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战事再起

  童贯、方虚默已抵太原城。

  守将张孝纯亲自迎接。然战况紧急,并未设宴款待,只以清酒待之-贯颇为不悦,冷道:“我乃大宋统帅,你且以粗茶劣酒招待?视本帅于何物?”方虚默亦一向虚荣,颇为责言。

  张孝纯拱手说道:“属下不敢失之以礼,乃因战况危急,不敢设宴,以影响士气,如若击退金军,必定大开庆功之宴,倘祈元帅、国师见谅!”

  童贯冷道:“一路走来,怎未见金军,你在唬人么?”

  张孝纯道:“不敢!金兵早伏于五十里外‘铜龙城’,他们按兵不动,似在等待时机,若一发难,必势如破竹,不得不防!”

  童贯道:“有多少兵马?”

  张孝纯道:“至少十余万军,亦可能倾巢尽出!”

  童贯诧道:“这么多?!军情可有误?”

  张孝纯道:“消息正确,属下不也回报汴京了?元帅引来多少兵马对阵?”

  童贯冷道:“对付金狗,何需兵马!”

  张孝纯道:“千万大意不得!”

  方虚默道:“上次乃极乐圣王耍得妖法,始不易收拾,此刻妖僧已潜伏京城,正好利用此机会,倒打金狗一记!”自信满满,能以茅山灵术制胜敌军。

  张孝纯道:“张天师、小神童可到来?”

  童贯斥道:“什么小神童?他谋刺皇上,已被通缉,见着他,立即逮捕,不得抗命!”

  张孝纯一楞:“怎会如此?!”小神童威力,实是有目共睹,前次若非他相助,恐难守城。

  方虚默道:“他原即叛徒个性,不足为奇!”

  童贯道:“不必谈他,晦气!我累了,休息休息,明日前去刺探军情,你若乱言胡奏,小心丢官!”

  张孝纯拱手道:“属下不敢!”心想童贯既然想亲赴战场窥解状况,那最好不过,遂招待休息,一切且等明日再说。

  然让他担心者是,童贯竟未带大军前来,根本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实是昏庸自大至极,看来一切又得靠自己了。当下交代严加戒备,以防不测。

  宋两利于二更天潜至太原城外。他原想进城和张孝纯串通,暗中把童贯给抓起来,然想及对方未必会同意,且童贯乃元帅身分,若贸然行事,未免产生内乱之惑,因而影响军心,看来还是以通灵大法将其摄出来,再收拾,最为干净俐落。

  一想定,宋两利找得南门附近隐密地区,盘坐下来,立即喝得烈酒,加速运起感应摄脑神通,不久,终摄往童贯脑门,童贯方有反应,然却忽见方虚默道法迫来,斩断摄脑神通,原是有了防备。

  方虚默冷笑:“小妖道,何必鬼鬼祟崇?有胆出来大战三百回合,看是我茅山派厉害,亦或你妖功管用?”打从前次被宋两利摄及脑门而出丑后,他已痛下决心,又将茅山道法苦练多日,以期能斗倒小妖道,扳回颜面。

  宋两利根本不想和他较量,但觉有他看守,想摄童贯是不成了,遂道:“想斗,回京城啊!我等你!”说完斩断,毕竟说及身在京城,也好让对方误判,自己方能从容行事。

  方虚默喝得几声,仍不见回应,只能骂句“胆小鬼”暂且放其一马,心想茅山派乃三大道家宗派之一,不信斗不了小妖道,纵使对方灵力超强,茅山奇术照样能制,再不行,以奇阵对抗,任谁也逃不了!仍托大而以国师之尊自命不凡。

  宋两利搜摄童贯不易,只好另寻他法,为了解状况,再摄向张孝纯,终得知童贯明日将往北方“铜龙城”窥探军情,那亦是极佳机会,得好好布局。

  宋两利随又摄向金军阵营,统帅仍是完颜宗翰,先锋仍为夜无群。两人一向配合无间。

  那完颜宗翰正想着李师师,原是前次入京,和李师师有了一夜之情,竟然念念不忘,此次出征,多半为了抱得美人归,看来一段情孽实也免不了。

  至于夜无群竟然把自己当目标,欲宰杀而后始快。宋两利顿觉夜无群笑容怪异,心神一闪,莫非夜惊容出得何事?否则他怎会露此邪异笑容?待要再摄去,夜无群业已发现,冷笑道:“迟早收拾你!”他乃极乐圣王高徒,已从圣王处学得避开摄脑之法,猛把五道真劲往脑门打去,终斩断被摄之危。

  宋两利急又转搜夜惊容,希望找到爱人,然搜遍天下,仍未见回应,心念转着,她莫非怕出事,而以同样方法封住脑门,一方面忌于圣王等人搜着,再则亦怕自己找上门,毕竟当年被破童身之事,使惊容耿耿于怀,自责不断,为免害得自己,进而躲向天涯海角。

  宋两利叹息:“她又怎知我已恢复神通?”想来夜惊容必有所原因,否则不可能如此久避而不见面,且此问题,必能从夜无群身上寻得答案。

  盘算过后,宋两利有所计划,那童贯既然狡猾,找来方虚默护持,自己或可找向完颜宗翰,利用对方力量,将童贯逮住,反正极乐圣王不在此处,自己脱身将无问题,若有机会,则会见夜无群,探探爱人消息便是。

  想定后,宋两利连夜北移。

  五十里,未及天亮即至。

  只见得铜龙城外,金军帐棚无数,敢情大军压境。

  宋两利不得不佩服铜龙城守将之气概,竟能独战金军而不退。然他目的仍在童贯,无暇理会它事,遂潜往金军阵营附近。感应过去,清晨将至,完颜宗翰业已起床,习惯做晨间巡逻,在得知其往东北营区,宋两利随即潜去。及近一处乱石林中,宋两利始敢摄脑过去,暗自喊着:“完颜将军,李师师来啦!”

  完颜宗翰对李师师一往情深,脑门稍有意念,登有反应:“李师师?!她怎会在此?!”回望半里外乱石林,突又觉不妥,暗忖:“她乃金枝玉叶,怎会来此荒林?”正待放弃,宋两利又摄来:“你不要我了?”乃装李师师女人声音发出,完颜宗翰又诧:“当真来了?!”脑门意念虽在,却也模糊,转瞧乱石林不断。

  护卫说道:“将军小心伏兵!”

  完颜宗翰道:“哪来伏兵?宋国除了李纲之外,已无大将!且那乱石林空旷,也搜过十数次,能伏下什么兵?去瞧瞧!”越是凶险,越让宗翰跃跃欲试,尤其牵涉李师师之事。

  完颜宗翰乃领着“旋风六骑”一行七人,直往乱石林区行来。

  宋两利选此乱石林,乃因此林乱石处处,纵有千军万马,想一次冲掠,恐也不易,自己必能从容逃去。

  不久,完颜宗翰已迫近百丈,宋两利但觉无安全之虑,方始现身,拜礼道:“将军可好?”

  黎明渐至,余光黯红,宋两利头上符带又甚显眼,完颜宗翰一眼即已认出,诧道:“宋两利?神霄小神童?”六骑登时左右戒备。

  宋两利笑道:“正是在下!”

  完颜宗翰一时失望,道:“李师师呢?”

  宋两利道:“李姑娘要你别到京城,她改日便来!”

  完颜宗翰顿觉不妙,喝道:“你怎知本帅所思?!”

  宋两利道:“你说了,我当然知!”

  完颜宗翰乍惊,赶忙伸出五指,往头顶五处穴道迫去,喝道:“你在摄我脑子?!”极乐圣王特别交代,得注意小妖道摄脑之能,宗翰心思敏捷,立即防护。其他六骑亦觉可怖,然并未学得抗抵之术,虽伸手按脑门,但仍觉无效,只好放弃,心想宋若想摄,亦以将军为主,怎轮到属下?故较坦然。

  宋两利道:“将军别紧张兮兮,在下无此能力!”

  完颜宗翰冷道:“胡扯,圣王所言,岂假得了!”和李师师之事甚是隐密,若非被摄,谁能知晓。

  宋两利道:“在下真的代表李师师,她要你别到京城,那将引起大战,非她所愿见着。”

  完颜宗翰哈哈虐笑:“何来大战,金军一至,宋军即溃不成军,她是多心;说吧!我不信你为了她而来!”

  宋两利道:“此其一,另有一事,希望将军配合,将童贯逮住,收拾他性命!”

  完颜宗翰闻言诧道:“童贯是宋国大元帅,你是宋国小神童,竟然找我串通,要收拾他?岂非叛国之罪?”

  宋两利干笑:“不瞒将军,我已被通缉,从此归不得宋国了。”

  完颜宗翰道:“真有此事?哈哈,那也难怪,你处处和童贯作对,迟早被他收拾,是他出卖你了?”

  宋两利道:“正是正是!”

  完颜宗翰道:“你想投靠金国?”

  宋两利道:“夜惊容是我妻子,我有一半属金国!”

  完颜宗翰眉头一跳:“夜姑娘?!我那无缘的义女……”

  宋两利顿觉有异:“她如何了?”想摄脑,对方却有防范,摄之不着。

  完颜宗翰道:“我只知她和夜无群原是青梅竹马,怎又沾上你,实是复杂!”

  宋两利道:“她人在何处?”

  完颜宗翰道:“怎知,大概躲起来了,不谈这些,你等之事,自行解决,倒是要逮童贯,我甚有兴趣!”

  宋两利暗叹无法获知爱人消息,只好暂置一旁,道:“童贯今天会来刺探军情,且把他逮着便是。”

  完颜宗翰诧道:“他已到太原?又领兵多少?”

  宋两利道:“此次乃私下潜来,未带兵马。”

  完颜宗翰道:“实是难得,要是往昔,他若不拥重兵哪有狗胆出征,且每战必败!”六骑亦露鄙夷笑意。

  宋两利不理这些,道:“你可愿意?”

  完颜宗翰道:“当然愿意,能逮大宋元帅,何等风光,只是我怎知此是否为尔之反间之计!”

  宋两利道:“能反什么间?他若私下前来,逮人就是,如若千军万马,你退走便是,此处乃金军地盘,又非宋军地盘,能耍何名堂?”

  完颜宗翰暗忖:“说的亦对,只要在自家地头,何惧诡计。”遂笑道:“只是试试你忠心,行!就此合作,你又该如何通知童贯确实位置,我好出兵逮人?”

  宋两利道:“我和他仇深似海,只要碰上,他必追杀……”目光一转,指往左侧一小山林,道:“就那头吧!我将引他去那山林!”

  完颜宗翰回首瞧去,道:“那叫‘鸡眼丘’,金国早有伏兵,童贯亦可能想着,怎会去?”

  宋两利道:“你让我在那里打转,童贯在未知我倒戈之下,必料想不到另有伏兵,上勾乃轻而易举之事!”

  完颜宗翰转向六骑:“那里布有重兵?位置重不重要?”

  一人回话:“只布置五百兵,监视性质,并未特别重要。”

  完颜宗翰但觉影响不大,道:“好吧!就以此丘为埋伏地点!”

  宋两利道:“保证手到擒来!”

  完颜宗翰道:“不过事先说明,你未引人过来,我不出兵逮人。”

  宋两利道:“一言为定!”

  完颜宗翰遂要一骑带他前往鸡眼丘,并告知一切,“时不宜迟,小神童去吧!”

  宋两利终拜礼,欢天喜地而去。完颜宗翰瞧其背影,揣想不断。“极乐圣王如此忌讳于他,自不能等闲视之,然此举全在掌握之中,难道又有阴谋吗?亦或是他只顾收拾童贯,其他已不在乎?”自是特别小心应对,且派人暗中调查,宋两利是否真的被通缉,若真如此,据为金国所用,亦无不可。

  盘算之后,完颜宗翰领着六骑退去。

  及近午时,童贯果然在张孝纯护引下,潜往铜龙城战区。方虚默及茅山十大高手左右护持,以防有变。

  一行二十余人潜至雉远丘附近小山头。此山头名为“伏象台”,乃宋军蟠据山头,藉以窥探军情。

  宋两利乃单枪匹马,且在清晨黝暗之际从事,宋军并未窥及,更无法得知一切状况。

  童贯方至山头,居高临下往铜龙城四周望去,赫见金军帐篷,宛若飞蛾下蛋一样,挤得密密麻麻,眉头不禁抽跳:“这还得了?!少说也有二十万军,配合完颜宗望之东路军,已齐聚四五十万大军之多,金国显然玩真的!”背脊为之生寒,宋两利所言根本属实,金国送美女,只不过障眼之法罢了。极乐圣王相助,亦有目的而来!

  张孝纯道:“元帅总算了解军情,当拟妥防御之计,否则金军再次入侵,将难以抵挡。”

  方虚默道:“也未必如你所言,敌军帐棚虽多,亦可能造假,否则以其兵力,怎仍拿不下铜龙城?我守将仍能守得安稳?”

  张孝纯道:“不是守得安稳,而是逃无退路,守将秦班已求助多次,属下原计画朝廷大军支援到来,立即反攻,但可能将延期了,其已困守半月之久,实也难能可贵。”

  童贯道:“能守便守,若守不住也是天注定!待本帅修得军令,遣来大军便是,毋需惧于金军,而弱了自己威风!”

  方虚默道:“任千军万马,亦抵挡不了我军,何况本国师亦可施法退敌,张将军莫忧虑。”

  张孝纯道:“属下已下必死决心,自无忧虑,唯仍不可轻视敌军,否则必失荆州。”

  童贯道:“本师自会考量,待我详细了解军情,再做评估!”目光四处探去,正待评估敌军人马,以及拟定攻击路线之际,忽见鸡眼丘附近人影潜动,那黄色道袍甚是显眼,童贯一见即知,喝道:“小妖道宋两利?!”伸手指去。

  方虚默顺着手势瞧去,果然见着黄袍,想及昨夜事,登时说道:“正是他!”受辱之事一一浮现,已升起报复快感。

  童贯道:“他在做啥?”

  方虚默道:“可能也在刺探金军军情!”

  宋两利果然聪明,他不理背后童贯等人,而故做往金军方向窥探,如此潜潜跳跳,宛若宵小行径,让人瞧来忒也滑稽,进而受的其蒙蔽,在不知其真正目的下,甚可能上当。

  童贯果然未起疑心,邪声笑道:“好个小妖道,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已起逮捕之心。

  张孝纯道:“小神童为我方刺探军情,总也好事,怎要逮捕?”

  童贯喝道:“你又忘了他是朝廷钦犯,逮捕他,比平定金军更价值,他敢洗脑皇上,岂非将可能弄个江山拱手让人?”

  张孝纯一愣:“倒是过火了……”然总对宋两利存有一股感激之情,毕竟上次若非他,太原城早不保了。

  童贯问道:“那边山丘怎未布重兵?”

  张孝纯道:“该处名为鸡眼丘,原是金军据守,大概距离太远,对方又放弃,宋两利始能登上该丘。”

  童贯道:“那可好,是座空丘,更易逮人!”转向方虚默:“咱共同前往,把他逮住。”心想纵有埋伏,以方虚默之茅山高手,必能抵挡,万无一失。毕竟前次对方冒死抢救,始免遭赵楷诛之,对他已重新评估,且据为倚靠。

  方虚默器量最是狭小,有仇必报,此时见机不可失,怎肯放弃,遂道:“相隔甚近,自是可为!”已同意。

  童贯道:“时不宜迟!走吧!”放弃马匹,带引方虚默及十大高手,潜行而去。

  张孝纯瞧来感慨万千,童贯贵为统兵大元帅,为了小小神童,竟也亲自下手,江湖动作十足,幸好守兵不多,否则瞧来实是不妥,然对方已出兵,唤之不回,且由他去了。唯小神童落得如此局面,实也可怜,可惜爱莫能助,还是以金军为重,故下令小心监视。

  童贯、方虚默等人当真潜得如鼠伏地,小心异常。

  然宋两利早有所觉,且以眼角余光窥之,而后装模作样引人进入山林。

  那山林名为“鸡眼丘”原是形状如鸡头,且有一处小凹涧,山泉即此冒出来,宛若鸡头之眼,故而得名。宋两利即想把人引至此处,自让对方无路可逃。

  童贯总是托大,潜追不断,果真引领方虚默等人再入深处。

  眼看鸡眼凹涧处即至,宋两利正在涧边洗脸休息。

  童贯见状喝虐道:“小妖道,你倒逍遥,潜来此寻死么?”

  宋两利故做惊讶。转身道:“是你们?!”

  童贯道:“不错!腊月借的帐,还的快!束手就缚或自绝此处,以保英名!”

  方虚默道:“不错!你若自杀,本国师可以替你死后伪造英名,让你风光成神仙!”

  宋两利道:“不必了,两位还是为自己盘算吧!我已经投靠金国,特地用计引你们来此,也就是说,你们已深落陷阱,快要没命啦!”

  此语一出,十余人同自变脸。

  童贯喝道:“当真如此?!”四处瞧去,空无一人,不禁疑惑:“你想唬我么?我才不信!”

  宋两利道:“不信就别走!”话未说完,方虚默顿觉林中伏有不少敌军,登时惊叫:

  “不好,有埋伏!”待要掠退,林中射来无数利箭,吓得十余人滚地而逃。

  方虚默急中生镇定,喝道:“敌人不多,大家团结抵抗!”

  童贯怎肯丢脸,怒道:“既不多人,自该杀他个人仰马翻!”抓来树棍,强欲杀敌。然那伏象台宋车处却吹起急切号角,又吓得童贯脸面铁青,急道:“不妙不妙,当真大军压境?!快退!”那号角正是敌军大规模攻击之警示,他和方虚默哪顾得收拾林中小兵,十数人没命逃出林区。如若未见敌军,倘怀希望,然这一瞧,敌军简直密若蚂蚁,成千上万冲来,那大规模包抄,几已断去后路。童贯丧胆直叫:“我命休矣!小妖道你这败类,叛国之贼!”边骂边逃。

  然那方虚默见势不妙,哪顾得童贯及自家手下,他原是茅山出身,隐身幻术天下无双,待敌军迫近之际,烟雾弹随即炸开,借混乱中潜藏身形,其他高手亦皆各展本领脱逃。唯童贯不懂此术,情急中又和方虚默冲散,且引军冲来之完颜宗翰目标即锁定他,任他如何躲闪,始终逃不出敌阵包围,已吓出一身冷汗,差点身软腿软,趴跪于地,十分狼狈。

  完颜宗翰见及果然是童贯,哈哈畅笑:“童大元帅可兴致不减,来此游玩么?”

  童贯岂肯承认,喝道:“我非童贯,只是一老兵罢了,快放我离去!”

  完颜宗翰道:“堂堂大元帅,怎不敢承认?未免有失颜面!”一声喝令,金军挥出带索铁球,这一旋飞打去,索球绊向童贯右腿,迫得他跌倒栽地,再地无法奔逃。

  童贯既然被捕,倒也骨气站立而起,怒道:“耍此手段,算何英雄好汉!且宋金订有盟约,尔等敢毁约,他日大军压境,必让金国尝到苦果!”

  完颜宗翰笑道:“这才像个大元帅!来人,备马,让元帅风光回师!”立即奔来一士兵,引得一骑,并让童贯上马。

  童贯心灵实则惧怕不已,外表却冷静,斥道:“我乃大宋之军,你敢押我而去?分明毁约!”

  完颜宗翰道:“只不过请你到金营聊聊!大元帅请放心!”

  一声令下,引往前奔,后头士兵押着童贯,直往鸡眼丘奔去。

  完颜宗翰心想宋两利和夜无群不合,如若押回大本营,难免碰头而引起冲突,倒不如先押至鸡眼丘,且谈条件,如若童贯不允,再交予宋两利处理,来个借刀杀人,省事不少。

  童贯无法选择,只能暗自咒骂小妖道,竟然叛国,后悔当年未将其诛之。

  及近鸡眼涧处,完颜宗翰下令清场,金军守在百丈远,如此一来,谈话将不易被听及。

  宋两利终现身,拜礼道:“完颜宗翰军好神勇,只一出征,即已手到擒来!”完颜宗翰笑而不答。

  童贯却忍不住斥骂:“小妖道,你敢叛国,回去诛你九族!”

  宋两利道:“我本孤儿,能诛什么?何况要诛我,也得先把你诛了才行!”

  童贯怒极反笑:“好,够种!有胆别逃!”转向完颜宗翰:“我以宋金盟约大元帅身分,要求完颜宗翰将军将宋国通缉犯除去,以维护双方盟约之承诺。”

  完颜宗翰道:“要金国遵守承诺可以,宋国亦得遵诺,将黄河以北城镇、土地全归金国!”

  童贯冷道:“岂有此理!当年订下盟约,共同剿灭辽国后,金国该将燕云十六州交还大宋,结果金国不但未全数交还,竟还敢强索黄河以北土地?未免欺人太甚!”

  完颜宗翰冷道:“谁又欺谁?明明说妥共同剿辽,结果呢?大宋军每战必败,且临阵脱逃,剿辽工作一直由大金国独自进行,直至最近方始将天祚帝擒伏,金国损失何其之大?宋国自该负赔偿之责,反正宋国江山巨大无边,分点土地给予金国,有何不可?难道要金国发动大军,宋国才肯给么?”

  童贯冷道:“宋军岂有败战或临阵脱逃?当时约定宋国牵制南方,金国北面出兵,两获其利,天祚帝早若丧家之犬逃亡,大军抵定,其他围剿之事,乃金国家务事,怎可怪罪宋军头上!”

  完颜宗翰道:“现在争辩无益,我大金帝国上自皇帝,下至百姓,皆如此认为,宋国不赔点东西,恐难交代,你且看着办!如若稍出差错,后果自行负责!”

  童贯冷道:“你待如何!”

  完颜宗翰道:“还是先前老话,割地赔偿!”

  童贯冷道:“不割地,又如何?”

  完颜宗翰道:“那就割你人头!”

  童贯摸摸脖子,脸色顿青。

  宋两利道:“童贯有何资格割地?看是先砍他脑袋,然后我再把徽宗赵佶骗来,届时要割多少便割多少!”心想先斩了童贯,以绝后患,看看是否扭转天命,其他已是次要之事。

  完颜宗翰但觉有理,道:“你确定能将徽宗赵佶弄来?”

  宋两利道:“这有何难,只要把李师师骗来,后头一定跟着徽宗皇帝,说不定连京城都搬来呢!”

  完颜宗翰乍闻李师师,心花为之怒放,直道:“有道理!有道理!如此看来,童贯也起不了作用,便交予你处理!”一声令下,士兵将童贯推向宋两利。

  童贯怔骇,拼命逃开,然身索未解,逃得狼狈不堪,急喝道:“完颜宗翰勿信小妖道之话,他乃以蒙骗之神棍起家,一向言而无信;割地之事,我能作主,现在即可割予你,要多少,尽管说!”

  完颜宗翰道:“这么快即有权割地了。”

  童贯道:“不错!徽宗皇帝唯我是听!我可以作主!”

  宋两利道:“你不是忠贞爱国?怎临阵变节?看是该回到阴间去割地!”为免夜长梦多,抓出随身匕首,猛地扑向童贯,一刀即捅过去。童贯大骇,滚身落地,撞向健马,马匹惊吓嘶奔,差点踩及宋两利,且挡住去路,宋两利左闪,勉强只能划及童贯左腿,吓得童贯抓住马尾巴,让其拼命拖着奔逃。

  宋两利大喝,身形猛弹起,轻功顿展,直追过去。

  情急中,完颜宗翰突觉脑门浮现极乐圣王幻影,圣王说道:“将军,别让宋两利杀了童贯,少了他,大宋怎会灭亡!”极乐圣王乃以摄心魔法感应过来,完颜宗翰已接收一切,唯一时不知圣王全意,然知圣王必有道理,眼看童贯即将被杀害,猛地喝道:“不准伤他!”

  宋两利仍不止,迫得他强掠过去,宝刀斩去,直砍宋脑袋。

  情急生变,宋两利只好反刀相抗,锵地一响,各自分开。完颜宗翰手中乃青龙偃月刀,其势既重且猛,宋两利却以匕首迎挡,自是吃大亏,幸他功力深厚,终能抵挡,然亦虎口生疼,匕首差点飞出。

  宋两利喝道:“你岂可临时变卦,不遵诺言!”还是想扑杀童贯,然童贯趁此已逃远十余丈,宋两利杀之不着,一掌打得他四脚朝天,唉唉疼叫。

  完颜宗翰喝道:“身在金军阵营,岂容你嚣张!本将军爱如何便如何,你管不着!”偃月刀仍砍不止,迫得宋两利回身迎敌。

  宋两利心知不除完颜宗翰,今日恐杀不了童贯,遂横下心:“你待要赔他丧命么?”匕首化若流星射去,完颜宗翰反刀挡来,锵铛一响,匕首射穿刀身,卡在上头,直若小十字架,顿让完颜宗翰既惊且怒,惊者对方武功竟然如此之高,怒者宝刀竟被毁去,实是疼心不已,眼看宋两利强又扑来,不敢大意,喝向手下:“拿下他!”金军得令,千百人齐挤过来。

  任宋两利神通、功夫了得,然又怎能抵挡千军万马?不得不放弃杀敌,且得趁对方围势未坚之际,猛往西山林冲掠逃去,烈火神掌暴打开来,烧得林叶火势冲天,敌军战马受吓,四处奔窜,宋两利终能趁乱、混闯逃去。

  完颜宗翰喝道快追,两路兵马追掠而去,所剩者仍戒备四周。

  童贯想乘机开溜,然其腿部受伤,且无宋两利之神通、武功,方逃得百丈,随又被逮着,只好认命不逃,毕竟事情有所变化,完颜宗翰未必处死自己,暂能保命。

  完颜宗翰瞧着刀中之刀,心神直颤,宋两利能以内功发劲匕首,直穿自己宝刀,其武功已在自己之上,若非千军万马助阵,恐后果不堪设想,难怪圣王对他如此忌讳,日后得小心对付为是。

  士兵又将童贯押来。

  完颜宗翰揣想极乐圣王话中含意,确也不差,童贯贪赃玩法,欺君瞒下,每战必败,且官居要职,若宰了他,迫使宋国改换统帅,恐非金国之福,倒不如放了他,让宋国一烂到底,自对金国大有助益。遂道:“童将军受惊了,方才只是试试小妖道宋两利心机,结果你所言属实,他果然是卑鄙小人,信不得!”

  童贯闻得此话,心中稍安,又恢复统帅气势,道:“信了便好,否则两国盟约,可能因他而毁去。”

  完颜宗翰道:“方才将军所言,仍否有效?”

  童贯道:“何事?”

  完颜宗翰道:“赠金国黄河北以土地一事。”

  童真暗斥贪得无厌,然为保命,仍点头道:“自是有效!本帅一言九鼎,何曾食言?”

  完颜宗翰道:“那好,在下便恭送元帅回京,且奏请宋国皇帝批下约书,日后做为凭据。”

  童贯道:“自无问题!一言为定,可要击掌为信?”

  完颜宗翰道:“不必了!请上马吧!”遂令手下解其身上绳索,并赠壮马一匹,童贯顿觉礼遇,爽声笑道:“这才是对待宋国之道。”

  完颜宗翰道:“金国一向知礼!”两人畅笑开来。直往林外行去,待抵外头,童贯见得无数兵马仍在,寒意又起,道:“贵国总共出兵多少?”

  完颜宗翰道:“数十万军!”童贯暗忖,敢情倾巢而出,大宋危险了。

  完颜宗翰道:“元帅请吧!且让我军送你一程!”

  童贯直道不必客气,仍驭马奔去。

  完颜宗翰伸手一挥,喝道:“送童大元帅一程!”赫见千军万马齐奔,追在童贯后头,那吞天掠地震撼人心之势,早让童贯吓破胆子,他念喊着不必送行不必送行,却也不敢回头,深怕跑得过慢,又被抓回去当俘虏。

  待追近伏象台附近,完颜宗翰方始收兵,想来这趟奔驰,足可吓破童贯胆子,让他回去好好考虑割地一事。

  伏象台之张孝纯见状甚是不解,童贯怎会被逮又被释放?其中有何阴谋?难道他已准备投降,割地赔款?如此大宋颜面何在?宋军气势将受损啊!

  童贯终于赶回伏象台,急道:“快退快退!回去再说!”

  张孝纯唯命是从,喝令手下护着他,直往太原城奔去。

  后头方虚默等茅山弟子,原利用烟雾掩护,有的逃离他处,有的躲入树洞,有的挖地藏身,终在金军退去后,始一一爬去。方虚默武功较高,逃得最远,此时亦前来会合,并要手下清洗干净,以免丢人。倒是经此一役,折损两名高手,实让他愤恨难消,此帐全算在宋两利头上。然临阵脱逃,弃童贯于不顾之罪,他总得摆平,无暇再寻宋两利出晦气,亦赶往太原城,以期和大众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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