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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邀请简下星期带基吉来玩,”玛德琳一和简讲完电话,立刻打给瑟莱斯特,“你也带双胞胎来,我怕没话聊。”
“是哦?”瑟莱斯特说,“真感谢你啊,找我们和那个……”
“对啦,对啦,”玛德琳说,“小扼颈魔。不过你知道吧?我们的孩子也不是软弱的小花。”
“昨天去帮双胞胎买制服的时候,我们刚好遇到受害者的妈妈——雷娜塔,她叫女儿不要接近基吉,还劝我们也那么做。”
玛德琳用力握紧话筒:“她没有权利跟你说那种话!”
“我相信她只是出于关切——”
“怎么可以还没开学就把孩子打入黑名单!”
“唉,怎么说呢?从她的角度想想,其实不难了解,假如是克洛伊被欺负,我猜……”
瑟莱斯特说着说着声音就不见了,玛德琳将话筒用力按在耳朵上。瑟莱斯特经常这样,明明很正常在聊天,突然就莫名其妙神游太虚。
她们当初认识也是因为瑟莱斯特在做白日梦,她们的孩子上同一个游泳班,那时他们才刚开始学,克洛伊和双胞胎站在泳池边的小平台上,教练让每个孩子轮流练习狗爬式和漂浮。玛德琳早就发现有个大美人妈妈在看小朋友上课,但并没有过去攀谈。玛德琳通常忙着盯弗雷德,当时他才四岁,但已经很会惹麻烦了。那一天,弗雷德开心吃着冰激凌没空捣蛋,玛德琳看着克洛伊,她像个小海星漂浮在水面上,这时她惊觉平台上的双胞胎少了一个。
“喂!”玛德琳对教练大喊,“喂!”
她到处找那个美女妈妈,只见她站在边上呆望远方。“你儿子出事了!”她大喊。所有人像慢动作播放一样转头,到处不见救生员的踪影。
“去他的。”玛德琳直接跳进泳池里,没脱衣服,细高跟鞋也还在脚上,她潜入池底将麦克斯拉出来,他不停呛咳、喷水。
玛德琳大声怒骂现场所有人,瑟莱斯特抱着两个湿答答的孩子疯狂大哭,不停道谢。游泳班虽然谄媚道歉,但规避责任的态度令人愤慨。他们说孩子其实没有危险,但很抱歉让人误以为他溺水,他们一定会检讨工作程序。
她们两个都让孩子退出游泳班,瑟莱斯特婚前原本是律师,她写了一封信要求游泳班赔偿相关损失,玛德琳的鞋子泡水受损,“限干洗”的洋装也完蛋了,当然,学费也得退还给她们。
从此她们成为好朋友,瑟莱斯特介绍她给佩里认识的时候,玛德琳发现她只告诉老公她们是在游泳班认识的。没必要让老公知道所有经过,她能理解。
玛德琳换了个话题。
“佩里又出差了?这次去哪儿?”她问。
瑟莱斯特的声音瞬间变得爽朗清晰:“维也纳。对,这趟要去三个星期。”
“你已经开始想他了吧?”玛德琳打趣。
瑟莱斯特没有回答。
“你还在吗?”玛德琳问。
“晚餐我想吃烤吐司就好。”瑟莱斯特说。
“噢,没错,每次艾德出远门,我都吃酸奶和巧克力饼干当晚餐,”玛德琳说,“老天,我怎么一脸疲态?”
她家有间办公室兼客房,她坐在床上讲电话同时折衣服,刚好看到旁边衣橱镜子里的倒影。她下床走到镜子前,电话还夹在耳边。
“可能是因为你累了。”瑟莱斯特猜测。
玛德琳用指尖按住眼袋。“昨晚我明明睡得很好!”她说,“每天我都觉得自己看起来很累,最近我才想通,并不是因为我真的累,而是这就是我现在的长相。”
“敷小黄瓜?不是说可以消水肿?”瑟莱斯特淡淡地说。衣服、护肤、化妆、香水、珠宝和首饰,玛德琳热爱打扮,这是她人生很重要的一大部分。她知道瑟莱斯特对这些毫无兴趣,简直不可思议。有时候瑟莱斯特会把金红色长发随便乱绑,玛德琳每次看到都好想把她拿来玩,像克洛伊的芭比娃娃一样。
“我在悼念逝去的青春。”她对瑟莱斯特说。
瑟莱斯特嗤笑。
“我知道自己本来就不美——”
“你依然很美。”瑟莱斯特说。
玛德琳对镜做个鬼脸,转过身。她不想承认,但脸庞老化确实让她深感忧郁,也无法对自己承认这件事。她希望自己能超然看待这些肤浅的问题,甚至希望因为世界大事而忧郁,而不是因为皮肤松弛起皱而忧郁。每次看到身体自然老化的证据,她都有种不理性的羞耻感,好像都怪她不够努力。艾德鱼尾纹加深、头发灰白,反而显得更性感。
她重新坐在床上,动手把衣服重折一遍。
“邦妮今天来接阿比盖尔,”她告诉瑟莱斯特,“我一开门就看到她一身怪打扮,很难形容,像‘采水果的瑞典少女’,绑着红白格纹头巾,阿比盖尔冲出去跟她走。她用冲的,好像等不及想离开老太婆妈妈。”
“啊,”瑟莱斯特说,“这下我懂了。”
“有时候我觉得快失去阿比盖尔了,我感觉到她越飘越远,我好想抓住她,告诉她:‘阿比盖尔,他也抛弃了你,他抛弃了我们母女。’可是我得表现得像个大人。最惨的是,我觉得她在那里好像真的很开心,全家一起冥想、吃鹰嘴豆。”
“才没这回事呢。”瑟莱斯特说。
“是吧?我讨厌鹰嘴豆。”
“是吗?我挺喜欢的呢,对身体有好处。”
“闭嘴啦,你到底要不要带双胞胎来跟基吉玩?我觉得可怜的小简今年很需要朋友。我们当她的朋友,好好照顾她吧。”
“我们当然会去,”瑟莱斯特说,“我会带鹰嘴豆当礼物。”
尼帕尔校长:没有,以前学校办的猜谜晚会从不曾发生流血事件。我认为这个问题很过分,而且有毁谤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