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在一处山崖角落内,外面草木遮得密不透风,一男二女在里面发腻。文昌左拥右抱,逐渐将两女的衣衫剥掉。
文昌说:“你该知道,亲亲,黑魅谷真和非我人妖,都教过我许多绝话,但我却怕你们借用药物,不剥光,衣衫内可能藏着……”
他突然冷哼一声,双手齐下,同时制住两女的右期门脉,两女软倒在地,同声的惊叫。
他将两个女人放在一块儿,拔出她们的金钗,点在他们左乳上,双膝分抵住小腹,厉声道:“蔡文昌不是淫贼,你们错了,黑旗令主也错了,你们听着,招,咱们好来好去。不招,金钗刺入Rx房,注入内力,你们不死也得残废,而且痛苦难受。最后,你们得死。花花世界不是你们的了,世间美好的事物将在你们的面前消失,尘世是值得留恋的,自然人为何不愿死?你们还年青,还可以找个好归宿。我答应你们,招了,决不伤害你们,说!令主如何差遣你们?那枝盒箭和你们衣带里的药物是怎么回事?”
文昌制住了两女,用金钗刺乳迫供,恶狠狠的说完,丢出两只小布袋,又道:“这是一种有奇异气味的药物,如不是母狼内藏所炼制,也定是麝的内藏所提炼的东西。而这种东西引猎犬,太妙了。已经散掉了三分之二,大城在你们所经之处,都有这种药沫散布了。彭姑娘,招了吧?”
他双手重又举起金钗,轻轻一送,钗尖入内一分。
九星妖女一声尖叫,吃力地说:“我招,我招。听你的口气,你好象全知道了,别折磨我们,我们其实也是一片痴……心……唉!真是冤孽。”
文昌拔出金钗,冷笑道:“你的痴心假使再实痴些儿我这条命便全完蛋了。愿意招你如何招法,我问你,你给我回答,那枝蛇焰箭匣能射多高?”
“约三十丈。”九星妖女据实答。
“雾约高不过二十丈,九里外的九宫堡该看得到了。这是代表你们已钓上了我这大鱼了?”
“正是此意。”
“那两包药末是猎犬的?”
“正是,九官堡发觉蛇焰箭升空之后,即升起红旗示警……”
“见鬼!谁看得见红旗?”
“是否看见红旗无关紧要,引领猎犬的人已经能听到,只消听见号角声,便大举搜索。”
“猎犬怎知方向?会不会反而走回头路?”
“不会的,药沫洒落的地方,是从发现你之时放出,直到这儿为止。当然啦!如果猎犬从中段发现,自然有向相反方向搜寻的可能,但追到现场便自会往回捏。”
文昌将两包药沫用衣巾包了,又问:“在下的衣裤中,你是否已做了手脚?”
九星妖女看了他的赤裸胸膛一眼,笑道:“你剥我的衣衫,我也卸你的衣裤,哪能不沾上的?你多问了。”
“说吧,今晚九宫堡的人是否全部出动?堡中又请来些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等一下,哟!有人来了。”
文昌的耳目真灵,他已发现有人,抓起犊鼻裤穿上,急忙扎好一双臂套。来人已近,来不及穿衣裤了,抓起碧玉屠龙剑,突然飞夺而出,钻出崖前丛草,真想出声怒吼,却吃了一惊,怔住在那儿了。
他身上只穿了一条短犊鼻内裤,上身光赤,象一个高大凶猛的野人,脸上还留有金陵双妹留下的脂粉痕,张目结舌,默在草丛外。
前面,是两个少女,一白一绿。稍右些儿,是一个古稀老人,一个并不现老的女人。
古稀老人头球平定巾,椭形脸庞,神目如电,鼻直日方,脸色红润而皱纹甚少,五绺灰长髯拂胸,锦缎直缀,同质灯笼裤,爬山快靴,腰带上,插了一个尺余长锦囊。
老女人梳了盘头髻,头皮已泛灰色,脸色红润,也极少皱纹,目如午夜朗星,五官秀逸。穿一身绿绣碎花的劲装,同色坎肩,背上有剑,没带百宝袋。
两少女一是白衣龙女,穿绿劲装的是曾假扮村姑的方小娟,她的白骨阴阳剑仍用囊盛着。
“是……是你……”方小娟粉脸红似五月梅火,文昌这种装扮委实令女孩子羞杀。
真是鬼使神差,凡是他与女人纠缠时,必定有白衣龙文在场,真糟糕!
原来白衣龙女发觉是文昌救了她,疯狂地在这一带荒山野岭中奔跑寻找,文昌没被她找到,却找到了禁区之外,正好碰上往禁区里搜寻的方小娟的祖父母。
小娟得到文昌重出江湖的消息后,大喜欲狂。恰好弟弟小山和黑铁塔从成都护送施姑娘前来游玩。炼狱谷顿时高手齐出,连爷爷不归客奶奶魔剑阴煞也出山了。她在慈云庵下了素裳换了劲装,立即和家人东下。施姑娘听了文昌要和天下黑白道群雄为敌,芳心自也焦急,也随大伙儿东下。她不会武功,沿途乘轿。
他们从东道进入,在禁区外扎了营幕。这一带营幕星罗棋布,一群群江湖人各自占地为营,炼狱谷的人在最外侧,他们的到来未免引起人群的注意。
等他们把住处弄妥,九宫堡要不相关人的离开二十里外的禁令传到,其他的人纷纷作撤离的打算,但不归客却置之不理,目下武林道中,没有任何人可以随便指使炼狱谷的方家老少。
小娟急不及待,立即和祖父进入禁区,希望在日落之前能找到文昌。可惜气候不好,雾影朦胧,视野难及十丈外,在山林中搜索,一无所见,文昌没找到,却找到了梦游似的白衣龙女。
白衣龙女和小娟结为好友,只是两年前她和文昌跌下黑龙潭,此后大病缠身未再在江湖露面,江湖人都以为她已死了,因此,方小娟并末至君山找她的麻烦。
白衣龙女自然认得方小娟,但她并不知小娟和文昌之间的交情底细,照面之下,突然惊叫:“哟!是小娟姐,你……”
小娟不是个小心眼的姑娘,她并不知道白衣龙女在心中暗恋文昌,对这位曾经是朋友,而几乎令她抱恨终天的女人并无恶感,迎上有点不悦地问:“夏姐姐,是你!咦!你难道还不放过蔡文昌?”
达句话触及白衣龙女的痛处,上前拜见了不归客夫妇,垂泪问小娟道:“一言难尽,小妹岂敢再……再找他?”
“那么,你为何在这一带禁区……”
“小娟姐,请恕我暂时不能详告,总之,我该死,我只想找到他,请宽恕我的无知和浮燥……”
“你迫他从虎头峰跌下黑龙潭,他怎会宽饶你?”小娟抢着接口,有点气愤。
“他会的,不然不久之前,他不会救我,只是他不愿见我,我必须找到……”
“什么?他不久之前救了你?”小娟喜悦地问。看来,文昌仍活在世间不是假的事了。
“是的。”白衣龙女答,便将不久之前被三名九宫堡恶贼围攻的事说了。
不归客一直在旁静听,突然接口低声道:“如果所说不假,蔡小哥定在这附近;甚至有在夏姑娘附近追随保护的可能,快!我们搜。”
说巧真巧,这儿距文昌审讯金陵双妹的秘岩不远,只搜了片刻,便搜到秘岩附近。
不归客修为已臻化境,耳目通大。而且文昌认为藏身处附近不会有人潜伏,目下搜山的举动,也因蛇焰箭的升空而停止,江湖朋友也将撤出二十里外,所以说话的声音不低,岂逃得过不归客的神耳?
不归客耳听到轻轻人声,说:“小心,附近有人。”
“有人?爷爷是指……”小娟低问。
“不必问,随我来,恐怕有九宫堡的暗哨。”不归客低声说,领先向前走。
四个人飞掠而至,相距十丈外,便看到上石岩,人声清晰可闻,是男人的声音。
“分开,擒人。”不归客低声示意。
白衣龙女毕竟差劲,脚下触动枯草发出轻微的声音,被文昌发现了,突然掠出,见了四个人,怔住了。
他不认得不归客夫妇,却认得清瘦了的小娟姑娘,白衣龙女更不是生人。里面有两个赤条条的女人,他自己也只穿一条短裤,跳在黄河里也洗不清嫌疑,他也无法向小娟解释,也羞于启齿。
“快逃!我怎能向她解说?”这是他第一个念头。
小娟大喜欲狂,老天爷保佑,这不是她生龙活虎似的爱侣么?两年来的忧愁,哀伤,痛苦,绝望等等情丝,在这刹那间飞走了。
她激动的浑身颤抖,轻声叫:“大哥,大……”
文昌象一只受惊的小鹿,突然向岩侧草丛中一钻,捷逾电闪,一闪不见。他沿岩石旁茂草堆里窜,三两个起落使远出十丈外,飞身登上岩顶,利用岩上的草木藏身,-向南如飞而去。
这座秘岩不是他的藏身之处,仅是他暂时作为迫供的地方。不久,到了一条山沟附近,跳入溪中将身上所沾的引药末洗净,隐入对面山林中。
他丢了外衣,还有百宝囊;百宝囊中,藏着小娟在太白山给他的纱巾。
他找到藏在树上的包裹,换了身上的短裤和快靴,埋在土中,重新换了一身蓝色农裤,外面被了一件一面蓝一面灰的大氅,结束停当,俊目中厉光闪闪,玉脸上杀气腾腾,自语道:“现在,我真正成为令人不齿的淫贼了,好吧,我有我的前程,往日的一切,已在我心中埋掉了。”
他在开始向南移动,移向断肠岩。他并不因为这次的变故,而改变自己的预定行动,他要在黑旗令主大举搜山区十里禁区之前,到九宫堡闹一闹。
他却不知,秘岩之事并没有他想象的严重,假使他不离开,局面定然改观,这一带山区中,也不至于枉死许多人,真是天意。
不归客反应极快,已知这雄狮般的少年定然是孙女儿的爱侣蔡文昌,见文昌满脸愧色往回窜,弄不清怎么回事,立即跟踪便追。
穿入秘岩,第一眼便看到了两个赤条条的女人,令他大吃一惊,也无名火起,大吼一声,火速退出,由另一方向追截,他没料到文昌会登岩逃走,扑了个空。
第二个跑入岩下的是魔剑阴煞,怒叫道:“该死!这孽畜!”
小娟征在那儿,突然以手掩面哀哀饮泣。
白衣龙女倒抽了一口凉气,摇摇欲倒。
九星妖女不认识其他的人,只认得白衣龙女,仍认为文昌是白衣龙女的死对头,大叫道:“夏姑娘,快救我!”雨露神女,也迫不及待地急叫:“快解我们的穴道,亡命客已用刑迫供,将令主的计策真象迫出了,必须立即讯号通知令主。”
魔剑阴煞毕竟是老江湖。一听话中有因,走近问:“你是谁?”
白衣龙女走近、低声说:“禀老前辈,这两个叫金陵双妹,姓彭,乃是江湖中有名的女荡淫妖……”
魔剑阴煞摇手止住她往下说,向雨露神女往下问:“你是说:你并末守口如瓶,泄漏了令主的计策。”
雨露神女真该死,她还末察觉危机已临,急道:“怪我们不得,我们以为他已经被我们迷住,不想他早已知道令主的计谋,故意作弄我们,在紧要关头突然反脸将我们制住……”
外面,不归客的吼声震耳。“小畜牲溜掉了,快出来,我们快追。”’魔剑阴煞示意小娟将衣衫掩住金陵双妹的胴体,向外低声用传音之密之术叫:“事情有怪,你进来听听,不可打岔。”
不归客气冲斗牛地入崖,站在一旁吹胡子瞪眼晴。魔剑阴煞沉下脸,向雨露神女说:
“听着,不许隐瞒,不然老身可要立即将你置于死地,再回报令主。”
九星妖女奸滑过人,也没看出破绽,还以为这四个人必定是令主请来制文昌死命的朋友,便将经过情形一一说了,她们的脸皮够厚,并未因为不归客在旁而有所顾忌。
四个人静静地听完,不归客的怒火第一个消退,小娟姑娘的粉脸上,笑容渐泛。
白衣龙女突然插口问:“彭姑娘,你那年在岳阴真和亡命客第一次相识?”
“怎么不真?他听说你被粉狼所虏走,才丢下我们偷偷溜走的。如果我所料不错,他定然是怕在岳阴招上嫌疑才溜走的。”
不归客拾起两包药末,说:“不必问了,速将蔡哥儿遗下的物品找地方埋了,我们去找他。
“同时也安排一些小玩意让姓常的伤伤脑筋。”
小娟将文昌的衣衫杂物收了,打开百宝囊,纱巾入目,她喜悦地叫:“奶奶,瞧,快五年了,他还保存着娟儿的纱巾。”她慌不失地藏入怀中,不住甜笑。
她的话,把九星妖女姐妹吓得心胆俱裂,天!听口气,小娟不仅不是黑旗今主的人,竟然是文昌的朋友哩!非女人不足以了解了女人,一个女孩子的纱巾让一个男人藏在身边近五年之久,只消略一猜想,还能不明白?
“这两个女人怎办?”老奶奶向不归客微询意见。
“是非已得,她们如果留着,我们将无法帮助蔡哥儿了。”不归客答,扭头便走。
“饶了我们!”九星妖女尖叫,又道:“我们发誓不说出由情,我们立即逃离河南地境返回金陵……”
老奶奶摇头,冷冰冰地说:“你们的誓言给谁听?你们根本不信世间会有鬼神。”
“如不灭口,后患无穷。”白衣龙女木然地说,老奶奶接口道:“是的,我们不能一时慈悲而冒不必要的险。”
“饶命……”九星妖女姐妹同声尖叫。
老奶奶扣指连弹,摇头便走,一面说:“我们走,快快两步。”
金陵双妹的眉心间,出现了红星,呼吸渐缓,眼皮徐徐合上了。
不归客将两包药沫到处乱放,东一团西一堆,最后连包一起丢在无尽谷主帐幕附近。
但他们找不到文昌,他们料定文昌定然是羞愧交加不敢出面,在今晚群雄按山之际,该已远他方暂避风头。
文昌在雾影中向西北走,找到了黑魅谷真,请她今晚在禁区外四处放火,吸引搜山的群雄,然后他再向南,悄然接近了断肠崖的西边。
太阳还没落山,由于金陵双妹没有后继的信号发出,黑旗令主大为焦急,猜想可能有变,迫不及待立即下令按山,他要争取时间。同时,天气似乎愈来愈浓,并不因夜幕光临气温下降而消散,这种天气,晚间利用月色的希望完全绝望了,不提早怎成?
九宫堡中号角长鸣,上百支号角的震动声浪,居高临下,附近十里方圆之地,听得清清楚楚。
出动的人,全在腰上扎了白巾,白色包头,从四面八方向内聚,猎犬前导,人悄然而进。
禁区外围,除了九宫堡后面的山峰之外,共起了三十余处火头。
炼狱谷的人已知和君山夏家的人会合,退出二十里地,然后由不归客夫妇,加上四海神龙和流水行云,组成一支打击猎队,用白巾围腰,白布包头,悄然进入禁区,抓住机会便暗中下手劈除羽冀,并留心文昌的行踪,相机策应,实力空前雄厚。
整个山区中狼奔猪突,搜山的十二组由高手所组成的按山队,被那些猎狗弄得疲于奔命互不相顾,各走一方。乱得一场糊涂。
文昌却到了一处凹入的崖壁下,准备动手。这儿是两端山边,断肠崖到这儿中止,左面是登堡的小径,小径之右是绝壁削天,一连有三座雄伟的碉楼建在小径中,每一座相距二十丈左右,想飞越这三座碉楼难了。
文昌不傻,他在断肠崖上打主意,三十丈高的绝壁飞崖之上,便使三丈六尺的堡墙,警卫因地奇险而志骄,容易疏忽,反而易于接近。
他带了六条飞爪百铁索,和用刀削成的一困尺长的击木枝,一尺尺往上爬。
断肠崖本身并非是整座巨石所制成,而是奇奇怪怪的岩层所堆积,石缝不少。遇上光滑的石壁,他用上壁虎功游龙术,遇上松散的险峻处,他打入树椿,每一根木椿平均可以上升七尺左右,他的飞爪百铁索每条长有五尺,不装爪头,连起来全长三十丈,恰好是断肠崖的高度。
花了两个时辰,他终于小心翼翼爬上了崖项,认清了方向,然后紧好长索预留退步,向堡上打量。
堡墙高有三丈六,全力登上当无困难,只是下面踏脚处是崖壁,无法用全劲,难以飞登。里面情况又不明,安自攀上也相当冒险。
九宫堡地势甚高,雾气毫无,皓月当头,泻下满地银光,想隐身十分困难。
他将大氅翻转,外面是灰色,与堡墙颜色相同,倒不怕有人发现。
雉堞的空隙中,不时可以看到人影和刀光闪动,也就是说,墙内并不太高,警卫可以将上身伸出墙外监视着下方。
他估计墙头警卫不会太多,没有人敢爬越断肠崖天险,只消击倒一处警卫,附近三二十丈内不会有人相助,他必须无声地将人制住,必须先察看警卫是否一处没有两个人?冒失不得。
远处山区中,红光零星散出,火光将雾照成一团红云,黑魅谷真已发动了。
他头项上堞口曾经有人影佛出,许久许久方重行出现,那是一个黑衣大汉的上身,刀隐付后,撑在煤口伸头外出向探望,片刻那缩回墙内。
“哟!有火光。李兄弟,山中有人放火,瞧!”墙内有人声传出。
果然是两人,搽口出现两人的上半身,一个持刀,一个手中有一具大弓,持大弓的人看了半响,说:“秋风干物燥,放起火来麻烦得很。
“亡命客真把咱们累惨了,再闹十天半月,咱们九宫堡的江湖威望将一落千丈,令主委实焦虑难安。”
持刀的人冷笑一声,说:“九宫堡是屹立不倒的,任何人也休想摇撼这座赫赫大堡,亡命客人孤势单,何足惧哉,用不着担心,担心的该是下一次出山做买卖,是否朗派出咱们哥儿俩,敝在堡中巡风放哨,委实不是滋味。
两人说完,离开了堞口隐身不见。
文昌立即抓住机会,用壁虎功向上爬去。一般说来,壁虎功并不能爬反倾的斜面,直壁却可攀上,而且必须有些小粗糕面或者细小的缝隙,方可增加摩擦的着力面,假使是光滑如镜的地方,无能为力。游龙术更为差点儿,只可爬有倾斜面的地方,下滑最为灵光,壁面如不粗糙而有斜面,不宜使用。
堡墙石面平壁,但未经打磨,壁虎功正用得着。他迅捷地上升,升距堞口还有丈余,语声入耳:“咱们留心点儿,李兄弟。”
“为什么?”
“半月来,山下大乱,血肉横飞,而堡中却安然无荡,平静可怕,象是风雨欲来的片刻平静,压得人心重甸甸地,我似乎预感到将有不幸的事故发生在咱们……”
语声渐近,显然两名警卫正向路口走来。
文昌心中一燎,心脚加快,力贯指尖,用全力爬近堞口,向内冲入,恰和两名警卫撞个满怀。他早已存心计算,而两警卫做梦也未料到有人能飞渡断肠崖险,有心计算无心,占了天大便宜。双方闪电似的接触、一双大手无情地扣住了两名警卫的脖子,不但喉管破裂,肋骨也应手而折,没有任何声响发出。
他将一具尸体丢下断肠崖,一具尸体倚在堞口上,尸体的上身向外倾,掩住用神力插在石缝中的钢刀。这把刀是贼人的,几乎尽堰而投,绳索紧在刀把上,这是他预定的退路绳索,中间紧在一段木椿上,假使上端被人砍断,不致跌堕崖底,上面的人如果想向上拉,也是枉费心机。
壁墙内是两仗低的山坡,向里斜升,十丈外便是九宫堡的黄庭宫,宫高三层,一二两层垒石为墙,铁棚为窗,外架阻台,飞猿壁上。上面一层则是书角飞植高挑,兽吻鸱吻参差,梁东斗共檐角用彩绘装饰,极力富华。
而这十丈山坡中,是一座小型花圃,奇花异草处处,经过匠心培植的苍松翠柏,盘扎如龙散布其间,看去并无异处,中间,是一条走道,绕堡而行,分出一些小径,内达堡内,外低堡墙下的登墙石梯。
“该下去了。”他想。
他必须在贼人换更之前撤走,万一贼人发现警卫被杀,封锁了出路,岂不完了?但他不知贼人何时前来交换,看了九宫堡的金汤池似的宫堡,他确是心中懔懔,黑旗令主果然不见,能高照黑道霸主宝座数十年威名隐而不堕实非幸致。象这种坚实无比的石堡,如无边军的“大将军”,委实无法攻下,大将军,也叫“佛郎机炮”,也就是法国炮。
正德末年,法人的船到广东白沙,被一位叫做何需的巡拉大人弄来一座。嘉靖八年,右都御史汪宏上本皇上下诏制造,取名大将军,计有两种,一种大的千余斤,小的一百五十斤,制成之后,运到边塞九边使用,以对付鞑靼人。这玩意与宋朝的轰天雷大同小异,比明朝的神机炮威力要大得多。
真巧,黄庭宫中外侧护墙的阴影中,出来了两条黑影,沿小径旁穿过中间走道,向堡墙下石机走去。
堡墙内侧有女墙,是防止倾跌的矮墙,文吕闪在梯口的女墙阴影下,留心两人的举动。
月色溶溶,看得真密,两个黑影根本不在小径上走动,前一段路走小径右侧,跃过中问走道,再定这一段小径的左侧草地,踏上了石级。
最先一人向上举步,举起了石风挥了三次。已经上了一半,抬头站住以然上望,向上叫:“老李,怎么啦?睡着了,你他妈的……”
文昌看得真切,他无法用手势回答暗号,只好先下手为强,两把飞刀发如闪电。墙高两丈,两贼人已上来丈余,太妙了。对方抬头上望,喉咙一无遮掩。
两贼人毫无及防,刀卡入咽喉,想叫已不可能,摇晃。着向下倒。
文昌如饿鹰往下扑,接住两贼在他们的心口加上一端,拔出飞刀掩在暗处,将尸体塞入墙根草丛中,按两贼所走的方向,沉着地到了黄庭宫的护墙通道出口外向黑留神搜视,小心翼翼无声无息。
护墙之内,是半亩大的青石坪两端,是通往两侧其他巨石的走道,道两侧槐树成荫,两侧有如茵绿草。石坪里侧,是黄庭宫的庭门,三级石阶,巨大的三座大门象虎口,侧门紧闭,大门内的照壁了云寿浮雕,供着中间的两个漆金大字:“黄庭”。
广宅之中鬼影俱无,只有两侧挂着两盏暗红色的灯笼,谁也弄不清里面有些啥玩意,阴森森地鬼气冲天。
左方蹄声轻响,有三匹健马缓缓而来。
“先毁他们的黄庭宫,再杀了这三名骑士,我便可以走了。”他想。
他捷逾电闪经过石坪,人如雄鹰飞上了两丈高的门楼。
“喀勒”两声门楼两端的兽物突然扭转,口中射出两逢镖雨,交叉飞射脊项的所有空间。
文昌是暗器大行家,岂会上当?随到脚下一沉,便知不妙,再提气轻身,足一点又凌空再起,抓住了伸出的阳台,右脚已勾住了石栏杆,抽出两手取下腰中一只大包。用火摺子点燃火绳。火绳是一种纤维松而韧的藤所造,浸在水中独去杂质晒干,然后揉以叶硝熬炼,干了之后便可应用,着火便缓缓燃烧,热度甚高,是原始的导火引。火绳引燃,他放出幻电剑信手急挥,阳台旁的铁拄窗棚应剑而折。
各处警声大鸣,整座九宫堡黑影纷现。
他将火星飞爆的大包全力抛入窗中,象一头大雁跑然下降,落下台阶,向文昌加快赶来的三匹健马迎去。
三匹健马上的骑土全是黑衣,狂野地冲向石坪。
文昌躲在坪外的一株槐树上,心说:杀后面的两个,擒前面一个。
“轰”一声大震,黄庭宫的二楼木石纷飞,文昌扔出的大包中,正是从河南府定购的爆竹火药,减少了炭粉,加多了硝石和硫磺,爆炸力极强。任何堡楼,决不可能将所有的家俱装饰全用石头代替,火药包爆炸,火星飞溅,硝石的爆力,将磺火送向每一角落,震倒了家俱,烈火飞腾。
同一瞬间,三匹健马的第一匹已到树下,被爆炸声所惊,全都抬头上望。
两枝银羽三棱箭脱手飞出,射入后面两名骑士的胸膛。
文昌也在箭出手的后一刹那,人如怒鹰下扑,扑向第一匹马上的骑士。
马上的骑士及不提防,相距不足一丈高下扑势太凶猛,等发现了人影,已经来不及了。
“哎哟!”马上的骑士惊叫,是女人的尖脆声音。同时马鞭疾挥,左手丢掉缰绳,一掌拍出,响起一声轻雷,这姐儿的掌力可怕极了,居然在仓淬之间,拍出已有五成火候的霹雷神掌。
接触太快,已没有任何时间思索。文昌本想扣住对方的咽喉,但女人的声音也令他一震,护身的无极气功略一波动而已。马鞭打过了头,落了空。
“啊……”后面两名骑土惨叫,同声中箭堕马。
三匹无主之马冲上石坪,清亮而骤急的蹄声震耳。
文昌两手皆中,夹起俘虏飞上堡墙。
两侧三十文外墙顶的营卫纷向这儿赶,有四个之多。不杀了这四个人,下去困难。
他不走了,站在墙上报剑出鞘。
齐下的女人肩井被制,浑身发软,但仍可出声,突然尖叫道:“捉奸细,我是三姑娘。”
她不叫道好,叫出之时反而令奔到的四个人吃了一惊,以为文昌是三姑娘哩。
文昌一剑柄击中姑娘的肩后,把她击昏,碧芒疾闪,先冲上右手两人,剑出“分花拂柳”。
两警卫还没有看清人影,只看到碧芒闪动,齐发狂叫,丢掉兵刃向侧冲,冲近两侧女墙口和路口,向前一倾,翻下墙去了。
“杀!”文昌虎吼转身,反扑后面的两名警卫。
“铮铮”两声暴响,两把单刀被震飞五丈外。文昌乘势突入送剑,收剑经向煤口,一手两脚抓住绳索向下滑。
绳索只有三十丈,距地面尚差三丈,他飞跃而下,夹着一个人轻似鸿毛。
黄庭宫中大火冲霄,火势冲上三楼,三楼的金碧辉煌建筑华丽得炫目,但经不起火。秋天山上缺水,三楼又太高了,想救谈何容易?贼人眼睁睁看着冲天大火,看着黄庭宫化为灰烬,只有一二楼的石壁存留。
文昌夹着人向东走,奔出八里地,没见到半个人影,他感到十分失望。
原来山区的十二路搜山队,被药愚弄得怒火冲天,乱奔乱窜,几乎反而伤了自己的人,章法大乱,不仅各处都留下药沫,连无尽谷主的住处也成了可疑处所。最后,大火在禁区外围升起,黑旗令主大怒之下,率领随所有的人,追出外围去,已被黑魅谷真的疑阵诱出禁区了!禁区自然找不到人了。
文昌一咬牙,心说:“不闹便罢,闹便闹个痛快。”
他解下姑娘的腰带将人困在背上,向无尽谷主的设帐处行去。半月来,他已摸清禁区中的每一个角落,虽则大雾弥漫漫,他仍然认识方向。
九宫堡中,响起了惊天动地的金锣声。沉凝震耳的声浪远传数十里,撤回的信号发出了。
无尽谷主帐幕,被几批恶贼扰得昏头转向,第一批搜来的人走了,第二批又被猎犬引来,留手的十余名高手,感到无比的厌烦,久而久之,他们的警觉心自然松驰了。加以九宫堡已响起结束搜山的信号,可能已捉到亡命客啦!
一位在湘广名头响亮的名武师,叫摩云手射天星,正把卫住帐幕西南角,突然右方银草中有物落地声,扭头一看,一无所见,身躯亦动。
他贴树而立,还没将头扭正,从左面伸来一文大手,锁夹住他的喉部,无可抗拒的压力,将他贴树锁实,逐渐收紧。他想叫,叫不出声,用双手死命去抓肩上的手臂;只用了片刻钟,便不再挣扎,张大着死鱼眼,舌头伸出口腔,气息渐绝。一个老江湖,竟然被投石问路的下乘的手法所愚,送掉了老命。
来人是文昌,轻而易举地解决了摩云手,立即抢入帐幕,帐中没有人,他点起一把无情火,再向另一座帐中行去。
真巧,帐中突然走出一个睡眼惺松的人,看到一个奇壮的黑影扑到,睡意全变成风吹走了,大吼道:“甚么人?啊……”
碧芒一闪,他感到胸腹之间一凉,浑身一麻,略一动奇痛撒骨,付身掩住伤口,惨叫着向灰影撞去。
文昌飞起一脚,将人踢飞,枪入了帐幕。
帐幕中排着五具睡床,有三具有人,外面凄厉的惨叫打破四周沉静,三个人在梦个惊醒,刚坐起,碧芒已到,两个家伙的脑袋突然飞起。
第三人鬼精灵,立即抓起枕头和被褥,分向文昌和挂着的小灯打去,向一旁一滚。
“扑”一声闷响,帐幕的幕壁破了,他也滚出幕外,拔腿便跑,一面狂叫,“抄兵刃,起来,大敌……啊……”惨叫声一喊,人也向前冲倒。
文昌也从破裂中抢出,跟踪便追,他比那家伙快得太多,迫近至丈门大吼:“纳命!”
已经暴露行踪,文昌不再顾忌发声暴喝,追上一剑点出,剑到如穿鱼,再扑向第三床帐幕。
大火烧毁了帐幕,火焰高涨,不久便引燃了树枝,火已不可收拾,树林大火向四面蔓延。
其余的几座帐幕中的人,皆被惨叫和暴吼惊起,一个个抓起了手边的兵刃抢出帐幕外。
第三座帐幕中应声抢出四名高手,火光中已经分清了敌我,四人向左右急窜,再向内抢,四支长剑风雷俱发,招发如狂风暴雨,有人大吼:“甚么人?”
文昌一声大喝,剑出“八方风雨”,碧芒幻起无数的虚影,八方飞旋暴卷。
“铮铮铮!”两支长剑飞出圈子外。“啊”一声狂叫,倒了一名高手。
“哎……”另一人右臂断落,向后飞退。
人影乍分,另两个如见鬼魅向后退,能在一分一合中死一伤一的人,太可怕了。随无尽谷主前来助战的人,皆是百中死一的名武师,来人能在一照面便击退了他们的四面合击,已令他们丧胆。
十余名高手齐向这儿赶,火光中看得真切。文昌仗剑而立,等他们骤集,发出直扑耳膜的大吼:“亡命客蔡文昌二次光临,叫你们的主子来,金夺银刀姓孙的何在?”
听亡命客报出了名号,冲来的人扑势骤减,十二名高手胆战心惊,在外面形成合围,举兵刃戒备作势上扑,谁也不敢冒险进。
“无尽谷主秋老狗呢”文昌再次大吼。
东北角,传来蚊叫般的回答,声音中饱含恐惧:“谷主不在。”
“你们再不滚出禁区,杀无赦。”文昌声俱厉色地怒吼。
后方一名使三节棍的中年人,突然冲出叫:“小于,你也太狂了。”
文昌忽然转身,冷哼了一声。
中年人本想进招,那一声冷哼令他心头一震,情不自禁打一冷战,突然止步不再迫进,三节棍突然递出,竟然用单手进招点到,三节棍笔直地射来。他以为同伴也会合围扑上来策应的,所以敢单手远攻。
岂知他的同伴不争气,并未上扑,文昌突然向棍尖飞迎,左手一伸,便以奇快无比的手法抓住第一节棍尖,向后全力一带,碧玉屠龙剑也贴棍送出,叫:“你好大的胆于。哼!”
中年人心胆俱裂,奇大的拉力动他的身躯向前冲,冲向碧芒闪闪的剑尖。他总算不错,脱手丢刃掌向外带,摆脱了拉力,乘势滚倒,用赖驴打滚的身法滚出三丈外,跃起再向后退五丈,睁大着惊得不会转动的怪眼珠,不住倒抽凉气。
“你们都得死!”文昌一声一吐地说,每一个字都象一枚铁钉,打入他们的心房,令他们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武师们一个个铁青着脸,冷汗直流。面对一个敢和天下凶魔作对,能埋葬碧青狮,能单人独创闯九宫堡,能在群雄云集高手如云重重搜索下来去自如的旷世奇才,他们这些自命不凡,目空一切的名武师,第一次感到自己渺小,感到自己是那么微不足道。
北面有一名武师突然大叫:“联手自卫,散则力分。”
十二个人开始向北面移动,片刻便横列成半弧形。
文昌哈哈狂笑,举步徐徐迫近,一面说:“在下刚从九宫堡来,杀得不够痛快。哈哈1!们这些人,我不信能比九宫堡的人强。等大火烧到,大爷要把你们全迫入火中葬身。合则力强,错是不错,但别忘了,人多可以让大爷练暗器,人多了躲闪委实不易,看谁先做枉死鬼。”
先前发话的人突然丢下手中的剑,挺身迎出说:“在下汉阳三手游神牛文贵,想领教阁下拳脚上的功夫。”
文昌狠盯了他一眼,阴森森地说:“别废话,你们一起上。”
“你怕牛某的三手?”三手游神冷然问。
“蔡某不接受所谓领教印证式的玩意。”
“牛某全力相拼,生杀大权操在你手。”
“怪!你似乎……哟!你很够义气,你在……”
“牛某站在绿林道义场上,要求与你一决生死。”
文昌冷哼一声,冷冷地说:“你不错,倒有点够义气,拼一条性命,换取十一个人的安全,舍命救朋友,我杀你岂成小人鄙贼?”
碧芒一闪,他收剑入鞘,又道:“你们可以走了,下次千万不要遏上蔡某。”
人影疾闪,在火光中消失不见。
十二个人张口结舌,久久方同声说:“这家伙的轻功,可怕。”
他们急急拾夺行囊,在大火烧到之前,拖了同伴的尸体匆匆走了。
整个山区中,数十个火头向四面八方蔓延,闷热的反常气候,把整个山区弄得更是如同盛夏。
大火燃烧至清晨左右,雾气和浓烟齐涌,整个山区中笼罩着浓密的愁云惨雾,月色无光。
蓦地,天空中吹来凛列的东北寒风,气温下降。东南际浓云上涌,响起了一声奇异的凉秋八月的怪雷。
风上了,寒风更浓,山区乌云四合,倾盆大雨在辰牌未下起,两个时辰之后,变成了连绵阴雨,久久不止,更是春雨光临大地。
大雨扑灭了森林的大火,雾气完全消失,但阴雨连绵,限制了人们的一切活动。
但九宫堡的人快疯了,黑旗令主更是疯狂,开放了东面第一座碉堡,用大红拜贴恳请在山区中的人在那儿驻驾。碉楼是最外围的第一关隘,出入极便,他为了表示任人往来的诚意,也为了不致令人怀疑他心怀不测,所以不请他们入堡,却打开出入方便的门户待客。
同时,高手群出,搜寻蔡文昌。这些人都不带兵刃,只带了一块大木脾和两把匕首。木牌上用朱漆写了几行大字、写的有:“以黑道盟主之位为赌注,常某愿和蔡壮士一决,希指示场地,休伤吾女,子女无罪。”
带匕首的人,在显目处的大树上,刮去树皮,将木牌上的字刻在树上。
九宫堡这次裁到家了,九座龙潭虎穴似的宫堡,第一次被焚去一座黄庭宫。二十年来,第一次有人侵入这座名扬天下的赫赫大堡。令主的爱女,竟然被人从堡中搞走,委实令人难以置信,太不可思议了。
文昌放过无尽谷主的十二名武师,绕出东北角,远出禁区之外,到了一座小谷中,谷底有一条小沟,清泉一线,水草茂盛,近东一面有一座古松林,地面的板针积厚两尺余,没有任何野草荆荆,走在上面软松松的。
他在一处树缝中将人解下,丢在松针上,说:“咦!你倒醒了,在下估错你啦!你比在下所想的高明。”
妞儿吁出一口长气,说:“你的心肠够狠,杀人如踏蚂蚁……”
“比起九宫堡的黑旗令主……在下甘拜下风,断肠崖下积骨如山,在下自愧不如,你姓甚名谁?”文昌抢着接口。
妞儿冷笑一声,说道:“除了杀我,你问不出任何口供。”
文昌在她身旁坐下,阴森森地说:“在下可然不信。”
“你必须相信。”妞儿也冷冷的顶回。
文吕去解她的腰带,笑道:“在下可以证明你怕死。”
“本姑娘可以证明不怕死给你看。”
“哈哈!你该知道蔡某是武林不耻的乐恶淫贼,你一个美貌少女在我手中,不用想你也如道即将到来的结局和耻辱。女人的名节,据说比生命还重要,连那些名贤大儒的大男人,也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哩!当然啦!男人的节与女人的节不同,但道理却是一样。而你,一没拉掉的牙关,二没制住你的气门,眼看名节扫地,活比死更耻辱,你不但没嚼舌自杀,也末逆运真气自毁生机以死免辱,在你的修为来不怕死,谁敢置信?”
他一面说,一面拉姐儿的臂穴骨,她即使能解道,也不可能恢复自由。
接着,他解掉妞儿的上衣,拉松了胸周的扎带,一面揉弄妞儿的粉面。粉面滑润,但冷冰冰,有泪水流下眼角,泪水也是冰凉的。
姐儿口气仍然坚强,说:“在死前,本姑娘将找机会脱身,杀了你之后,本姑娘再自栽并没为晚。”
“这种话我听多了,遁词,天下间,说这种话的人,并不止你一个,好亲亲,你自称三姑娘,是姓三么?”
“你决问不出任何供词。”三姑娘切齿答。
“让咱们来想想。呀,你会霹雷神掌,称霸天下的家传绝学,传子不传女,女生外向,但你会,可知你定然了不起,宠爱不在子之下,甚且过之。再想想看,令主有二子一女,女排行第三,最小,叫女飞卫常春玉,如花似玉的只有一个女儿,宠爱在所难免,哈哈!好亲亲爱的宝贝儿,你知道我亡命客如何宠爱你么?”
扭儿紧咬的牙松了,尖叫道:“杀了我,求求你。”
文昌不住冷笑,说:“不!今晚我杀够了。你知道么?当明日期阳升起时,天下群雄看到了令主宠爱的千金,被赤条条的挂在触目的所在,尸身冰冷,他们会有何感想?令主今后如何敢面对天下群雄抬头挺胸下令?不!他不敢,他将丢下一切和我亡命客在江湖赌命。而我亡命客早握有制他死命的真才实学,但我不杀他,要让他在世间丢人现眼,要令他痛苦终生,要让他自己疯狂,哈哈!他会在恶梦中醒来,发觉他的所谓可生死予夺的黑道盟主宝座,根本无法拯救他自己,他过去疯狂的杀人,一再迫害我亡命客,毁我在西安的基业,杀我收容的十余个孤苦无的苦娃娃,他将自食其果,报应临头。”
“亡命客,你……”妞儿声嘶狂叫。
“不要穷叫好不?听我说,我亡命客不是个罪孽深重的人,不敢以救主自命,死在断肠崖下的上千冤魂,我只知道令尊迫害我,我自己有力量报复,,抓住了复仇之剑为何不报,为何不起剑递出,所以我来了,用加倍的痛苦加在他身上。而你,正是他痛苦的另一双利剑。
妞儿长叹一声,哀伤的说:“好吧!你胜了,我常春玉不怨你。”
文昌突然凶狠的抽了她四耳光,“啪啪啪啪”暴响似连珠,抓起说:“你果然不错,你胜了。我以为你出身恶贼世家,定然是个风流溅妇。但你不是,仍是完璧,你听着,你爹爹罪不可烧,我必定杀他,但没有理由要他的子女偿命,大爷囚禁你直至九宫堡毁灭的一天到来,方是你自由的……”
他突然住口,将她丢到树根下,然后站起,女飞卫常春玉,急得要吐血,假使来人是九宫堡的人,她今后有何面见人?
林中漆黑,雾气腾腾,视野不及五丈。远处森林大火所发的爆烈声隐隐传来,隆然震耳,但修为已经化境的文昌,仍然发现有人向这儿飞来。
他闪身树后,轻咳一声,以引诱对方到来。
远处,缓缓传来一声遥远的呼叫声:“飞妹,飞……小妹……”
雾影一分,出现了一个黑影,头钗高挑,春衫、坎肩、长裙,背剑。
文昌看清了黑影的轮廓,怒又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但身影太熟悉了。在洛阳府,十剑之恨刻骨铬心。昨日,他为了制碧眼青狮的死命,轻易的放过了这个黑影人,也间接的救了这个黑影。
他突然闪出,碧玉屠龙剑无声出鞘,截住了黑影人,大喝道:“站住!认得亡命客么?”
黑影刹住身形,一声吼叫,光华隐现,剑把宝光隐隐的长剑出鞘,不带感情的娇脆比声入耳:“阁下是蔡文昌?”
文昌挺剑迫进,冷笑道:“冷蝎高飞,难道健忘了?”
冷蝎高飞不敢大意,她慢慢迫进,以往她抢攻的雄心豪情收减了,变得小心翼翼,在江湖中,冷蝎高飞剑术亨通,目空一切,剑不出鞘则己,出路立即展开狂风暴雨似的抢攻,不会慢慢而进,双方逐渐拉近,她说:“剑底之魂今晚你决难逃命。”
文昌大笑道:“放心,今晚你将尝到被男人搂抱的滋味……”
“嘎!”冷蝎厉叱,被激怒得象一头疯虎,身剑合一飞扑而上,狂攻十招十九剑之多,换了八次方位。
文昌知道冷蝎了得,但已成竹在胸,他曾看到冷蝎和碧眼青狮拼命,自然留了神,他泰然挥剑,从容化解,脚下如行云流水,在不太宽阔的松树缝中飘飞,化去九招,也回敬了九剑。
“铮铮!组!铮铮!”双剑接触了五次,冷蝎手中吹毛可断的神刃,对碧玉屠龙剑不起丝毫作用。双剑交接,没有火星溅出,证明两人的剑皆完好无损。
最后一声剑鸣响后,两人同向后退,文昌只退了三步,屹立后身形仍在恍动,手中剑下降半尺,吁出一口长气。她左胸前,坎肩的流苏断掉一举,宽约四寸,这一剑只差分厘,她总算逃得性命,吓了一大跳。
文昌屹立不动,并不追袭,冷冷的说:“这一剑不算不见血不算。大爷要还你十剑,但不会太重,大爷留你有用,哈哈,大爷就等这一天。”
冷蝎心中有点紧,她一生中,与人斗剑第一次受到利剑亡身之险。她和七幻道拼了不知多少次,都没受到如此危险的迫攻。她伸手挪了挪百宝裹,再次打起精神迫进说:“你当然等到达一天了,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淫贼!”
文昌仍站立不动、撇撇嘴说:“贱女人,别打算用你的蝎子镖,在暗器祖宗之前,你少现,你的暗器不轻易使用,不是显得心虚了么?你昨天用八支蝎子镖救命,大爷全见识了,毫无用处。”
“你看见本姑娘用蝎子镖救命?”冷蝎吃惊的问。
“哈哈哈!如果没有大爷出面,碧眼青狮早就把你……”
“什么?你说……”
“我当然说,丧门煞阳和,就是大爷杀的,比碧眼青狮早死一天,那假丧门煞便是区区在下,可笑黑旗令主惊破了胆,头脑迟钝,明明墓碑上刻着丧门煞的死亡日是十二,碧眼青狮是十三,丧门煞却在十三参予计谋大会,岂不可笑?令主任称一代霸才,如此而已,今晚仍然依计行事,自其取辱。”
冷蝎高飞吃了一惊,急问:“你是我生死对头,你为何救我?”
“你真不知呢,还是装傻?”
“你此话何意?”冷蝎忽然问。
“哈哈哈!”文昌仰天狂笑,笑完说:“大爷是说,大爷将取碧眼青狮的地位而代之,你忘了蔡某是淫贼?你来得好,松树下有一个裸体女人,是九宫堡黑旗令主的千金满足不了我亡命客,你来得正好,可以代替她了。大爷比碧眼青狮强多了,至少没有他对付吓死人的尊容……。”
“恶贼该死!”冷蝎厉叫,疯狂挺剑前扑。
文昌这次不饶她了,绝学魔幻三剑出手。经过刚才的狠拼,他知道这鬼女子已近化境、不用魔幻三剑不行了。但见剑影扭曲闪动了几次,人影如虚似幻,碧芒似实犹虚,从冷蝎攻出无招无懈可击,泼水不入宝剑光华构成的剑网中楔入,人影突向左右飞惊。
“哎……”冷蝎站定后叫,上身不停摇恍,左肩和右跨,出现了血痕。
“两剑,还有八剑。”文昌冷冷的发话。
有生以来,冷蝎第一次输在剑上,这一招她无法估计文昌的真正实力程度,反正知道她无法对挡那些如水银泻地无所不入的奇妙怪招,浑雄无比的剑气也令她无法招架;她真正的绝望了,但输得仍不服气,调和了呼吸,人影一尖,她以奇快无比的身法上扑,剑出“狂龙闹海。”几乎贴地射到,剑上的光华恍如无数的电虹乍闪,裂肤刺骨的剑气直迫五尺外,啸声如天际殷雷,她拼命了。
冷蝎攻到下盘,再向上升,如同汹涌的巨浪向上翻腾石卷,也象平地涌出一座剑林,攻势空前猛裂,而且其中有一两道诡异绝论的出没。文昌左右一恍,后退三步,让冷蝎追踪迫进,说:“厉害,果然不愧称当代的剑术名家,着!”
他等冷蝎的锐气已尽,方展开反击,魔幻三剑的第二剑出手,剑向左移,吸引冷蝎的剑招,突然向左反折,“铮”一声惊人心魄的吼叫响起,冷蝎的剑招突止,剑向她右前方急荡,左侧空门大开。
“咳……”她尖叫,向右前方疾冲八尺,踉跄转身。
文昌已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递出她三剑之多。震剑入,剑尖一吐一吞斜身错过,剑尖斜带,旋身一送、切剑,一点即送,共是三剑。第一剑点中冷蝎的左肩侧。第二剑扫冷蝎的左胁下出现两寸长的剑痕的装有蝎子的百宝裹带往下坠。第三剑仍是点字法。冷蝎的左肩琵琶骨有了血痕;魔幻三剑的第二剑,不但化去冷蝎空前猛烈辛辣的剑招,且令她暴露了左半身,假使真要她的命,将不费吹灰之力,举手之劳而已,但文昌还不想太早杀了她,仅用快速而平凡的手法,还了她不轻不重的三剑,身形方止,冷冷的说:“五剑了,还有五剑。
这五剑,比起你在洛阳祝家的可恨手法差远了,因为大爷要让你快活,所以下手杖轻。另外你这不是女人的女人,你想逃走?别做梦。”
冷蝎往后退,确是想一走了之,刚向左移。文昌已即至,剑尖似将及体。
冷蝎银牙一咬,一声叫唤,再次疯狂进扑,拼命了。
先前叫唤的声音,突在东南角不远处传到:“飞妹,你在哪里?飞……”
“铮铮……”一阵刺耳的金铁交鸣响起,双剑疯狂的纠缠片刻,人影合而后分。
“哎……”冷蝎飞退八尺,“砰”一声碰在一株树杆上。
文昌到了,伸剑便点。
冷蝎已无力举剑,冷汗直流,娇喘吁吁,身形也难以灵活转动,剑来得太快,她为了救命只好吃力的一剑挥出,作无望的挣扎。
“叮”一声脆响的双剑相交。
文昌撇剑,“嗤”一声响声传出,冷蝎的剑已被架出圈外,被文昌的剑压在松树上,无法活动了。
文昌左手疾似闪电,出指使点冷蝎的右乳下期门穴。
冷蝎临危争斗,一掌推向文昌的胸膛。
“叭”一声,她感到象是打在钢板上,期门穴一麻,她浑身发软。
“飞妹……”人声来近,空中人影突现。
冷蝎如此冷傲的女人,面对即将临头的恶运和可怕的凶烈报复,也正在崩溃了。仇视世人的冷傲消失了。她只知道厄运即将来临、生不如死的可怕耻辱,岁月将令她发狂,将令她没脸偷生人世,她所拥有的世间一切、包括她宝贵的生命,将会立即一灭旦夕。
生命毕竟是可爱的,面对即将到来的耻辱死去,她感到生命的可贵和羞辱的可伯,求生的本能和极端的恐惧,令她恢复了行将迷失的女性天性,逝去的前情往事飞快地脑中涌现。
她竭尽全力,发出一声出自内心的呼唤:“华哥!”
文昌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向下一拉,“哗”一声裂布响,冷蝎的坎肩和春衫应手而落,恶意的叫道:“你的报应到了。”
冷蝎的呼叫声,引起突然出现的高大黑影一声怒吼,声到人到,长剑如惊雷下击,挥向文昌的背后。
文昌听出吼声极熟,立即旋身连挥两剑。“铮铮”两声暴响,疯狂扑来的黑影被震退丈余,惊叫出声。
文昌将冷蝎丢向树下,那儿躺着常春玉。
“你是谁?你的口音好熟。”文昌执剑追上问。
“大爷姓张……”
“天!你是张华张老兄?”文昌惊问。
“阁下……”
“兄弟亡命客蔡文昌,一别两年余,别来无恙。”文昌收剑行礼迎上问好。
张华怒叫道:“你侮辱我的飞妹,我们的友情全无,我杀了你。”
叫声中,挥剑疾冲而上、连挥五剑,文昌只好拔剑回敬,响起一连串的金铁交鸣,火星猛射,最后一声暴响传出,张华的剑被挑飞两丈外。
文昌轻扶手中剑,并未追击,哈哈大笑道:“班兄,有话好说,两年前我们半斤八两,目下你差的太远,生气动手对你没有好处。”
“我必定杀你,会那么一日到来。”张华怒吼。
文昌毫不在意,收剑说:“啊!我明白了,你唤她飞妹,这是说,这位冷蝎高飞就是你甘愿在小剑山死活谷苦守十年,为她种了十年庄稼,而十年之后她并没前往接你出山,你却仍不忘情的意中人吗?”
“当然是,不要你过问。”
“哈哈哈……”文昌仰天长笑,笑得打恰,笑完说:“老兄,你这位情种,你这个蠢材,你这个愚不可及的蠢猪,当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后,我便知你是个无药可救,知道你白白浪费了十年大好青春岁月。达鬼女人现在不再是女人,而是一具冷酷无情的活着的废人,她在江湖中自命不凡,以救主自命,怎会记得你这个蠢材,十年苦守呕心的情操固可泣天地而动鬼神,但这个冷僵石女人不是鬼也不是神,不泣不动,把你的爱心看成粪土,连践踏也不得为之的哈哈……”
“不许你胡说!”张华大叫。
“兄弟必须说,慢来!”文昌对着冷蝎,剑举起了。
张华冲到剑尖前,倒抽了一口凉气,切齿道:“你可以杀我,但请你不要伤害她。”
文昌冷笑一声,说:“我们近两年同守荒山的感情、张华兄弟,我不会杀你,也不能杀她。她刺了我十剑,我现在挑回了八剑。冲你的份上,我不杀她。
“谢谢你,蔡兄弟。”张华软弱地说。
“但有一种条件,你必须答应。”
“只要你放过她,上刀山走火海我都答应。”
“没那么严重,你听着,你,我承认你是天下少有的蠢材,情种,特意成全你。”
“成全我?”张华惊奇地问。
“是的,成全你。那鬼女人是你的飞妹,是个专横武断,冰心钢肝,毫无人气的假女人,她永远不知情为何物,爱为何物,为了成全你苦守十年的辛劳,去!那儿有两个女人,一个是你的情侣,另一个是常老狗的女儿,可别抓错了,带她走,限你在这附近将她生米做成熟饭,对付这种女人,你必须把你的愚蠢念头丢到九霄云外,不然她永远不会成为真正的,有血有肉的女人,你答应?”’
张华激动的浑身发抖,切齿叫:“你可以杀我,你可以将我粉身碎骨,但要想张华答应你,除非太阳从西边往上爬。”
“好吧,杀你不过是举手之劳,多杀一个不会牙疼,阎王爷同样会记下一次杀人帐,你死吧!”
“华哥!”冷蝎高飞竭力大叫。
文昌的剑疾挥,锋尖掠过张华的鼻尖,张华闭目而立,脸上泛上哀伤的线条。
文昌收了剑,哈哈大笑道:“张兄,你有种。走吧,带她走得远远的,我祝福你能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记住,娶一个爱你的妻子,不要娶一个你爱她的女人,你爱她她不爱你有屁用,你将会痛苦终生,到头来难免妻不贤于不孝。走吧,呆什么?我不管你如何处置她。够了吗?”
张华如被催眠,一步步沉重地走到松树下,仰面向天目光迟滞,象是失了魂,他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年,往日的龙虎精神消逝的无影无踪,苦味地喃喃自语道:“是的娶一个爱我的女人死守终生,我爱她而她不爱我有屁用,十年!多么长的十年,到今日我才真正感到十年的岁月是如何的长和可怕,我的梦该醒了。”
“推血过宫解右期门穴。”文昌的声音震耳要聋。
张华低头解了冷蝎高飞的穴道,转头向文昌凄然说:“谢谢你的指点,兄弟,珍重再见。”
说完,疯了似的向东狂奔,去势如电,投入茫茫云彩中消失不见。
“华哥。”冷蝎高飞尖叫,她在运气,等发觉张华失了踪,就来不及追了。
她追了十来丈,突又转头狂奔,奔到文昌身前,低下头谦道:“我不再恨你,你我思与仇一笔勾销,请告诉我他住在何处好吗?”
“我要你真诚地回答,你是否爱他?不然就不必再害他了,人的一生,可珍惜的青春并没有多少个十年。”文昌一字一吐地回答。
“真的,我从没有今日这般地爱得真切。”
“他住在何处我不知道,但依我和他相处两年的感觉估猜,他定然会回你指定他死守的地方,毁去住舍和十年辛勤灌溉的庄稼,然后浪迹天涯找他的所爱去了。”
冷蝎高飞谦虚行礼,转身想走,文昌又道:“请等等,那里在三十里外另一座山谷中,住了梅林公子数十年不见面的老爹爹,梅林女子就起先走了,也许你会和他碰头,希望你不必再和梅林公子为敌。告诉你,蔡爷决不是你所想象的淫贼,梅林女子是女人,我待她如同大姐姐,一清二白,你千万不可找她的麻烦。”
冷蝎高飞长叹一声,慢慢地说:“找到他之后,我将永别江湖,找不到他,我会在那儿度过我的余生,我负他太多。请转告他,我以一生的岁月等他。”说完,转头走了。
文昌直待冷蝎去远,方走到树下,向常春玉说:“鬼人,你……”
突地,他旋身拔剑,大喝道:“来得好!”
四面八方从树上飞下八九个人影,洪钟似的声音入耳:“蔡哥儿,我们比你先到哩!听得太多了,该停下来行路了吧。”
“大哥!”方小娟的声音。
文昌一声长叫,向后突围,他没脸再见这些人,树下-还有一个裸女哩!
迎面黑影下降,高大如金钢,拦住叫:“兄弟,我是黑铁塔。”
文昌向右一闪,闪电似的绕出。黑铁塔一把没抓住,跳起大叫:“兄弟,别误会,别……”
文昌他没了影,去如电射星飞,不归客自以为了得,跟踪便追,追了余里,退丢了。
老人家心中暗凛,空手而回,松林里,一家老少全在,天空将近明了,不归客夫妇刚和四海神龙两连襟从禁区返回,奔波了一晚,解决了两群搜山队,却不见文昌的踪影,看天气不早便各自返回东而住处。为了不致妨碍文昌的大计,他们就撤出二十里之外,一夜白忙,毫无收获,他们重新回到原地住址。不想这一带出现了火光,老人家不知情况,留下谷中的高手,由老伴魔剑阴煞坐阵,他带了四名亲随,小娟,小山,黑铁塔,八个人跑来看个究竟,走到半途,也就是松林附近,老人家耳目通玄,发觉侧方有人接近,他率领众人上树藏身,事先就说好不听到招呼不许现身。
想不到来人是文昌,老人家要看下文,直等到冷蝎走了,方率众人飞下现身,没想到文昌心中有鬼,一听口音便知小娟到了,突然走避,老人家功艺盖世,在黑暗中和雾影中仍追不上机警绝伦的文昌。
老人家失望而回,小娟忧急地迎上问:“爷爷,他……”
“他的造旨神乎其神,爷爷不中用了。”老人家苦笑,又道:“难怪他敢如此妄为,原来如此了得,孩子,点上那丫头的哑穴,用外衣包上,带走,回去和你奶奶从长计议。”
设营地警卫森严,左方不远是四海神龙一家子。
大雨倾盆,雷声隐隐,帐幕中一家子团团而坐,计议如何能迫使文昌脱离山区的是非之地。
老人家将九宫堡贼人留在树上的话说了,然后说:“常令主可能全盘皆输,但他为人凶横,仇恨必报,绝不会罢手,必将全力相图,要用苦肉计逼使文昌出面应战,这就是他将助拳的人请至碉楼中暂住的原因,如果文昌上当,果然划下道来,常令主自会率领七幻道等人先行布置,找机会群起而攻。目下所知在堡中的高手,有无尽谷主,七幻道,鬼脸山堂,京师五省总镖头风雷金刀施世天,至于金夺金刀和银剑孤星等人,虽不是文昌的敌手,但人多了,同样可怕,银创孤星可以接得下冷蝎十招以上,可知联起手来实力便会空前雄厚,当然,以一比一,我敢说任何人也不是文昌的敌人,两人联手便难说了。”
小娟姑娘愁眉不展,忧心重重地说:“爷爷娟儿就问清常春玉,我有可怕的消息相告。”
“什么可怕的消息?”
“青城山松风丹士今晨可能就要到了九宫堡,虬髯客伤了松风丹士的九转玄丹,被文昌哥夺去,一直没说也是夺来之物,眼下虬髯客死在岳阳,松风丹士必定找文昌哥,还有两个也是麻烦的人。”
“那两个?”
“碧眼青狮的两个师兄,嘉生活佛和甘池活佛,国师巴图孟吉共有三个门人,碧眼青狮巴隆排行第三。巴图孟吉遇刺暴死,门人各立门户,巴隆无所不为,最为得意。但论修为,巴隆比两个师兄差远了,近三十十年来,嘉生甘珠一直在漠外传道,和黄教的宗客巴教主的大弟子顿根珠巴法王势不两立,明争暗斗势如水火。可是,红教本身确是不长进,师兄俩力不可足,三十年苦斗如同南柯一梦,到头来垂头丧气要回中原。早些日他俩行脚河南,被黑旗令主的爪牙发现,将碧眼青狮的死讯通知了他们,两入发誓要找文昌报杀师弟之仇,按行程,今晨可望到达九宫堡,这两个家伙的修为比碧眼青狮强,世间只有碧眼青狮和天下第一高人百劫残僧能与之打成平手,可知两人确是可怕,文昌哥的处境。”
“糟!我们必须劝止蔡哥应约。”不归客顿足叫,大概他也知道两个喇嘛可怕。
“他不愿见我们,我们怎样阻止。”魔剑阴煞忧形于容地说。
“没有人可以劝止他。”黑铁塔苦笑着接口。
小娟的目中,注视着坐在远处的施姑娘,说:“有一个人可以劝止他,是施姑娘。”
“我?”施姑娘羞红着脸,讶然道。
“是的,只有你可以劝止他,他曾经说过,你在他心目中是神圣的化身,唯有你可以让他清醒。”
施姑娘低下了头,轻声说:“如果用得着我,下地狱我也愿去。”
不归客站起,肃容道:“可以试试,走,在树下刻下施姑娘的名字,他必定会找来的。”
可惜!大雨倾盆,山区中没有人走动,而且也晚了些,文昌并发出致九宫堡的回讯,在一处隐秘处所睡大觉,养精蓄锐准备放手一争。
八月十五,山区之中雷电交鸣,风雨交加,一切暴风雨带来了寒意,热空气全部无有,文昌扔掉了不归客,盲目地在山区中任意所为,似乎浑身忘却身外的一切,他心中很乱很乱,真要命,两次遇上小姐,两次他身上有虏来的裸女,他无法解说,他没有勇气向她解释,任何的人也无法容忍这种丧德败行的行径,也没有任何的人会相信在那种光阴下,他仍是个正人君子,易地而处,他也不会相信。
寒风吹到山区,云气渐消。不一会,空中响起一声殷雷,不一会,豆大的雨滴打在他身上,雨来了。
“我得找地方躲上一躲,养养精神再说。”他自语道。
暴雨打在树枝上,哗啦啦如同万马腾奔,雾气消去,但雨丝挡住了视线,掩盖了一切声音。
他冒雨急走,直到前面出现了一群人影,他方行警觉,双方相距且不足十丈了。
“惭愧!我怎能如此失神大意?”他打着头自语。
那群人共有十名之多,也没有发现文昌走近。一个刻字的人大概手上发麻,停手吁出一口气,站直身上伸懒腰,一面说:“刻完这处,我们都回去……啊!”他双目瞪得滚圆。惊奇地向前注视。
众人一惊,同时转头,顺方向着去,都吓了一惊。
三丈外另一株巨树下,一个高大壮实,身着兰的劲装青年人,浑身水淋淋的,双手拥在胸前,得意的靠在树干上,似笑非笑,神情古怪的向他们注视。
“亡命客。”-个小贼惊奇地叫出声。
十个人如见鬼魂,齐向后恐惧地后退,“叭”一声巨响,握大木牌的小贼惊得手脚发软,失手将木牌跌落地面,却不去拣取,失魂似地向后退。
文昌裂嘴一笑,说:“拣起木牌,别丢失了。你们不带兵器,蔡爷不杀你们。”
“我等铭感五忠,谢谢蔡爷手下留情大德。”领队的贼人壮着胆说。上前行礼。
文昌不理他,徐徐走近扫了木牌一目,摇头说:“照字上的口气看来,看不出贵主人有多少诚意。”
“敝长上确是一番恳意,爷台明鉴。”小贼躬身答。
“在下妨且相信,啊,贵堡主目下到了多少有号人物?”
“小可不知,爷台休怪。”
文昌在这里闹了半月,没遇上一个真正和他功力相当的高手,加以他认为唯一劲敌碧眼青狮且黄土长埋,未免大意了些,说:“听着,为我传信。”
“小可听候吩咐,恭请明示。”
“目下大约是辰牌左右,约午牌时分,我们在入堡五里外的小山头上见,那座小山头基方项平,顶宽方圆约三里地,只有枯草没有树木,极易辩认,叫令主领着你们的孤群狗党到那里一决,我们按江湖规定生死相斗。”
“小可遵命传到,请问蔡爷,常姑娘目下……”
“你多问了。”
“小可为主分忧,不得不问,蔡爷休怪。”
“常姑娘不在蔡爷手中,很难见告。”
“蔡爷……”
“不必多问,午时见。”文昌说完,自顾自走了,找了一处可避风雨之处,脱下衣服倒头便睡。
黑旗令主得报之后,大喜过望,文吕既然叫他带人前往。得其所喜!立即高手齐出,俏然埋伏去了。
小山头有草无木,草深及腰,在上面别说埋伏了一两百人,数千人马也可藏身,人藏在草中,不走近是无法发现的,明里暗里都十分方便。午时没到小山上早安排了龙潭虎穴,堡中的近百个神射手,全部埋伏在四周。中间支起了一座帐幕,将所有的高手藏在帐里,帐前张了一座布棚,只放了三张大环椅,坐着黑旗令主,银剑孤星,黑狐令孤超。
雷电交鸣,这座山头是山谷高原的小丘,雷电光临,大雨倾盆,令人心头极为沉重。
由于约定的时间仓促,而且地点在禁区之内,加以暴雨当空,禁区外的群雄无从知悉。
暴雨如泣雷电交鸣中,只有一个大胆的黑衣女人在山林中行走,是黑魅谷真,她晚间不见文吕,这时独自一人在寻找文昌的下落。禁区中的一切活动皆因雷电而停止,极少看到九宫堡的人。
她象一个怪灵,在山林中飘忽不定。
前面是一处山鞍,低林密丛,树林在风雷中飘动,响声震耳,山鞍的另一面,便是文昌的约斗的光头小山,入山北道从山的西面绕道,沿山谷下行,直抵北面的久宁县,这一带全是黄土山,没有奇蜂绝壁,草木丛生,荆刺也不少,任何地方都可通行无阻。
她信步而行,本能向山鞍走去。
山鞍两侧,无尽谷的金夺银刀凌光祖,带领着红云飞燕夫妻俩,把护着这一带山鞍,埋伏在低树丛中,他们在十三怪物之前,身份自然要低些,还不够资格在帐幕中称英雄论好汉,派出在边围暗中下手,或者传递信息,其实他们的功力艺业,比宇内十三怪物去想不远,怎知十年八年之后,武林中不是他们的天下?以令主手下九宫堡三大高手的银剑孤星来说,接冷蝎高飞十来招不会有问题,便可看出他们的实力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目下的宇内十三怪物逐渐先后消去,十年八年之后,继承宇内高手的人,毫无疑问便是金夺银刀、银剑孤星一群高手,论真才实学,金夺银刀比银剑孤星高上一成。即使是七幻道也不敢小看了他,如果无尽谷生命完蛋,白道盟主的宝座非他莫属,举目看江湖群雄,老实说功力比他强的不是没有,但少之又少,而想找一个论声望和握有实力的人,没有人可以取而代之。
三个人一左二右,左是金夺银刀,右是红云飞燕夫妇,老早便看清来人是黑魅谷真,心中大喜。
真要动起手来,一比一金夺银刀差一分,但以三比一,黑魅谷真讨不了好处,但三人要想制住黑魅谷真,也相当困难,除非黑魅谷真也存心不良,要杀他们三人,因而放手进攻,而不思退走各个击破。
黑魅谷真不知危极将至,冒雨急行,向山鞍的死亡陷井飞去。她没有文昌机警,文昌从来不走易行的处所,山路,山谷,峰巅,山脊,低林等等,全是可以埋伏。而人喜欢走的地方,文昌是不会走的,这就是为何半月以来,九宫堡设下的埋伏陷井一无用场的原因。
到了山鞍外,她举手擦掉脸面上的雨水,突感到左方人影突现,心中一凛,扭头一看。
糟了,身后右方的低树丛林中,藏着红云飞燕夫妇,红云飞燕夫妇顾不了江湖道义,大敌当前,道义不值半文钱,三枚金针出手。
黑魅已看清来人是金夺银刀的凌光祖,他手上的十字夺金光闪闪,腰中银刀耀目生花。
“可找到人了。”黑魅谷真喜悦地叫,反手拔剑。
晚了,她感到后腰胁一麻,右半身发软。
她总算是了得,前冲八尺,大旋身剑已出鞘,身体一阵动荡,面肉抽动,抽口凉气叫:
“好一群卑鄙无耻的侠义门人。”她去取夺魂神镖,但手已无力。
金夺银刀泰然拔刀,一步步迫入,冷冷地说:“亡命客有几个得力助手,在这一带神出鬼没,大概你便是其中的之一,你是宇内十三高人之一,三枚金针也避不掉,怨谁?哈哈!
你落在我们手中,亡命客如不救你,他就不配是江湖后起的一代霸才,你可以等他前来救你。”
黑魅想制住被金针所伤的穴道,但不可能,金针长有四寸,入肉三分以内,经脉已伤,她反手拔了两枚金针,第三枚还没摸到,红云葛龙已挥剑冲上叫:“先拿下她,快!防她的夺魂神镖。”
一个灰影从黑魅谷真的方向飞到,听到前面有喝叫声,吓了一惊,立即闪在一丛低树下,小心翼箕地向前探去。
金夺银刀在红云葛龙的催促下,一声暴叫,三人分三方飞扑而上。
黑魅已浑身脱力,挤余力将长剑疯狂的挥出。
“喀啦啦”连声暴响,剑被刀卡住。
红云葛龙一声长鸣,剑向上挥,引黑魅的手伸出后,扣她的持剑的右手肌脉,左脚乘势踏进,扔身出掌。
“砰”一声暴响,左掌击中黑魅谷真的双乳下方,把黑魅谷真击出八尺外,仰面便倒,黑魅已经发不出力量,力不从心,怎接得下三人的狂攻?“啊”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觉得天旋地转,挣扎无力,一代魔头,被三个小辈所暗算,命也!
金针飞燕飞扑而上,纤足而飞,踏中黑魅的肋下章门穴,黑魅便被制住了。“我黑魅谷真永远记住今天的事,记住你们三个不要脸的东西。”黑魅切齿地骂。
接触到五丈外的灰衣人突然往后退,退出十丈外,风雨声掩盖了他的声音,发出一声狂笑,如飞而逃,一面飞跑一面叫:“武林将起风波,无尽谷将因为你三个高人大侠而步九宫堡的后尘,哈哈哈……”
狂笑声依依而去,人影没入风雨之中。
金夺银刀大吃一惊,急起狂追,山深林密,风雨交加,相距太远,他怎么追上,追了余里便将人追丢了,急急赶回叫:“不好!恐伯是亡命客的党帮来了,快撤。”
灰影奔出两里地,进入一座松林,突地蓝影一闪,有人从树上飞扑而下,他吓了一跳,闪电似地贴树疾旋,叫:“且慢动手,何方朋友?”
蓝影向侧一闪,大笑道:“安平兄,士别三日,当刮眼相看,身手高明着哩!”
“天!是蔡老弟,别往兄弟脸上贴金好不?”灰影合拳行礼说,不住摇头苦笑。
这人是五丁神巴安平,文昌行礼毕,说:“安平兄,快退出山,兄弟已和黑旗令主放开来干……”
“先别管黑旗令主,黑魅谷真老前辈已被金夺银刀暗算捉走了。”五丁神急急地抢着说。
“什么?几时发生?在哪里。”文昌惊问。
“刚才,在前面约两里地山鞍之上,己来不及,除金夺银刀之外,还有红云飞燕夫妇。”
文昌举步便走,急快地说:“安平兄,速退出山区,谷老前辈便是证明,兄弟无法分身兼顾,再见。”声落,人便远出一二十丈远。
五丁神摆头苦笑,自语道:“如果他真要做黑道盟主,我第一个为他效命。”
金针飞燕背着黑魅飞驰,后面金夺银刀断后,他们不向预定的小山顶头场赶,而是沿山腰向南赶,地下泥滑,留下他们的足迹,风雨虽大,一时还不能冲掉淹没。
金夺银刀三人拿走黑魅,往南退走,大雨淋浴,黄土山泥质固然坚硬,但见雨即软,虽有枯草乱生,仍易留下脚迹。任意超人高手行走其间,想一无痕迹太难了,除非他脚不沾边。不然难逃有心人的追踪。
文昌的功力比他们高得多,到了现场略一打量,便循脚飞赶,奇快无比。
绕过两座山腰,前面是另一度山脊,那里有另一组贼人埋伏,是九宫堡的人。
雨太大,树林密,人接触至十余丈内,方可发现身形,这一组九宫堡的山贼,共有八人之多,发现来人是金夺银刀,更发现金针飞燕背上背了个女人,以为他们是救了常姑娘回堡的人哩!大喜之下,纷纷现身,为首的人大叫道,“前辈,可是已将三姑娘救回来了。”
金燕飞针向南飞驰,后面的金夺银刀道:“是黑魅谷真,捉来的。小心,后面可能有人追来。”说完,飞驰而过。
文昌已到了他们身后二十余丈,起初还不知对头就在前面,风雨声压不住贼人的大叫,人声令他心中狂喜、立即往左绕,脚下加快,要抄一侧在前面等侯,轻易地放过了这一组贼人。
由于发现各处有人潜伏,令他提高了警觉,他对黑旗令主深怀戒心,这家伙大概早巳来了,而且在外围布下了天罗地网,也因此一来,他免去了乱箭贯心之难。
金针飞燕的身法慢下来了,前面是下降的陡坡,没有树木,只有枯草,泥松水滑,人行在坡上,一不小心脚下失闪必定滚下三十丈下的山脚。
枯草不高,视野宽广,也就是说,这里完全不怕有人暗中攻击。
红云葛龙乃见妻脚下一缓,他连忙说:“我先到坡下搜一搜下面的树林,慢行,小心脚下。”
他向前踏出,半侧身半曲体向下滑去。
滑出十丈外,他吃了一惊,枯草中,突地站起一个水淋琳的蓝衣人,几乎就在他身前贴身站起,他甚至可以触到对方的额头了。
千锤百炼而养成的超人的反应力立即发挥作用,左掌劈出,右臂来一记“凤摆展翼”,侧着的身体转正了,臂击向蓝衣人的心窝。同时,脚下太滑,刹不住势,凶猛地向下闯去。
蓝衣人出现太突然,他只好贴身出狠招自救。
蓝衣人站在下方,身形半侧,在间不容发中让中一臂一掌“砰”一声闷响,一记勾拳击中了红云的左脸,打击空前地沉重,令他觉到头要分裂了,身不由己,仰面便倒。
两人交手,不过是刹那间的事,等后面的金针飞燕发现前面有变,人已倒了。
“哎呀!”她暗然惊叫。
“喝!纳命!”金夺银刀大吼,拔下银刀疾滑而下。
文昌一拳将红云击倒,府身左右手出如闪电,“叭叭叭叭”一阵暴响,四耳光把红云打得天昏地暗,满嘴冒血。接着,五指如勾卡住了他的肩,大拇指一顶,便制住了三十六大穴中相当重要的右肩井穴。
文昌将人按在泥水中,伸出一脚踏住了,并点上穴道,向冲来的两男女说:“站住,不然大太爷先踏碎这家伙的胸膛。
金针飞燕大吃一惊,向左一侧一滑,身形停止。
金夺银刀左刀右夺已经准备出手,百忙中向左闪出,在泥浆四溅中身形突然停止。
文昌本来想先救黑魅,没料到功亏一贯,红云葛龙在紧要关头突然露面,面面相对回避不及,只好捉一个再说。但看了葛龙的一身红衣,他已知胜算在握。
金夺银刀身形一止,向金针飞燕叫:“人交给我。”
不等金针飞燕回答,文昌已狠声道:“先交换人质,肯是不肯?”
金针飞燕心中大慌,如果将黑魅交给金夺银刀,她的夫婿红云葛龙不死才怪,金夺银刀事不关己,决不会将人交换的。眼看夫婿被文昌踏在脚下,头面浸在泥水里象一条死狗,她心中大疼,追不及待将黑魅放下,顺手一长推,黑魅向文昌疾滑,她尖叫:“还给你,放我的人。”
她干脆,文昌也干脆,伸手抓住滑来黑魅,一声长鸣,换剑,侧飘,碧芒一闪,向扑来的金夺银刀挥去。
金夺银刀不管红云的死活,去抢地下的黑魅,从上面向下冲,脚向下滑,不得不小心,自然没有文昌快。
“呔!”他大吼,金夺银刀一转,银刀突出,从左向下探进。
文昌占地利,而且存心速战速决,救人要紧,这一剑用了全力,凶猛无比,力道万钩。
“挣”一声暴响,碧玉屠龙剑砍在专卡兵器的夺臂上,金夺银刀忍受不起沉重的打击,向侧疾荡。
“糟!”金夺银刀怪叫,连人带夺侧姻飘丈外,手臂酸麻,金夺举不起来了,脚下站不稳,突然滑倒在地,向坡底疾冲而下。
金针飞燕背起红云葛龙,向滚下的金夺银刀切齿叫:“姓凌的,你这畜牲,你不是存心置我夫君于死地吗?你好卑鄙,我夫妇今天才知道你是这种人,简直猪狗不如,你好无耻!”骂毕,她背着人迅速去了。
文昌向下行,解了黑魅的穴道放在堤边一株小树下,飞扑正要逃跑的金夺银刀,一面狂笑道:“如果你能逃命,我亡命客岂不成了浪得空名的脓包?”
金夺银刀心中发冷,知道跑不了,剩下他一个人,怎接得下敢于独斗天下的亡命客?但他不能束手等死,一声怒吼,回身放手抢攻。
他心中叫苦不已,其实,他无意置红云葛龙于死地,只想利用黑魅谷真做谈条件的本钱,想不到却引起了金针飞燕的误会,一去了之,让他一个人和比他高明的亡命客拼老命,苦也!
他只定下心神,凭数十年苦练的艺业自救,即使不行,至少也打算和文昌拼个两败俱伤。
一阵拼死狂攻,居然被他支持了十余招,有惊有险,情势似乎稳定下来了。
剑夺交鸣声中,文昌准备动手,剑势以排山倒海的声势,压向金夺银刀,一面冷笑道:
“你把你的绝活全掏出来好了。”
无数碧芒如同狂龙舞爪,抓向金夺银刀,金夺银刀的夺中藏刀的绝招,在武林中号称一绝,兵器攻入,如不被金夺银刀镇断或抓稳,也必定被迫出偏门,他的银刀便可发挥凶猛无比的威力,不出则已,出则必中,死在他手中的人,无法计算。可是,他在文昌的狂野攻势下,既抓不住碧芒,也封不住碧芒,文昌的剑气直迫八尺外,令他的护身真气不停翻腾,挡不了直迫内脏的剑气。金夺被剑气所滞,运转不灵。本来,用夺的人,即使进攻无效,而防身自保却毫无困难,高明一分的对手,也无法进攻。可是,金夺银力眼下不但无法进攻,连自保都十分困难。他的银刀原来十分凶猛霸道,可这时已攻不出任意的招式。
文昌展开抢攻,一连八剑,把金夺银刀迫退了三丈余。金夺银刀的身体,腾起阵阵轻雾,头面上汗水和雨水混和,太阳穴青筋撕动。
激斗中,响起文昌一声暴喝:“着!”
金夺银刀抬夺猛绞,也大吼:“呀!”银刀一闪,同时反击了。
文昌不闪不避,真力突出,“铮”一声暴响,金夺下沉,“叮”一声清鸣,金夺反而砸中攻出了银刀。
“再接两剑!”文昌豪气飞扬地叫。
碧芒连闪,金夺左荡又下沉,震耳的兵刃交鸣声突扬,金夺银刀的上身完全暴露,他猛地抬夺挫身,想用金夺护身后退,银刀已无法出手了。
晚了,碧芒比他快,从上突入,一闪之下,护身神功挡不了碧芒所发的无极气功的全力一击,刺入右肩窝,锁骨断了。
“啊……”金夺银刀狂叫,向后退。
文昌怎肯放松?再发两剑,吼道:“撒手!”
“铮”一声暴响,不怕任意兵刃打击的金夺,飞出两丈外,“克嚷嚷”枝叶纷飞,最后夺臂进入树中半尺以上。
同一瞬间,“叮”一声脆响,银刀被文昌神力一击,齐腰而折,刀身飞出两丈外。
碧芒一闪,点向正挫倒在泥泞中的金夺银刀的胸口。
“且慢!文昌弟。”身后传来黑魅的叫声。
金夺银刀双手应撑,长吁一口气,闭上双眼,弱脱地不停喘息。
文昌的剑尖,停留在金夺银刀的胸口上,入肉分余,大声道:“大姐,这种人留在世间,虽不至天下大乱,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留下无用!”
鬼魅到了,粉面苍白,道:“留给我,我会治他。”
“好!”文昌答。
金夺银刀虎眼怒张,狂叫道:“凌爷英雄一世,岂会被淫妇所辱?你做梦!”说完,一拳击向自己的天灵盖。
文昌出剑一挡,击中金夺银刀举起的手,道:“这家伙倒有种,饶他。”
“文昌弟,你可以做主。”
文昌收了剑,沉吟片刻,道,“大姐,带他去,请记住,万一小弟不幸,用这家伙换我的死身,如果我留得命还在,放了他。”
“什么,你还不想走?”黑魅惊问。
“我不走,谁也没法阻我,我与黑旗令主有生死约会,他们已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不在乎。九宫堡事了,我们姐弟江湖上见。”
说完,点了金夺银刀的期门穴,向西如飞而去,语声再传:“大姐,速退山区,快!”
黑魅谷真知道追之不及,她的针伤很严重,目送文吕的身影消去在雷雨中,摇头苦笑,抓住金夺银刀扛上肩头,向北走。
雷电交加,风雨狂暴,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她觉得金夺银刀的身体似乎愈来愈沉重,只好将人放下,藏在树下歇息直至恢复了疲劳,方抓住金夺银刀的衣领拖着走,她已没力再背了。
金夺银刀穴道被制,文昌的手法十分狠毒,他的真气解穴术用不上,没法运真气冲解穴道,因为他的右肩将要废了,鲜血混和着泥水,半边身子全红了,血仍在流,再不止血,他废定了。
拖了片刻,他委实受不了,道:“黑魅,怎不杀我?我平生没求过人,但现在求你下手杀我。”
“等亡命客放你。”黑魅冷冷地答。
“他永远不会活在世上了,杀了我,同样可用我的尸体换他的尸体。”
“呸!该死的东西,你咒他死?”
“在下并非咒他,在重重埋伏高手云集中,他绝对活不了。”
“一群土鸡瓦狗,何足道也?”黑魅不消地答。
“哼!他双拳难敌四手且不必说,青城的松风丹士不是土鸡,碧眼青狮两位师兄可不是瓦狗。”
黑魅大惊,问:“今早来的两僧一道,就是你所说的人?”
“正是,这三个人联手,足以主管武林。”
“他们决找不到亡命客。”黑魅硬着头皮说。
“正相反,亡命客已指定约斗地点,他送死去了。”
“真的?”黑碧变色问。
“半点不假,就在你被捉之处的西面光头小山上。”
“真糟!我得叫人前去助他。”黑魅抱着人狂奔。
金夺银刀被拖得满天星斗,大叫道:“晚了,远水救不了近火,恐怕他已……”
突地,对面响起一声沉喝:“站住,什么人?”
黑魅应声站住,只觉得心往下沉,浑身发冷,丢下人拔剑出鞘,大叫道:“黑魅谷真,你们上!”叫声中,她左手有三把人人色变的夺魂神镖待发。
对面疏林雨影中,出现了群浩浩荡荡一大男女,还有一乘古怪的山轿。左面,是不归客一家子,右面,是君山四海神龙一家老小。她认得这些人,全是文昌的死对头,炼狱谷的人早两年曾在江湖大索文昌,白衣龙女更在虎头蜂和文昌生死一决,这些事她知之甚详,却不知内情,所以认为是文昌的死对头来到了。
办娟姑娘在石门栈道时,已听文昌说过他和黑魅的交往经过,喜悦地叫:“谷前辈,你看到蔡……”
“格格格格……”黑魅用一阵奇怪的笑声打断她的话,笑完道:“蔡文昌已用不着你们这些欺世盗名的人落井下石了,冲我黑魅谷真来就是。”
不归客谈浓一笑,问:“谷姑娘,请勿……”
黑魅抢着厉声叫:“你,十三高人中排名第一,天下武林人物闻名丧胆,也和蔡文昌做对,出动了大批爪牙,扔心自问,你……”
“谷姑娘,老朽是来助蔡哥儿的。”不归客只好单刀直入地说出来意,不再和她缠夹。
“谷主此话当真?君出夏家又是怎么回事?”轮到黑魅反惊了。
“谷姑娘,老朽准备要蔡哥儿做孙女婿哩,至于君山承光老弟,是专程向蔡哥儿致歉而来的。”
黑魅谷真一声尖叫,收剑道:“快!蔡哥儿生死须知迟恐不及。请派一个人,带着这位无尽谷的狗熊高手一起走。”
“怎么回事?”老太婆魔剑阴煞讶然问。
“蔡哥儿竟愚蠢得和黑旗令主约地决斗,常老狗布下了天罗地网,请来了三名三十年前的名宿……”
“在哪儿?”不归客骤然问。
“不久前蔡哥儿救了我,擒住这位金夺银刀,并不告诉我的实情,只要我准备用金夺银刀换他的尸身,我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刚才这位姓凌的方吐出实情。快!随我来。”
魔剑阴煞大吃一惊,纵过来道:“我扶你一把,走!”
所有的人全大惊失色,小娟姑娘尖叫一声,摇摆欲倒,被不归客扶住了,大叫道:“丫头,冷静些。”
文昌别了黑魅,重新回到先前九宫堡贼人埋伏之处,他必须先替自己留一条退道,有人躲在暗中下手麻烦得紫。八名恶贼猝不及防,被他用暗器解决了五名,三名恶贼禁不起他全力一击。他藏好八具尸体,越过山脊,向秃顶小山如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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