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符敖通这话并未虚夸,也确实不假,“金龙谷”的一切大小事情,事实上也没有不经过他的。

然而,姚天造却陡地哈哈一声大笑,道:“符老儿,你这句‘无所不知’,实在应该打上个七折再加上八扣才成!”

符敖通双眉一轩,道:“老化子你是在存心戏侮老夫么?”

姚天造嘻嘻地道:“我老化子一生虽游戏风尘,爱说个笑话,但是,真遇上正经事儿,却是条理分明,不苟言笑!”语锋微微一顿,。倏地正容地道:“水俊浩三个字,眼下已轰动天下武林,名震四海八方,数月以来,曾连败‘金狮盟’属下高手‘巡察总监’卓镇东,‘护法总监’‘琼岛狂人’公孙楚和‘秦岭四凶’等人,‘金狮盟’视之为眼中钉,‘金龙谷’中人已无人不知,而你这位‘都总管’竟犹无所知,老化子实在替你感觉遗憾也替你有点难过!”

符敖通扬声大笑道:“老化子,你这些话,道理实在不通之极,水俊浩三字,虽然名震天下,但是,‘金龙谷’向来不管武林是非,‘金龙谷’中人未必完全知道他,何况事与‘金龙谷’无关,老夫不知,也是当然之理!”

姚天造嘻嘻一笑,道:“符老头,你这话也颇有道理,老化子自不便强词驳说你的不对,不过,事实上老化子却替你这种道理有点可怜,可悲!”

符敖通双目陡地一瞪,怒声道:“可怜可悲,那都是老夫的事,用不着你老化子来‘狗咬耗子’!话锋倏地一转,喝问道:“老化子,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姚天造明知他之意所指,却故装糊涂地两只怪眼翻了翻,一副茫然不懂的神色,问道:“什么怎么办?”

符敖通道:“我们的那笔老帐!”

话既叫明,姚天造自是再不好佯装不知,恍然一哦,目光深注,道:“符老儿,你还想和老化子比划比划么?”

符敖通白眉一轩,道:“为什么不,七次未见高下,如今事隔三十年,你老化子比诸当年想必已经有了极大的长进,这一次定能决个胜负的了!”

姚天造哈哈大笑道:“符老头,你遁隐‘金龙谷’多年,加上贵谷主的高明指点,想来你一定会长进得更多了!”

符敖通道:“老化子,现在闲话少说,言归正传,我们是就在这院子里见个高下,还是换个地方放手去一搏雄长!”

姚天造双眉微微一扬,道:“你符老儿以为呢?”

符敖通略一沉吟道:“眼下这镇内武林人物太多太杂,而且在这夜深人静时分,以不惊忧别人为宜,我们到镇外去,如何?”

姚天造一点头道:“可以,不过,我老化子要请示一下才成!”

“请示!”符敖通目光惑然投注,问道:“向谁请示?”

姚天造正容道:“本教教主。”

符敖通诧异地问道:“你脱离丐帮了么?”

姚天造摇头道:“没有,老化子在丐帮仍是长老身份。”

符敖通道:“贵帮帮规许可如此?”

姚天造肃容说道:“事关天下苍生安宁幸福,武林正气力量,又经过帮土特许,纵与帮规有所抵触,又有何妨!”

这几句话义正气壮,废私全公,令人心生佩敬!

符敖通目中异采一闪,问道:“是什么教?”

姚天造道:“正义教。”

符敖通道:“教主是谁?”

姚天造嘻嘻一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符敖通双目奇光一闪,扫视了东方毅和尚君恒二人一眼,最后凝注着水俊浩那正气映然,神色不怒而威,自有一股摄人气度的俊脸,问道:“水兄弟,是你么?”

水俊浩含笑颔首道:“晚辈年轻才浅,德能两薄,本不足当大任,奈何魔道猖撅为祸,掀浩劫狂澜,残杀武林同道,以图遂其威临天下之私愿,为苍生为武林命脉,江湖安宁,晚辈绝难坐视,是以挺身而出,勉力为之,以挽浩劫狂谰,除魔卫道!”

语锋微微一顿,正容肃色诚恳地接道:“今后尚望符老前辈看在武林正义份上,勿以晚辈年轻德能浅薄见弃,多加赐予鼎力协助指教,则天下武林苍生幸甚,晚辈衷心感激至甚矣!”

他侃侃言来,词意婉转而生动,语句诚恳更深深感人肺腑,诚不愧是武林—代奇才俊彦!

符敖通本是个至情至性的血性中人,耳闻水俊浩这等诚恳感人之言,不禁双目微轩,豪兴飞扬地仰首纵声哈哈一阵大笑,道:“水兄弟,你也不用自谦说客气话了,老朽两眼不花,看得出来,你神光内蕴,敛而不露,一身功力以臻上乘化境,人品俊逸,气质高华,实为武林百年难见的俊彦奇葩,如果德能浅薄,焉能成为领袖一教之主,又何能罗致得了老化子,东方老弟这等武林高手!”

语声一顿又起,接道:“水兄弟只管放心,为武林正义,天下苍生幸福,为除魔卫道,倘有用得着老朽处,只要传个信息给老朽,老朽当必克尽绵力!”

水俊浩倏然长身站起,肃容朗声说道:“承蒙老前辈不予见弃,慨诺赐助,水俊浩这里先致谢了!”说着,拱手朝符敖通躬身一揖。

这情形,只看得姚天造、东方毅、尚君恒三人全都不禁目闪异采,心中暗挑拇指,钦赞不已。

的确,以符敖通那等生性孤傲的武林怪杰,水俊浩只淡淡的那么几句话,竟使他—口答应为助,怎不令人为之心折!钦赞!

符敖通连忙欠身拱手还礼不迭,哈哈一声大笑,道:“水兄弟,你不要再客套多礼了,老朽实在不敢当之至,老朽若非因为与敝谷主有约在前,不能毁约背信,否则,老朽倒也甚愿追随水兄弟左右效力,和老叫化东方老弟他们两个为伴了!”

水俊浩微微一笑,道:“得蒙老前辈慨诺赐助,晚辈已是喜出望外,深感荣幸至甚,如此一说,晚辈可真要汗颜无地自容了!”

符敖通又是哈哈一笑,目光倏地深注,问道:“水兄弟,老朽有一事甚感迷惑不解,意欲向水兄弟请教。”

水俊浩道:“请教,晚辈可不敢当,什么事情,老前辈只要管问好了。”

符敖通道:“适才老朽虽然藏身十丈开外,但是以老朽的听力,按理,本兄弟等在这敞厅内,全朽应该听的清楚才对,可是……”

水俊浩接道:“老前辈虽在运功凝神静听,却依然一句也未能听到,是不?”

符敖通点点头道:“所以老朽心中也一直大惑不解。”

水俊浩笑了笑,道:“那是晚辈暗中以神功罡气隔断音波外传之故,尚请老前辈勿见怪!”

符敖通大笑道:“水兄弟,老朽心中佩服都来不及,哪会见怪!”

突地,衣袂破空风响,一条人影身形有如流星划空般地飞掠泻落敞厅门外,朝厅内躬身说道:“老臣参见主上。”

来人正是“左丞相”蓝立恒。

水俊浩微一摆手,道:“蓝丞相请少礼,进来与各位见见吧。”

蓝立恒躬身道:“老臣遵旨。”

迈步入厅,“天煞”东方毅首先站起身子,拱手说道:“蓝丞相,兄弟替你介绍介绍。”

蓝丞相含笑拱手道:“有劳东方护法了。”

“追魂恶判”符敖通听得眉头不由微皱,心中大感惊诧困惑不解地暗忖道:“这姓蓝的老儿是何来历?是个什么‘丞相’,对水俊浩怎地竟尊称‘主上’,自称‘老臣’,‘遵旨’?……”

他惊诧暗忖中,“天煞”东方毅已介绍说道:“丞相,姚兄你虽已见过,但是那时跟现在不同,现在姚兄已是本教的‘护法’了。”

不待东方毅话落,“幻影神丐”姚天造已站起身子,抱拳拱手为礼道:“老化子德能均薄,今后尚望丞相不吝指教是幸。”

蓝立恒连忙抱拳拱手还礼,含笑道:“不敢当,姚兄如此一说,倒叫兄弟无汗颜地了,你我虽然名份不同,但身份却一同属主上辖下,彼此都是自己人,今后姚兄千万勿再如此谦虚客套才好,否则便是见外了!”

姚天造哈哈一笑,道:“老化子敢不从命。”

接着“天煞”东方毅又替符敖通和蓝立恒介绍道:“丞相,这位便是现在‘金龙谷’都总管,昔年威震武林,号称‘追魂恶判’的符兄。”

蓝立恒双眉陡地—扬,目中异采倏闪,朝符敖通抱拳微微一拱,但,神色间却忽然淡漠地道:“原来是‘金龙谷’的符都总管,兄弟倒失敬了!”

“追魂恶判”符敖通眼见蓝立恒神色淡漠之状,眉头不由暗皱了皱,随即抱拳拱手,微微欠身道:“不敢当,丞相请勿客气。”

“青衫秀士”尚君恒虽是一派掌门之尊,但以武林长幼辈而言,蓝立恒等人虽是水俊浩的属下,却无—不是年逾七旬的武林前辈。

是以,符敖通话声一落,尚君恒便即起身朝蓝立恒拱手施礼道:“晚辈拜见丞相。”

蓝立恒连忙拱手还礼,含笑说道:“尚掌门快请不要这样多礼,老朽实在不敢当之至!”

水俊浩适时一摆手,道:“蓝丞相请坐。”

蓝立恒躬身应命落坐,坐定,水俊浩这才注目问道:“蓝巫相此刻来此,有事么?”

蓝立恒欠身恭敬地答道:“臣属等擒住了五名武林高手,特来禀请主上发落定夺!”

水俊浩道:“都是什么人?”

蓝立恒道:“二僧三道。”

水俊浩星目异采倏闪,问道:“是哪派门下高人?”

蓝立恒道:“是少林、武当两派的弟子,不过,内中却有三人是假的。”

水俊浩剑眉微挑,星目异采再闪,道:“那三个是何许人?”

蓝立恒摇头道:“无人认识,但是,他们另有身份证明。”

水俊浩道:“什么身份证明?”

蓝立恒道:“每人腰间都系有一块腰牌。”

水俊浩道:“是怎样的腰牌。”

蓝立恒目光倏地瞥视了符敖通—眼,微一犹疑,自袖底取出五块长寸半,宽八分的银牌,双手捧着起身呈上,道:“请主上过目。”

水俊浩接过银牌看了看之后,微一沉吟,忽然目射异采地转向符敖通,递过一面银牌,问道:“符老前辈见过此牌么?”

符敖通接过银牌翻覆地看了一遍,交还水俊浩,白眉微皱的摇摇头道:“老朽没有见过。”

蓝立恒突然一声冷笑,道:“符兄真未见过么?”

符敖通脸色勃然大变,道:“丞相可是以为老朽说谎了?”蓝立恒冷冷地道:“是与不是,兄弟未便置否,符兄自己应该有数。”

虽说“未便置否”,但是‘心里应该有数’的语气,分明是说符敖通说谎之意。

符敖通脸色再次一变,怒声道:“蓝丞相,老朽生下从不谎言欺人,你我尚是初次见面,你休得含血喷人!”

蓝立恒冷笑,道:“符都总管阁下,这真是蓝某含血喷人么?”

符敖通道:“怎地不是。老朽确实从来见过此牌,而你竟认定老朽……”

蓝立恒冷然截口道:“阁下。蓝某请问,这银牌正面那条‘金龙’的形状如何?”

该句话的含意,符敖通听出来了。身躯不由猛地一震。双目暴瞪,寒电激射,威凌逼人地道:“他们难道是敝谷……”

蓝立恒颔首哈哈一笑道:“身为‘金龙谷’都总管,竟然说未曾见过谷中属下的‘金龙’腰脾,你想这话天下武林有谁相信?”

符敖通脸色骇然变色,惊声问道:“丞相这话可是真的?他三个人确都是敝谷属下么?”

蓝丞相双眉一轩,正容说道:“此事关系何等重大,蓝某焉敢随便乱说,落个‘含血喷人’之罪!”

符敖通微一沉吟,道:“银牌既有五面,另两面必得自那‘少林’僧人和‘武当’道士身上的了!”

蓝立恒颔首道:“不错,实情正是如此。”

符敖通道:“他们现在何处?”

蓝立恒道:“他们现由‘护驾二将军’和十二名‘正义使者’看守着。”

符敖通陡地站起身形,道:“走,请带老朽去看看他们去!”

蓝立恒微一颔首道:“对不起,此事蓝某未便擅夺。”

水俊浩忽然朗声说道:“符老前辈且请安坐勿躁。”

符敖通眉锋一皱,道:“水兄弟,老朽必须亲自问问他们五个,把事情弄个清楚!”

水俊浩微微一笑,道:“晚辈明白老前辈的心意。”语锋微顿,倏地转朝蓝立恒说道:“请丞相辛苦一趟,去将他们五个带来此地。”

蓝立恒躬身道:“老臣尊旨。”话落,转身举步走出厅,掠身电射而去。

“幻影神丐”姚天造忽然哈哈一声大笑,道:“符老儿,如今你该相信老化子的话了吧!”

符敖通一怔!道:“什么话?”

姚天造嘻嘻一笑道:“符老儿,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符敖通摇摇头道:“老朽实在不明白。”

姚天造神色突然一肃,道:“符老儿,老化子说出来,你可别见怪!”

符敖通道:“老化子你只管说好了,老朽决不见怪就是。”

姚天造正容道:“说老实话,你那‘金龙谷主’都总管的身份,实在只是个虚具其名的傀儡,你明白了吗?”

符敖通脸色—变,道:“老化子,你……”旋忽若有所触地轻声一叹,道:“蓝丞相所言若果然无错,则老朽这都总管要倒真是有名无实的了!”

“天煞”东方毅接口道:“符兄,兄弟敢以顶上的人头担保,蓝丞相所言,决无丝毫不实!”

符敖通双目霍然投注,道:“东方老弟,如此,你对蓝丞相为人必然深知,非常清楚的了!”

姚天造陡地哈哈一笑道:“符老儿,你若知道他的出身来历。便也会深信不疑了。”

符敖通目闪异采地道:“即请赐告他的出身来历,如何?”

姚天造倏地转向水俊浩道:“属下斗胆,拟请令主赐允!”

水俊浩略一沉思,颔首道:“好吧,就此说明一切也好。”

姚天造道:“属下谢令主赐允。”语声一顿,目视符敖通正容道:“符老儿,你听说过昔年‘雷霆大帝’的两氏家臣么?”

符敖通脸上忽现惊容地道:“蓝丞相便是蓝黄两氏家臣后裔么?”

姚天造道:“不错,蓝丞相正是昔年‘大帝’手下‘左丞相’之孙。”

符敖通心神不禁猛一震,双目倏露骇异之色地望着水俊浩道:“那么,令主该是……”

水俊浩颔首说道:“晚辈偶遇奇缘,进入过‘大帝’洞府。”

符敖通陡地肃容起身离座,躬身下拜道:“臣属拜见主上。”

水俊浩不禁愕然一怔!连忙伸手相挽地道:“老前辈赶快请起,你这是… ”

符敖通站起身躯,神色恭敬地道:“先师复姓赫连,讳上公下度,乃昔年大帝驾下‘蓝黄’两氏家臣之外,四大‘都巡察使’中最年轻的一位。”

经过说明,水俊浩这才明白颔首说道:“符老请坐。”

符敖通微一迟疑,躬身道:“臣请主上谕示。”

水俊浩含笑道:“你现为‘金龙谷’都总管,方便么?”

符敖通道:“这没有不方便,那都总管之职,随时皆可辞离。”

水俊浩道:“你和那‘金龙谷主’不是立有约言么,焉能随时辞离毁约!”

符敖通道:“臣和其订立约言之时,曾有说明,倘先师遗谕之人现踪武林,这约言便立即终止,臣也就立刻离开‘金龙谷’。”

水俊浩道:“当时,那‘金龙谷主’定必向你问过,赫连老人家遗谕的详情的了!”

符敖通道:“他虽然问过,但是,臣并未告诉他,并约定以后不得再问。”

水俊浩又问道。“他知道你的师承么?”

符敖通摇头道:“约言中曾有彼此均不得询问对方师承出身的规定!”

水俊浩道:“如此,你们相处二十多年,对彼此的师承来历都皆不知了!”

符敖通点点头道:“是的。”

水俊浩微一沉吟道:“而今,你要辞去都总管之职离开,自是先要向其说明赫连老人家遗谕之人已现踪武林,使当年的约言终止无效了,是不是?”

符敖通道:“正是如此。”

水俊浩道:“那么他也可以问你这现踪之人是谁了,对不对符敖通道:“是的。”

水俊浩微微—笑,道:“为了示信于他,你自然是实情实说,是不?”

符敖通道:“是的,臣以为似乎无隐瞒的必要!”

水俊浩颔首道:“事实也确无隐瞒的必要,不过……”语锋微微一顿,正容接道:“现在还未到时候。”

符敖通一怔!注目问道:“主上的意思,是要臣暂时隐瞒此事么?”

水俊浩点了点头,话锋忽地一转,问道:“你对他的为人看法如何?”

符敖通默然沉思了片刻之后,道:“心性虽然高傲,但却淡泊名利,为人谦虚和蔼可亲,实是一个正直光明磊落的武林隐士。”

水俊浩笑了笑,又问道:“他有多大年纪了?”

符敖通道:“看似四十开外,实际年龄该在七旬之上。”

水俊浩道:“知道他的实际姓名吗?”

符敖通道:“他自称复姓夏侯,双名克武。”

水俊浩默然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于是,厅内顿时陷入于一片沉默之中,空气静寂得有点儿窒闷。

“天煞”东方毅忽然轻叹了一声,道:“符兄,兄弟有句话,如梗在喉,想说,但,说出来又恐符兄心中不快、不信,”

符敖通缓缓地下,道:“东方老弟,有什么话,你尽管直说好了,老朽心中信与不信那是另一回事,但决不会有所不快的!”

东方毅微微一笑道:“如此,兄弟先请问符兄,对兄弟当年在江湖中的为人声名看法如何?”

符敖通怔了怔,眉锋微皱地道:“老弟,你为何忽作此问?”

东方毅道:“符兄且别问理由,请先直言对兄弟的为人,声名的观感如何再说。”

符敖通想了想道:“老弟当年威震武林,虽然名列十大恶人之一,实际却是—位肝胆照人,侠骨义肠的直性豪雄,根本不是凶恶之人!”

东方毅目中异采飞闪地道,“符兄,你这可是由衷之言?”

符敖通道:“老朽句句由衷,发自肺腑!”

东方毅轩眉一笑道:“如此说来,兄弟在符兄的心目中,尚不失为一个正直光明磊落之人了!”

符敖通道:“事实也是如此。”

东方毅道:“那么兄弟之言,符兄必然也是信得过的了?”

符敖通点首道:“老朽不愿伪言,只要不出情理之外,自是信得过的!”

东方毅道:“反过来说,着与情理稍有不合,便就不信了,是不是?”

符敖通道:“此为人情之常,任何人都是如此,非只老朽独然!”

东方毅道:“如果事实本就出于人情之常呢?”

符敖通白眉微微一皱道:“这个……”

东方毅注目问道:“难道仍那常情常理衡之吗?”

符敖通略一沉吟道:“那自然得看事实如何?依据其情理推断而定了。”

东方毅笑了笑,目光倏地深注,正容答道,“符兄和那‘金龙谷主’相处二十多载,难道就从无一点任何其他发现么?”

符敖通神情微愕地道:“是关于那一方面的?”

东方毅道:“自然是关于他为人方面的了。”

符敖通一怔!道:“为人方面的?”

东方毅道:“也是另一面的。”

“另一面?”符敖通愕异地道:“老弟,你话中有因,难道他……”

方毅正容接道:“据兄弟猜料,他外貌虽看似淡泊名利,是位傲啸武林的隐士,实际乃是个胸怀异志野心,极工心计,心机深沉之人!”

符敖通神色不禁微呆了呆,旋即摇头道:“这似乎不会。”

东方毅笑了笑,道:“也许是不会。”语声略顿,话锋忽地一转,道:“符兄,你任职谷中都总管二十多载,谷中属下人数共有多少,你大概总不会不清楚吧?”

符敖通颔首道:“这个自然十分清楚。”

东方毅道:“共有多少人?”

符敖通道:“总数三百有零。”东方毅道:“他们的武功身手如何?”

符敖通道:“强弱不等,但大多数不差。”

东方毅道:“足以脐身当今武林一流高手的有多少人?”

符敖通道:“五十名左右。”

东方毅道:“其余之人呢?”

符敖通微一沉思,道:“除较诸武林一流高手尤高一筹的十数人和将近八十多名的二流好手外,其余的便都是只能跑跑腿的角色了!”

东方毅注目的问道:“这十数人中包括符兄和那夏侯谷主在内?”

符敖通摇头道:“谷主和老朽与欧阳总护法三个都不在内。”

水俊浩心中忽然一动。接口问道:“欧阳总护法可是双名德齐?”

符敖通点点头,诧异问道:“主上认识他?”

水俊浩星目,异采倏闪,淡笑了笑。问道:“你曾在途中和他相遇,是么?”

符敖通:“正是。”

水俊浩道:“那么你此来也是他指点的了,是不?”

符敖通点点头道:“是的。”

水俊浩又道:“他对你是怎么说的?”

符敖通微一犹豫,答道:“他说此间似有诡异行踪的武林人物,要臣来此窥探察看究竟。”

水俊浩淡然一笑,道:“他没有说别的了么?”

符敖通神色恭谨地摇摇头道:“没有。”

水俊浩星目倏射寒电,威仪摄人的逼视着符敖通,冷凝地道:“当真没有了么?”

符敖通心神不禁一震!离坐起立躬身道:“臣不敢谎言欺瞒土上。”

水俊浩道:“既是不敢,为何还要说谎!”

符敖通惊慌地道:“臣委实……”

水俊浩冷然截口道:“他明明要你就便下手,为武林除害,你为何隐瞒不说?”

符敖通不禁身躯激灵冷颤。躬身垂手道:“主上明见。他虽然这么说过。但是臣到此之后,因发现姚老化子和东方老弟两位,立即知道可能是个误会。所以……”

水俊浩接道:“所以你便打消就便下手之意。对么?”

符敖通点头道:“正是如此。”

水俊浩威态稍敛地道:“如今更因为当面对我。心中有所顾忌,不便直言欧阳德齐对你所说之意,遂即干脆抹煞隐瞒不说,是么?”

符敖通听得心头不禁骇然,直打寒颤,神色恭谨地答道:“主上睿智明察,臣心中确是此事,尚祈主上原谅恕罪!”

水俊浩话锋忽地一转,又问道.“你知那欧阳德齐的另一个身份么?”

符敖通点头答道:“他脸上终年戴着人皮面具,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臣以认出他是那‘千面书生’谈明通。”

姚天造忽然哈哈一声大笑道:“如此说来,我老化子真未料错人呢!”

符敖通道:“老化子,若是连你也认不出他来,那‘幻影神丐’的招牌便该自己把它砸破了!”

“天煞”东方毅忽然目视符敖通道:“符兄,你这答复虽然解开了我们欧阳德齐果然就是”千面书生,谈明通之谜,但是,和令主所问的本意却有了差错呢!”

符敖通不由愕然一怔!目光转向水俊浩。

水俊浩含笑颔首道:“东方护法说得不错,我问的乃是欧阳德剂那‘总护法’以外的另一个身份,你知道不?”

符敖通诧异地道:“总护法以外的另一个身份?”

东方毅道:“不错,他正是另外还有一个身份。”

符敖通眉锋深皱,摇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

水俊浩忽然轻声一叹,道:“看来姚护法说得不错,你这二十多年的都总管,果真是白做了,有关谷中真正机密大事,一切均被蒙在鼓里,一点也不知道的了。”

符敖通心里不禁暗道:“我这‘都总管’,难道真是个有名无实的‘傀儡’么?……”

东方毅陡又注目地望着他,正容说道:“符兄,事情已经至为明显,那夏侯克武果真只是淡泊名利,傲啸山林的隐士,生活自是愈平淡愈清静愈好的了,若无什么异志野心,又为何蓄意养这么多的武林高手呢?……”

声音微微一顿,接道:“再说三百多人每日饮食用度消耗,所费该是何等之巨,岂是一位淡泊名利的隐士所能负担得起的,这笔钱财又从何处而来呢?”

符敖通听得白眉不由一阵轩动,十分动容的暗忖道:”是啊!

三百多人的生活日支消耗,这的确不是个小问题,这多年来,我怎地从未想到的呢?

突然,一阵衣袂飘风腊腊声响,人影电射地投落敞厅门。是“左丞相”蓝立恒,“护驾二将军”黄伟光黄瑞仁,“铁剑神龙”申无畏,“病书生”公孙飘萍和十二位蓝衫佩剑的“正义使者”。

蓝立恒立在厅门口躬身禀道:“禀主上,二僧三道已全都带到。”

水俊浩微一颔首,朗声道:“二僧三道带进,‘护驾二将军’守护厅门,十二使者分守厅外四周戒备,丞相和申旗主孙统领入厅就坐。”

蓝立恒躬身应道:“老臣遵旨。”

话落,和申无畏公孙飘萍二人,分自五名使者手中接过那封闭着昏穴的二僧三道入厅放在地上,分别落坐。‘护驾二将军’分立厅门两侧,十二名使者身形飞掠,分往敞厅四周戒备。

水俊浩星目电扫了躺在地上的二僧三道一眼。目视符敖通问道:“这五人中,有认识的么?”

符敖通点头直指其中三人道:“他三人名叫居秋晖,高永,吴致祥、都是‘金龙谷’的一流高手。”

水俊浩微点点头,抬手出指,隔空解开了那个少林和尚的穴道,然后指着符敖通,朝那少林和尚说道:“大和尚。认识他么?”

少林和尚站起身子,望了望符敖通,摇头道:“不认识。”

水俊浩含笑道:“他姓符名敖通,外号‘追魂恶判’。现‘金龙谷’任都总管之职,大和尚,你明白了么?”

少林和尚中中陡现异采地注视着符敖通,问道:“你真是符都总管?”

敖敖通冷哼一声,沉声道:“你是少林弟子么?”

少林和尚点首恭敬地道:“属下法空,正是少林弟子。”

符敖通双目陡地一瞪,威态吓人地喝问道:“法空,你是何时进入本谷的?”

法空一低头,道:“属下并未进入过谷内。”

符敖通道:“那你对老夫为何自称属下?”

法空心中不禁十分诧异的地暗忖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自称属下,难道还错了?……”

水俊浩忽然朗声一笑,道:“大和尚心里觉得诧异,是么?”

法空目光倏然转向水俊浩问道:“施主可是姓水?”

水俊浩颔首道:“不错,我正是水俊浩,大和尚,我告诉你桩事情,你信不信?”

法空道:“什么事情?”

水俊浩道:“符都总管他根本不承认你们是他“金龙谷”的属下。”

法空望了望符敖通,微一迟疑,道:“贫僧不信。”

水俊浩淡淡一笑,道:“不信,你当面问他好了。”

法空转朝符敖通躬身恭敬地道:“都总管……”

符敖通倏然截口道:“老夫从未见过你们,如何承认?”

法空道:“但是属下等都有金龙腰牌证明身份。”

符敖通道:“在哪里,拿来老夫看看。”

法空探手腰间一摸,脸色不禁勃然大变。

符敖通一声冷笑道:“为何不拿出来?”

法空头一垂,道:“被他们搜去了。”

水俊浩—扬手,“当”的一声,一块银牌丢在法空的脚前,法空俯身伸手抬起,一看之后,立即摇头道:“这—块不是贫僧的。”

水俊浩扬扬手里其余的四块银牌道:“哪一块是你大和尚的?”

法空道:“背面‘令’字底下有个小‘木’字的就是。”

水俊浩道:“那‘木’字代表什么?”

法空道:“少林。”

水俊浩星目异采倏闪,道:“你手里的那块上是个‘田’字,那该是代表武当派的了!”

法空点点头道:“不错,‘田’字正代表武当派。”

符敖通忽地哈哈一声大笑,道:“法空,你有金龙腰牌也没有用,老夫一样的无法承认你们是本谷属下。”

法空愕然地道:“为什么?”

符敖通双目陡地一瞪,威凌逼人地喝道:“法空,你是责问老夫理由么?”

法空心神一震躬身道:“属下不敢!”

符敖通威态稍敛,道:“那你就不必问为什么了。”

法空目光瞥视了地上的屠、高、吴三人一眼,心念电转道:“都总管连他们三人也不承认么?”不等符敖通开口,水俊浩已飞快地朗声一笑道:“不!他们三人符都总管已经承认了,我也已经答应让他带他们三个按谷规处置,但是……”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对你大和尚和那位武当道长,我可就感到为难了!”

法空问道:“怎么为难了?”

水俊浩道:“放又不便放,杀又有点不忍,这还不为难么?”

法空道:“何以不便放?”

水俊浩淡淡地道:“大和尚。你怎地不问何以不忍杀?”

法空脸孔不由微微一红,道:“贫僧以为这并没有两样。”

水俊浩摇头道:“大和尚,这可差了十万八千里,大大的不同呢!”

法空自然明白水俊浩所言“大大的不同”之意,但他不便点头表示明白,只好佯装不懂地问道:“怎么不同?”

水俊浩道:“放是生,杀是死、大和尚,生与死,怎能说是相同呢?”

法空忽然双手合什,朗诵了声佛号,道:“我佛有云,生即是死,死亦是生,只不过是多了具臭皮囊而已,死,却是生的—切烦恼痛苦的解脱,也是灵魂获取安静与安息!”语声微微一顿,又道:“生与死诚有不同。那只是众生好生恶死之观念,而在僧人心目中并无什么不同之处!”

水俊浩淡然一笑道:“大和尚对佛理似乎倒颇为精深透彻得很呢?”

法空双手再次合什道:“施主夸奖了。”

水俊浩又淡笑了笑,道:“如此,大和尚对已身这具臭皮囊,必是已有舍弃解脱之意了?”

法空心头一震!但,神色仍强作慎定地道:“只要施主能够放下屠刀,本我佛慧悲之怀,上体天心,贫僧就舍弃这身臭皮囊,又有何妨!”

这话,分明指着水俊浩是个凶残嗜杀的恶魔,而他自己是个舍身以救众的佛门弟子了。

蓝立恒听得不禁双目陡轩,目射寒电一声沉喝道:“和尚,你想找死么?”

法空倏地一声哈哈大笑,道:“施主,你这句话不嫌杀气太重了么!”

蓝立恒才待开口,水俊浩忽地一摆手,阻止地道:“丞相无须动怒和他一般见识。”星目倏然转注法空,神情平静地一笑,道:“大和尚,我请问,我是‘魔’么?”

法空道:“魔自心生,施主是不是‘魔’,自己心里应该明白。”

水俊浩道:“如此说来,我该是‘魔’了?”

法空道:“贫僧不想直言‘是’与‘非’。”目光瞥视了蓝立恒—眼,接道:“免得贵属再大发凶威,心生杀机!”

蓝立恒双目寒电疾闪,但旋又忍了下去。

水俊浩道:“大和尚,看来你还是怕死的了!”

法空道:“施主错会贫僧之意了,贫僧不是怕死。”

水俊浩道:“哪么他心生杀机,你又有何惧呢?”

法空道:“贫僧这不是‘惧’,而是为了他好。”

水俊浩道:“怎么是为了他好?”

法空道:“不想让他多造杀孽,致使神怒!”

水俊浩微微一笑道:“大和尚,你能言会道,实在令人佩服得很。”

法空道:“施主要如此想,便就完全错了。”

水俊浩道:“怎么错了?”

法空道:“贫憎说的是事实,也是真理!”

水俊浩倏然注目问道:“大和尚,这是你自己的‘真理’,要还是佛的‘真理’?”

法空巧妙地答道:“施主并非愚者,自能想像而知,何必多问!”

水俊浩笑了笑,话锋忽地一转,道:“大和尚。你说我是‘魔’,我也不想徒作争端,但是,我必须请问,我是‘魔’,魔在何处?尚祈大和尚有以明教!”

法空眼珠一转,道:“施主必须要问么!”

水俊浩颔首道:“知才能改。”

法空故作姿态地双手合什朗诵了声佛号,道:“施主若能改悔,则天下武林得以安宁矣!”语声一顿又起。正容说道:“魔在施主心中。”

水俊浩点点头道:“大和尚,你怎知我心中有‘魔’的呢?”

法空道:“由施主的行动表现而知。”

水俊浩道:“有据么?”

法空一点头道:“有。”

水俊浩道:“何据?”

法空道:“据自施主现踪江湖起,江湖就平生纷乱杀劫,你明白了么?”

水俊浩淡笑地道:“我明白,江湖上如果没有我这个人,便不会有这些纷乱杀劫了,是不是?”

法空点头道:“事实也确是如此。”

水俊浩道:“如此,江湖上的纷乱杀劫皆是因我而起,也是为对付我的了?”

法空道:“一点不错。”

水俊浩剑眉微微一轩,道:“但是,大和尚,我还有不明白之处!”

法空道:“施主还有不明白之处?”

水俊浩道:“我很奇怪,大和尚是怎知道这么清楚的?”

法空道:“贫僧乃闻听‘帝君’和本派掌门谈及的。”

水俊浩星目异采一闪,道:“请问‘帝君’是谁?”

法空道:“就是‘武林帝君’。”

水俊浩道:“大和尚,我是请问他的姓名?”

法空望了符敖通道:“施主何不请教符都总管呢!”

这么一说,厅内众人哪还有不明白的。

水俊浩朗声一笑道:“是那,‘金龙谷主’夏侯克武么?”

法空正容道:“‘金龙谷主’数十年来虽然从未顾问江湖是非,无意在武林中争名称雄,但,他侠骨仁心,不忍坐视江湖劫祸弥漫,天下苍生遭屠杀,是以乃挺身而出,拯挽狂谰浩劫,除魔卫道,以安天下武林!”

水俊浩淡然一笑,道:“其用心意图果真如此,别无其他么?”

法空肃色道:“解救各大门派危难确是事实!”

水俊浩笑了笑,道:“如此,在大和尚以为我该怎么做才对呢?”

法空道:“施主若真有改悔之心,便应立刻解散所属,退出江湖,归隐山林,养性修身,以保此身,否则……”语声倏然顿止,住口不言。

水军浩问道:“大和尚怎地不说下去了?”

法空道:“施主智者,当可想象而知,何须贫僧赘言枉费唇舌!”

水俊浩微微一笑,道:“大和尚,你这就有失佛门弟子的气度了。”

法空道:“贫僧自思并无失错,对施主此言也很不解。”

水俊浩道:“佛云救世渡难,应具‘苦口婆心’之心肠,佛门弟子何乃惮惜唇舌,多说几句话呢,话说一半,空自令人难过,不但有失慈悲之心,也有失出家人的气度,大和尚,你又于何忍?”

法空道:“这便是施主对那句‘有失佛门弟子气度’的解释么?”

水俊浩道:“惮惜唇舌,再加上忍心,这难道还不够?”

法空眉头微皱了皱,道:“够足够,不过……”

水俊浩接道:“怎样?大和尚有所顾忌么?”

法空摇头道:“不是顾忌,而是当与不当。”

水俊浩道:“何谓当,又何谓不当?”

法空道:“施主知那‘佛渡有缘’之语么?”

水俊浩道:“是因为我与佛无缘?”

法空点头道:“所以贫僧便就不当说了。”

水俊浩道:“如此,大和尚是决不肯说的了。”

法空忽地一摇头,道:“不,贫僧突然改变心意了。”语声微微一顿,又道:“施主虽与我佛无缘,贫僧仍愿略尽心力,与施主结一善缘,也免得施主责贫僧忍心!”

水俊浩笑了笑,道:“那么我洗耳恭听。”

法空又装模作样地双手合十,朗诵一声佛号,肃容道:“施主若然不听从贫僧良方相劝,必将落个血洒黄沙,空中飞头,肢残惨死的厄运!”

水俊浩剑眉倏地双扬。星目寒电一闪,朗声一笑道:“大和尚,你算定我必遭如此厄运么?”

法空道:“施主双眉挑煞,煞光已透华盖,若不及早遁隐,退出江湖,不出半月,必定难逃劫数!”

水俊浩笑道:“大和尚。看来你不但深通佛理,而且还是位深通相法,善观气色祸福的大相士呢!”

法空道:“贫僧于潜心佛理之暇,偶曾涉及相书,是以懂得一点相理的皮毛而已,若不是诚心。欲结善缘于施主,还不肯轻露献丑呢!”

话,虽是说得十分谦虚动人,但却卖足了人情。

水俊浩淡淡地道:“多谢大和尚这番诚心,只是,可惜……”语声一顿而止,没有接说下去。

法空问道:“施主可惜什么?”

水俊浩微笑了笑未答,突然转朝“长白掌门”尚君恒道:“尚大哥,请派人取一盆清水来。”

蓝丞相等众人闻言,心中全都不由甚感诧异不解,想不通水俊浩此刻突然要一盆清水何用?

法空心中更是怀疑不定,忍不住问道:“施主要水做什么?”

水俊浩淡淡地道:“大和尚稍耐片刻就明白了。”

法空心底越发的大感忐忑,疑惧不安至极!

稍顷,一名长白弟子端着一盆清水走进厅来。

水俊浩微一摆手,道:“请放在大和尚面前地上好了。”

那名长白弟子依言放下水盆,躬身退立一边。

法空心神不由一镇!脸色微变地道:“施主要干什么?”

水俊浩道:“大和尚先莫紧张害怕,我这可是纯一番好意呢!”

法空道:“什么好意?”

水俊浩平静从容道:“大和尚,你既然深通相理,善观气色,所以我请大和尚在这盆水中看看自己的气色如何?”

法空心神略定,摇头道:“贫僧不用照看了。”

水俊浩道:“大和尚可是在未来之前,就已经照看过了么?”

法空道:“贫僧自知眼前或许有灾祸,但无大碍,结果必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水俊浩忽地朗声一笑,道:“大和尚,我却说你在片刻之间,便有大难,绝对无法避免的血光之灾,你信是不信?”

法空心中不禁猛地一颤!变色道:“施主要杀贫僧?”

水俊浩语声忽转冷峻地道:“这就要看你大和尚自己化解了!”

法空道:“如何化解法?”

水俊浩冷冷地道:“很简单,据实答我三问。”

法空道:“哪三问。”

水俊浩道:“那‘金狮盟’可也是夏侯克武的属下?”

法空道:“请说第二问。”

水俊浩道:“贵掌门人此刻是否已入‘金龙谷’中?”

法空道:“请再问第三问。”

水俊浩道:“夏侯克武在谷内设置了什么毒谋?是不是想藉此胁迫天下武林臣服,否则,便一举而尽歼之!”

法空道:“这三问,均必须回答么?”

水俊浩道.“不错,否则你只有一条路可走!”

法空心里虽明白口将是条什么路,但,仍忍不住问道:“哪一条路?”

水俊浩冷如冰地道:“死路!”

法空心头不禁一颤!但表面仍故作从容地道:“回答以后便不死么?”

水俊浩道:“不错,大和尚,据实回答,决饶你一命,你考虑考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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