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小说——成人的童话
武侠小说以其情节曲折、悬念迭起、武功神异、打斗紧张而吸引着众多的读者。人们对锄强扶弱的英雄侠士十分钦佩。在旧社会,广大下层人民特别喜欢看武侠小说,当他们在现实生活中受到迫害而赴诉无门时,就渴望有一个除暴安良的侠士出来伸张正义,为他们报仇雪恨,把压迫者除去。这样的英雄侠士,是很受群众欢迎的。
著名数学家华罗庚先生风趣地称武侠小说为成人的童话。这是不无道理的。童话是儿童文学的一种,它通过丰富的想象、幻想和夸张来反映生活,以教育儿童。它的故事情节神奇曲折,对自然物往往作拟人化的描写,很能适应儿童的心理和爱好,因此儿童们很爱看。童话的对象是儿童,那么,成人的童话,它的对象当然就是成年人了。武侠小说正是以神奇曲折的故事情节,通过丰富的想象和惊人的夸张来反映生活,而吸引着成千上万的成年人的。小说中的人物虽然武功神异,被夸张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但都具有普通人的感情和性格,人们是可以接受的。不同的人在阅读武侠小说时有不同的寄托:饱经风霜的老年人会希望自己身边有一个小说中的侠士来排难解忧;富于幻想的青年人却向往自己充当侠士的角色;而更多的人则是把武侠小说拿来作茶余饭后的消遣用的。这些,都是构成武侠小说至今还深受群众欢迎的原因之一。
有人问:为什么武侠小说的时代背景大都是止于明、清两代而不写近代?武侠小说中的招式是小说作者的发明,还是真有这些打法?这两个问题,可以借用新派武侠小说家梁羽生先生的话来回答。他说:“近代已有了枪炮,我的人物无法招架了。你以为真是能有人刀枪不入吗?就算你轻功怎么好,也快不过子弹的。所以不能写近代,再写就荒唐了。”他又说:“那些招式有的是看拳经,上面大多有这种招式的;名称知道,叫我打可打不出来。点穴也是有穴道,针灸经络图上所有穴道都齐全,方位也有,是不是点那穴道,那就不得而知,纯属胡扯了。”既然是“拳经上大多有这种招式”,也就是说有些招式是作者杜撰的。在武侠小说中,常常看到一些根据古诗文的片言只语而创造出来的新奇招式,如什么“亢龙有悔”“暗香疏影”等等,这些自创的招式,往往是很厉害的。而那些由作者苦心臆造出来的神异武功,就更是惊世骇俗了。什么“吸星大法”,什么“修罗阴煞功”,简直神乎其神,使人难以相信。有的武侠小说甚至已发展成神魔剑侠小说,近乎《西游记》和《蜀山剑侠传》了。如金庸《天龙八部》中的天山童姥,通过修炼,可以返老还童,恢复小孩体态,就像还珠楼主《蜀山剑侠传》中的极乐童子李静虚一样。真是越写越离奇,越写越不可思议。
为了增强书中的真实感,不少武侠小说都拉出历史上的一些有名人物来凑热闹,亦真亦幻、扑朔迷离。这些人物大都是正史上有的,而那曲折离奇的故事,则往往取之野史或传闻,可靠性是不大的。正因为这样似真似假,虚实莫测,这些武侠小说就更吸引人。如《书剑恩仇录》写到乾隆是汉人的后代,野史是有此记载的;又如《七剑下天山》中之神医国手傅青主,历史上是真有其人的。傅青主即傅山,不仅精通医术,而且诗书画俱佳,与明末清初诸名士皆有交往。明亡后,他为了表示忠于朱明王朝,常穿朱(红)衣,住土穴,隐居养母,坚不仕清。康熙年间举博学鸿儒科,强征他入京应试,他以死相拒,始得放还。其他小说中提到的于谦、熊廷弼、袁崇焕、邱处机、彭莹玉以及全真教、明教等,都是史有其人其教的。有些武侠小说,为了适应读者的心理,更虚构出一些历史人物的后代,如何历经磨难,终于成为一代武林高手的动人故事。如袁崇焕之子袁承志,于谦之女于承珠,冒辟疆之女冒浣莲,张士诚之后世子孙张丹枫等,都成了名震一时的大侠。也有的武侠小说,把民间传说中的人物写成武林怪杰的,如《书剑恩仇录》中的阿凡提便是突出的一个。不少武侠小说的地理背景都喜欢写漠北、塞外、奇峰、恶水,因为这些地方人所罕至,写时可随意挥洒,也容易使人有新奇感。有的武侠小说家,已写了多部著作,觉得只写本国的内容已不够了,便越出国界,把人物对象和活动范围扩展到天竺(印度)、日本、波斯(伊朗)、尼泊尔、俄罗斯去,真是越写越远了。
作为通俗文学的武侠小说,由于故事情节奇诡曲折,引人入胜,因此普遍受到群众欢迎。只要内容不是反动和诲淫诲盗的,就该容许它存在下去。茶余饭后或工作之暇拿它来消遣一下,是可以调剂身心的。华罗庚先生在精研数学之余就很喜欢看武侠小说。他在英国伯明翰与梁羽生交谈时认为:“不应该像条件反射一样,一看见武侠小说就认为是坏东西”“如果内容不好,别的小说也可以是坏作品,历史小说也可以有坏内容的”“只看形式不看内容,贴一个标签,这不是一种科学方法”。华先生的话是有道理的。我们不妨把武侠小说看作是成人的童话,或看作是科学幻想小说,小说中的神功奇技,说不定将来是会以某种形式出现的。从前武侠小说中所说的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现在不是从气功师的精彩表演中可以看到吗?那视通万里的水晶球,不正像现在的电视机?那可以在千里之外取人性命的飞剑,大概就是现在的远程导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