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1
看了这封令人悲伤的信,我哭了两天。悲伤的与其说是他拒绝了我的请求,不如说是信中表明了他可耻的做法。我现在又成了罪犯!我大声哭喊,我这样遵守法律,倒要再一次被提交司法审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一点也不后悔。不管多大的灾难降临到我头上,只要我的灵魂是纯洁的,我就不后悔。我只是过于听从了永远不会泯灭的公正而正直的情操的支配,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过错!
但是,我不能相信伯爵对我说的搜寻是真实的。搜寻的可能性极小,并且把我送上法庭对他来说是极其危险的。我认为他从心里来讲更怕见到我,因此,我没有必要因他的威胁而发抖。这样思考之下,我决心就留在这个地方,甚至只要可能,一直待到我稍微多攒点钱,能够离开的时候。我把这个打算告诉了罗登,他表示赞成,甚至建议我就在他家住下去。不过,在向您谈到我的决定之前,有必要向您说说罗登及其周围的人。
罗登是一个四十岁的男人。他肤色稍深,浓眉毛,两眼有神,看上去很有力气,体格健壮,同时又显得有些淫荡。他的社会地位比他的职业高得多,他拥有十一二万利弗尔的年金,他只是出于兴趣才从事外科医生这个行当。他在圣马塞耳有一幢非常漂亮的房子,他的妻子去世已经好几年了,所以他只和女儿、还有两个服侍他的姑娘住在里面。他的女儿名叫罗萨莉,刚满十四岁。她集最能引人注目的魅力于一身:仙女的腰肢,圆圆的脸庞极其鲜艳,甜甜的容貌非常逗人喜爱,最漂亮的嘴巴使人赞叹,充满活力与情感的黑色大眼睛,栗色的头发披拂至腰下,皮肤光滑,细腻得令人难以置信,胸部已经高高隆起,世所罕见,此外,人非常聪明,活泼,心灵之美得天独厚。那两个我将和她们一起在这个家庭里服务的同伴都是农家女子,一个是管家,另一个是厨娘。前者可能有二十五岁,另一个女子才十八九岁。两个人都极为漂亮。这种选择使我对罗登留下我的意图产生了怀疑。
我暗自琢磨:他怎么还需要一个女仆呢? 又为什么一定要漂亮的呢?这里面定有蹊跷,有悖于我绝对不愿背离的正常道德规范。
我利用这个间歇增进了与罗萨莉的关系,决定只有在她父亲家中没有任何东西使我感到不安的情况下,才在他们家安顿下来。怀着这样的意图,我便细心观察一切。第二天,我就发现这个男人有了安排,使我从一开始就对他的行为疑惧重重。
罗登先生在自己家里开办了一个男女儿童寄宿学校,这个权利是他从亡妻那里继承来的,他妻子去世时,人们认为没有必要剥夺他的这个权利。罗登先生的学生不多,但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总共只有十四个女孩和十四个男孩。他从来不收十二岁以下的,而一过十六岁,他就把他们打发走。罗登收进来的学生再标致也不过了。如若有人向他推荐身体上有点毛病或者没有漂亮脸蛋的学生,他总有办法拒绝,种种借口全是诡辩,但令人无法驳斥。这样,要么他的学生不能满员,要么就是个个都标致得很。这些孩子们不在他家里吃饭,但他们一天来两次,上午七点到十一点,下午四点到八点。先前我并没有见到这些孩子们,因为我来的时候正在放假,孩子们没有来上课。等我将近痊愈的时候,他们才回来了。
罗登自己给男孩班授课,女管家照料女孩们。他给男孩们讲完课再给女孩们上课。他教孩子们书写、算术、历史、常识、绘画、音乐,所有这些课程只有他这么一个教师。
我首先向罗萨莉表示惊讶:她的父亲在当外科医生的同时还要做学校的老师。我对她说我感到奇怪,他用不着从事这两个职业就可以过得很舒服,他为什么要这样忙活呢?与我已经相处得很好的罗萨莉对我的想法笑了起来。她这样对待我的探究,更引起了我的好奇,于是,我请求她将一切都告诉我。
这位可爱的姑娘以她那个年龄的真诚无邪、可爱性格的天真烂漫,回答说:“你听我说,泰瑞丝,我要把一切都告诉你,我看清楚了你是个正直的姑娘……不会泄露我将告诉你的秘密。我亲爱的朋友,当然,我父亲完全用不着忙活。他从事你所见的这两种职业,有两个原因。我来告诉你吧。他出于兴趣才当外科医生,他的乐趣就在于在他的领域内获得新的发现。他的发现层出不穷。他发表了一些颇受赏识的学术著作,因而一般都认为他是现今法国最高明的医生。他在巴黎工作了二十年,为了消遣他才退隐到乡下来。圣马塞耳真正的外科医生是一个名叫隆博的人,他把此人纳入自己的管理之下,为自己的实验服务。泰瑞丝,现在你想知道促使他办寄宿学校的原因了吧?……是淫荡,亲爱的朋友,就是因为淫荡,在他身上这种欲望达到了极点。男女生因为在这里寄宿,只好顺从他的欲望,他就加以利用。对了,你来,跟着我。今天正好是星期五,一星期有三天他要惩戒犯了错误的学生,今天就是一天。父亲正是在这种惩戒之中找到了快感。我跟你说,跟着我,你来看看他是怎么干的。从我卧室旁边的一个小屋里可以看到一切,小屋就在他的手术室隔壁。咱们悄悄地到那里去,但你要答应我,我对你说的事情,你将要看到的事情,你永远不会吐露一个字。”
对我来说,搞清楚给我提供避难所的这个人品行如何是太重要了,所以我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向我有所揭露的机会。我紧跟着罗萨丽去了。她让我紧靠着不怎么严丝合缝的板壁,木板与木板之间有足够的空隙,足以让我看清另一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事情。
我们刚刚安顿好,罗登就进来了。他带着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少女皮肤白皙,如爱神一样美丽。可怜的少女泪流满面,对即将遭到的惩罚胆战心惊。她呻吟着跟在严厉的教师后
面。她跪倒在他的脚下,苦苦哀求饶恕。但是,铁石心肠的罗登就在这种严厉之中点燃了情欲的星火,这点点火花已经通过他凶狠的目光从他的心中喷涌出来。,
“噢!不,不!”他大声叫嚷道,“不,不!茱丽,这样的错误你犯得太多了。我后悔自己过于宽容了,结果只是让你一次次再犯错误。但这一次,即使我愿意,这个错误的严重性能让我宽恕你吗?……走进教室就向一个男孩递条子!”
“先生,我发誓绝对没有!”
“哼,是我亲眼看见的,我看见的。”
“别信他的说辞,”罗萨莉对我说,“这些都是他捏造出来的错误,目的是证实自己有借口。这个女孩是个天使,他这样严厉对待她,全是因为她抗拒。”
这时,罗登激动起来,抓住姑娘的双手,将它们捆在惩罚室中央一根柱子的铁环上。茱丽再也无法抵抗,只见她有气无力地把美丽的面孔转向那刽子手,浓黑的秀发披散着,眼泪淹没了那世间少有的标致的脸庞,那最温柔、最令人心疼的脸庞。罗登审视着这幅图画,心中火烧火燎。他用布条蒙上了那乞求的双眼,茱丽什么也看不见了。于是,罗登更加放肆地撕碎她娇羞的面纱,上衣撩了起来,乳褡退至腰际……多么白呀!多么美呀!这是美惠三女神的手将玫瑰花瓣铺在百合花上。这样鲜艳、这样令人心神荡漾的美艳玉体惨遭摧残,多么残忍!哪有这样的恶魔于对方泪雨滂沱、万分痛楚中,如此寻欢作乐?罗登欣赏着,他那迷茫的眼睛巡视着,双手亵渎着残忍采摘的花朵。我们正好就在他们的对面,他的一举一动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这淫棍把使他如醉若狂的甜美诱人之处以各种姿态展现在眼前,但也只限于此。尽管真正的爱的殿堂就在他手边,但是忠实于自己信仰的罗登连看都不看一眼。他甚至惧怕它的外表,一旦她的姿态使之暴露,他就赶紧把它掩盖,稍稍偏离他都觉得有失敬意,不愿意略略分心。……终于,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狂怒,便对那在重击下快要粉碎的颤抖着的可怜小姑娘破口大骂,用各种恶毒的言词咒骂她,竭尽威胁之能事。罗登控制不住自己了,他从水盆中抄起一把荆条,荆条在醋水的浸泡中更绿了,也就更具鞭笞的威力了……
“来吧,”他一边说,一边走近他的受害者,“你准备好了吗,得吃点苦头了……”这个残忍的家伙抡起强健有力的臂膀,使荆条直直地抽在姑娘身上所有暴露的部位。先打了二十五下,那娇红的细皮嫩肉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茱丽不断嚎叫,一声声刺人的叫喊撕裂着我的心。泪水从遮眼布中流下,像串串珍珠一样落在美丽的面颊上。看到这些,罗登更加癫狂了。他把双手再次放在被蹂躏的那些部位,使劲揉搓,又捏又掐,仿佛要她准备好再经受一次次袭击。果然,这次攻击紧接着第一次的打击,罗登又开始了。每一鞭打下去,必定先破口大骂,不断威胁,不断责难……血流了下来。罗登欣喜若狂,他如痴如醉地欣赏着他的暴虐行径的这些生动而有力的证明。他无法自持,最低级下流的状态露出了它的火焰,他不怕将这一切都展现出来。茱丽看不见他……有那么一会儿,他很想作为胜利者骑上去,但又不敢,于是,又开始一次次残暴的虐待。他抡圆了胳膊抽打,在使劲的抽打之下,他终于使那个藏匿美与肉欲的地方敞开了门户……他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了,他陶醉了,以致无法使用自己的理智了。他诅咒,他辱骂,他发狂,任何东西都逃不脱他野蛮的打击,眼底呈现的一切东西都遭到同样残酷的对待。这恶棍到底还是停了下来,他觉得再打下去就只能耗尽力气——他还要保留着力气,再接着动别人的手术。
他给茱丽松梆,吩咐道,“穿上衣服,”同时也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又说,“你再干那种事情的话,好好想想,不会这么便宜就放过你的!”
茱丽返回教室,罗登到男孩们的教室去了。不一会儿,他领回来一个十五岁的男孩,男孩非常漂亮。罗登责骂他。无疑,和这个男孩在一起让他更加放肆,他甜言蜜语,还吻他,一边又教训说:
“你该受惩罚,这就要让你受了!”
说着,他便同小男孩一起超越任何羞耻界限。这一回,一切都令他感兴趣,任何东西都没有排除在外,外衣掀起来了,任何部位都摸了个遍。罗登威胁着、抚摸着、亲吻着、漫骂着,他的大逆不道的手指竭力挑唆小男孩也如他所要求的性欲大发。
“好吧,”这个色情狂人看到自己的成功时对男孩说,“不过,你现在也处在我禁止的状态之中了……我保证,再有两个动作,你的东西就会喷到我的身上……”
这个淫荡之徒对自己制造的酥痒的感觉十分陶醉,他大声称赞着,他的嘴巴就奉献给这种温柔的恭维话的殿堂。他的双手刺激着喷发,他吸引它们、吞噬它们,而他自己也几乎要爆发,不过他还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啊!我要惩罚你。”他一面说着,一面站起身来。
他抓住男孩子的两只手,俘获了它们,他将祭坛完全献给了自己,他想在祭坛上熄灭他的愤怒。他打开了祭坛,吻遍了它,他的舌头深入进去,迷失在里面。情欲与残暴使罗登如痴如醉……
突然,他吼道,“啊!小混蛋,你引起我的幻觉,我要报仇!”
罗登又抓起了荆条进行抽打。无疑和男孩在一起更刺激他,他的抽打变得更有力、次数也更多了。少年哭泣起来,罗登欣喜若狂。不过,新的快感在呼唤着他,他松开男孩,飞快跑去叫来其他牺牲品。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接替了男孩,另一个男孩替下了小姑娘,接下去又是一个姑娘。罗登抽打了九个:五男四女。最后一个是个十四岁的男孩,面目娇嫩。罗登要好好享受一下。这个男孩有些反抗,被淫荡冲昏了头脑的罗登抽打他,这个恶棍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把欲火的泡沫状的东西喷射在年幼的学生身体上受折磨的部分,把学生的腰部直至脚后都弄湿了。我们的处罚者因为没有足够的力量坚持到最后而气愤,他很不高兴地放开少年,把他打发回班上去,还向他保证说他不会损失什么的。这些就是我听到的话语,就是使我震惊的场面。
这令人大为惊骇的场面结束之后,我立即对罗萨丽说:“上帝啊!怎能搞到这样不堪入目的地步?虐待别人怎能让他得到乐趣?”
罗萨丽回答说:“啊!你知道的还不是全部,” 她一边带我回到她房间去,一边又说:“你听着,你刚才看见的,只是使你知道了我父亲对男女学生方便行事得到的乐趣,其实,他恶劣的行为远远不止这些,他还用玩弄男孩的方式玩弄女孩(罗萨丽对我讲述的这种罪恶方式,也就是我逃出监狱,落入匪首掌握时,他想要享用我的那种方式。后来里昂商人玷污我也是用了这种方式)。”这位姑娘接着说道,“用这种方式,女孩们的贞操不会受到破坏,不用担心怀孕,不会妨碍她们找到丈夫。他年年都这样玷污几乎所有的男孩和至少一半女孩。在你看见的十四个女孩中,他已经这样摧残了八个,还这样玩弄了九个男孩。服侍他的两个女人也遭到同样的残害。……噢,泰瑞丝,”罗萨莉说着,扑倒在我的怀里,“噢,亲爱的朋友,我也一样,早在我童年的时候,他就诱惑了我,我刚满十一岁就被残害了……唉!我成为了受害者,我无法自卫……”
“可是,小姐,”我吓坏了,打断了她的话,“还有宗教呢?至少您还有这条路可走……您不可以找个忏诲的神父,向他吐露一切吗?”
“啊,你不知道,在他折磨我们的过程中,已灭绝了我们心中一切宗教的种子。他禁止我们进行任何忏悔,再说,我根本就不会忏悔。他从来就没教过我。关于宗教,他告诉我的那么一点点,无非是因为担心我要是全然无知,会泄漏他的不信仰上帝。我从来没去作过忏悔,也从来没有领过圣礼。他善于丑化宗教,并使之深入到我们最细微的思想之中,凡是受治于他的女孩都被他引导得永远远离了宗教义务。即使她们因为家庭的原因而不得不履行这些义务,也是冷漠地、完全无动于衷地进行,因此他一点也不担心她们守不住秘密。你可要相信,泰瑞丝,用你自己的眼睛来证实吧,” 说着,她急速把我重新推进了我们刚才出来的小屋里,“你过来,这间他用来惩戒学生的房间就是他拿我们取乐的房间。现在课上完了,预备性的活动使他浑身燥热,他就要为有时不得不谨慎而受的约束索要补偿了。亲爱的姑娘,还站在你原来的位置上,你的眼睛将发现一切。”
尽管我对这新的丑恶把戏并不好奇,但是对我来说,与其在上课期间被人发现与罗萨莉在一起,不如躲进这间小屋里去。罗登没准已经产生了怀疑。我刚刚安顿下来,罗登就走进了女儿的房间,并把她领到先前那间房里,那两名女仆也去了。在那里,厚颜无耻的罗登已经毫无顾忌,恣意纵欲,毫不掩饰他异乎寻常的淫乱行为。他抡圆胳膊用力抽打那两个完全赤身裸体的女人,当他抽打一个女人时,另一个女人也抽打他。同时,他对罗萨莉的祭坛施以最龌龊、最疯狂、也是最令人恶心的爱抚,罗萨莉被捆绑在柱子上,倾斜着身子向他献出祭坛。终于轮到这个不幸的姑娘了。在那两个女人一个接着一个,有时是两个人同时抽打他时,他鞭打自己的女儿,从腰际一直打到小腿下端,乐不可支,激动万分。他狂叫,他咒骂,他鞭笞。他的嘴唇立刻吻在他的鞭子落在的地方,还吻祭坛和受害者的嘴巴……吻所有的地方,除去前面,所有的地方都被他吮吸过了。很快,他没有改变姿势,只是让这种姿势对自己更加有利,就深入到快感的狭小的避难所中去了。与此同时,他的女管家将同样的宝座献给了他的吻,另一个女人则用尽全身的力气来鞭打他。罗登渐入仙境,他又劈又撕,千百个吻一个更比一个热烈,对奉献给他淫乐的对象发泄着旺盛的情欲,炸弹终于爆炸,这淫棍竟敢以可耻的乱伦饱尝最兽性的快感。
罗登要去吃饭了。在这样的战斗之后,需要恢复体力。晚上还要上课,还有惩戒要办,只要我愿意,尽可以把新的场面看个够。但是,为了说服自己和对这个恶魔的挽留作出回答,这些已经足够了。我必须答复的日子已经来临了。目睹这些肮脏把戏的两天之后,罗登亲自到我房间来问我是怎样决定的。他进来时,我还躺在床上。他藉口看看我的伤口是否留下了疤痕,我无法反对,他有权查看我赤裸的身体,因为一个月以来他每天要给我这样检查两次,我并没有发现他有任何有损于贞操的举动,所以我认为不应该反抗。然而,这一回,罗登另有打算。当他摸到他崇拜的对象的时候,他翘起一只腿来,缠绕着我的腰部,紧紧压着,使我根本动弹不得。
“泰瑞丝,”这时他对我说,同时双手到处摸索,其动作让我不再有任何疑虑,“你现在完全康复了,亲爱的,我已经看见你心中充满感激之情,是你向我表示的时候了。办法很简单,我只要求这个……”这个恶棍继续说道,同时用尽力气把我固定于那个姿势,“是的,只需要这个,这就是对我的报答,我从来只要求女人做这个……不过,”他继续说下去,“你这儿是我一生见过最美的!多圆润呀!……多有弹性哇!……皮肤多么细腻!……噢!我绝对要享受享受……”
罗登一边说着,好像已经准备好了要执行他的惩戒。但为了能完成他的惩戒,他不得不放开我片刻工夫。我便利用这个空隙,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先生,”我对他说,“我请您相信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使我参与您似乎要做的可怕的事情。我是应该感激您,这我同意,可我绝不以罪恶为代价来报答您。我无疑是个贫穷的、十分不幸的姑娘,这没什么关系,我这里还有一点钱,”我边说边将干瘪的钱包给了他:“请您拿去,您认为该拿多少,都随您,只要您让我离开这房子,求您啦!一旦我的身体状况允许我离开这所房子,就让我走。”
我的拒绝大大出乎罗登的意料之外,他没有料到一个一无所有、无依无靠的姑娘居然会这样抗拒。他根据男人常有的偏见,原以为就因为贫困而必定不规矩。罗登仔细地审视我。
“泰瑞丝,”片刻之后他又说道,“你跟我玩什么贞节可不合适呀!我觉得我有让你感激我的权利。没关系,我不要你的钱,但是不要离开我。家里有个贤德的姑娘,我心里非常高兴,我周围的姑娘这方面太差了!……既然你在这方面这样讲道德,我希望你在一切方面都这样。这也是我的利益所在,因为我的女儿喜欢你,她刚才还求我要你别走。我请你留下来和我们在一起。”
“先生,”我答道,“我在这里不会愉快的,那两个服侍您的女人希望得到您赋予她们的全部感情。她们只会以嫉妒的眼光看待我,迟早我会不得不离开这儿的。”
“不必担心这件事,”罗登回答,“不必担心那两个女人的嫉妒起什么作用,我有办法叫她们安分,同时让你保持你的位置。只有你一个人享有我的信任,并且不会让你因此产生任何危险。不过,为了继续赢得这种信任,你最好是知道我要求于你的主要品德就是经得起任何考验的守口如瓶。这里发生了许多事情,许多事情违背你的道德准则。应该全都看看,我的孩子,全都听听,但是永远什么都不说……啊,泰瑞丝,留下吧,就跟我们在这儿,孩子,把你留下我是太高兴了。我的火暴的脾气、无节制的思想和已经败坏的道德把我卷入许许多多的邪恶之中,因此,在我身边有你这样一个品德高尚的女孩,至少对我是个安慰。当我对我的淫荡感到厌倦的时候,我将投入你的怀抱,也就如同拜倒在上帝的脚下……”
这时,我想:“噢,上帝啊!这么看来,道德是必须的,是人类必不可少的,因为邪恶之人也不得不用它来使自己安心,把它作为避难所!”我又想起罗萨莉那样恳求我不要离开她,相信在罗登心里还残存着某些善良的本性,于是,我决定留在他家里了。
几天之后,罗登对我说:“泰瑞丝,我打算把你安排在我女儿身边,这样,你和那两个女人就不会有什么纠葛了,我付给你三百利弗尔的工钱。”
以我当时的情况而言,这样的位置简直是一笔财富。我希望能够帮助罗萨莉,使她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也许能促使她的父亲也这样做。这种愿望使我浑身像着了火一样,因此,我对自己作出的决定并不后悔。罗登让我穿好衣服,当即就把我领到他女儿的房间,对她宣布就让我跟着她了。罗萨莉惊喜不已,拥抱了我,我很快就安顿下来了。
还没过一个星期,我就着手进行我切望的改造工作。然而,罗登的顽固不化使我的一切方法都无济于事。
他对我的明智的劝告答复说:“不要认为我对你的道德表现出某种尊重,就证明我看重道德,就证明我打算喜欢道德而放弃邪恶。泰瑞丝,不要这样设想,否则,你就是自己骗自己。根据我对你做的事情,就坚持认为美德重要或者必要的人,是大错而特错了。倘若你认为我是这样想的,我将非常气愤。打猎时,炽热的阳光直射到我的身上,于是我躲进一个破房子里去。但是这破房子肯定不是什么丰碑似的建筑物,它只是一时应急的东西,只是因为我遇到危险,找到了可以保护我的某种东西,我就拿来用了,但是,这个什么玩艺难道就变得确定有用了,难道它就不那么可鄙了吗?在一个完全邪恶的社会之中,道德毫无用处。但既然我们的社会不是这样的,就绝对必须或者假装有道德,或者加以利用,使我们自己少畏惧那些遵守道德的人们。要是谁都不遵守,道德又有何用呢?因此,我主张道德的必需性只是个看法问题,只是个权宜之计,我说的没有错。道德不是一种具有无可争议的价值的准则,它只不过是一种行为的方式。这种方式随着环境变化,因此,它不具有任何实实在在的东西,仅此一点就足以说明其毫无意义。只有实实在在的东西才真正是好东西,持续不断变化的东西就谈不上是好的。这就是为什么人们把一成不变看作是上帝的一种尽善尽美的道德的原因。然而,道德绝对没有这样的性质:大地上没有两个民族具有相同的道德标准,所以道德实质上没有任何真实的、好的东西,丝毫也不值得我们崇拜。只应该把它当成支柱来利用,从政治方面来讲接受你生活的国家的道德,以便让那些出于兴趣遵从或者出于所处境遇尊重这种道德的人们不找你的麻烦,以便让当地的人们尊敬的道德以它那约定俗成的形式保护你不受到施虐作恶的人的攻击。不过,我再说一遍,所有这一切只是应时的,所有这些并不能赋与道德任何真实价值。况且,某种道德对某些人来说是不可能的。你怎能叫我相信反抗、违犯情欲的道德存在于自然之中呢?如果它不存在,它怎么能是好的呢?可以肯定的是,在涉及到的男人们中间,与这些道德相反的邪恶变得更受欢迎,因为这将是与他们的肉体或者肌体更相符合的惟一的存在方式或方法。所以,在这个设想之中,邪恶将是十分有用的,那么,道德又怎能是有用的?因为你向我证明与道德相反的东西是有害的。对此,有人又会对你说,道德对其他人有用,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它是好的。如果同意只应该对别人行善,那我也会只接受道德,因为我得到的全是别人作的好事。可这种推理只是一种诡辩。因为,他们遵守道德,我得到了他们的一点好处,于是我也不得不遵守道德,这样就作出了千万种牺牲,并且根本得不到补偿。我得到的比付出的少,我做了赔本的买卖。为了讲道德而经受的贫乏之苦远远超过从实行美德的人们那里得到的好处,这是不平等的。既然这种安排不平等,我就没有必要服从这样的安排。并且,可以肯定的是,作为具有道德的人,不能为别人提供与我不得不遵守道德而得到的痛苦等量的好处,那么我不是更应该放弃向他们提供使我产生这么多痛苦的幸福吗?现在剩下来的问题,只是我由于邪恶而可能对别人造成损害,以及假如人人都像我一样,我自己也会经受祸害。假设邪恶到处流行,我当然有危险,这我同意。但是我因冒危险而引起的忧伤被我使别人担心受怕而带来的欢乐所补偿。这样就恢复了对等,于是,人人都差不多同样快乐了,而这在一个有些人善良、另一些人邪恶的社会中是办不到的,也不可能办到。因为这样混杂的结果是产生持续不断的圈套,而这样的圈套换一种社会就是不存在的。在混杂的社会之中,所有的利益都出自不同的个体,这就是无穷的不幸产生的根源。在另一种社会之中,一切利益均等,每个成员都具有同样的兴趣、同样的倾向,大家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大家都是幸福的。然而,傻瓜们告诉你说,邪恶不会使人幸福,当人们都同意崇拜道德时确实如此。可是,假若你把你所谓的善看得分文不值,那你就只会崇敬你愚蠢地称做邪恶之事。那么,人人都会由于作恶而得到乐趣,而这,并不是因为作恶是被允许的——有时候,这恰恰是减少了作恶的吸引力的一个原因;而是因为法律不再予以惩罚,而是因为人们畏惧法律,法律削弱了大自然赋与罪恶的乐趣。
“我假设有这样一个社会,在这个社会里大家公认乱伦(举这种罪行作例子和其他罪行一样)是一种罪行。乱伦的人将是不幸的,因为舆论、法律、信仰,这一切都来冷却他们的快感。那些想这么干,因为有这种阻碍又不敢干的人也是不幸的。所以,禁止乱伦的法律只会造成不幸。但愿在即将到来的社会,乱伦不是罪恶,那么,不想乱伦的人就不会不快乐,渴望乱伦的人也会快乐。因此,允许这种行为的社会比将同样的行为看作犯罪的社会更适合于人类,这一点也适用于其他一切被拙劣地认为是犯罪的行为。如果您这样来看待问题,您
将造成大批不幸的人;如果允许,那就谁也不会抱怨了。因为喜欢这种很一般的行为的人可以平平静静地这么干,而不屑一顾的人,始终冷漠对待但并不因而痛苦的人,所受的损害也可以从他也损害那些他有芥蒂的人们中得到补偿。所以,在一个犯罪的社会之中,大家要么非常幸福,要么处在一种一点也不难受的无忧无虑的状态之中。因此,在所谓的道德之中,没有任何好的、值得尊敬的、实实在在的东西能使人感到幸福。希望追求美德的人不要因为我们的社会机制迫使我们对它朝拜而洋洋得意!其实,这纯粹是一种应时的、约定俗成的事情。事实上,这种崇拜全然虚无缥缈,被崇拜的美德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更美丽。”
这就是罗登为罪恶情欲辩解的荒谬绝伦的逻辑。不过,罗萨莉生性温和,受到的腐蚀较少。她厌恶她被迫做的可怕的事情,所以容易听从我的意见。我渴望让她完成起码的宗教义务,为此,在忏悔时必须有一位神父。但罗登是绝对不肯让教士进门的,他仇恨他们,一如仇恨他们传布的信仰一样。他根本不能容忍女儿身边有个神父,把这位姑娘领到一个神父那里去也是不可能的,罗登从来不允许女儿没有人陪伴就出去。因此,必须等待某个机会。在此期间,我开导这位姑娘。在使她对道德产生了兴趣的同时,也使她对宗教发生了兴趣。我向她揭示了宗教神圣的教义和至高无上的奥秘,并把这两种情操在她年轻的心灵中紧密结合,使之成为她的生活幸福不可或缺的东西。
一天,见她因懊悔而痛哭流涕,我便对她说:“噢,小姐,人可以盲目到认为自己没有一个更好的归宿吗?人禀赋着认识上帝的能力,这难道还不足以让他明白,他受到关照只是为了让他完成这种关照带来的责任吗?因为倘若道德不是对上帝崇拜的基础,那还有什么能是基础呢?上帝就是道德的楷模。如此多奇迹的创造者除了行善还会有其他的戒律吗?我们的心要是没有善为要素,又怎能让他高兴?我觉得对感情丰富的人来说,对这位至高无上的人的热爱用不着使用其他理由,只使用感激之情产生的理由就行了。让我们享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妙之处,难道不是他对我们的宠爱吗?我们对此功德岂能不感恩图报?然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确认我们普遍承受着义务锁链,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拒绝履行它加诸我们的义务,既然这些义务正是可以巩固我们人间幸福的义务?感觉到自己堪当至高无上存在物的垂爱,正是因为我们行美德而获得人间满足,感觉到使自己走上与同类生活在一起的途径,也就是使我们能有把握在此生之后得以在上帝宝座跟前再生的途径,这样的感觉难道不甜美吗?上帝呀!罗萨莉,企图剥夺我们这种愿望的人真是瞎了眼睛!他们被其可悲的情欲所欺骗、所诱惑,宁愿否认永恒真理,也不愿承认使他们得识永恒真理的事情。他们宁愿说‘我们受了欺骗’,也不愿承认是自己欺骗自己。一想到即将蒙受的损失,他们下贱的肉体享受就会受到搅乱,他们就觉得灭绝上帝的希望,还不如自行剥夺能使他们获得这种希望的行为那么可怕。但是,当这些暴虐的情欲在他们身上减弱的时候,当纱幕被撕破的时候,当他们腐朽的心灵中再也没有什么能抵消上帝那不可抗拒的声音,噢,罗萨莉,这种残酷的回归自我会是什么样子!随之而来的悔恨将使他们为过去一时盲目的错误而付出多么沉重的代价!这就是为了调整一个人的行为要评判他的状态,我们既不能在他迷醉的时候,也不能在他感情炽热的时候来相信他说的话,而是在他的理智平静、享用他的全部力量、寻找真理、揣测真理、看到真理的时候。那时,我们就会主动渴望认识从前不知的神圣存在物。我们向他祈求,他就会给我们慰藉,我们向他祷告,他就会听取我们的祈祷。那么,为什么我要否认他呢?我为什么不承认他是对幸福必需的存在物呢?我又为什么宁愿跟迷途之人一起说上帝是不存在的,而理智的人却随时可以向我拿出证据,证明这神圣物的存在?和明智的人一起正确思维不比和疯子一起作梦强吗?不过,一切都来自这一初义:既然上帝存在,这个上帝就值得崇拜,而这种崇拜的首要基础,毫无疑问,就是道德。”
从这些最初的真理,我很容易推论出其他的真理。不信教的罗萨莉很快就成为基督教徒了。可是,我要再说一遍,用什么办法使道德教诲稍稍付诸实际呢?被迫服从于父亲的罗萨莉最多只能表示出厌恶的情绪。面对像罗登这样的男人,这怎能对他构成威胁?他难以对付,我的任何方法对他都毫无用处。不过,虽然我未能把他说服,我自己并没有丝毫动摇。
然而,这样的学校,这样无时不真实存在着的危险使我为罗萨莉瑟瑟发抖,以至于觉得要是能够使她同意逃出这个腐败的家庭,并不是什么罪过。我觉得,把她从乱伦的父亲那里解救出来比起让她仍然处于随时都会遭受危险的境地来,不是什么坏事。我已经略略触及这个问题,也许离成功并不太远了。就在这时,罗萨莉突然从家里消失了,并且我不可能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我询问罗登家的两个女人以及罗登本人,他们都让我放心,说她到离十法里外的一位亲戚家里度假去了。我向邻居们打听,他们首先对同一个家里的人提出这样的问题
感到惊讶,随后的答复跟罗登及其女侍的回答一模一样,还说是头天晚上或者她走的当天还见过她,拥抱过她。我到处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我又问罗登为什么对我隐瞒她要离开,为什么不叫我跟随女主人一同去?罗登说惟一的原因就是为了避免你们之间一个悲痛的离别场面,并且肯定地说我很快就会再见到我喜欢的人。只好听听就是,但要我相信可太难了。怎能设想那么喜欢我的罗萨莉不和我说一声就离开我?根据我对罗登性格的了解,难道没有对这个不幸的姑娘的命运可以担心的地方吗?所以我决心竭尽所能打探罗萨莉的下落,为达此目的,不惜使用任何手段。
第二天一大早,当屋里就剩下我一个人时,我就仔仔细细地到处搜寻。我仿佛听见一处阴暗的地窖里传出呻吟的声音……我走过去,只见一大堆木头堵塞着一道隐蔽的窄门。我清除一切障碍向前走去……又听见里面有动静,我觉得分辨出了那个声音……我竖起耳朵仔细听……我不再怀疑了。
“泰瑞丝!”我终于听见有人叫我,“噢,泰瑞丝,是你吗?”“是我,亲爱的好朋友!……”我听出了罗萨莉的声音,大声嚷道。“是我,是上帝派泰瑞丝来救你了……”
我接二连三向她询问,这令人哀怜的姑娘都来不及一一答复。我终于得知:在她失踪前的几个小时里,罗登的好友和同行——隆博把她的衣服扒光,说是给她全身检查。她父亲命令她和这个隆博干每天他都要求她干的可怕的事情。她反抗,罗登大发雷霆,把她一把揪住,亲自把她送给隆博恣意玩弄。然后,两个朋友长时间地低声交谈,让她一直赤条条地躺在那里,并且不时地过来对她仔细端详,又不断以同样的罪恶方式享用她的肉体,要不就是变着方法虐待她。这样把她折磨了四五个小时,最后罗登对她说他要送她到乡下的一个亲戚家里去,要立即出发,不能告诉泰瑞丝,理由嘛,第二天他亲自到乡下去向她解释,他将很快到乡下与她会合。他向罗萨丽透露,是为她安排婚事,就因为这个缘故,她的好友隆博才来给她检查身体,看看她是否适合做母亲。罗萨莉果真在一个老太婆的带领下出发了,她穿过镇子,一路上还跟几个熟人说过再见。一到黑夜降临,那个领着她的老太婆就把她带回父亲的家里了,她是午夜时分回到家里的。等着她的罗登抓住她,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一声不吭地把她扔进地窖里去了。不过,自从她进了地窖之后,他们对她不错,吃的也挺好。
“我害怕极了!”这个可怜的姑娘又说,“从那时起父亲对我的态度、他说的话、隆博检查之前发生的事情,一切,泰瑞丝,这一切都证明这两个恶魔将把我用于他们的某项实验,你可怜的罗萨丽快没命了!”
我泪如泉涌,我问这个可怜的姑娘是否知道地窖的钥匙。我到处寻找钥匙,也没有找到。我该露面的时间到了,我只能给这个可爱的孩子以安慰。她要我发誓明天还来看她,我答应了,甚至向她保证,要是再也找不到满意的办法,我就立即离开这房子,去向司法机关控告,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把她从威胁她的可怕的命运中拯救出来。
我走上去。那天晚上隆博和罗登一起吃晚饭。我下决心无论如何要搞清楚我的女主人的命运,便躲在他俩所在的房间隔壁,听到他们的谈话,我更相信他们在酝酿着可怕的计划。
“倘若不观察一个横死的十四五岁的孩子的血管,解剖学就永远达不到最后的完美的境地。只有观察可能获得的那种挛缩,才能够完满地分析非常有趣的这一学科的收获。”罗登说道。
隆博接着说:“处女膜也是这样,所以,一定要用处女做这样的检验。到了青春期能观察到什么呢?什么也观察不到。月经撕破了处女膜,所有的研究都不准确了。您的女儿正符合我们的需要,尽管她已经十五岁了,但是月经还没有来。咱们享用她的方式对她的处女膜也毫无损害,咱们可以随意处理她,我很高兴您终于下了决心。”
“我当然下了决心,”罗登又说,“让这些微不足道的考虑阻碍科学的进步是可恨的,伟大的人物能让如此可鄙的锁链囚禁吗?米开朗基罗打算维妙维肖地把耶稣画出来,就把一个年轻人钉在十字架上,摹写他那种垂死痛苦挣扎的模样,他考虑到这是良心上的事情吗?当涉及到我们的学问进步时,同样的方法一样非常必要。我们允许自己这样做,哪有一点罪过?不过是牺牲一人而挽救千百万人,这样的代价又何必犹豫?法律实行的杀人跟我们要干的有什么两样?人们认为如此明智的法律的目的不也是牺牲一人以挽救千百人吗?”
“要自学,这是惟一的办法,”隆博说,“在我年轻时候工作过的医院里,我看见做过上千次类似的实验。因为你跟这个小东西有密切的血缘关系,老实说吧,我担心你会犹豫不决。”
“什么!就因为她是我女儿?漂亮的理由!”罗登大声叫道,“那么,你认为这种关系在我心中占据什么地位呢?对这样的种子散播的结果,在我看来,除了分量不一样,跟我在寻欢作乐时浪费的没什么不同。我从来没有更看重其中的一种情况。人们有权收回自己所给予的。大地上的任何民族都不反对处置自己的孩子的权利。波斯人、米堤亚人、亚美尼亚人、希腊人都充分行使过这种权利。立法者的典范——利库尔戈斯①制定的法律不仅让父亲对子女享有一切权利,并且甚至可以处死他们不愿抚养或者身有残疾的孩子。蒙昧人有很大一部分在孩子生下来之后就立即把他杀掉。亚洲、非洲和美洲的几乎所有女人都堕胎,并且不受到谴责。库克在南部海域的所有岛屿上重新发现了这种习俗。罗慕路斯②允许杀婴,“十二铜表法”也允许杀婴,直到君士坦丁大帝时代,罗马人都可以遗弃或者杀死自己的孩子而不会受到惩罚。亚里士多德劝人们去犯这种所谓的罪行,斯多葛派的人认为这是值得称赞的行为。在某个明智的帝国之中,不论孩子的年龄传说是古代斯巴达的立法者。——译注②西罗马帝国的最后一位皇帝。——译注大小,父亲要摆脱孩子,只要把孩子交到法官的手里就行了。按照帕提亚的法律,父亲甚至可以杀死到了结婚年龄的儿子、女儿或者兄弟。凯撒发现这种习俗很普遍。《摩西五书》①中的好几个段落均证明,上帝的人民允许杀死子女,而上帝自己也这样要求亚伯拉罕。一位知名的现代人士也说:人们曾经长期相信,帝国的兴盛取决于对子女的奴役,这种看法的基础就是最神圣的理性的原则。什么!一位君主为了自己的利益,自信可以在一天之内牺牲两三万臣民,而一个父亲在他认为合适的时候,却不能主宰自己子女的生命?!多么荒谬!被这样的锁链禁锢的人是多么不合逻辑、多么软弱啊!父亲对子女的权威,这惟一真实的权威,惟一有利于所有他人的权威,是大自然亲自赋予我们的,细心研究它的实行情况随时可以向我们提供范例。彼得大帝丝毫也不怀疑这种权利,他行使这个权利,并且向他的帝国的所有臣民公开宣布说:根据神圣的、人道的法律,父亲拥有处死子女的完全的、绝对的权力,用不着上诉和征求任何人的意见。惟有我们这野蛮的法兰西,由于虚伪而可笑的怜悯,就应该束缚这个权利?不对!”罗登激动异常地接着说:“不,我的朋友,我永远不会明白一个愿意给予生命的父亲为什么不能给予死亡。我们可笑地重视生命的价值,因而就认为生存是最大的财富,就愚蠢地以为剥夺了别人享受的生命就是犯罪。其实,停止生存,或者至少死后的一切,并不是恶,正如生存不是善一样。更确切说,假如万物都不死亡,假如万物都不毁灭,假如自然万物都不再灭亡,假如任何物体分解的各部分只是等着解放以便立刻在新的形式之中重新出现,那①《圣经》的首五卷。——译注么,我们对杀人怎么不可以视若等闲呢,我们又怎敢以为它是罪恶呢?因此,哪怕是我一时突发奇想,我还是要认为这种事再简单也不过了,特别是这件事对一门对人类如此有用的技术必不可少时,就更是如此了……当它能够给予我们极大的启发的时候,它就不是坏事了,我的朋友,它也不是罪行了,而是一切行为中最善的、最明智的、最有益的行为,拒绝这种行为才是罪行。”
隆博听到这样可怕的准则,热情勃发,喊道:“啊!我亲爱的朋友,我同意你的看法,你的智慧令我欣喜若狂,不过,你的冷漠还是使我感到惊讶,我本来以为你爱她呢。”
“我!爱女人?……唉!隆博,我原先还以为你了解我呢。我使用她们,只是因为没有更好的。你看见我品尝的那种乐趣我是太喜欢了,因此,我如此顶礼膜拜的这类圣殿对我来说都非常宝贵,为了增添它们的数量,我有时候就把女孩权当男孩。但是只要她们中的一个不幸过于长久地让我沉溺于幻觉,厌恶的情绪就有力地反应出来,我从来只知道一种在这种情况下得到甜蜜满足的方法……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吧,隆博?法兰西最好淫乐的国王希尔佩里克也是这么想的。①这个小婊子为我的快乐服务已经五年了,是她为了终止我的迷醉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①参阅一本题为《快活的耶酥会会士》的小册子。——原注饭快吃完了。从这两个盛怒的人的企图、他们的谈话、行为和准备工作,总之根据他们近似疯狂的状态,我非常清楚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了,毁灭不幸的罗萨莉的时间就定在当天晚上。我飞快奔往地窖,决心要是救不出她来,我就去死。
“噢,亲爱的朋友,”我对她大声叫道,“不能再耽搁了……那两个恶魔,……就在今天晚上……他们就要来了……”
说话的同时,我用尽力气打算破门而入。我的晃动使一样东西掉了下来,我伸手一摸,原来是钥匙。我捡了起来,赶紧把门打开。……我拥抱罗萨莉,催促她逃走,还保证跟她一起走,她冲了出去……上帝啊!还是注定了美德必定失败,最温柔的慈悲情操将受到严厉的惩罚:女管家掌着灯,罗登和隆博突然出现了。罗萨莉正要跨出门坎,再走几步就自由了,却被她父亲逮个正着。
“烂货,你要到哪儿去?”罗登在抓住她时大叫一声,与此同时,隆博抓住了我……“啊!” 罗登看着我,又说道,“是这个贱货帮你逃跑的!泰瑞丝,这就是你伟大的道德原则的运用喽!把女儿从父亲身边拐走!”
“当然,”我坚定地回答,“当这个父亲野蛮透顶,竟然算计自己的女儿生命的时候,我就应该这样做。”
“啊!啊!还搞间谍和引诱,”罗登接着说,“一切最危险的罪行都集中到这个女仆身上!上去,上去,这件案子得审判!”
这两个恶棍把罗萨丽和我拖到上面房间。房门立刻关上。罗登的可怜的女儿被捆在一张床的架子上,然后这两个疯子的全部怒火都向我发来。我遭到最恶毒的漫骂,他们还对我宣布最可怕的判决。恨不得把我活活肢解,来检查我的心脏是怎样跳动的,以对这个部位进行在尸体上无法进行的观察。与此同时,无耻之尤的抚摸、捏掐,不一而足。
“首先,”隆博说,“我认为应该猛烈进攻你那些温和的办法一直碰也不碰的这顽固堡垒。……瞧,它多么美妙!欣赏一下护卫着入口的这两个半月形的东西,它们是那么柔和、是那么白净!从来没有一个处女比她更鲜嫩。”
“处女!她差不多是吧!”罗登说,“她就被人强奸过一次,后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你把位置让给我一会儿……”
这残暴的淫棍比隆博更加无耻和凶狠,他把偶像任意糟蹋,而不是备加崇奉。那里要是有荆条,肯定要把我猛烈抽打。倒是说要给我鞭笞,只是手头没法找到,只好尽手之所能,令我感到浑身火烫般灼痛。……我越是反抗,就被按得更紧。眼见着他们决心要干出更加严重的勾当,我扑倒在这些刽子手的脚下,我宁愿向他们献出生命来保全我的贞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