的咖啡。掌心洋溢着温暖的触感,安逸舒适,“我以为你不想让我做这件……事了。”
“我从未那样说过。”
“你给我买了手套,还非要让我戴上。”
他再一次摆弄眼罩,“我只是觉得在你做那份工作的时候,这会给你带来麻烦。”
“至少在床上时你可以让我脱掉手套。”
他脸颊泛红。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现在依旧会脸红。
她决定像一只长耳大野兔一样快速蹦蹦跳跳前进,让这些废话快进。“所以,这个老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忧郁症患者。她觉得自己快死了。你向她提到我,告诉她我那恼人的天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个月前。大约是那个时候。”
“你觉得她现在还有兴趣吗?”
他点点头,“我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
“你这只狡猾的狐狸。”
“所以,你怎么想?”
她的双手感到一阵刺痛。她感觉她的指尖如同大黄蜂的翅膀对着玻璃窗不停拍打一样。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全身上下都想要这样做——就像她有这种渴望一样,这种渴望深深地缠绕在她所有的身体部位,从她的牙齿和舌头一路下滑至她双腿之间的青翠山谷。她可以听到她脑海中那湿润腐臭的空谷传来一阵歌声:海妖又一次歌唱着死亡与那遥远的高速公路,鸟在黑暗之处振翼跳跃,金币充斥着油腻的血液。身体想要,心灵追寻。
她已面露饥饿之色。她的面色如同天线般发出渴望的信号,她自己已处于失去耐心的边缘。路易斯揣摩着她的心思。
“我想你的回答是肯定的,对吧?”他说。
“我可什么都没说。”
“和我想的一样。”他的声音是悲伤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内心中的答案是她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