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书信五十七 自朱丽
我的朋友,我对您和爱德华绅士发生的事情经过已经清楚地了解。正因为对这事了解得一清二楚,我才想与您一起研究一下,在这种情况之下,您应该如何按照您所声称的那种情感来处理此事。我想您不会是光说不做吧?
我根本不想知道您是否精通剑术,也不想知道您是否真的有能耐敢与一个在欧洲以善于动刀舞剑而闻名的人比试剑术,此人一生中与人决斗过五六次,总是或刺伤对手,或结果了对手,或让对手弃械投降。我知道,就您目前的情况来看,您并不在乎自己武艺的高低,而是仅凭血气之勇,而且您觉得一定得找这个侮辱您的人决斗,即使被对方杀死,也不辱自己。您的这种论调虽然铿锵有力,但还是别宣扬为好。您肯定会跟我说,您的荣誉和我的荣誉比生命更加宝贵,这个问题倒是必须说道说道的。
咱们先从与您相关的事情谈起。您能不能告诉我,在人家只牵涉到我的谈话中,有什么地方冒犯了您呀?如果您觉得在这种情况之下,您得为我打抱不平的话,那我们就来说一说吧。您不会否认这场争吵与您个人荣誉毫不搭界,除非您认为别人怀疑我爱您是对您的一种冒犯。您受到了侮辱,这一点我承认,但那是您先对人家出言不逊的呀。我的家族中有许多军人,我多次听见他们争论这些可怕的问题,我很清楚,用侮辱的话语回敬别人的侮辱是根本不能解决问题的,而且首先受到侮辱的人才是唯一的受辱之人,打架斗殴也是同样的道理,首先动手的人就是唯一的罪魁祸首,因自卫而伤了人或杀了人的人,绝不是凶手。
现在来谈谈此事与我的关系。尽管爱德华绅士的本意是在还我以公道,但他的话还是伤害了我,这一点我是同意的。可是,您那么激烈而轻率地为我辩护,您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吗?您越是出言不逊地回敬他,您就越是在证明他说的没错,您以为是为了我的荣誉而这么做的,却反而在损害我的荣誉,您败坏了您的情人的荣誉,结果顶多只是获得一个好斗士的名声。求求您,告诉我,在您为我抱打不平的方式与真正能为我辩护的方式之间有什么关系?您以为您如此激烈地在为我打抱不平,就可以明显地证明我俩之间根本没有那样的关系了吗?您只需让人看到您很勇敢,就表示您不是我的情人了吗?您要知道,爱德华绅士的全部话语都没有您的行为举止对我的伤害大。正是您自己在把他的话给传出去的,而且在证明他说的没错。至于他么,在决斗中他完全可以躲过您的利剑的伤害,但是,我的名声和我的生活也许永远也无法避开您所带来的致命打击了。
我想这番道理是太明白无误的了,您是绝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但我可以猜想得到,您将会说这些道理与习惯做法格格不入,有一些麻烦事是由不得我们自己的,无论在什么情况之下,装孬种是绝不能容忍的,不动武就会丢脸,这是必然的。您若是这么想,那我们就再来看看。
有一次,在一个重大问题上,您曾跟我说过真正的荣誉与表面的荣誉之间的区别,您还记得不?我们今天所争论的是这两种荣誉中的哪一种呢?在我看来,这已经不是个问题的问题了。在为争荣誉而杀人和证明自己心灵正直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别人的说三道四,对植根于心灵深处真正的荣誉能有什么作用?怎么!真正具有的道德品质能被一个污蔑者的流言蜚语给弄没了吗?一个喝醉了的人的谩骂,就证明你是该挨骂的吗?一个明智的人的荣誉,难道是由路上随便遇到的一个粗鲁之人所左右的吗?您是不是要对我说决斗能证明一个人的勇气,并足以消除耻辱或别人对你身上所有其他缺点的指责?我倒是要问一问您,您是为了争什么荣誉才这么做的呀?您这么做的理由何在?这么说来,只要一个骗子去同别人打一架就不再是骗子了;一个说谎者只要拔刀相向,他说的话就是真理了;如果有人控告您杀了一个人,您就再去杀第二个人,就可以证明别人说的话是不对的了。照这么说来,道德、恶习、荣誉、卑劣、真理、谎言等这一切,都可以通过决斗来辩明其是或非了。那么,击剑厅就变成了辩明是否公正的场所;拳头就是法律,谁能杀人谁就有理;对被你侮辱的人的弥补办法就是把他干掉,侮辱人的行为完全可以用侮辱者或受辱者的血来洗刷。您倒是说说看,如果狼懂得推理,它们会遵循什么信条?您用您自己的例子来判断一下,我是否在危言耸听,夸大其词。您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大动肝火的?是因为人家说出了真理,揭穿了您的谎言,因此,您就想把那个说真话的人给杀了?您以为把他杀了,事实就不存在了?您想通过决斗来赌一把,让上苍替您作证那人在撒谎,于是您就敢于对决斗的见证人说,“您来支持无理的一方,让谎言得胜吧”?您说出这种亵渎神明的话也不怕遭报应?做这种荒唐事,您就一点也不觉得害臊?上帝啊!这种不怕无耻的可悲的荣誉,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荣誉呀?它不怕犯罪,却怕受到指责,不允许别人在自己良心发现之前先来揭穿自己的谎言。
您是一个希望人们读书受益的人,那您就从您读的书中汲取教益吧,并探求一下我们所生活的这个英雄辈出的世界上是否只有一种召唤。古代那些顶天立地的人,他们想过以决斗的方式来洗刷所受到的侮辱吗?恺撒和加图相互间没少攻讦,庞培与恺撒之间纷争不断,但他们是否想过彼此间用决斗来一洗侮辱?希腊那位伟大的统帅有一次遭人以棍棒相威胁,他因此而觉得丢面子了吗?当然,什么时代有什么风俗,这一点我知道,但是,是不是只有好的风俗呀?人们敢不敢问一问,一个时代的风俗是否就是真正的荣誉所要求的那种风俗呀?不,真正的荣誉是不变的,它并不以时间、地点、偏见为转移。它既不会过时,也不会再生;它的根永远扎在正直人的心中,扎在人的职责永不变形扭曲的规则之中。如果说世界上最明智的人、最勇敢的人、最有道德的人从不决斗的话,我敢说那是因为在他们看来,决斗不是一种光彩的做法,而是一种丑恶而野蛮的做法,是生性残忍恶劣的人才会使用的做法。现在需要弄清的是,当事关自己的生命或他人的生命时,正直的人是否就得按这种方式去解决问题呢?是否就没有真正勇敢的人去挑战它而不是去依循它呢?照您看,一个按这种方式处理问题的人,到了习俗与此正好相反的地方,他该如何行事呢?在墨西拿或那不勒斯,他会躲在街角,等着他的敌人,然后从背后捅他一刀。在这些地方,这种做法被称为勇敢,被认为是荣誉的事,就是把自己的敌人干掉,而不是自己被敌人给干掉。
切记别把荣誉这个神圣的词语,和凡事以武力相加的必然造就强徒恶棍的那种偏见混为一谈。这种做法说来也顶多是表明自己正直的一种手段,而凡是正气上扬的地方,这种手段倒也并不是一无是处,不过,如果一个人不愿做一个诚实人而愿做一个铤而走险的人,您对他会是怎么个看法?难道您看不出来,有些具有羞耻心和荣誉感的人之所以犯罪,而且罪行越犯越多,是由于他们对羞耻的看法是错误的吗?正是这种虚假的羞耻心使人变得虚伪,爱说谎话;正是这种虚假的羞耻心在促使人因一句算不了什么的冒失话,或因一个本该忍受的责备而不惜要了自己朋友的命;正是这种虚假的羞耻心在使得一个受到欺骗的、原本胆怯的姑娘变成泼妇似的女人;正是这种虚假的羞耻心,啊,全能的上帝呀!在促使一个母亲亲手扼杀自己的婴儿……一想到这种可怕的观念,我的心里就很不好受,至少我得感谢那个善解人意的人,他把那种只能促使人们犯下滔天大罪、只能让人的本性蠢蠢欲动的可怕的荣誉观,从我的心中驱除出去了。
您好生反躬自省吧,想一想您是否可以根据一种蛮横无理且极其危险的想法,认为别人冒犯了您,就去要人家的命,并且也使自己有性命之虞?而且,这种因造成流血而产生的悲惨回忆能在流了血的人心中消失,不再叫嚷着报仇吗?您了解有什么罪恶可与故意杀戮相提并论的?如果说所有道德的基础都是人道主义的,那么,在日常生活中胆敢杀害同类的嗜杀成性的人,您对他们有什么看法?好好回想一下您亲口对我说的反对到外国军队服役的话吧。您难道忘记了公民是自己祖国之子,未经法律允许,他无权处置自己的生命,更不用说去做违背法律的事情了?啊,我的朋友,如果您真诚地爱美德的话,那您就按照它的方式而不是按照别人的方式学着去为之效力吧。我知道,在服务于美德时会产生某种不愉快的事,但是,对美德这个词儿,您能因此就觉得它是一个无用的词儿吗?您只是在自身毫不被损害的情况下才愿意做一个有道德的人吗?
那么,到底会出现什么样的不愉快的事呢?会遭到游手好闲的人和恶人的流言蜚语?他们幸灾乐祸,总想找点新的故事传一传。这真的是促使人们相互拼得你死我活的最大原因!如果哲人和智者在人生的大事上按照众人的疯话行事,那我们学那么多的东西还有何用,反正到头来还是个庸人?您是因为害怕被人指责您怕死才不敢为了义务、尊严和友情而弃绝内心的积怨吗?我的好友,如果您掂量掂量这些事情,您肯定会发现您是怕受人指责您懦弱甚于怕死。但凡吹牛者、胆小鬼全都是假充好汉的人:
真正的价值无需他人作证,
其光荣全都来自自身。
但凡假装敢于直面死亡者都是在撒谎。凡是人都怕死,这是所有有感觉的生物的一大法则,没有这一法则,世人很快就会死光了。这种恐惧是本能的一种普通反应,不仅是正当的,而且本身就很好,很符合常情。之所以把这种恐惧说成是可耻的,应受斥责的,那是因为这种恐惧会阻碍我们很好地去尽我们的义务。如果怯懦根本不是实践美德的障碍的话,它也就不再会是一个缺点了。但凡重视自己生命甚于自己天职的人,是不会成为一个有道德的人的,这一点我同意。不过,您是以深明大义自诩的人,请您跟我说说,为了犯罪而不怕死的人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的确,如果一个人拒绝与人拼命,可能被别人瞧不起,但是,在行得正而遭人蔑视者和自己行为恶劣而遭人蔑视者之间,哪一种蔑视更可怕呢?请您相信,真正自珍自爱的人对他人的无端指责是不以为然的,他只怕自己遭人蔑视是罪有应得,因为好人和正直的人不是靠别人的评判,而是取决于他为人处事的性质。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赞同你即将做的事情,那你做的事该是可耻的还是可耻的。如果你因为考虑道德而放弃做这件事,你是不会遭人蔑视的。一个一生无任何污点,并从未有过任何懦弱表现的人,肯定不会双手沾满杀人的血,他会更受人尊敬的。他时刻准备着报效祖国,保护弱者,完成最危险的任务,在一切光明正大的事情上,他将不惜流血牺牲去保卫他所珍视的东西。他办事坚毅果敢,毫不动摇,不是胆气过人者是做不到的。他心胸坦荡,昂首前行,遇上敌人既不躲避也不主动招惹。大家可以清楚地看出他不怕死而怕干坏事,他不怕危险而怕犯罪。如果说那一时半会儿别人对他有一些不好的看法,那么他坦荡一生的每天每日都可以证明这些偏见是毫无根据的。而且在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上,人们根据他在其他所有事情上的所作所为就能判断出他会如何行事。
不过,您可知晓是什么原因使得常人难以做到这种克制吗?那是因为既要克制又得不失尊严,这就很难,而且不得犯任何受到指责的错误。既然在后一种情况之下,担心的心理未能制止他做错事,那在前一种情况下,假如有一种更自然的动机的话,为什么这种担心又能制止他了呢?因此,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不受制止的原因并非是他有道德,而是他很懦弱,所以人们不无道理地嘲讽那种见到危险就踟蹰不前的心理状态。难道您就一点儿也没有发现,生性多疑、动辄就要找人拼命的人,大部分都是一些不诚实的人?他们因为害怕别人公开地蔑视他们,就竭力地要用某种体面的事情来掩盖他们一生中的卑劣行径。您是不是想仿效这样的一些人呀?我们还得专门谈谈那些为钱而卖命的职业军人,因为他们想保持自己的地位,便根据自己的利益来考虑他们的荣誉,他们的生命是以金钱来计算的,锱铢必较。我的朋友,让这样的人去拼去杀吧。没有什么能比他们所大肆宣扬的荣誉更不光彩的了。他们的所作所为是荒谬疯狂的,看上去好似道德得很,实则是罪不容恕。像您这样的人的荣誉根本就不掌握在他人之手,它只存在于它自身,它既不用利剑也不用盾牌来加以捍卫,而是用正直无瑕的一生来保护,后者比前者更能证明一个人的英勇。
您正是应该以这些原则,来理解我曾一直在颂扬的真正的英勇行为,以及我对匹夫之勇的蔑视。我喜欢勇敢者而不喜欢懦夫;一见危险便逃之夭夭的胆小鬼情人,我会同他断绝来往的,而且,我同所有的女人一样,我认为勇敢的烈火将使爱情的火焰燃烧得更旺。但是,我希望英雄气概要在适当的时机表现出来,而不是不合时宜地急于炫耀,仿佛机会一失,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表现了似的。有些人想凭一时血气之勇来掩盖其一生的怯懦。真正有勇气的人表现的是坚韧不拔,而非血气方刚。他处事总是按照应该的那样去做,既不必去激他也不必去压制他。正直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是堂堂正正的,他勇敢地与敌人决斗,勇敢地在一个团体中为缺席者和真理辩护,勇敢地在病榻上与痛苦和死亡抗争。激发他心灵的那种力量随时随地地为他使用,它始终以道德为准而非随波逐流,它并不表现在敢于拼杀上,而是表现在无所畏惧上。我的朋友,这就是我常常颂扬的勇气,我希望在您的身上看到这种勇气。其他的全都是轻率、鲁莽、凶残,只有懦夫才有这类表现,我既瞧不起那些铤而走险的人,也瞧不起遇上危险不敢面对而逃之夭夭的人。
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我已经让您看清了,在您与爱德华绅士的纷争中,根本没有什么损害您的荣誉,而您兵戎相见的办法却在损害我的荣誉,您这种做法既不正确、不公正、不合理,也不会被允许,它同您所宣称的感情是格格不入的,它只适合不正直的人,因为这些人想以匹夫之勇来弥补他们所不具有的道德,或者只适合于军官们,他们根本不是为了荣誉而战,而是受到利益的驱动。真正勇敢的人会鄙视这种办法,绝不会采取这种办法。在摒弃这种办法时,难免会有一些难处,会影响对真正职责义务的履行,尽管这些职责义务是表面的而非真实的。总之,动辄便武力相向的人其廉洁正直肯定是值得怀疑的。因此,我敢断言,在这件事情上,您无论是主动或是被动,都不会不把理智、美德、荣誉和我抛在一旁的。您要是愿意的话,就好好考虑一下我所说的这番话,您也可以进行狡辩;但有一点始终是无疑的:一个勇敢者绝不会是个懦夫,而一个好人也不会是一个没有荣誉感的人。我觉得我已经向您说清楚了,勇敢者不屑于决斗,而善良者则憎恶决斗。
我的朋友,我认为在处理如此严重的事情时,只能凭借理智,而且事情是怎么回事就应该把它看做怎么回事。如果我想按照我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并以感情与人性来说话的话,那我就会采用极其不同的一种语言了。我父亲年轻时在决斗中不幸地杀死了一个人,此人还是他的一个朋友,这您是知道的。他们本不愿意决斗的,可是,头脑一发热,也就顾不上什么荣誉不荣誉了,便动起手来。致命的一击夺走了一个人的生命,但同时也使另一个人永远良心不安。从此,这个人心中的深深愧疚就永远没能被抹去,大家常常听到他独自哀叹、悲泣。他觉得手持利剑刺入朋友心脏的那一幕仍然历历在目。冥冥之中,他看见他朋友那苍白的面容和血污的身子显现,他颤抖着凝视对方那致命的伤口,想要止住那流淌着的鲜血,但他感到害怕,失声尖叫。这具可怕的尸体一直在追逐着他。五年前,他失去了他亲爱的儿子和家庭的希望,他自责儿子之死是上苍对他应得的惩罚,上苍以他独生子的性命为那个被他夺去了其子的不幸父亲报仇雪恨。
我得承认,这件事再加上我天生对残忍的厌恶,使我无比痛恨决斗,把它视为人类最残酷无情的事情。对拼杀争斗乐此不疲的人,在我看来,纯粹是一头凶猛的野兽,一心想要撕咬对方。如果这些凶残者心中尚存有些许的良知的话,我觉得死去的人虽然可怜,但致人于死命的人则更加可悲。您看看那些嗜杀成性的人吧:他们只是因为压制了本性的声音才无视良心的责备;他们变得越来越凶残、冷漠;他们拿别人的生命当儿戏,因此对无仁爱之心者的惩罚就是让他们完全失去他们的人性。这样的话,他们会是什么样子呢?您回答我,您也想成为他们这样的人吗?不,您天生绝不是这种可鄙可恶的人,但您得小心谨慎,谨防向这个方向迈出第一步。您的灵魂仍旧是清白无辜、健康淳朴的;您可别不顾道德地铤而走险,无缘无故地因一点点毫无道理的荣誉心而犯下罪孽,使得灵魂堕落,不可救药。
我根本不是从您的朱丽的角度去说这些话,但是,在让您的良心说话的同时,她无疑是会得到好处的。您说一句,只说一句,我就把您交还给她……有时候我荣幸地听到您称呼我为贤妻,也许此时此刻我应该享有良母的称谓了。在一根神圣的纽带把我们俩拴在一起之前,您该不会想让我守寡吧!
附言:在这封信里,我在动用一种明智的男人绝不会反抗的权威。如果您拒绝服从我的权威的话,我就再也没什么好跟您说的了,不过,您可得先考虑好。我给您一个星期的时间来考虑这个重要的问题。我这并不是以理性的名义给您规定这个期限的,而是以我个人的名义。您要记住,我在此运用的是您曾亲口赋予我的权利,至少在这件事上是可以运用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