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强敌频将至 劫难在午前
江元心中想道:到底是女人,本事再大也脱不了这些习性。
经过了一整天的奔驰,江元实在有些疲倦,时间虽是仲秋,可是室内温暖,江元便把长衣脱掉,躺在石床上。
他的头枕上了枕头,已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很是醉人。
江元心中一震,忖道:奇怪!女孩子身上好像都有这种香味!文瑶也有。
由于铁蝶枕头上的温香,使他又联想到了文瑶。
他永不能忘那一张秀美的面孔,他醉后的一吻,更深印在他的心坎上!
他做梦也想不到,他的初吻竟发生在如此一个神妙的姑娘身上!
可是他似乎觉得有一种隐患存在,因为他们之间还有一个百里彤,应说是他介入了百里彤和吉文瑶之间。
每当他回忆到了吉文瑶,便有一种甜蜜的感觉,可是想到了百里彤,又使他感到不安。
如今,百里彤已是他歃血结盟的兄弟,而且大家都知道,百里彤和吉文瑶是一对江湖情侣。
江元自己也很清楚,如果他要得到吉文瑶,必须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并且在道义方面,还要负担很大的责任。
那么,江元只有放弃了!
江元翻了一个身,二指虚点,那盏自油灯应手而灭,室内一片黑暗。
他躺在冰冷的石床上,思绪起伏不定,他又想到了铁蝶。
在最初,江元对铁蝶并没特殊的印象,可是经过了两次的相处,铁蝶在不知不觉中,在江元的心中,产生了一股很奇妙的力量。
困思的结束,仍毫无头绪,江元翻个身,忖道:管它的,由它自然发展吧!
因为明天有重要的事,江元不敢过于劳神,定下了心,昏昏地睡去。
大约过了一个更次,江元睡梦不隐,醒了过来,觉得身上有些寒意,忖道:怪了,石室内应比较暖和,我怎么越睡越凉了?
江元把周身的血脉活动了一下,这才觉得寒凉已消失了,用手摸着冰凉的石床,心中恍然大悟,忖道:原来这床是寒石所作的。
江元正在思索时,突听有人踏脚的声音,立时翻身坐起。
江元耳目奇灵,由于花蝶梦丧目之后,极力修炼,所以江元也跟着苦练。
这时江元断定必定有人来,心中想道:石师伯出关在即,说不定他的仇人在今晚就要出手。
江元想到此,立即翻身起床,由于花蝶梦曾经亲自应过,在石老人出关时来此护法,现在花蝶梦已死了,这责任自然落在江元的身上。
他轻轻地顺着通道走上去,轻轻的推开了石板,由一道缝运目向外望去。
坟后空空,衰草迎风,并无发现一个人影。
江元推测那人一定不知地势,定在坟前,当下立即闪身而出。
江元出洞之后,才发觉自己出来得太匆忙了,竟连外衣都未穿上,只穿了一身白色的短衣裤,觉得有些不伦不类的。
但这时他已顾不得再去穿衣,把身子隐在坟后,向外望去。
果然在三丈以外,有一条黑影,正在四下的观察着。
由于他背对着这座坟头,江元估计不会被他发现,当时双手一按坟堆,身起如蝶,拔起七八尺,落在了坟头的一块石碑上。
江元把双腿一盘,坐在石碑之上,静静地观看那人的动静。
由江元的打量,那人年约五十以上,穿着一件深色的劲装,背后还插了一柄厚背刀。
他四面观望了一下,转过了身子,可是他一直低头,所以井未看见江元。
江元坐在石碑上,心中好笑不已,忖道:我倒看你搞什么鬼?
那人就像铁蝶一样,每一个坟头逐次察看,有时候还把耳朵贴在石碑上听了一阵。
他慢慢地接近江元,可是,他太专心,所以仍未发现江元。
江元有一种戏谑人的快感,这时他再也忍不住,不禁轻声的笑了起来。
那人吃了一惊,抬头看见了江元,吓得大叫了一声。
他浑身颤抖,但却极力的壮着胆,颤声问道:“你是人是鬼?”
这句话问得江元哈哈大笑,洪亮的声音传出了老远,他笑着说道:“哈,老头儿,你真是自投鬼门关,少爷正在坟底睡觉,你在这东跑西跑,惊了少爷的好梦,没别的说的,你跟少爷去见见阎王老子吧!”
江元一番奚落,那人才确定江元是人,胆子立刻壮了起来,喝道:“好狂的小子!
你如此捉弄老夫,慢慢你会知道厉害的。”
江元又轻狂地笑了起来,虽然这些日子,他已经学会了对人的谦虚和亲切,可是对敌之时,仍然回复他骄狂的本性。
那老者被江元笑得有些难堪,他把一双刀形的浓眉耸了起来,怒喝道:“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元见他暴怒,心中颇为高兴,轻笑了一声,慢吞吞地说道:“老头儿,可惜你刚才在我面前出了丑,现在要神气也神气不了!”
这老者原名是苏明照,武功虽不算太高,也是江湖上三流的角色。
江元这种冷漠狂妄的态度,他哪里受得了?当下大喝道:“好小子!你报上名字来,我苏明照不打无名之辈!”
江元冷笑了一声,他可从来没听过这名字,昂然说道:“老头儿,这名字我可没听说过,还是报上你师父的名字!”
苏明照闻言气得浑身发抖,暴喝了一声:“小狗纳命来!”
他盛怒之下,身起如隼,双掌运起了劲,向江元前胸击到。
江元容他双掌离自己尚有三四尺之时,他双腿微微向下一压,身如闪电跃起,带着一声长笑,落向另一座坟头了。
苏明照双掌扑空之下,不禁怔在那里,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忖道:啊!他小小年纪,竟有这么高的武功!
江元已落在了另一座坟头上,他仍双腿盘着,坐在石碑顶上。
他哈哈的笑了两声,说道:“怎么样?老头儿,你傻了么?”
苏明照强忍住怒气,沉声说道:“小孩子,我看你小小年纪,一身功夫倒是不错,我问你,你可是石老头的徒弟么?”
江元仍是笑着说道:“什么石老头,你可别给我乱拉师父,把我弄火了可有你受的!”
苏明照被江元气得昏头转向,暗呼:“罢了!今天我要被这孩子玩弄,可就枉称一世英雄了!”
其实江湖上有很多狗熊,往往自称英雄,苏明照便是其一。
他不停地点头,切齿道:“好!好!现在的小辈越来越不敬老了!你既然不敢说出师门,我也不再多问了,现在开始,如果我十招内不能胜你的话,我立时离开此地……”
他话未说完,江元已一声怒叱道:“住口!你算是什么人物?在少爷面前九招十招的,现在我告诉你,我坐在这不动,你来攻打,如果能把我逼退一寸,我任你处置!”
苏明照仰天大笑,怒道:“小子,我活了这么大了,还没见过你这么狂的人,我不信你能有什么出神入化的功夫。”
江元好似有些不耐,打断了他的话道:“你不信尽管动手,我可没空听你这些废话!”
苏明照大喝一声:“无礼的小子!待我来管教你一下!”
他一语未毕,身似飘风,双掌交错“浪里乾坤”,夹着一股凌厉的掌风,向江元胸前攻到。
这一招苏明照只不过使出了六成功力,在他以为对付一个年轻人已是有余了。
江元见他出掌猛烈,不禁微笑一下,右掌微扬,像是拂苍蝇一般,迎了出来。
苏明照掌才递到,只觉一股极大的掌力迎了过来,不但自己的掌力无法再吐,就连前进的身子,也受到了一大阻力。
苏明照心中大惊,知道自己再不撤掌,必定出大丑,当下连忙收回双掌,把身子用力一带,向左飘了五尺出去。
江元拂开他第一掌之后,微笑道:“你功夫太差,枉自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真是!”
苏明照既惊且怒,哼了一声道:“小子!算你厉害!”
他话才说完,腾身又进,双掌使出了“雷霆万钧”,用尽了全身功力,向江元当头打倒。
江元见他这一招掌势太猛,只得硬接,容他才一起身,轻翻右掌,三指微点“点点落红”,三股激劲的指力,突破了苏明照的力壁,分别向他胸前三大要穴点来。
苏明照的掌力才出,突觉胸前一阵酸麻,心中一惊,脚跟用力,把前冲的身子又撤回了三尺。
江元的身形仍是丝毫未动,他仰头望天,频频自语道:“月亮为何还未出来呢?我倒想看看这老头儿的模样如何。”
苏明照这时可真被江元所震惊了,忖道:这小子隔空点穴的功夫,已然到了这般火候,看来我绝非其敌了。
苏明照想到这里,脑际里闪过了一个念头,然后他匆匆向江元一拱手道:“果然厉害!老夫失陪了!”
他说完,双足一用力,已跃出了五六丈,向黑暗之处驰去。
可是他身形尚未站稳,突听一声长笑起自头顶,接着一股猛烈的风力扑了过来,吓得他连忙向左边闪出了三尺。
他站定后,抬目望时,只见江元含笑站在自己面前,心中惊恐已极,用手指着江元道:“小子!你……要做什么?”
江元笑容收敛,剑眉一挑,沉声道:“老头儿,十招未毕,你想到哪儿去?”
苏明照强忍怒气,说道:“你已占了上风,我败北而去,你还不满意?”
江元轻轻地摇头,说道:“你深夜来此,非贼即寇,惊了我的好梦,要想抖身一去,却没有这么容易!”
苏明照怒喝道:“你要怎么样?”
江元轻轻一笑,说道:“少不得委屈一下,先在坟里躺一夜,明天再听发落吧!”
江元这几句话,把苏明照气得大叫道:“罢了,罢了!老子何等人物,竟被你这小子百般戏谑;若是我外甥女知道,怕不把你千刀万剐。”
他话未说完,江元已哈哈大笑道:“你称自己是英雄人物,想不到还要把你外甥女抬出来,真是把人大牙笑掉了!”
苏明照气得大跳脚道:“我外甥女功夫可高,你决不是她的对手,这梁子你还是不结为好!”
江元兴趣盎然的观看着他,容他说完话后,这才微笑道:“你外甥女是谁?”
苏明照哼了一声道:“我外甥女可不是好惹的,她叫卢妪!”
江元闻言不禁大惊,忖道:啊!原来她是卢妪的舅舅,这倒难办了!
江元因与卢妪相识,加上她鬼怪脾气,不愿与她纠缠,思索了一下道:“好吧!你去吧!”
苏明照见江元如此说,只当江元果然被卢妪之名所震,当下好不得意,哼了一声道:
“哼!我说你非买账不可!”
江元怒道:“老头儿!你不快去,再胡言乱语,我可不让你去了!”
苏明照却以卢妪为挡箭牌,闻言满不在乎,大模大样的说道:“哼!你敢怎么样呢?
我外甥女可不是好惹的人!”
江元大怒,喝道:“给脸不要脸!”
他一语未毕,苏明照便觉得眼前白影闪耀,心中一惊,一股凌厉的掌风,已向胸前击到。
苏明照料不到江元突然出手,大惊之下拚命的往左一转身。
可是江元如影随形,身形微晃一下,已截住了苏明照的去路。
他长袖微拂,苏明照便觉一阵酸麻,瘫痪下来,原来已被江元点中大腿“白海穴”。
“白海穴”为人体大麻穴之一,这时苏明照已整个的躺在地上。
江元抬手之下便把他收拾了,心中不禁暗笑,忖道:哼!这种身手的人,居然也敢来探坟,真是太不自量了!
那苏明照躺在地上不住的呻吟,江元冷笑了一声道:“本来放你走的,你太多话了!”
苏明照一边呻吟,一边说道:“你……准备把我怎么样?”
江元冷笑说道:“这是你自己多口之祸,现在只有把你埋在坟里,等你的外甥女来了!”
江元说罢,弯身把他提出起来,苏明照呻吟着道:“啊……痛……”
江元料不到他竟是个窝囊废,心中好不生气,喝道:“你再乱叫,我就把你活活摔死。”
苏明照闻言果然不敢再叫,任凭江元提着,往那座大坟走去。
苏明照不禁又怕了,颤声问道:“你……你真要把我埋掉?”
江元不禁又气又怒,说道:“我没这么多工夫!”
说着,掀开了石棺,把苏明照放了进去。
苏明照如入鬼域,吓得不住地发出了“吭吭”之声。江元本要把他穴道解开,可是却被他这副德性惹火了,顺手把他丢开,摔得他又发出连串的叫声。
江元厉声道:“再叫!你真想死?”
苏明照一生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年轻人,吓得立时忍痛屏声。
江元也不管他,径自回房,边走边道:“早知道你是这么不济事,我才不出去呢,惹得我生了一肚子的气!”
江元说着,已入自己的房内,“轰”的一声把石门推上。
苏明照躺在又湿又凉的石板上,嗅着一阵阵的土腥气,又是难受,又是害怕。
他心中却想着:卢妪已说过,如果我明午不归,她要来,到时候……哼!”
他这么想着,心中安慰了不少,拼命地运用玄功,御寒止痛。
江元一时气愤,点了苏明照的重穴,却不料结下了一段极深的怨仇!
翌晨,江元自梦中醒来,由床上坐了起来,自语道:“糟了!我昨晚忘记为他解穴,一夜下来,恐怕他要残废了!”
想到这里,江元不禁颇为焦急,他虽然不怕卢妪,可是也不愿结怨太深,因卢妪生性最偏激,惹上了她,便是一身的麻烦。
江元连忙下床,拉开石门,一眼望去,已不见苏明照的影子。
江元不禁大奇,忖道:我昨天睡得太死了,竟有人把他救走了,还不知道。
江元想着,匆匆入房内,把外衣穿上,这时才发现到,原来石桌上已放好了洗漱用具,知道是铁蝶已经来过了。
在水盆旁,还放着一块雪白的丝巾,江元见她如此周到,心中颇为感动。
江元心中挂记着苏明照,当下匆匆洗漱完了,走出坟来。
江元一出坟,一眼望去,不禁笑了起来。
原来铁蝶正扶着一个人,在地上作呼吸活动,那人正是苏明照。
江元笑道:“他怎么样了?”
铁蝶闻言松开了手,回头望了江元一眼,吁了一口气道:“他恐怕是不行了……我才解开了他的穴道。”
江元闻言有些不悦,说道:“谁叫你解他的穴道?”
铁蝶翻了一下眼睛,说道:“你还怪我,再不解穴道,他就要死了,这个人到底是谁呀?”
江元虽然表面装着若无其事,可是心中也颇为担忧,当下说道:“你起来,我看一看!”
说着走到苏明照身前,只见他脸色惨白,气若游丝,已昏绝过去。
江元皱了一下眉头,伸手按了按他的脉搏,铁蝶在一旁颇为紧张的问道:“怎么样?”
江元心中已凉,回头道:“怎么样,他这条命是被你治死了!”
铁蝶气道:“你点了人家的穴,怎么说是我弄死的?”
江元摇头道:“姑娘!亏你是练武的人,你应该知道,各人点穴的功夫不同,如果不是功力特高的人,很难一一解救,且还会出意外呢!”
铁蝶闻言有些恍然,但仍有些不服气,说道:“你点的是软穴,分明是很好解救……”
她话未说完,江元已摇头道:“错了,我说你,你还不服气,我点的是‘白海穴’,你硬往‘软穴’上救,哪会不出乱子?”
铁蝶面上微微一红,说道:“那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一定要死了?”
江元摇了摇头,又在他心口摸了摸,说道:“死倒是不会,不过这条右腿是残废了!”
江元说着,在他背上用力的拍了一掌,只听他“啊呀”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江元双手不停又在他身上点抚一阵,苏明照又昏沉地睡了过去。
江元站起身子,对铁蝶道:“如果我晚出来一会,他这条命就完了!”
他说罢弯腰把苏明照双手托起,叹了一口气道:“唉!这老头儿自投罗网,也是我脾气太躁了,这段仇恨是结定了!”
铁蝶在旁催问道:“他到底是谁?怎么会跟你打起来了?”
江元遂把昨夜的经过,大略的告诉了铁蝶。
铁蝶闻言皱眉道:“怪了,卢妪的舅舅怎会和师父有仇?我从来未听说过。”
江元接道:“现在先把他放进去休息一下,我们去见石师伯!”
当下二人把苏明照放在江元所睡的那张石床上,一同向石老人所居的那座大坟走去。
铁蝶边走边道:“想不到昨天晚上就有仇人寻来,今天更不知要来多少……只怕师父度劫的时候……”
江元摇头道:“你用不着担心,我自有道理!”
铁蝶知道江元武功极高,可是想到今天要到的仇人,不由令她担心起来,更何况还有苗疆第一奇人——五羊婆刁玉婵要来。
二人沉默了一下,江元又问道:“师伯度劫的时候,大约是何时呢?”
铁蝶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江元不禁气得瞪她一眼,低声道:“真难为你!”
铁蝶玉面一红,气道:“你就会骂人,比师父还要厉害!”
铁蝶说着气冲冲地向前走去,江元心中暗笑不已,可是他自己却没有感觉,他们之间的感情,已在这种轻笑中增进了不少。
当他们进入大坟之后,老人盘膝坐在石床上,他双目射出了安详的光芒。
江元施礼之后,老人笑道:“贤侄少礼!昨晚睡得可好?”
江元含笑道:“睡得很好!师伯!关于今天的事,我来请示机宜!”
老人点头说道:“我正要告诉你,我坐关以来,大小劫已过了不少,今天的主劫是在午时左右,一般武功稍差的人,很难把时间推算得这么准,所以午时前来到的,多半是武功高的人!
“其中以刁玉婵最厉害,这个老婆子如果闯进了关,只怕我前功就要尽弃了,所以你要在午时以前,最好把所有来攻的人,或软或硬的纠缠住;如果实在兼顾不得,那么只须缠住了刁玉婵,其他的人闯入我也有预防之策,就只是刁玉婵不能闯进!
“等到午时一边,我已大功告成,那时他们都会知难而退了!”
江元乃把他的话牢记在心中,以前花蝶梦度劫时,江元也护过法,就连他自己也度过“七劫”,所以知道得很清楚。
江元又请教了一些问题,才知老人所居的每一座石坟,都设有巧妙的机关,心中佩服不已。
这时铁蝶想到了苏明照,问道:“师父!你可知道有个人叫苏明照的?”
老人双目一闪,说道:“此人武功平庸,不过他姐姐苏月雯武功可是高极,你怎么会问到他?”
二人闻言,便均知苏月雯是卢妪的母亲,当下便把昨晚之事向老人说了一遍。
老人聆听着,他长眉耸了一下,说道:“但愿不要惊动了苏月雯,要不然又多了一个劲敌!”
老人又安排了一下,二人辞了出来。
铁蝶领江元到了隔壁,笑道:“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江元摇头道:“我不饿!”
铁蝶笑道:“不吃东西怎么成?连皇帝也是不用饿兵的呀!”
她说着由石壁之间,取了两大瓶鲜奶,笑对江元道:“这是我早上才挤的鲜牛奶,你快喝吧!”
江元有些意外,笑道:“你真能干……将来……”
江元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铁蝶回身笑道:“将来怎么样?”
江元面上微微一红,支吾笑说道:“将来不知谁有福气……”
江元未说完,铁蝶已笑着他背上捶了一拳,说道:“讨厌!”
可是她心中却充满了惊奇和喜悦,因为江元一向从不说笑,现在居然也闹了起来。
铁蝶最可爱的地方,便是她亲近可人,不会让人感到一点拘束。
江元在不知不觉中,把他那拘谨的个性,慢慢地舒散开来,以至于若干年后,他变得很仁慈与和蔼,这是铁蝶潜移默化之功。
铁蝶又取出了一碟甜饼,说道:“这是我自己做的!”
江元一面喝牛奶,一面吃甜饼,那甜饼吃在口内又香又脆,非常可口,江元忍不住地连声夸奖。
铁蝶非常高兴,不住地劝江元多吃。
吃饱之后,二人谈笑而出,江元见天色不早,正色说道:“蝶姑娘,我们办点正事吧!”
铁蝶说道:“好!你吩咐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江元打量一下四周地形,说道:“这里哪一座坟屋最接近师伯坐关?”
铁蝶用手指着左侧一座大坟,说道:“这间房子最接近。”
江元随她的手势望去,只见这座大坟,比石老人所居的还要大和美观,石台数进,碑文无数,忖道:这个死人一定是个做大官的!
这两座坟相隔约有十余丈,心中大喜,江元问道:“这座坟可是也打空了?”
铁蝶点点头,说道:“是的!”
江元哼一声道:“真能干!”
铁蝶面上微微一红,说道:“你到底准备干什么呀?”
江元拉着铁蝶的长袖就走,边说道:“走!我们快把苏明照搬进来。”
铁蝶随在江元身后,闻言奇道:“好好地搬他做什么呢?”
江元笑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他们很快的来到江元所居的坟屋,入内之后,只见苏明照仍昏迷着。
铁蝶轻声道:“他怎么还不醒?”
江元又按了按他的脉搏,说道:“死不了!我为他打通全身穴道,他睡得正舒服呢!”
江元说着,取过一块绒毯,把苏明照包好,双手托着,出了这座坟。
江元四下一望,并无外人形迹,他脚下用力,一跃十余丈,已来到先前的那座大坟。
铁蝶有些莫名其妙,跟了过来,见江元把他藏在一个隐秘之处。
她不知道江元在搞什么,问道:“你把他藏起来干什么?”
江元伏在铁蝶的耳旁,轻声地说了一阵,她立即展开了笑容,笑道:“你可真行!”
江元笑道:“你先别夸我,成不成还不知道呢!”
铁蝶向四下打量一下,见并无人前来,于是问道:“我们现在做什么?”
江元答道:“我们也先隐伏起来,有人来再说……”
江元才说到这里,面色突然一变,说道:“有人来了!”
铁蝶毫无所觉,闻言仔细地听一下,果然觉得左近有了声息。
江元又屏神听了一阵,低声道:“这人武功极高,现在我们赶快把苏老头送进去!”
铁蝶与江元一同把苏明照托起,他被那块毯子裹得只露了半个头在外。
江元掀起了石板,与铁蝶小心地把苏明照托进去,江元一见这座坟,比石老人所居的还要宽大,不禁失声道:“这个坟不是更好?师伯为何不住在这里来?”
铁蝶一面把苏明照放在石床上,一面说道:“这间房子是师父最早盖的,平常都住在这里,可是没设机关,昨天师父就搬了出去!”
江元这才明白,说道:“刚才那人我已恍然看了一眼,好像是个白发老婆婆,一定是刁玉婵!”
铁蝶对江元的耳目之灵大为钦佩,闻言答道:“你怎么知道?说不定是苏月雯呢!”
江元打断了她的话,摇头道:“我的判断不会错的,因为苏月雯脾气暴躁,刚才要是她,她早就冲过来了!你等着吧!她来的时候,一定是大模大样的,绝不隐藏形迹!”
铁蝶听他说得有理,又问道:“那么你怎么确定是刁玉婵呢?”
江元微微一笑,说道:“刁玉婵本领虽高,可是为人最持重,况且苗人性最多疑,以她的功夫和经验,明明是可以把师伯历劫的时间推算得很准;可是她却不放心,这么早就到了,现在她正在观察呢!”
铁蝶不禁担心道:“那么,她是志在必得了?”
江元点头道:“不错!她志在必得,可是说不定会叫她失望!刚才她看见我们抬一个人进来,就够她费解的了!”
铁蝶见江元双目射出坚定的眼光,心中安慰了不少,和江元在一起,会有很大安全感。
江元又说道:“当然,刁玉婵不见得灵活,她会认为,刚才我们抬的就是师伯,但我们要做得极像,你千万不可向那座坟看,尽管放心,师伯那里,一点差错也没有。”
铁蝶这时惟江元是从,闻言不住的点头。
江元面上挂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接着说道:“本来,我对刁玉婵还伤脑筋,现在我就放心了!”
铁蝶连忙问故,江元摇头道:“你不必问了,到时就知道了,现在我出去看一看,你一切按着我刚才的话去做好了!”
江元说罢拾阶而上,出了坟屋。
当江元掀开石板的一刹那,他双目如电,看见一个白发的老人一闪而逝。
江元心中暗笑,忖道:“哼!刁玉婵!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文瑶的师父,我还要你上大当呢!”
江元本性敏锐,加上追随花蝶梦十多年,亦学到了那分精明沉着。
他出坟之后伸了一下懒腰,自言自语道:“啊,真他妈的活见鬼!人都快死了,还要我在这儿守着,大清早上看坟,不人不鬼的!”
江元说着,在坟前坐了下来,好似非常疲倦似的,他靠在了石碑上,用手支着头。
但他的一双眼睛,却在掌隙之中四下扫射,凡他目光所及之处,都被他搜索遍了。
他发现在自己右侧七八丈远处野草丛有一小块有些弯曲,就在那堆野草之后,有一块极大的石头,石头后面又有一座大坟。
江元心中暗笑,忖道:哼!这倒好!刁玉婵也陪我守起坟来了!
江元正在思索之际,突见铁蝶由坟后走出,一脸惊慌之色,边走边道:“师哥!你快去看一看,师父怎么越睡越沉?”
江元懒洋洋地站起了身子,说道:“师妹!不要急!师伯度劫的时候是在晚上,现在,睡一睡也好!”
铁蝶却急得跺脚道:“你不去看看怎么行?师父身上一点热气都没有了!”
江元这才惊慌地说道“这……这我也不懂的,到底是好抑或是坏呢?师伯前几天没对你说过吗?”
铁蝶不答,却流下了两滴泪。
江元急着道:“你哭什么?快说!”
铁蝶止住了眼泪,说道:“师父说,这一劫因为养气不慎,所以很难度过,恐怕……”
说到这里,铁蝶又低声地哭了起来。
江元心细如发,他虽然正与铁蝶“做戏”,可是对于四下却一点也没有放过。
这时他已觉得至少有四五个人来到了,他们都把身子隐藏起来,偷听他们的谈话。
铁蝶也微微察觉到了。她又尽量地干哭了两声,由于是装出来的,所以声音特别的难听,引得她自己几乎笑了起来。
江元见状连忙瞪了她一眼,可是铁蝶已然笑出了声音,无奈之下,只有把声音拉长,掩着脸,干脆大声地装起哭来。
江元见状心中也是好笑,几乎要笑出来,极力忍住,强装劝慰的道:“师妹!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快把话说完呀!”
铁蝶又呜咽了半天,脑中想一些悲惨之事,把声音放得悲不自胜道:“据师父自己说,这一劫怎么也度不过。现在看来是这样,他老人家从昨天一直昏迷到现在。”
她说着又干嚎两声,接着道:“我还请你来护法,怕仇人来报仇,这样看来,用不着仇人报仇,他老人家就己……”
说着她又装起哭来,江元心中暗笑,忖道:她装得真像!
这时铁蝶正用目光向江元看来,二人一对目光,铁蝶又想笑了,江元连忙低声道:
“不能笑!”
他紧接着,提高声音道:“这可怎么办?我对这些坐关历劫一点也不懂得,偏偏师父又不能来,这……”
江元说着搓手顿足,作出无限焦急的样子,铁蝶见状想笑。
江元见她香肩频动,双手掩面,喉中发出了一连串奇怪的声音,看来好似悲痛已极,实际上明明在笑,不禁皱了皱眉头,心道:“这姑娘真是不知轻重,还是叫她进去,不然,定会露出马脚来……”
江元想到这里,立时扶着她的肩膀,假作劝慰道:“好了!你哭也没有用,我们先进去看看再说吧!”
于是,铁蝶便在江元的伪意劝慰之下,一同进了这座坟屋。
铁蝶才入内,立时掩着嘴笑了起来。
江元又气又笑,连忙正色道:“姑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刁玉婵狡黠多智,极易被看出来!”
铁蝶这才忍住笑,说道:“对不起……实在是太好笑了!”
江元皱眉道:“好了!我们刚才的表演很成功;可是要想让他们就此退去,那是不可能的事,只不过叫他们以为师伯在这座坟里,而不注意那一座坟,这样要能拖到午时就大功告成了!”
铁蝶连连点头道:“我知道!现在我们再出去表演一下,怪好玩的!”
江元气得瞪眼道:“怪好玩的?你真不知轻重!再表演就是假的了!现在你先在这呆一会,只要听见我的叫声,立刻出来,我现在要出去了,不然他们有人涌进来就完了!”
江元说罢,不待铁蝶答言,立时转身而去。
铁蝶自语道:“江元真是了不起!”
自此,铁蝶对江元更是一往情深,但她是否能得到他呢?任何人也不知道。
江元这次出来,一望之下,发现了五处风吹草动。
江元丝毫不露形色,仍靠在那块石碑上坐了下来。
他再次偷眼向刁玉婵藏身处望时,见有几株小草无风自动,心知她还没移动地位。
江元心中想道:“这老婆子也真有耐性!”
又坐了一阵,果然不出江元所料,只见在十丈以外,有一三十余岁的中年人,由一座坟后转过来了。
江元伪作不知,口中喁喁地自语着。
那人也不隐藏形迹,一直朝江元走来。
江元容他到离自己还有三丈时,这才故作惊奇地望了他一眼,随即又把头低下去。
那人倒被江元这种不关心的样子,弄得莫名其妙,他停了下来,又向前走来。
他一直走到江元面前,才停下了脚步,含笑道:“小兄弟,向你问个路!”
江元懒洋洋地抬了一下眼皮,摇头道:“这里全是坟,没有路,你回去吧!”
那人见江元长得一表人材,说出来的话却是憨里憨气的,叫人分不出真傻还是假傻。
他怔了一下,说道:“有个石老人,可是住在坟里面吗?”
江元睁大了一双眼睛,充满了惊奇地望了他一阵,说道:“坟里面哪有人呢?”
江元抬目之下,才把这人打量了一下,只见他中等身材,可是双肩太窄,一个头却极大,显得不太相称,看来不太顺眼。
那人听江元如此一说,才知道江元胡意捉弄他,不禁大怒,冷笑道,“哼!哼!好小子!给你老爷来这一套,你可真是太聪明了!”
他说到这里,向前近了一步,喝道:“小子!告诉我,姓石的可在坟里?”
江元吓得缩成一团,用手指着入口道:“他……在里面!”
那人有些意外,皱了一下眉头道:“哼!这种货色居然还来护法,真太不自量了!”
江元面上不动声色,仍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却道:“像你这种货色,才不值得我动手哩!”
那人毫无顾忌,大踏步地走向坟后,他伸手拉着石板,用力掀开来。
就在这一刹那,江元大叫道:“姑娘!抓贼呀!”
接着便听坟内入口处,传出了一声娇叱之音:“我来了!”
那人才掀开了石板,正要入内,便见眼前白影一闪,随着“啪!”的一声大响,自己早已挨了人家一个大嘴巴,打得痛得很,一连退后几步,那块石板“砰”的一声又关上了。
那人大怒之下,见那块石板上站着一个绝美的少女,正是先前与江元谈话的人。
江元这时也赶了过来,见状拍手大笑道:“师妹打得好!”
铁蝶用手指着那人,问道:“师哥,贼就是他吗?”
江元笑着连忙点头道:“是!是!他就是贼!”
铁蝶回过了头,柳眉一挑,娇叱道:“贼!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挨了一掌,正自怒不可遏,又见铁蝶喊他为“贼”,更是大怒,喝道:“女娃娃!你如此对我八臂神李元新,可真是自寻死路了!”
铁蝶皱了一下眉头,回头对江元道:“他叫什么?八臂贼?”
江元摇头道:“贼没有八手的,我只知道螃蟹有八个爪!”
李元新被他们二人气得几乎吐血,大叫道:“小辈,你们要是识相赶快让开,不然我可要不客气了!”
江元不待铁蝶答话,便抢答道:“师妹!这个贼真讨厌,快把他打发了吧!”
铁蝶连连点头道:“师哥,你不用管了,打个毛贼还不跟捏死个蚂蚁一样?”
李元新见二人一唱一答,直气得哇哇怪叫道:“反了!反了!我今天不取你们二人之命,我……”
铁蝶杏目圆瞪,厉声道:“贼,你不要鬼叫,快动手吧!”
李元新见她一口一个“贼”,好像看见自己真偷过东西一样。
可是他知道,如果他再多口的话,只能换得更大的奚落,当下狠狠地点了头,说道:
“好!你大概是铁蝶,先会会你,再会你师父!”
铁蝶浅浅一笑道:“贼!你先别忙,我们到前面打去!”
李元新大怒,暴叫道:“你还是叫我……贼!”
这个“贼”字出自他自己之口,令铁蝶及江元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李元新己被二人气得神智不清,正要作势扑去,只见铁蝶娇躯微摆,身若白蝶,飘飘地跃出五六丈,落向一块较宽的空地上。
她身形巧快,姿态优美,江元竟鼓掌叫了起来。
李元新不禁暗暗地吃惊,他知道铁蝶是石老人惟一的嫡传弟子,心中不敢大意。
原来石老人在三十年前,曾收一徒,名叫鹿辉,几得石老人的全部真传,却不料在江湖上犯了色戒,糟蹋了不少妇女。
老人在愤怒之下,将其擒返处死,以后老人决不再收男弟子,三十年来,只收了铁蝶为徒。
这时李元新也跟踪而去,江元心中提防着五羊婆,便只停在原地观望。
李元新与铁蝶对面而立,他才要开口,铁蝶已不耐烦地道:“贼!还不说话!”
她一语甫毕,肥大的袖子展扬时,进如飘风,欺到了李元新身前,二指闪电般地向他“眉心穴”点来。
铁蝶这一式来得太快,李元新错步拧身,“徐策跑城”,身子已转到铁蝶身后。
铁蝶喝了一声道:“哟!好快嘛!”
这时李元新双臂翻处,贯足了力,发出十成力的劈空掌,向铁蝶背心击到。
铁蝶一声娇叱:“贼!你好狠!”
随着这声娇叱,铁蝶已闪过了三尺。
江元遥遥相望,几招下来,江元已确定李元新必定要惨败。
这时江元又开始担心其他的人了!
果然,就在他念头所及的一刹那,一条淡影,闪电般的,向那块石板扑去。
江元大怒,暴喝一声,身形微晃,一闪而至,那人才一弯身,江元迅雷般地伸出了双手,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他背后抓去。
那人错估了江元的功力,当时只觉得背上之力,有若万钧,不禁大惊失色。
可是,任凭他怎样闪躲,也逃不开江元双手,江元看准了他的身形,突把掌势加快,十指如钩,己整整地抓住他的背后。
只听见那个人一声惨叫。已被江元悬空提起了!
江元怒气满胸,喝道:“我最恨你们这种小人,趁人之危。”
江元才说到这里,突见他左手臂的衣袖,绣着一个红色的小圆圈。
江元一眼看到,不禁杀心大起,暴喝道:“原来是血圈妖孽,我饶你不得!”
江元说着在空中一换手,已扣住他的两大要穴,那人才叫一声:“少爷……”
紧接着一声惨叫,已昏死过去,江元又是一声大喝,双手把他抛出了老远,“砰”
的一声摔在了旁边的一座石碑上,直摔得他脑浆四溅,血肉模糊。
原来这“红圈帮”是江湖中的一大恶帮,凡是红圈帮的人,都是奸淫杀抢无恶不作的。
可怜这人连江元的面目尚未看清,已是横死就地!
江元这一招之内,已取了一条性命,直如探囊取物一般,这种功夫也真够惊人的了!
就在同时,那边也传出了一声惨叫,李元新也被铁蝶一掌震得口吐鲜血,退出了十余步,坐在地上。
铁蝶拂了拂身子上的灰土,冷然道:“快滚,我可不愿意杀人!”
她说罢一晃身,已回到江元身边,皱了皱眉头,说道:“江元,你怎么把他杀了,弄得满地是血!”
这时江元满面怒气,剑眉高扬,与先前那平和之状,简直判若两人!
就连铁蝶看见他这张脸,也有些胆寒,她见江元不答。又问道:“江元……”
她话未说远,突见江元双目一亮,冷笑道:“又有朋友来了!”
铁蝶连忙回过身子望了一下,只见由坟中走出四个六旬以上的老者,他们都是双目神光逼人,令人看得出武功奇高。
江元这时已把玩笑之态收起来,恢复到他以往的冷漠沉静,慢慢地迎上了两步,停了身子,双目不停地注视着他们。
铁蝶也走到江元身侧,她知道这一关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那四个老头,形成一个“一”字形,慢慢地向二人走来,他们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江元的双眼,一直散发着慑人的光芒,但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铁蝶则不住地打量这四个老人,可是她的情绪稳定,没有一些慌张。当然,这也因为有江元在她身边之故!
这时空气似乎已很紧张,秋风拂动着坟头上的每一根野草,此外就是些秋虫的鸣叫了!
天幕昏沉沉的,似要压到人们的头顶上,江元估计时间已经近午,不禁紧张起来。
那隐在一旁的五羊婆,也不太隐藏形迹,露出了半个白头,向这边观望着,这时除了江元以外任何人都不会注意到她。
那四个老者,几乎是用着同一步伐和同一速度,慢慢地走了过来,这时在一个外人的打量下,应觉到人类的寻仇,是一件很可笑而又愚昧的事。
他们相隔只一丈便停了下来,靠在左边第二个老人,年纪在六十开外,穿着一件葛布大袍,矮胖的身躯,一双花白的眉毛,江元知道他号称花眉叟,姓段名溪,在江湖上小有名气。
最右边的,穿着一件锦缎的长衫,生得浓眉大眼,江元也知道他就是号称富侠的吕子超。
这两个人,江元曾在一个机会中见过他们出手,对他们的功夫已有了解,可是他们却猜不透,这个凌厉冷峻的年轻人是谁。
那另外两个老人,江兀就不认识了。
这时吕子超对着二人点头,含笑道:“两位小侠好俊的功夫,石老兄果然找对了人。”
江元微微点头,说道:“吕老爷过奖了!”
吕子超料不到江元会认识他,不禁有些奇怪,仔细地望了他一眼,说道:“啊?你居然认识老夫?”
他言下有些得意之色,江元淡淡一笑,说道:“在榴花村老先生使得好拳,愚下焉会忘记?”
江元的这句话却说得他老脸通红,哑口无言,原来在榴花村那一战中,他吃了一个败仗,却不料被江元看到了!
这时最左的人,哑着嗓子问道:“小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江元听他叫自己小孩子,心中不些不悦,闻言打量他一下,只见他骨瘦如柴,面目可憎,看来就不是善良之人。
江元面上没有表情,用冰冷的口吻说道:“先请教先生大名!”
老人似乎对江元冷傲的态度很不满意,哼了一声道:“老夫追魂手莫胆信!”
江元摇摇头,说道:“耳生得很……这位老先生大名?”
他说着又向另个一个老人请教,这位老人生得与莫胆信差不多矮小,闻言摸了摸胸口,说道:“老夫是胡波平!”
这名字对江元仍是很陌生,这时段溪花眉一扬,说道:“老夫……”
他才说出了两个字,江元摇手道:“不用说了,你叫段溪,外号叫花眉叟对不对?”
莫胆信正要说话,江元又抢先说道:“你先不要说话,我现在请问各位,各位秋凉寒天,到这荒僻的坟场来作甚?”
四个人中,又有三个人被江元问气了,莫胆信扯着嗓子道:“小……”
这一次他才说出一个字,不料胡波平又打断道:“莫兄稍安毋躁……”
胡波平说完转对江元道:“小兄弟,你真是明知故问了,我们四个人虽非同道,但均与石老儿有仇恨,来此是寻仇的!”
江元点点头,说道:“但不知你们四人如何寻仇法?”
胡波平被江元气得“嘿”了一声,但他却强忍着怒气,道:“少不得破坟而入!”
江元好像非常有兴趣,不住地点头,又问道:“如果有人护坟呢?”
胡波平已有些沉不住气了,大喝道:“那么先毙护坟人!”
江元双目一转,说道:“难道你们就这么一拥而上么?”
胡波平面上微微一红,接口道:“我们当然单独会你,其余三人旁观,你如败,立时请走,我们如败了,再由第二人出战!”
江元突然仰天大笑,那神情轻狂极了,这边四老脸上不禁同时变了色。
江元笑罢,说道:“我早想到你们是车轮战,无妨,少爷会会你们!”
这时那叫莫胆信的气得怪叫道:“好狂的小……”
他才说了四个字,胡波平又打断他的话道:“莫兄不必如此,待我先会他!”
连这一次,莫胆信是第三次被打断话题,气得他跳脚道:“你又插嘴了,我说了三次话都被你给打断了!”
铁蝶闻言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这一来小老头更加生气,向前跨了一步,对江元说道:“来!来!我们先会头一阵!”
江元点头道:“好的……你刚才说你是什么?”
莫胆信叫道:“追魂手莫胆信。”
江元发出了一声轻视的笑声,说道:“你叫莫担心,我可真替你担心!”
江元一再用话气他,为的是拖延时间,现在已经接近午时了。江元虽然与四老斗口,可是他却从未对刁玉婵的行动疏于注意。
刁玉婵好似看出了兴趣,一直是呆在原地不动!
莫胆信见江元一再地奚落自己,不禁把一嘴老牙咬得吱吱乱响,叫道:“好!好!
看哪个狗杂种叫人担心!”
江元点头道:“对!看你个狗杂种叫人担心!”
莫胆信还不住地点头,口中直说:“好!好!”可是他转念一想,又是自己吃了亏,立时叫起来!
这一下又耽误了不少时间,江元心中颇为高兴。
其他三老,见莫胆信尽是胡缠,也不耐起来,吕子超摇头道:“莫兄,你只动口不动手,可不是叫人为你担心呀!”
莫胆信又生了一阵气,他向江元暴喝一声道:“小子!送命来!”
随着这声大叫,莫胆信双掌突出,硬向江元的前胸及下腹击到。
江元微转,已自让开,心中想着:“我不必很快胜他,最好尽量地拖延时间,四个人轮下来,午时差不多也过了!”
江元想定之后,立时展开小巧功夫,只见他轻如棉球,快得出奇。
莫胆信的掌,追得再紧,也伤不着江元毫毛。
可是江元很少还击,偶尔一二次出手便是惊人之招,吓得小老头赶紧往外撤。
可是这莫胆信一身功夫施展开来,也颇为惊人,他身材瘦小,最擅小巧功夫:然而今天他碰见了瞎仙花蝶梦的嫡传弟子,可算是他时运不济了。
铁蝶也看出江元的心意,意在拖延时间,以便使师父能平安度劫,忖道:江元果然是个了不起的人,他一人总揽大局,不慌不忙,却能应付得这么恰当!
可是她转念又想到了刁玉婵,这是他们今天要防范的主要人物,如果不是为了怕她,根本不需要江元,就是铁蝶也可以应付得了。
这时已是午时,铁蝶心中挂念着师父,不禁不时的向那座石坟望去。
所幸在场的人,都没有注意到那座坟,铁蝶心中不禁安定下来。
这边江元及莫胆信已是数十招过去,仍是不见任何胜负。
看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段溪突觉悟起来,心中忖道:啊!这小子好精灵,分明在施延时间;若是等石老儿复元,那就什么都完了!
他想到这里,立时一晃身,向坟后那块石碑纵去。
江元大怒,高声喝道:“蝶妹!快拦他!”
铁蝶也愤怒异常,闪身而至,一双玉掌拦住了吕子超的去路。
吕子超一动,另外两个老人焉有不动之理,于是他们抢着要入这座坟。
江元一掌把莫胆信挥开去,扑身而至,他身在空中,一声大喊,双臂凌空而出,一股极大掌力,已分别向三个老人打到!
那三个老人却未料到江元有这等功夫,吓得立时闪开。他们再一看江元在空中的架式,不约而同退了一步,口中喊道:“啊!九天鹰!”
这时江元及铁蝶已把那块入口的石碑踩在脚下,江元昂然道:“不错!九天鹰!你们这群老东西也太无耻了!已约定一对一,为何又要偷袭?”
段溪冷笑道:“你倒聪明,午时一过,我们还报什么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