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活佛

  且说岳雁翎,他飞身落下石墙,伸手拔下手背上的毒针,回头留恋的向身后巨

  大的庄院望了一眼,起身向城中奔去。

  就在岳雁翎刚一动身之际,蓦地,一个细如蚊虫的声音,起自耳边道:“岳施

  主,请到西边林中来,老衲有话对你说广声音凝而不疏,沉重雄浑,虽是传音人密,

  但却如对面交谈,单此一点,已足证那发话的人,内功修为境界之高!

  岳雁翎闻声猛然刹住冲势,本能的扭头向西方望去。

  只见,在距庄院约五十丈的西方,果然有一片树林,面积有多大,却无法看出,

  岳雁翎心中不由为之一惊,暗忖道:“五十丈以外,竟能传音如此清楚,此人功力,

  只怕还在南邪北怪之上。”

  忖度之间,心中已下了决定,飞身直向林中奔去。

  只见,茫茫黑夜之中,划起一道黑线,仅只三四个起落,岳雁翎已停身于树林

  之前了。

  岳雁翎向四周打量了一眼,却不见半个人影,不由开声叫道:“是哪位大师,

  要见在下?”

  岳雁翎声声刚落,突然,一声沉重的佛号,起自身前二丈之外的林中,道:

  “是老衲古佛!”

  “古佛”二字一出,岳雁翎心中顿时一震,忖道:“难道他还没死?”思忖问,

  抬眼循声望去。

  摹见,在两丈外一棵粗有数人合抱的巨大杨树后,缓缓悠闲地踱出,一个须眉

  俱白,身着灰色架裟的老和尚尚,由于他眼帘低垂无法看见他眸子中的光彩,但由

  他那苍松古月,红润如婴的脸上,任何人都可一目了然的看出;此僧必是一个悲天

  悯人的得道高僧。

  老和尚尚缓步踱到岳雁翎身前五尺左右处停住。

  岳雁翎淡淡一笑道:“大师的举动,足以令岳雁翎吃惊!”声音并不十分友善。

  老和尚闻言,沉声道“岳施主在庄院中所做所为,却足以令吾佛震怒。”声音

  低沉之中,充满了责备之意。

  岳雁翎如电般的星目,迅速的掠过老和尚的右手,但在长袖覆盖之下,他什么

  也没看到,当即冷然道“种因得果,理所必然,庄院中之事,只因大师不知其因而

  已!”

  老和尚心头一沉,但脸上却毫不动容,沉声道:“长江三杰也是早先所种之因

  吗?”

  岳雁翎冷然一笑道:“不错!”

  “老糟愿闻原因?”

  岳雁翎毫不考虑地笑道:“恕在下无可奉告!”声音十分坚定。

  老和尚心头再度一动,突然问道:“岳施主,可是名叫雁翎?”

  岳雁翎毫不惊奇的淡然道:“大师早巳知晓了,何必再问?”

  老和尚眼帘动一动,但却忍住没有睁开,只淡淡地道。“岳施主,一身黑衣,

  英姿盖世,江湖上已经人人皆有所闻,老衲之所以知道,也是仅凭猜测而已。”

  岳雁翎星目再度扫过老和尚右手,沉声道:“大师找岳雁翎来此、是否为了庄

  院中之事?”

  老和尚心念连转一阵,突然摇头沉声道:“先前却有此意,但现在已无此想法,

  种因得果,乃属必然,施主手段虽然有些毒辣,但老衲在未知因由之前,却也难断

  是非曲直,倒是岳施主如不早离中原,只怕有人耐心不如老衲?”老和尚这翻话,

  说得振振有词,但如细加分析,其中却有许多可疑之处。

  岳雁翎冷然一笑道:“大师所指之人,不知是谁?”

  老和尚道:“是中原武林,和平无争的两个绝色奇女子。”

  岳雁翎冷然道:“其一是‘瑶池玉女’对吗?”话落一顿,道:“但在下却无

  意与她争权!”

  “你扰乱了太平的武林,使人人不安,她们会放过你吗?”

  岳雁翎淡然一笑道:“放与不放,岳某不管,但岳某要寻之人,决无放过之可

  能。”声音坚决无比。

  老和尚闻言心头大震,平静的脸上不由为之一动,但只一闪即逝,故意淡然问

  道:“岳施主可愿知道那另一人吗?”

  岳雁翎冷然道:“不谈这些也罢!”话落一顿,忽然沉声道:“大师,岳某有

  个不情之求,不知大师能否答应?”

  老和尚脸色再度一变,略一迟疑,沉声道:“只要老衲办得到,施主尽管说。”

  岳雁翎冷然道:“岳某想看看大师右手!”

  老和尚低垂的眼帘突然睁开,两道冷电般的目光如同利刃盯在岳雁翎脸上,他

  那红润而平静的脸上,掠过阵阵杀机,显然,岳雁翎的话,已深深刺伤了他,或是

  道出了什么秘密。

  老和尚猛然向前跨进一步,道:“岳施主可否先告知要看老衲右手的用意?”

  岳雁翎星目中透出两道寒芒,沉声道:“这事对大师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老和尚冷哼一声,道:“你怀疑老衲是种因之人?”

  “最好不是!”

  老和尚冷笑道:“假使老衲拒绝施主的要求呢?”

  

  

  “拒绝?”岳雁翎星目中杀机一闪,突然仰天一声长叹,道:“哈哈……古佛,

  岳雁翎既敢出口要看,就不怕你拒绝!”话落举步向古佛大师缓缓逼去。“

  空气中,此时已充满了杀机,古佛精眸中寒光如电,深深盯在岳雁翎的脸上,

  冷森森地道:‘你自信看得到吗?“说话之际,功力已提聚于双掌之一,显然这慈

  悲的老和尚已真的动了杀机了。

  岳雁翎逼上两步,突然冷喝一声道:“试试看!”声起人已电射而出,“金龙

  探抓”,疾向古佛右臂抓去,身起如电,出手更是快得惊人,只见人影一闪,手掌

  已将抓到。

  古佛没想到岳雁翎年纪轻轻,武功竟会达此不可思议之境,心头不由为之一沉,

  当即冷哼一声,侧身斜出半尺,蓄劲的右掌,已在侧身之际拍了出来,“金刚降世”

  直拍岳雁翎的胸口。掌出风生,势如排山倒海,威猛绝伦,而其出手部位,却是岳

  雁翎胸前死穴,似乎欲将岳雁翎置于死地。

  岳雁翎一抓不着,即知古佛功力极高,心中不由一震,急忙右脚向前一点,霍

  然回身,招化“直捣黄龙”向古佛胸口击去,动作之快,的确令人咋舌,好似他突

  出此招,是事前之安排,古佛一见岳雁翎竟然硬接他拍出的双掌,心中只当是岳雁

  翎无法闪避,而不得不出此下策,因为,照常理推断,岳雁翎年仅十六七岁,其功

  力决难与古佛相提并论。

  古佛双目中杀机大炽,推出的双掌,威力突然大增。

  电光石火之间,四掌巳然接实。

  “轰然!”一声震天价大响过处,地上沙土卷起数丈之高,枝断叶飞,随着激

  荡的气流四散飘零,落满一地。

  沙土弥漫中。古佛连退了四步,胸口气血翻涌,双臂微觉麻木,心中登时大惊,

  骇然忖道:“此人年纪轻轻,怎会有此不可思议的功力呢?”思忖间,不由自主的

  举目向岳雁翎望去,触目更觉震惊得元以复加。

  只见岳雁翎身前地面之上,只印着一支深陷的足印,显然他只退了一步,功力

  强弱已经一目了然。

  树林中,经过一次激烈的火拼之后,暂时又恢复了寂静,一阵微风过处,吹散

  了弥漫的沙土。

  岳雁翎冷森森地笑了一声,道:“古佛,岳雁翎不想杀害元辜,你该有自知之

  明。”

  古佛向四周扫了一眼,突然阴声冷笑道:“岳雁翎,只怕难逃一死的是你。”

  声音十分镇定。

  由古佛脸上神色,岳雁翎似乎得到了什么启示,但却又似毫无所觉,因为,以

  他那么灵敏的听力,他什么动静也没听到。

  岳雁翎阴沉沉的盯着古佛道:“古佛,你不要逼我岳雁翎走极端!”声落举步

  向古佛行去,随着渐进的步伐,他俊脸上的煞气,也一层层加浓。

  古佛由方才一掌,已知岳雁翎的功力远在自己之上,哪敢等他攻击,当下心念

  一转,突然,怒吼一声,抢先向岳雁翎攻去。

  此时,他已知岳雁翎功力高过于他,出手哪敢有丝毫大意,只见他宽大的衣袖,

  随着他飘忽如风的身体,连连向外扇动,眨眼之间,已攻了岳雁翎七掌三腿。

  但见四面八方,都是古佛的掌影,连绵不绝,使人虚实难分,罡风如剪,直欲

  穿山裂石,此人震动江湖多年,显然不是欺人之谈。

  岳雁翎星目中杀机一闪,冷哼声中,已然出招迎了上来。识见黑影闪动间,已

  失去了他潇洒的身形,眨眼间,也还了七掌三腿,恰好阻住古佛的掌腿。

  古佛连攻数招无功,心中登时有些着急起来,招式一变,“金刚掌”中的绝招,

  连绵不断的展了出来。

  眨眼之间,两人已互换了五十多招,但胜负之数,却仍无半点端倪。

  突然,四周林中大树之后,出现了十几个红衣红中的蒙面人,缓缓向两人打斗

  的地方逼了过来。

  由他们包围的行动上看来,显然他们是预先就安排好的圈套。

  这时岳雁翎与古佛已斗了将近百招,胜负虽未分出,但由出招的迅猛,与招法

  的变换看来,显然古佛已落于下风了。

  岳雁翎一面出招。一面仔细的注意着古佛的右掌,但却始终未见古佛的右掌从

  袍袖中伸出来过。

  转眼之间,两人又斗三十招,古佛红润的脸上,已浮现了汗迹,精光四射的眸

  子,不时向四周巡视着。

  这时那批红中蒙面人,已走到两人打斗之处不满二十丈的地方,但却仍旧躲于

  树后,不肯现身。

  突然。一丝轻微的声响,传人打斗斗争中伪岳雁翎耳中,使他心头为之一震,

  由这丝声响,他已知道了古佛不停向四周看的目的了。

  这丝声响,传进了岳雁翎耳中也同样传进古佛耳中,只见古佛双目精光一闪,

  突然大喝一声,一招“金刚伏魔”架住岳雁翎一招“赤地千里”,双足用力一点地

  面,飞身向发声之处纵去。

  岳雁翎见状并未追击,收招转身冷冷朝林中道:“各位既为我岳雁翎而来,何

  不现身相见?”

  这时,古佛也已停住身形,岳雁翎的停身不追,大出他意料之外,使他觉得此

  人除了武功胜他这外,心计似乎也不在他之下,因此欲除岳雁翎之心,登时更加深

  许多。

  岳雁翎话声一落,突见林中红影闪,四周大树之后,突然窜出十几个红中蒙面

  人,恰好形成一个包围之势。

  这些红中蒙面人的装束,与先前在庄院中出现的“千手一屠”与另一老者一般

  无二,但岳雁翎却不了解,自己弓他们到底结有什么冤仇。

  岳雁翎毫无惧意的朝四周扫一眼,冷冷开声道:“岳雁翎与诸位素不相训,诸

  位找我究为何事?”对面的蒙面人,冷笑一声道:“杀你灭口!”

  岳雁翎闻言心中虽怒,但却不知灭什么口,不由冷声茫然间道:“杀在下灭口?”

  红中蒙面人狂笑一声,道:“反正今夜你已难免一死,大爷可以明白告诉你,

  前面庄院中的事,乃是为引二虎相斗之局,但却被你看到……”

  岳雁翎依旧不解地问道:“那你们是谁?”

  “西藏……”

  那人话声未落。突听林中古佛冷声道:“朋友,你说得大多了!”声音冷涩无

  比。

  红中蒙面人闻声截然而住,冷然对岳雁翎道:“其他的,你到阎王老儿那里问

  去吧!”

  岳雁翎本就元心参与江湖上是非之中,是以并不多问,狂笑一声道:“哈哈…

  …你们有把握置我岳雁翎于死地吗?”

  红中蒙面人冷笑一声道:“你何妨试试?”声落,突使一招“万里飞虹”,凌

  空划起一道弧形,闪电般的向岳雁翎头上劈落,出招怪异无比,岳雁翎一见,就知

  并非中原武学,心中不由一怔。

  刹那之间,掌招已到,岳雁翎星目中寒光一闪,冷喝一声道:“找死!”一招

  “漠野千里”闪电迎了上去。

  “砰!”的一声,只见红影一闪,那人一个庞大的身体,已被震出一丈开外,

  落地一式“鲤鱼打挺”,一跃而起。

  岳雁翎见状心头不由一震,刚才他那一掌,虽用了八成真力,而却未能将此人

  伤于掌下,显是此人功力必然深厚无比。

  同样的,那些红中蒙面人一见同伴连一招都未使出,就被岳雁翎一掌打出了老

  远,心中也不由为此骇然。

  当下彼此一声招呼,各自提足功力,一步步向岳雁翎逼了过来。

  岳雁翎星目中缓缓罩上了一层杀机,冷森森地自语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

  人意!”

  说话之际,功力已然提集双掌之上,只见他低垂的玉掌,此时已变成了鲜艳的

  血红之色。

  突然,先前被岳雁翎震飞的红中蒙面人,大喝一声道:“大家齐上!”

  一声令下,十几道急如电般的红影,已纷纷向岳雁翎扑了过来。

  古佛一声惊呼发出之时,也正是十几个红中蒙面人失去岳雁翎踪迹的一瞬,不

  由全都抬头向上望去。

  一抬头、登时把他们惊得亡魂皆冒,因为这时,那片红光已距他们头顶不满半

  尺距离了。

  忽听他们脱口发出一连串的惊呼道:“血掌?”

  “血掌?”

  此时欲待闪避,已然为时不及了。

  于是,树林之中,发出一声声,凄厉无比的惨号之声,划破了阴的夜幕,直冲

  霄汉,令人闻声毛骨惊然。

  残肢断臂,零落满地,四溅的鲜血,广达数丈方圆,尸首堆积,惨不忍睹,十

  几个围攻上来的红中蒙面人,竟无人一幸免。

  岳雁翎犹如天降煞神般的飘落地面,小巧的嘴角上,依旧浮现着那些残酷的笑

  意,令人猜不透此刻,他心中有何想法。

  古佛怔怔的望了十几个蒙面人的尸体一眼,心中暗自庆幸岳雁翎刚才没有展出

  血掌。否则,只怕他比他们要早些陈尸这树林之中了。

  古佛双目紧盯着岳雁翎,蹑手蹑足的向后缓缓退去,突然,一个念头掠过古佛

  胸海之中,心说:“我何不引诱他到那里,借他人之手,将他除掉!”思忖间,人

  已退出二十丈了,他心中暗自盘算道:“由这儿到达那里;我有二十里之元,岳雁

  翎脚程再快,二十里之内,他也无法在二十丈距离赶过头去。”思忖间,脸上不由

  浮出一片狠毒的笑意,猛一转身,右脚故意用力一踩地面,飞身向正东奔去。“啪!”

  的一声清响,打断了岳雁翎的思潮,抬眼-看,只见古佛已出去二十五六丈之远时、

  不由冷叱一声道:“哪里走?”飞身急迫而去。

  这时,明月已然偏西,估计此时已是四更时分了。

  这座广大的树林,不大工夫,岳雁翎迫出树林,见古佛正在前面急奔,相距有

  二十丈外,不由边追边怒喝道:“古佛、任你逃上西天,岳雁翎也要将你追回来。”

  话落,脚下猛一加劲,顿时化成一道黑影,如雷电般的向古佛追去。

  顿饭工夫,两人已出去五里之远,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由二十丈,缩为十五六丈

  了。

  前面的古佛,此时正自全力向一座荒凉的小山上奔去,有许多地方,他可以借

  机口避岳雁翎,他都没有窜人躲避,其居心不难看出另有阴谋,只可惜岳雁翎此时

  正盛怒之下,竟把这些全忽略了过去。

  转眼之间,又是两三里地,前面三四里的一处荒僻的峰顶上,突然出现了一座

  十分宏伟的古庙,古佛的去向,正对着那座庙飞驰前进。

  这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已剩下不满十丈了。

  岳雁翎冷森森地一笑道:“古佛,你往哪里逃?”

  由那声音的距离判断,古佛已知岳雁翎离他已不满十丈了,不由骇出一身冷汗,

  猛吸一口真气,使尽平生之力,向古庙奔去。

  前面的古庙越来越近了,岳雁翎扫眼之间,只见那古庙宏伟异常,但却破落不

  堪,山门已然不见,显然此庙已有多年元僧居住,当下心中不由一动,忖道:“莫

  非这古庙之中,古佛也有埋伏在内不成。”心念转动问,前面五六丈处的古佛,已

  距离不满二丈了。

  古佛乃久经大敌之人,早已料到岳雁翎会有这一掌,当下,一听背后风生,急

  忙用力一点地面,腾空向庙中纵去,岳雁翎拍出的掌风,正好加速了他前进的速度,

  等岳雁翎迫至庙前,古佛早已进入古庙中了。

  岳雁翎不由冷哼一声,道:“任你埋伏有千军万马,我岳雁翎也要一闯!”当

  即把功力贯注于双掌之上,举步向庙里定去。

  一进山门,里面是一片广大的庭院,由于日久无人打扫,是以枯草败叶,遍地

  皆是、触目是一片荒凉,正对着庙门的,便是大雄宝殿,岳雁翎四周打量一眼,只

  见两侧客舍,窗门紧闭,蛛网纵横,古佛根本不可能躲进里面去。

  除了大雄宝殿之外,再也无路可以进入庙内,岳雁翎当即毫不迟疑的飞身跃落

  大殿门前,用力向里一推,只听“呀!”的一声,木门已开,原来那门是虚掩着的。

  岳雁翎举步跨进殴中,目光到处,不由一怔,心中忖道:“莫非这庙里有僧人

  居住不成?”

  只见大雄宝殿之内,打扫得织尘不染,两侧墙上,整齐的排列着两排未曾点过

  的巨大红烛,似是预先布置的。

  大雄殿正面壁前一张供佛桌上,供着一尊高有两丈的巨大如来佛;四周罗列着

  八座青面獠牙,长像狰狞的金刚,黑夜中看去,显得特别恐怖。

  如来佛前面的供奉桌上,香炉已被除去,椅子两端,端端正正的插着两根粗如

  儿臂的巨大红烛。

  岳雁翎越看越觉可疑,当下向四周侧门一看,只见每处侧门都是由外面反锁着

  的,除此再无人内之门,心中不由大疑,忖道:“莫非古佛没有进庙?”思忖之间,

  抬眼向殿顶一打量,只见如来佛头顶高处壁上,有一处五尺见方,洞开着的神龛,

  心中不由一动,自语道:“也许由那儿可以进入此庙里面?”当下功运双掌,右足

  -点地面,飞身向龛中跃去。

  就在岳雁翎起身之际,庙外突然传来四个女子的呼喝之声。

  清晰无比,显然她们已到庙门口了。

  岳雁翎跃上神龛,只见里面干净异常,但却并无进庙之门,心中不由百思莫解。

  这时,院中已响起了脚步声,岳雁翎心中由大急、思忖道:“由方才的声音,

  显然来的是些女子,我未得允许,擅人人家预备进香的佛堂,如何说得过去,但我

  又不能不走……”

  突然,另一个念头掠过岳雁翎胸海,道:“古佛既已进人大雄殿,我不能走出

  去,他自然也出不去,此处居高临下,正可监视于他。”心念电转间,伸手把两扇

  木门拉起来,自缝中向外窥视着。

  就在岳雁翎刚把木门拉上的同时,“呀!”的一声,大雄宝殿的两扇巨门,已

  被拉了开来,接着跨进两个女子。

  岳雁翎向外一看,不由一怔,心说:“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这样的人物?”

  原来那两个女子,背上插着两柄长剑。

  两个中年女子进得大雄殿,熟练的从身上摸出火捂子,迎风晃然,点亮了四周

  的巨烛,大雄殿登时亮如白昼,但供奉桌上的两枝巨大红烛,却未点燃。

  两个中年女子,把巨炊点着之后,回身踱到大雄殿门口,恭身立于西侧。

  岳雁翎见状不由剑眉一皱,心说:“莫非她们在等人不成?”

  就在这时,门口缓步走进两个面容肃穆,自发苍苔的七旬老婆婆。

  岳雁翎面对庙门,任何人进门,他都看得非常清楚,只见两个老婆婆身着蓝色

  衣裙,各人胸口都织着两支其大无比的白色凤凰,不知代表着什么?

  两个老婆婆分别走到供桌两侧,恭身而立。

  岳雁翎心中奇道:“莫非还有比这两人更重要的人物不成?”

  岳雁翎思忖未落,门口又走进八个六旬上下的老者,分别立于两个老婆婆下首。

  殿中此时已进来了十人之多,但却鸦雀元声,气息沉闷之中,充满了神秘之感。

  岳雁翎这时被此种奇异神秘的气氛所吸引,几乎连古佛都忘了。

  蓦地……

  院中响起一声严肃声音道:“帮主芳驾到!”

  声音曳然而止,殿内十人,分别肃穆恭身待立,状极恭敬。

  突然……

  门口白影一闪,出现一个一身白衣白裙,胸织红凤凰的婀娜少女,在少女身后,

  并排跟着四个眉目如画的翠衣白风小婢。

  岳雁翎一直盯着殿门口,一见那女子,心中登时一震,暗惊道:“啊!”

  想不到世间竟有这等美丽的女人,莫非她就是古佛所说的两大奇女子这一吗?

  爱美是人之天性,岳雁翎的赞美是出自内心的,但却没有半点邪念,甚至根本不想

  与她正面相逢,因为他不愿参与与江湖中的是非。

  只见那女子,鹅蛋脸形的粉脸上,两道翠肩如远山含黛,一双美目如秋水横波,

  瑶鼻适中,樱唇含笑,贝齿如玉,两道长而黑的睫毛,开合间,犹如两道小窗,美!

  确实美,在她身上的一切,几乎无一不是美的精华。

  那白衣美人,缓步踱人殿中,两道清澈如水的美目在地上一扫,突然抬头向岳

  雁翎藏的神龛望了一眼,瑶鼻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冷哼,举步向供奉桌后走去。

  四个翠衣小婢,左右二人,点燃了供桌四端的巨烛,其他二女,却在供奉桌背

  后的椅上,铺上锦垫。

  白衣丽人缓缓落坐,冷声道:“将白虎掌邓芳带上来!”尽管声音冷如冰霜,

  但人耳却银铃乍咱,鹂声莺啼,悦耳至极。

  白衣丽人话声方落,右边老太婆已沉声道:“带‘白虎掌’邓芳上堂”,声音

  不高,但却凝而不散。

  殿外一声暴喏:“遵命!”声落门口走进一个黑衣汉子,在他左右两侧紧跟着

  两个手握匕首的青衣壮汉。

  那人进得大雄殿,双目恐怖的向两侧扫了一眼,逞自走到供奉桌前,跪在那白

  衣丽人之前,颤声道:“弟子‘白虎掌’邓芳!参见帮主?”

  白衣丽人冷然一哼道:“邓芳,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敢情此人就是‘白虎掌’邓芳!只见“白虎掌”邓芳低头嚅嚅地道:“弟子知

  错了!只求帮主给弟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白衣丽人冷哼一声道:“你身为‘天风帮’中弟子,不能为武林主持正义,却

  胆犯此色戒,本帮主如饶你不死,将何以对帮中弟子交代,何以向武林交待,你自

  己说!”

  “白虎掌”邓芳闻言直骇得一哆嗦,呐呐道:“帮主……”

  白衣丽人冷然道:“百凤帮之帮规,岂能因你一人而改。”话落一顿,喝道:

  “刑堂堂主何在?”

  右侧老太婆急忙出列,恭身应道:“稗职候命!”

  白衣丽人肃然道:“弟子犯色戒,应受何刑?”

  老太婆恭敬的道:“自绝堂前!”话落熟练的转身对门口两个手握匕首的大汉

  说道:“将匕首送上!”

  两个大汉忙应一声,急步上前,扬手将两柄匕首,插于“白虎掌”邓芳面前,

  朝白衣丽人恭身一辑,退出门去。

  “白虎掌”邓芳恐怖的望了地上匕首一眼,双目充满乞求之色,向白衣丽人望

  去,望尽管望,却无再度开口的勇气。

  白衣丽人见状冷然道:“邓芳,你还等什么?”声音冷酷地没有丝毫人情味。

  “白虎掌”邓芳绝望的长叹一声;伸出颤抖的右手,拔起地上的匕首,暗然自

  语道:“一失足成千古恨,‘白虎掌’邓芳拜别帮主了。”话落朝白衣丽人叩了一

  个头,右手扬起一道白光,“哧”!的一声,没人胸口间。

  鲜血四溅中,“白虎掌‘、邓芳跪着的身子,缓缓仆跌地上,气绝身亡。

  死!不论对死者本人与旁观者,都是一件恐怖的事情,然而,在场的人,却个

  个神色泰然,形如未见,好似“白虎掌”邓芳并未死去一般。

  岳雁翎心中骇然忖道:“这些人怎么如此狠心。”

  突然,那白衣丽人黯然叹息一声,道:“将邓芳尸体搬下去,好好埋葬,我天

  风帮又少了一人了。”言下似有无限惋惜之意。

  “刑堂堂主”随即发令,那送匕首的两个大汉,立刻上来,把“白虎掌”邓芳

  的尸体搬了下去。

  这时,左侧那老婆婆,出列道:“启禀帮主,据卑职堂下弟子侦察,目下我帮

  管区中人,已有七人死于‘瑶池令主’徒众手下了,请帮主定夺。”

  白衣丽人闻言冷哼一声,愤然道:“‘瑶池令主’却也欺人太甚,明日你派人

  通知于她,十日之后的月圆之夜,我要找她还我公道来,叫她一人前来!”

  “一人?帮主也是一人前去?”

  白衣丽人点头道:“也许就是因为我与她的存在丽使武林不宁,如果我俩同时

  死去,武林中也许再也没有这许多风波了。”

  右边老太婆道:“卑职看法与帮主相反,武林所有今日之太平现象,不是由于

  帮主的维护,诸多事件均可为证,帮主自,己全都知道。

  左边老太婆跟睛一动。突然朝右边老太婆一使眼色,岔开话题,道:“此事关

  系天下大局,我们今后再从长计议好了,倒是,那使武林群豪不安的岳雁翎,我们

  却不能不想办法将之除去。

  白衣丽人间言一怔,问道:“此人现在什么地方?”显然她对此事的重视,并

  不亚于对“瑶池令主”。

  岳雁翎心中一震,愤然忖道:“我岳雁翎与你们何干?惹得小爷性起,连你天

  风帮也除掉!”

  这时只听那左边老太婆禀道:“他今夜才在岳家庄杀了秦淮五义,谅他还走不

  了多远,以卑职推断,他今夜必然还在秦淮河畔,我们何妨现在就去找他,先将此

  人除去。”

  白衣丽人点头道:“也好!”

  左边老太婆道:“帮主请回总坛,由卑职与刑堂堂主对付已足。”

  白衣丽人郑重其事:“两位要多加小心。”

  右边老太婆见此事已了,沉声发令道:“替帮主备车!退堂!”

  摹地——白衣丽人闻声冷喝道:“且漫!”声音甚是冷漠。

  老太婆闻言一怔道:“帮主还有什么吩咐吗?”形声之间惶恐无比,显然,她

  以为自己擅自下令退堂,帮主生气了。

  白衣丽人缓步从供奉桌后踱到殿中,抬眼冷冷地注视着岳雁翎藏身的神龛,冷

  森森地一笑道,:“何方高人,何不下来相见?”

  岳雁翎心头一怔,凝目向下一望,只见大雄殿中之人,此时巳站成千道半圆的

  弧形,恰好阻住大门,他心中不由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