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关于蓝色
查曼叹了口气,把国王的信塞进口袋。她不想与彼得分享其中的任何细节。“为什么?”她问。“他们为什么会生气?”
“来看吧,”彼得说。“听起来太可笑了。我告诉他们,这里由你负责,他们必须等你和那两个女巫客套完才行。”
“女巫!”查曼大叫。“其中一个可是我母亲!”
“好吧,我母亲就是女巫,”彼得说。“而且只要看一眼刚才那个穿丝绸衣服的高傲的夫人,就知道她是女巫了。来吧。”
他为查曼打开门。她走过去,心里想着,彼得对森布罗尼婶婶的评价或许是对的。贝克家的人从来也不会讨论巫术,但查曼很多年来都认为森布罗尼婶婶是女巫,只是从来没有那么直接想过。
她一踏进厨房就把森布罗尼婶婶的事彻底忘了。里面到处都是地精灵。蓝色的小人们长着各种形状的大蓝鼻子,地上凡是没有狗盆和翻掉的茶水的地方都站满了。桌上的茶壶之间,还有水槽的脏盘子上也都是。蓝色小人中还有女人,大多坐在洗衣袋上。女地精灵的区别在于她们更小、鼻子更平滑,身上的蓝色裙子花边也更漂亮。我也想要一条那种裙子,查曼心想。当然,要大点才行。地精灵太多了,使得查曼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壁炉里的气泡差不多都跑光了。
查曼进来时,地精灵们一起发出了尖叫声。“整个部落好像都来了,”彼得说。
查曼心想他或许说的是对的。“好啦,”她高声叫喊道。“我来了。有什么问题啊?”
而回答更是一阵暴风雨般的狂吼,查曼不得不用双手堵住了耳朵。
“行了!”她大叫道。“你们要是一起尖叫,我怎么听得清楚你们的话啊?”她认出了刚才客厅里那只地精灵,和另外至少六只一起站在椅子上。他的鼻子形状给人印象太深了。“你来告诉我,你名字叫什么来着?”
他敷衍地向她鞠了个躬。“我叫缇明兹。我知道你叫查敏·贝克,代表巫师。对吗?”
“差不多吧,”查曼说。好像没什么必要跟他争论名字的事情。而且,她也挺喜欢查敏这个名字。“我告诉过你巫师病了。他出门治疗了。”
“你是说过,”缇明兹回答。“你确定他不是逃跑了吗?”
厨房里又充满了尖叫声和嘲笑声,查曼不得不再次大吼。“安静!他当然不是逃跑了。他走的时候,我已经来了。他健康状况很差,精灵们必须带他去治疗。如果他们不带他去,他会死的。”
厨房一下安静了下来,缇明兹闷闷不乐地说,“如果你这么说,我们当然相信你。我们的矛盾是和巫师之间的,不过你或许能解决。说实话,我们也不希望这样。这不太合理。”
“是什么问题?”查曼问。
缇明兹向上挤了挤眼睛,又皱起了鼻子上面的部分。“你不准笑。我们向巫师抱怨的时候,他总是嘲笑我们。”
“我保证不笑,”查曼回答。“是什么问题?”
“我们很生气,”缇明兹回答。“我们的女精灵不愿意为他洗盘子,我们还拿走了他的龙头,让他自己也洗不了,但他只是笑笑,说他没有力气争论——”
“好吧,他是病了,”查曼说。“你现在知道了。那问题到底在哪儿?”
“是因为他的花园,”缇明兹回答。“最先抱怨的是罗洛,但我看过后也同意罗洛说的是对的。巫师种了蓝色的花,这颜色很正确、很合理,可他用魔法把其中一半变成了粉色,还有一些甚至变成了绿色或者白色,这太恶心了,太不合宜了。”
此时彼得忍不住了。“但绣球花就是这样的!”他叫了出来。“我跟你解释过了!任何园丁都会这么告诉你。如果不在花丛下面撒上漂蓝粉的话,有些花确实会变成粉色。罗洛是园丁。他一定知道。”
查曼环顾着拥挤的厨房,但没有在这一大群蓝色的小人群中看到罗洛。“他那么对你说,”她解释道,“是因为他想把它们推倒。我敢打赌他一直在问巫师能不能把花丛铲平,而巫师拒绝了。他昨晚也问我了——”
此时,罗洛从一个狗盆旁边冒了出来,就在查曼的脚边上。她认出了他,因为他叫的声音还是那么刺耳:“我确实问她了!她那时就坐在小路上,刚从天上飘下来,还挺了不起似的,然后告诉我可以随意。她和巫师一样坏!”
查曼低下头瞪着他。“你就是个搞破坏的小坏蛋,”她说。“你就会惹麻烦,你不会得逞的!”
罗洛甩了一下胳臂。“听到她的话了吗?听到了吗?谁不讲理,是她还是我?”
恐怖尖锐的喧闹声在厨房里响起。缇明兹大叫着让大家安静,喧闹渐渐变成了喃喃低语,他对查曼说,“那你现在同意他铲平那堆难看的花丛了吗?”
“不,不允许,”查曼告诉他。“那是威廉叔公的花丛,我应该照看他的一切财产。罗洛只是在惹麻烦。”
缇明兹边说边朝她挤着眉:“你说完了?”
“是的,”查曼回答。“就这些。”
“那么,”缇明兹说,“你自生自灭吧。从现在起没有一个地精灵还会帮你忙了。”
接着,他们便离开了。于是,茶壶间、狗盆间、脏盘子间的蓝色地精灵们也同时消失了,只留下一阵微风在还剩下的气泡间回荡,炉架上的火正明亮地燃烧着。
“你太笨了,”彼得说。
“你什么意思?”查曼气愤地问。“是你说的那些花丛本应如此。你也看到了,罗洛是故意挑动他们的。我可不会允许威廉叔公回来的时候发现他的花园都被铲平了,对吧?”
“没错,但你可以更机灵些,”彼得说。“我以为你会说,我们会念漂蓝的咒语,让那些花都变成蓝色,或者其他类似的话。”
“对,但罗洛还是会想要把它们铲平,”查曼说。“昨晚我不同意他那么做的时候,他就说我很扫兴了。”
“你应该让他们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彼得说,“而不是让他们变得更生气。”
“至少我没有像威廉叔公那样嘲笑他们,”查曼反驳道。“是他让他们生气的,不是我!”
“那看看这给他带来了多少麻烦!”彼得说。“他们拿走了他的龙头,这些脏盘子都没法洗。现在我们要自己洗了,连浴室里的热水都没有了。”
查曼瘫坐在椅子上,又打开国王的信。“干吗要洗?”她说。“我可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洗盘子。”
彼得震惊了。“你不知道?从来没洗过?”
查曼打开信封,拿出一张漂亮的、折得整整齐齐的大信纸。“我的母亲要我从小得体,”她说。“她从来不让我靠近洗碗槽,也不让我进厨房。”
“难以置信!”彼得说。“什么事情都不会做,怎么算得体呢?用肥皂点火算是得体?”
“那个,”查曼傲慢地说,“是个意外。现在安静,我要看信了。”她把眼镜架到鼻梁上,打开那张硬质的信纸。
“亲爱的贝克小姐,”她念道。
“好吧,那我来试试,”彼得说。“我可不想被一群蓝色小人威胁。我还以为你会帮我的。”
“闭嘴,”查曼一边说,一边还是关注着她的信。
亲爱的贝克小姐:
非常感谢您愿意为我们提供服务。通常情况下,我的女儿希尔达公主足以帮助我们完成工作;但恰好公主将要接待重要的客人,不得不在客人来访期间放弃她在图书馆中的工作。因此我们非常感激您的帮助,并愿意接受您为我们提供临时性的服务。请您于这周三早晨十点半左右前来皇室宅邸,我们将很高兴接待您来我们的图书馆,并指导您开始工作。
充满感激的,
上诺兰国王阿道夫
查曼一边读信,心一边在砰砰直跳,一直读到最后,她才相信这件惊人的、不可能的、难以置信的事情成真了:国王同意让她去皇家图书馆帮忙!眼泪涌上她的双眼,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好摘下她的眼镜。喜悦在她心中涌动。随后是一阵激灵。今天是不是周三?她错失机会了吗?
虽然没留心,但她还是听到彼得敲击锅子的声音,还听到他去里屋时踢到狗盆的声音。现在她又听到他回来了。
“今天是周几?”她问他。
彼得把手上的大平底锅放到火上,嘶嘶声冒了出来。“如果你告诉我他把肥皂放哪儿,那我就告诉你,”他说。
“可恶!”查曼说。“在储粮室的一个包里,标签上写着Caninitis什么的。那今天是星期几?”
“抹布,”彼得说。“先告诉我抹布在哪儿。你知道现在储粮室里又多了两袋衣服吗?”
“我不知道抹布在哪儿,”查曼回答。“今天是周几?”
“先说抹布,”彼得说。“我问他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你要来,”查曼说。“今天是周三了吗?”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不知道,”彼得说。“他收到我的信了。问问抹布的事情。”
查曼叹了口气。“威廉叔公,”她说,“这个笨男孩想知道抹布在哪儿,谢谢。”
那个和蔼的声音回答,“亲爱的,我都差点忘掉抹布的事情了。在桌子的抽屉里。”
“今天是周二,”彼得说着扑向抽屉,拉开时还撞到了查曼的肚子。他一边拿出抹布和洗碗巾,一边说,“今天一定是周二,因为我是周六从家里出发的,花了三天走到这儿。满意了吧?”
“谢谢,”查曼说。“你真好。那我想我明天要进城一次。可能一天都不在。”
“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幸运地替你照看这里了?”彼得问。“你要躲去哪儿?”
“国王那儿,”查曼郑重地回答,“国王请我去帮助他。自己看信吧,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
彼得拿起那封信,仔细看了一遍。“我明白了,”他说。“你想一次去两个地方。真不赖。那你现在总可以帮我洗碗碟了吧,有热水了。”
“为什么?又不是我把它们弄脏的,”查曼回答。她收起自己的信,站了起来。“我要去花园里。”
“也不是我弄脏的啊,”彼得说。“而且,惹到那些地精灵的可是你的叔公。”
查曼从他身边走过,径直走去了客厅。
“你根本没什么得体之处!”彼得在她身后大叫着。“就是懒!”
查曼没有在意,一直朝前门走去。瓦伊夫跟在她身后,在她的脚踝周围四处乱窜,但查曼对彼得感到非常厌烦,也没有理睬瓦伊夫。“总是在挑毛病!”她说。“他来这里后一刻也没停过。好像他自己就完美了一样!”她边说边推开了前门。
她倒抽了一口气。地精灵们刚刚一定很忙。非常忙,动作还非常快。的确,他们没有把花丛都推平,因为她告诉他们不要那样做了,可他们却割下了所有粉色的花朵,还有大部分淡紫色和白色的花。前门的小径上撒满了粉色和淡紫色的绣球花,花丛里还有更多。查曼气急败坏地大吼了一声,冲上前去,把它们都捡了起来。
“不是说我很懒吗?”她一边把绣球花捡起来放在自己的裙子上,一边喃喃自语。“噢,可怜的威廉叔公!这儿简直一团糟。他一定希望这里是五颜六色的。噢,那群蓝色的小混蛋们!”
她走到书房窗外的那个桌子前,把裙子里的花都倒在上面,又发现墙边有一个花篮。她拿起花篮走回花丛中。瓦伊夫在她身边上蹿下跳,哼哼唧唧,而查曼把剪断的绣球花朵都收集在花篮里。当她发现地精灵们对什么是蓝色也不总是很确定的时候,她还鄙视地笑了笑。那些有点泛绿的和熏衣草色的花朵他们都没有剪断,而且,还有一丛花一定让他们很为难,那里的每朵花都是中间粉色、外面蓝色的。从这丛花周围的小脚印来判断,他们一定还为此开了个会。最终,他们割下了一半的花,留下了另一半。
“看到了吗?没那么容易,”查曼大声地说,仿佛周围有地精灵在偷听。“这真是暴行,我想你们应该感到羞愧。”她拎着最后一篮花回到桌子边,不停地念叨着,“恶棍。卑劣。坏蛋。”希望至少罗洛在附近听着。
有些最大的花朵茎干很长。查曼把这些收集成一束粉色、淡紫色、白绿色的花束,然后把其余的铺在桌上,在阳光下晒干。她记得在什么地方读到过,可以把绣球花晒干,它们会保留原来的颜色,冬天时可以做装饰用。威廉叔公会喜欢的,她想。
“所以,你看到吗,坐下来读书是很有用的!”她对着空气说道。然而此刻,她意识到自己是在试图向世界证明自己——如果说不是向彼得证明的话——她为自己收到国王的信而感到深深的骄傲。“噢,好吧,”她说。“来吧,瓦伊夫。”
瓦伊夫跟着查曼走进屋子,但推开厨房门时却后退了几步,还有些颤抖。查曼一走进厨房便明白了原因,彼得手里拿着正冒着热气的锅子抬起头。他从不知什么地方找来了围裙,把所有的器皿都整齐地堆到了地上。他没好气地看了看查曼。“很像位小姐嘛,”他说。“我请你帮我洗碗,而你却去摘花了!”
“不是的,真的,”查曼说。“是那些可恶的地精灵们把这些粉色的花都割下来了。”
“他们干的?”彼得问。“太糟了!你叔公回家后会很难过的,对吗?你可以把花放到盛鸡蛋的那个碟子里。”
查曼看了看装满鸡蛋的馅饼碟,旁边是一大袋肥皂片,还有茶壶。“那鸡蛋放哪儿?等会儿。”她走到浴室,把绣球花放到了洗脸盆中。浴室里很潮湿,还有水在滴滴答答往下淌,但查曼不想去想这些。她走回厨房,说道,“现在我要把茶壶里的水都拿去养这些绣球花。”
“不错啊,”彼得说。“那你要花上好几个小时。你觉得这些水还会是热的吗?”
“只是冒热气而已,”查曼说。“我想快冒气泡了。而且我也用不了几个小时。看着吧。”她找出两个稍大些的盘子,把茶壶里的水都倒了进去。她说着:“懒也有好处,你知道吗,”忽然发现,她刚把空茶壶放回桌上,茶壶就不见了。
“给我们留下一个吧,”彼得着急地说。“我想喝热茶。”
查曼想了想,小心地把最后一个茶壶放到椅子上。它也消失了。
“噢,好吧,”彼得说。
他明显尽力别让自己显得太不友善。于是查曼说,“我们可以去客厅喝下午茶,等我把这些都倒了。我母亲来的时候,又带来了一袋食物。”
彼得立刻振奋了起来。“那我们可以好好吃上一顿了,等我们洗完这些,”他说。“我们先来洗吧,不管你同不同意。”
他抓住了查曼,尽管她在抗议。她从花园里一进来,彼得就从她手里把书抢过来,用一块布围在她腰上。然后,他领着她走进厨房,神秘又可怕的事情开始了。彼得又递给她另一块布。“你来擦,我来洗,”他一边说着,一边从火上拿起冒着热气的锅子,把一半热水倒在水槽里的肥皂片上。他又举起一桶用水泵打来的冷水,也倒了一半在水槽里。
“你干吗这么做?”查曼问。
“为了不被烫伤,”彼得回答,把刀叉倒入他的混合液中,接着又放进一堆盘子。“你什么都不懂?”
“不懂,”查曼回答。她生气地想着,她读的那么多书里,居然没有一本提到洗碗碟的事,更别说解释如何洗了。她在一旁看着彼得迅速地用洗碗布擦去印花盘子上留了很久的晚餐残渣。盘子从肥皂泡里拿出来时干净明亮。查曼很喜欢那上面现在的图案,几乎都要以为这是魔法了。她又看到彼得把盘子浸入另一个桶里漂洗一下。然后他把盘子交给她。“我要做什么?”她问。
“当然是把它擦干,”他说。“然后堆到桌子上。”
查曼试了试。这件可怕的事没完没了。擦碗的布几乎一点也不吸水,盘子总好像快要从她的手上滑掉。她擦的速度要比彼得洗的速度慢得多,彼得很快在水池边堆起了一大摞滴着水的盘子,于是她开始变得不耐烦。这样,很自然地,那个图案最漂亮的盘子从查曼的手里滑落到了地上。和那些奇怪的水壶不一样的是,它摔碎了。
“噢,”查曼一边说,一边盯着地上的碎片。“要怎么把它们还原回去?”
彼得眼珠翻向了天花板。“做不到,”他说。“你就小心点别再摔碎了。”他收集起盘子的碎片,扔到另一个桶里。“现在我来擦。你试试来洗,要不然我们要干一整天了。”他把现在已经泛着褐色的水从水槽里放走,从里面取出刀、叉、勺子,放到漂洗的桶里。让查曼感到奇怪的是,它们似乎都一下子变得干净,锃亮。
她看着彼得又在水槽里放进肥皂和热水,心想,彼得一定是故意选了简单的活来干,虽然这也在情理之中。
她发现自己错了。这一点也不容易。每一件器皿都花了她很长时间清洗,期间,她的衣服前面全被弄湿了。彼得还总是把盘子、杯子、茶碟、马克杯递回给她,说那些仍是脏的。他也不让她洗那些狗盆,要先把人用的器皿洗完。查曼心想,他真坏。瓦伊夫把每一盆都舔得那么干净,查曼知道这些洗起来一定比其他的都容易。此外,最让她害怕的是,她的双手从肥皂水里拿出来时,整个通红,而且还有奇怪的皱褶。
“我一定是生病了!”她说。“我得了可怕的皮肤病!”彼得嘲笑她,这让她更恼火,更愤怒。
但这苦差事终于干完了。查曼身体前面湿透,双手都是皱纹。她生气地走回客厅,在落日的余晖下开始读《十二岔魔杖》,让彼得一个人去把干净的碗碟堆到储粮室去。此刻,她感觉自己再不坐下读会儿书就快要疯了。我一整天都没看书了,她心想。
但彼得很快就打断了她。他拿着找到的一个花瓶走进来,里面装满了绣球花。他把花都倒在她面前的桌上。“你说你母亲带来的食物在哪儿?”他说。
“什么?”查曼一边说,一边透过花丛看着他。
“我说食物,”彼得回答。
瓦伊夫靠着查曼的脚,呻吟着附和。
“噢,”查曼说。“对。食物。你可以吃,只要你保证吃的时候不弄脏任何一个碟子。”
“好的,”彼得说。“我太饿了,就算掉在地毯上我也能舔干净。”
于是,查曼不情愿地放下手上的书,从扶手椅下拉出了那袋食物。他们三个一起吃起了贝克夫人带来的美味馅饼,然后又在推车上喝了两次下午茶。在他们大吃的时候,查曼把那瓶碍眼的绣球花放到了推车上。但她再次抬头看时,它们却消失了。
“不知道它们去哪儿了,”彼得说。
“你可以坐到推车上去,就知道了,”查曼提议道。
但彼得并不想那样做,这让查曼很失望。她一边吃,一边在想着如何说服彼得离开,回蒙塔比诺去。并不是因为她非常讨厌他,只是和他共处一室很令人困扰。就像彼得告诉她的那样,她知道,他要她做的下一件事就是把那些洗衣袋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洗掉。又要洗东西,这样的想法让她不寒而栗。
她心想,至少我明天不在,他没法让我做这些。
她立刻又紧张起来。她要见国王了。她写信给他简直是疯了,彻底疯了。现在她真的要去见国王了。她一下子没了胃口。她正吃着最后一块奶油烤饼,忽然抬起头,发现外面已经黑了。屋内的魔法灯光亮了起来,让房间里像是闪耀着金黄的阳光,但窗户还是黑的。
“我要上床睡觉了,”她说。“明天有很多事情呢。”
“如果你们国王稍微有点理智的话,”彼得说,“他一看到你就会直接把你一脚踢出来。那样你就能回这里来洗衣服了。”
因为这些也正是查曼所害怕的,所以她没有应声。她只是拿起《驱魔师回忆录》,想看些轻松的东西,她带着这本书走到门口,左转去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