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
成都局 疑心生暗鬼
军统站 谋人反算己
(15-1)省特委会某会议室
申雨峰在主持召开特种汇报会,各系统管情报的人都来了。
申雨峰:“现在,全国时局越来越紧张,四川的异党活动也越来越猖獗,找大家来,就是交流一下这方面的情报。”
保安司令部的人:“我是保安司令部的。这次,保安司令部和军统联合,由军统派人到异党游击队做内应,我们派保安大队进山,里应外合,一举歼灭游击队。不想保安大队进山,反倒中了埋伏,损失不小,请问军统内应的人是否可靠?”
军统的人:“我们的人是可靠的。是你们没有打进去,使我们死了人丢了枪。”
申雨峰:“不必互相追究责任了,这还是由于异党游击队太狡猾。我们现在必须进一步精诚团结,继续进剿,彻底消灭之,决不能听其坐大。”
保安司令部的人:“我们派了人进去侦探,游击队已经撤到深山,走时还绑架了江家庄园的大少爷,现在叫我们到哪里剿灭去?并且这个保安团已经奉命开往川中,那里异党游击队的活动更猖獗,形势更紧。”
申雨峰:“那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各位目前掌握的成都异党活动情况,怎么样了?”
军统的人:“《新华日报》被取缔后,我们收买了两个原来派送《新华日报》的报童,给他们提供一些我们从邮局检扣的异党报刊,叫他们继续向原来《新华日报》的订户送,在川大学生中发现了几个异党嫌疑分子的线索。”
中统的人:“大学的情报收集是归我们管的,你们该把那两个报童交给我们联系,以便在川大的统一行动。”
军统的人:“我们才上手,怎么交给你们呢?”
申雨峰:“学校的情报工作是中统的工作范围,我看,军统就把那两个报童交给中统的外勤去联系。倒是目前有一个社会上的大案,希望军统下点儿功夫来侦破。现在,让情报处的李主任把这个案子说一下。”
李亨:“最近外勤报告,长顺街绿荫巷10号张公馆里有些异动,进进出出的很多,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据‘特情’报告,那里成立了一个中华共和企业总公司,后台老板是谁,不得而知。这个公司在各地设有分公司,还成立有交通分局,专搞运输货物。他们的业务很杂,投机倒把的事都干。值得注意的是,这个公馆有两个小院子很神秘,有武装便衣守着,外人不得入内,不知道是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军统的人:“大概是走私鸦片烟的吧?”
李亨:“可能。不过从目前时局来看,我们是不是要多长一个心眼。”
中统的人:“无论这公司是走私鸦片烟还是掩护异党活动的,都值得侦察。这是我们才弄到的一个线索,怎么交给军统去搞?”
申雨峰:“让军统去搞吧,这方面的事,该他们搞。”
中统的人:“肥肉都让他们叼走了,我们啃骨头?”
军统的人:“你们才从我们手上拿走了两个关系,还不够啊?”
申雨峰:“不要争了。都是为党国效忠,谁搞都一样,你们互相交换情报吧。今天就开到这里,散会。”
大家站起来往外走,申雨峰叫住李亨:“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15-2)申雨峰办公室
李亨来到申雨峰办公室。
申雨峰对他说:“有件事想征求你的意见。现在国军打得不好,时局动荡,军心不稳,这是很不利的。特别是拱卫南京的精锐部队,我们必须绝对掌握。因此,校长(立正)命令邓武仪将军从中统和军统调一部分忠实同志,派往驻守南京的各部队担任政工部主任,由邓将军直接指挥,切实掌握部队动向。我考虑你在我们这里这么多年了,应该出去发展一下,想推荐你去南京总部,派往部队工作,你看怎样?”
李亨:“多谢申主任的关照。这件事让我考虑一下吧。”
(15-3)某茶楼
老陈来到茶楼,李亨已在那里,两人见面寒暄了几句。
李亨:“我有件紧急事情请示。省特委会主任申雨峰找我谈话,征求我的意见,说是南京总部要调一批特务,派往邓武仪领导的部队政工系统,掌握驻守南京的部队。组织上认为,我去不去呢?”
老陈:“这是件很重要的事。如果从我们这里的利害看,我们不希望你调走。但从全国解放战争的利害出发,你应该去掌握一支驻守南京的部队,那可以起更大的作用,因此我以为你应该去。”
李亨:“我也是这样想的。到了部队,也许可以组织起义,在南京一线上打开一个突破口。”
老陈:“那你就同意调南京吧。”
李亨:“调离省特委会以前,我还想根据我掌握的两个情报,编排起来,给敌人摆一个摊子,制造点儿混乱。”
老陈:“你打算怎么做?”
李亨:“这就涉及我还要告诉你的一件事。军统特务收买了两个原来派送《新华日报》的报童,故意让他们继续送一些进步刊物到川大,接近我们的进步力量,据说最近还有了线索。”
老陈:“有这回事?我马上通知川大地下党,让他们赶快查一下。”
李亨:“不过,要告诉川大的同志,查到了暂时不要声张,我们还可以给这两个报童一点儿无关紧要的真情报,让敌人尝点儿甜头后,好戏就出台了。”
李亨的话引起了老陈的兴趣:“你究竟怎么考虑的?快说来听听。”
李亨:“我在特务机关工作,了解特务们的心理状态。他们最容易神经过敏,庸人自扰。一点点儿大的事,可以给你扯成天网那么大,还越扯越烂。我只要把手上特务刚得到的一个有点儿线索的情报,再加加工,编得圆一点儿,隐隐伏伏的像一个大案,然后通过不同的途径,比如那两个报童,传回特务耳朵里去,让他们产生联想,闹得热火朝天,最后却是自乱阵脚,劳而无功。”
老陈:“好啊。分散敌人的精力,浪费敌人的时间,到头来,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说吧,要我们怎么配合。”
李亨把特务正在侦破张公馆案子的事告诉了老陈:“我想请川大地下党的同志,通过原来订过《新华日报》的同学,叫那两个报童送一些进步报刊到张公馆去,把敌人的视线引向张公馆。不过,和报童联系的同学事后最好撤退。”
老陈:“好的。我们尽快通知川大。”
李亨:“还有,特务能从不同的来源,获得同样可疑的情报,便更易刺激他们的神经。因此我想到了那个中统‘特情’吴达非,他是通达银行的总经理,你们现在和他还有没有什么联系?”
老陈:“我从老于移交的材料看到,这个人不可靠,所以再也没有派人去找过他。”
李亨:“我希望再派人去和他联系一次,向他透露,就说共产党的南方局和重庆局被迫撤回延安以后,为了加强大后方的工作,加强和民主党派及四川地方势力的联系,可能要建立一个成都分局。别的就不多说了。”
老陈:“我们马上派人去找他,把这个风放给他。”
李亨:“给敌人把这个烂摊子摆好,我就该去南京了。”
老陈:“你将面临的是另一场更大的战斗,我先祝你马到成功。不过,到了新地方,更要注意谨慎小心。”
李亨:“我会的。还有一个问题,我的组织关系怎么办?”
老陈:“你这种特殊关系,不可能随便转过去,暂时还存在我这里。不过你放心,在中央社会部也有你的档案。”
(15-4)大街上
一个中统小特务找到报童,递给他一卷包着的东西。
特务:“你把这卷报刊送到川大去,还是找到你送过《新华日报》的学生,就说是新到的上海出的报刊,原来新华报馆的老板叫你送的。这回,你要想法把他的姓名和住的地方搞清楚。”
报童接过那卷报刊,又向特务伸出手去。
特务:“上一次见面才给了你钱,又伸手来要。”
报童马上把手中的报刊送到特务面前:“未必我饿起肚子给你跑腿?”
特务只好拿出了些零钱给报童。报童接过钱,顺手把特务嘴上叼着的烟取下,叼在自己嘴里吸,转身走了。
(15-5)四川大学校园
中午,在一个草亭边,报童站在那里等人,一些大学生吃完饭走过,其中一个人看见报童,停了下来。
报童把那卷报刊递给这个大学生:“这是才从上海寄来的进步刊物,老板叫我送来给你的。”
大学生接过报刊,打开来看,高兴地:“太好了。谢谢你,小弟弟。”又好像无意地,“你们的老板住哪里呀?”
报童:“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大学生:“好,你很机灵。”
报童伸出手去:“我还没吃饭呢。”
大学生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沓钞票:“我这回多给你一点儿,你拿去好好吃顿饱饭。另外,我还想托你帮我办件事。”
报童:“什么事?”
大学生从书包里拿出一卷包得很严实的东西交给报童:“你把这卷东西,帮我送到长顺街绿荫巷10号张公馆去,就说是康泰银行的刘总经理送给张总经理的。你要是送到了,下回来,我还给你这么多钱。”
报童:“好,我一定送到。”高高兴兴地接过钞票和那卷东西。
大学生离开草亭,报童尾随他走,大学生停下来,回头:“你跟着我干什么呀?”
报童:“我下回到哪里找你呢?”
大学生:“说过的嘛,和过去一样,吃过中饭,在这个草亭边等我。”
大学生看报童走了以后,才转身离开。但报童却倒回来,远远地跟着他。
(15-6)大街上
特务在等报童。见报童过来:“叫你送到川大去的东西,送到了没有?”
报童:“送到了。”说着,从身上摸出香烟,自己点上抽。
特务:“他住在哪里,你弄清楚了没有?”
报童:“弄清楚了。”向特务伸出手去。
特务:“你想钱想昏了。”
报童仍然伸着手,不说话。
特务只好从身上摸出一张钞票给他:“你说嘛。”
报童接过钱:“我偷偷跟着他,发现他住在学生二宿舍楼下5寝室进门第一个下铺。”
特务:“好。下回你再暗地里看他拿了报刊后,和什么人在来往。”
报童没有答话,又向特务伸出手去:“拿来。”
特务莫名其妙地:“什么?”
报童:“票子。”
特务:“我不是刚给了你吗?”
报童拿出一卷东西,在特务面前扬了一下:“这是那个大学生给我的。他要我帮他送这个东西给一个人。”
特务:“什么东西?给什么人?”
报童把拿着那卷东西的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伸在特务面前,也不说话。
特务:“妈的,看我把你抓了。”
报童:“你不敢。”
特务无奈,只好又拿出两张钞票给报童:“把你手上的东西拿给我看看。”
报童接过钱,把那卷东西给了特务。
特务拿着那卷东西看,上面一个字也没有,他拆开一看,大吃一惊:“啊?”急问,“他叫你送到哪里,给什么人?”
报童:“我还没有送到呢,你就把人家的东西拆开了。还给我。”
特务:“这个,我还要拿回去看一下,回头原样封好给你。快告诉我,他让你送给谁?”
报童:“等你多拿点儿票子来,我才说话。”说罢,径自走了。
(15-7)中统调统室
特务走进一间办公室,向管情报的特务组长汇报。
特务:“组长,那个报童拿来一卷这个东西,你看看。”
组长接过打开看,惊:“那报童从哪里拿来的?这可是异党出版的地下报纸呀,好长时间没抓到过了。”
特务:“他说是川大那个大学生给他的,让他帮着送给一个人。”
组长:“送给谁,这人住在哪里?”
特务:“那报童不肯说,他要票子。”
组长:“嗨,你就给他票子嘛,这点儿钱还舍不得?我把这个先拿去照相,然后你原样封好,还给那个报童,让他仍然送去。这东西是送到哪儿?给什么人?你一定要赶快弄清楚,回来报告。”
特务:“是。我这就领钱去。”
(15-8)大街上
特务把报童拉到一边说话。
报童:“你拿去的东西呢?”
特务拿出重新封好的报卷,递给报童:“给你。”又拿出一沓钞票,在手上甩动着,“看见没有,票子,这是票子,这么多。你该拿话来说了吧?”
报童:“他叫我送到长顺街绿荫巷10号,说是康泰银行的刘总经理送给张总经理的。”
特务从那叠钞票中,拿出一部分给报童:“你就照说的送去。你进去的时候,好好看看里面的情况,回来告诉我,我还有赏。”
报童接过钞票,数了又数,夹起报卷,欢天喜地地走了。
(15-9)通达银行
一青年走进银行,拿出一封信,对门卫说:“找你们吴总经理。”
一个职员引着青年上了二楼,来到总经理室,告诉秘书:“有人找吴总经理。”
秘书领青年进里屋,见到吴达非。青年把信交给吴达非。
吴达非打开信看,很高兴:“啊,请坐。”
秘书把茶送上后退出。
吴达非:“好长时间没有易先生的消息了,他好吗?”
青年:“他很好。前段时间,他去了重庆,最近才回来。”
吴达非:“现在时局变化这么快,民主党派都想和你们联系,了解情况。”
青年:“易先生就是为这个叫我来的。”
吴达非:“哦,好,好。我们慢慢谈。”
青年对吴达非谈了起来,最后:“以后我们要加强联系。我刚才说的我党可能在成都建成都分局的事,还没有完全定,你暂时不要外传。”
吴达非:“那是当然。”
(15-10)省特委会
李亨正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廖仲化敲门进来。
李亨笑着说:“仲化兄可真是新官上任啊,我这还在清理准备移交的文件,你就上门了。”
廖仲化:“李兄,看你说的,我今天来找你,是特地来请教的。你看,我这才刚到差,就接到一桩奇案,想请老兄帮着分析一下。”
李亨:“什么奇案,还能把你这位断案高手难住了?”
廖仲化把手里拿的几份文件摊在桌上,指点着对李亨:“你看这几份情报,我总觉得其中大有文章。这第一份,是外勤的报告,就是前两天汇报会上提到的长顺街绿荫巷10号张公馆成立中华共和企业总公司那件事,‘人员复杂,行动诡秘’,这且不说,也许不过是一个偷运走私货的公司。但你看这一份情报,我们收买的那个《新华日报》报童,在给川大学生送书报时,那学生竟叫报童替他送一卷东西到这个张公馆交给张总经理。中统把那卷东西打开来看,居然是异党的地下报纸。那么这个张公馆是不是和异党活动有关?你再看这一条特情情报,说异党分子去找了我们的‘特情’吴达非,告诉他共产党可能在成都建立一个成都分局。那么这个张公馆是不是和这个分局有关呢?”
李亨看了一下桌上的三份情报,笑了,他故意恭维地:“老兄可真是想象力丰富,能把这三条情报串联起来,不愧是断案高手。”
廖仲化越发得意,继续研究那几份情报。忽然,他兴奋地:“嗨,肯定有名堂。你看这张公馆建立的是什么公司?‘中华共和企业总公司’,下属还有个‘成都交通分局’,这几个字拼起来不就是‘中共成都局’吗?”
李亨笑:“仲化兄的意思是说,中共成都分局的机关就设在张公馆里了?老兄,你可越发的聪明了,硬是把人家一个公司的名字,拆拼成异党的成都分局,佩服,实在是佩服。”
廖仲化:“干我们这一行的,要多长个心眼儿嘛。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李亨:“那倒也是。仲化兄,你一接任,就碰上一个大案子,我祝你一帆风顺,红运高升。我可是该去南京吹自己那碗稀饭去了。”
(15-11)省特委会
特种汇报会上,廖仲化正在眉飞色舞地分析那三份情报。
廖仲化:“各位,你们说,把这几份情报合起来,可以得出什么样的结论呢?我有个提议,把这个案子作为一个重大专案来侦察。”
特务们议论,有人对廖仲化的提议表示赞同,连称:“高见!”
申雨峰:“那就按廖主任提的,把这案子作为一个重大专案来搞,各位看,怎么个搞法?”
中统的人:“这个大案是我们先发现的线索开的头,还是应由我们来善其后。”
军统的人:“上回已经决定交我们来办,现在有眉目了,你们又想来抢过去,那怎么行?”
申雨峰:“都不要争了,精诚团结嘛。我看这样,就由省特委会提头,大家共同来破这个案子。至于一些技术上的问题,要仰仗军统多多出力了。”
军统的人:“我们一定效力。”
(15-12)张公馆
挂着“中华共和企业总公司”牌子的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不少,有坐汽车来的,有坐黄包车来的,有走着来的。他们中,有的是来洽谈业务的,有的是这个报馆那个通讯社的记者来采访的,大家心照不宣。
从一辆汽车上下来一个大亨模样的人,他的跟班拿着名片进到门里,有人迎出来,请大亨进去,引到客厅就座,一个中年人出来接待。
大亨把名片送过去:“敝人是亨达银行的总经理,姓赵。贵公司新建立,往来客户很多,敝行很愿意为贵公司服务,给贵公司在敝行开列专用户头,代办贵公司的来往结算。”
中年人:“多谢多谢。不过张总经理不在,兄弟我不敢做主,还是等他决定了我们再和贵行联系吧。”
与此同时,大亨的跟班在院子里东张西望,中年人也看出来了。
两个记者走进客厅,拿出中央通讯社的名片,要求采访总经理。
中年人:“哦,中央社的。欢迎欢迎!不过总经理不在,请改日再来。”
记者:“请问贵公司主要经营哪方面的业务?”
中年人:“我们的业务范围很宽。像从上海进口百货,从四川运出土特产等。另外还搞运输业务,汽车轮船都有。”
记者:“哦,四川的土特产,很好,四川的土特产很多的。”
中年人:“那倒是的。像桐油、猪鬃、药材等。”
这时,中年人发现,另外一个记者趁他们谈话时,走到院子里东看西瞧。
那个记者走到一个小跨院门口,想看个究竟,早已跟在他后面的一个护院打手叫住他:“呃,干什么?”
记者:“我想找个茅厕小解。”
护院:“那是内院。请到外面去。”
记者无奈,只得走了出去。
一个生意人模样的人进来要求洽谈业务。
中年人:“请问你们有什么业务要我们经办的?”
生意人:“现在交通很紧,你们搞运输的,可不可以替我们从乐山水运货物去上海?”
中年人:“可以。是什么货?”
生意人:“是特货。你们能保证安全吗?”
中年人:“看你运的是什么货。”
生意人:“这样吧,我过几日派人来和你们总经理洽谈。”
又有一个报社的记者,要求采访总经理,中年人把他打发走了。
一护院对中年人:“这些家伙看样子都不是好东西,进来就贼头贼脑地东张西望,还想闯后院。”
中年人:“他们本来就不是好东西。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们招呼着点儿,我出去一下。”
两个警察来了,叫:“查户口。”
有护院在门里截住他们:“找你们局长来,我们舵爷找他说话。”
那两个警察夹起户口本赶快退出去了。
(15-13)陆公馆
李亨才从外面回来,管家就迎了上来,把李亨拉到一边:“姑爷,老太爷在上房大发脾气呢。”
李亨:“为什么?”
管家:“不知道,听那口气,好像和你们办的什么事情有关。”
正说着,陆淑芬从屋里出来,把李亨拉进他自己的书房,一边替他脱下制服,换上便装,一边说:“爸也不知怎么了,在上房生气,叫你一回来就到上房去。”
李亨:“这不知道又是哪一河水发了?”
陆淑芬:“你小心点儿,不要和老爷子斗气。”
李亨来到上房,看见陆开德歪在烟床上的烟盘边,鸦片烟枪手掌着烟枪,正在给他喂烟,吞云吐雾,呼噜呼噜的。
李亨在床边向陆开德请过安,坐到一旁的厢凳上。
陆开德吸完这口烟,坐了起来,喝口水,恶狠狠地看着李亨。
李亨站起来:“爸,找我有事?”
陆开德:“你到底是吃的哪一家的饭?是吃我陆家的饭,还是吃中统的饭?”
李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惹得您发这么大的火?”
陆开德:“你们特务干的好事,你还不知道?我问你,你为什么不给我通风报信?”
李亨:“爸,您老人家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呀?我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陆开德:“前两年,中统特务把警备司令部的魏司令私运鸦片烟土的事,告到蒋介石那里,结果魏司令被撤了职,还调到中央训练团去当他妈的什么卵子学员,最后给黑办了,还说是魏司令争风吃醋挨了黑枪。魏司令运的烟土,都是地方上的头头脑脑下了本钱的,其中还有我的份子,一下子都他妈的完了,全被中央禁烟总署那几爷子吃了。那次是人赃俱在,没法子,吃了大亏也只好忍了。”
李亨没有说话,陆开德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继续:“他妈的,要说运鸦片烟赚了钱,头一个就是他蒋介石。办了个什么禁烟总署,其实就是运烟总署,一家子独吞。他给地方部队的军费和中央军两个样,地方上不搞点儿外水,大家咋过日子?不准我们运,他们独家搞,哪个服气?哪个不眼红?妈的。这回大家又凑了份子,合伙做生意,由我们社会上的人出面,成立了一个中华共和企业总公司,在各码头也设了分局、分号,运点儿东西出去。也不知道是哪里走了风,才开办几天,你们那些中统军统特务,就装成他妈的什么记者、客户,跑来侦察,还故意让人送些共产党印的东西来,想给我们戴顶红帽子。呸!他妈的,这也欺人太甚了!你在那个里面,也不给我们通个风报个信。”
李亨微微一惊,镇定地:“爸,您老人家也知道,我已奉调南京总部,就等通知好动身了。特委会那边我正在办移交,您说的这件事,我的确不知道,要是知道,还敢不回来向您老禀报?”
陆开德听李亨这么一说,息了气:“哦,是这样,那就不干你的事。”
李亨:“不过,爸,特务办事是不讲情面的,什么花样都使得出来,您老人家还是给下面说说,小心一点儿的好。”
陆开德:“我们已经商量了,准备把现货处理了,就收摊子。没你的事了,去吧。”
李亨退出,回自己房间。
(15-14)省特委会
申雨峰主持特种汇报会,中统、军统、警察等系统的人都在。
军统的人:“我们多次派人到张公馆去侦察刺探,始终没有看出一个名堂来,但的确可疑。那里进出的人很复杂,做生意的,跑码头的,社会闲杂,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至低限度可以怀疑是一个运私货的公司,很有可能运的是鸦片烟土。”
中统的人:“公馆大院后有一个小院,很神秘。我们的人想到那小院去,走到门口就被挡住了,不知里面是干什么的。”
警察:“我们派人去查户口,不叫查,看来有点儿来头。我们的人从旁打听,好像这个公司和成都的袍哥大爷有关系,我们不敢去惹。”
廖仲化:“关键是有人让报童送一份异党的地下报纸到那里,从这点来看,我认为,不能排除和异党活动没有关系。”
申雨峰:“既然可能是有背景的,我们就不要造次,但从情况来看,又的确可疑,我们还是要弄清楚。这样吧,我看是不是请军统的高手晚上设法进入那个小院,弄清他们到底在那里干什么。心中有数了,再来研究具体如何行动。”
军统的人:“我们回去商量一下,试试看。”
(15-15)张公馆后院院墙旁
深夜,两个黑衣人来到院墙下,观察了一下环境,院墙很高,里面靠墙边有一棵浓荫大树,黑衣人暗地商量。
一黑衣人取下挎在身上的绳子,把有钩的那头朝浓荫大树伸在墙外的高枝上抛去,绳钩挂住了,两人先后攀绳而上,翻过院墙,骑在大树上。
院子里有几间小屋,屋里有电灯光亮射出,窗户上映着隐隐约约的几个人影。
一黑衣人攀着树枝,沿树干慢慢往下滑,快要下地了,突然,从小院的暗处窜出一条狼犬,大叫着扑了过来。黑衣人迅速爬上高枝,在浓荫中隐伏。
一间小屋的门“呀”地打开了,一个护院打手提着枪走了出来,唤狗:“大黄,你叫什么?”
黄犬呜呜叫着迎向护院打手,又返身跑到树下狂吠。两个黑衣人迅速沿绳滑到墙外。
护院打手举起手电筒往树上照,没有发现什么,又沿墙各处照了一阵,也没发现什么,他吼黄犬:“大黄,深更半夜的,你发疯了?”
大黄不再叫了,护院打手也回到屋里,关上了门。
黑衣人在墙外说悄悄话:“不行,有狼狗守着,下不去,回去再另想办法。”
(15-16)军统一联络点
两个黑衣人在向一个军统特务汇报。
特务:“你们下不去,又没看出他们在搞什么,这怎么办?”
一黑衣人:“我看了一下,可以从隔壁人家的房里打地洞,一直挖到院里那些房子的地板底下,躲在那里去偷听,看他们说些什么。”
特务:“好啊,这倒是个主意。我马上去把隔壁那家人的房子租下来,我们就在那里动手挖地道。”
(15-17)隔壁人家的住房里
几个特务在一间屋子里挖地道,地道深处的两人在小声说话。
一特务:“你看准了没有,是不是已经挖到那屋子里的地板下了?”
另一特务:“我看差不多了,我们先开一个小洞看看。”
他们朝上捅开一个洞,用手电筒往上照,是木地板。
另一特务:“对了,到了那房间的地板底下了。”
他们轻手轻脚地把洞逐渐扩大,然后退出去,告诉外面的特务。
有两个特务爬进地道深处,躺在里面听地板上面的动静。
有人进了屋,是一男一女的声音,他们上床睡觉。
男人声音:“老板叫把手头上这一点儿做完,赶快运走,要收手了。”
女人声音:“这东西很值钱,你不下它两袋?”
男人声音:“那还用说。”
接着听见男人女人的浪笑声,木床嘎吱嘎吱的响声,过了一阵,听到鼾声。
两个特务爬出地洞,一特务:“见他妈的鬼,他两个倒快活呢。”
(15-18)省特委会
申主任在听取军统的人汇报,廖仲化也在场。
军统的人:“从偷听到的话来分析,那个小院可能是一个制造白面之类东西的地方,看来这个公司可能是一个贩运鸦片,制造白面的黑窝子。”
廖仲化:“我认为,还是不能排除那是个异党活动的地方。我们新得到的情报,在川康边一带活动的异党游击队,最近抢了不少烟帮的鸦片烟,他们必然要把这些鸦片卖了,来换钱换枪,这个公司是最近才成立的,更值得怀疑。”
申雨峰:“管他是不是异党活动的地方,先把他们贩运鸦片、制造白面的事弄实在了,我们就可以搞一次突击检查,到时候,你多留心检查,是不是异党活动的地方,不就清楚了。”
廖仲化:“还是主任高明。”
申雨峰对军统的人:“你们只是偷听到的,还没有亲眼得见白面和烟土。你们必须去搞实在了,我们才好动手。没有真凭实据,就抄了人家的家,闯到硬码子上,不好说话的。”
军统的人:“主任放心,我们负责搞证据。”
(15-19)天涯石妓院
两个军统特务守在张公馆外,这时,一个袍哥模样的人,大摇大摆地从公馆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包包装得很精致的礼物,他叫了一辆黄包车,坐上走了。
两个军统特务马上也叫了两辆黄包车,尾随而去。
袍哥坐车来到天涯石,在一个妓院门口下车,提着礼物走了进去,有姑娘接了进去,安顿在楼上的一个房间里,两人亲热,说笑。
两个特务也跟了进去,两个姑娘引着他们上了楼,他们指定要袍哥隔壁的那个房间,姑娘陪他们进去。
袍哥正和姑娘玩得兴起,两个特务故意气冲冲地走进来。
一特务大声地:“你们给老子小声点儿好不好,kiss打得吧唧响,闹得老子们在隔壁不安逸。”
袍哥发火:“你跑到哪儿来充老子?你不安逸?你不安逸就回去抱你的黄脸婆挺尸去,跑到这里来找清静?看你长不像冬瓜,短不像葫芦,什么东西!”
特务:“老子今天就要让你看看我是什么东西!”说罢冲上去和袍哥打起来。另外一个特务趁势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那包礼物向袍哥砸去,包装散了,原来是一包烟土。
烟土散落在门边,袍哥一惊,妓院进来劝架的一个人连忙蹲下收拾好,拿开了。
两个特务见目的已经达到,于是在妓女劝解拉扯下离开。
两个特务和妓女回到房间。一个特务丢出一摞钱:“老子今晚没兴趣了。”和另一个特务骂骂咧咧地下楼走了。
(15-20)张公馆
早上,张公馆的大门刚打开,一群宪兵和警察拥了过来堵住了门,并且把张公馆团团围住。担任指挥的是廖仲化。
警官带着警察迈进大门,一护院打手拦住:“干什么?”
警官:“奉命查户口。”
护院:“老板还没来。老板来了再说。”
宪兵队长不耐烦了,过来:“谁认得你们老板?”一挥手,宪兵一拥而上。
护院嘴里叫着:“怎么,你们要非法搜查?”伸手去抽自己的枪。
宪兵队长:“把他的枪下了。老子宪兵团,到哪里都是合法的。”
几个宪兵冲上来,围着护院拳打脚踢,护院被打倒在地,手枪也被宪兵拿了,护院高叫:“抢人啦。”
宪兵警察已经冲进大院。
廖仲化:“先到那个小院里去搜。”
有宪兵一脚踢开小院紧闭的门,跟着的警察宪兵一拥而入,几个护院打手冲出来想抵抗,被宪兵用枪托打倒。
廖仲化跟着众人冲进院内的小屋里。
几个人正在收拾案上的鸦片烟土和一包包的白面,看见端枪冲入的宪兵警察,吓得不敢动了。
廖仲化走过去,拿起白面来看:“这里原来是制造白面的作坊。”吩咐:“把他们都带出去,彻底搜查这个院子。”
宪兵警察们在院子里乒乒乓乓地翻箱倒柜,又搜出一些烟土、抽鸦片的灯具和几支手枪。在西边小屋里,廖仲化让人推开大床,揭开床下的两块地板,果然有一个地洞。
宪兵队长:“这里有个秘密地洞,是不是查一下。”
廖仲化:“不用查了。这是军统前两天挖的地道。”
大院的各屋,也被宪兵警察翻得乱七八糟,大量的布匹百货、办公用品散落一地,但找不出什么违法的东西。
廖仲化仔细翻查办公桌抽屉,自言自语:“还真没有。”他低下身去,做了个小动作,然后装模作样地:“哈,找到了,这是异党出的地下报纸。”
宪兵队长和警官走了过来,廖仲化把手里拿着的一卷油印的东西拿给他们看:“在这下面的抽屉里发现的。”
宪兵队长和警官都很惊讶:“这还是异党活动的窝子?”
公司的人被押在院子里集中,除了几个职员模样的人外,就是一些杂工和护院打手。
廖仲化:“你们这里谁负责?”
一职员:“我们总经理今天没来上班,他的帮手也没来。”
廖仲化:“知道后院谁负责?”
一职员:“后院的事,我们不知道,也不准我们问。”
廖仲化下令:“把后院的人都给我带回去。”又指着那几个职员模样的人,“把他们几个也带回去。其余的人,一律待在这里,不准外出,听候发落。”
(15-21)省特委会
申雨峰的办公室,廖仲化在向申雨峰汇报。
廖仲化:“我们在张公馆的后院里查到不少的鸦片、烟土和白面,还有几支手枪。有关人员都带来了。”
申雨峰:“查出中共成都分局的证据了吗?”
廖仲化迟疑了一下,拿出几张油印品:“哦,也查到了。这就是他们活动的证据,异党的地下报纸。”
申雨峰看着廖仲化:“是你查到的?”
廖仲化:“是的。当时宪兵队陈队长也在场。”
申雨峰:“那就好嘛。不过就凭这个说是破获了中共成都分局还是不行,你还要有口供的笔录。”
廖仲化:“我马上找杜石,让他们尽快审问,务必要取得口供。”
(15-22)申雨峰办公室
申雨峰在看信件,廖仲化进来:“申主任,找我?”
申雨峰:“张公馆那件案子,怎么样了?”
廖仲化:“杜石还正在审。”
申雨峰:“这案子看来有点儿麻烦。这不,才刚抓了人不几天,地方上不少头面人物就来信来电话说情。说拿走的东西,张公馆不要了,算是上贡,但人一定要放出去,还说什么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都要吃饭走路的。这明摆着是要我们拿话说了。”
廖仲化:“还没审出个名堂来,怎么能放人?”
正说着,杜石敲门进来。
杜石:“申主任,我们已经把所有抓来的人都审过了,问起中共成都分局的事,都说从来没听说过;把地下报纸拿给他们看,也说没见过,有的人根本不认识字;问张总经理见过这种东西没有,有的说没见过,有的说不知道,有的说张总经理每天办完公,把文件都放在皮包里全带走了,这东西不会是张总经理的。问去问来,问不出个名堂,怎么逼也没有用。我看那几个护院,个个都是一副流氓地痞的模样,根本没有一点儿异党的气味,他们甚至连什么是共产党都弄不清楚,这中共成都分局的事,看来根本是没影儿的事。”
申雨峰:“那么他们贩运鸦片,制造白面的事呢?”
杜石:“前院抓的那几个人,都说从不准他们到后院去,不知道那里是干什么的。后院那几个人都认账,说白面是老板让他们干的,干完一批提走一批,至于送鸦片来和提货走的人,他们不认识,也不敢问。问起他们老板是谁,说只知道姓张,好像是哪个大舵爷的管家。问是不是就是张总经理,又说不是,半天弄不出个所以然来。”
申雨峰:“那就暂时押起来,反正违法运鸦片造白面,是证据确凿的。”
杜石:“这当然是没话说的。不过禁烟历来不是我们省特委的事呀。”
廖仲化:“我觉得这异党嫌疑也没有完全排除,还是暂押在你们那儿。”
杜石走后,申雨峰对廖仲化:“这案子很烫手,杜石看来也无能为力,不如让军统提过去,他们的办法比我们多。”
廖仲化不甘心地:“我亲自去审一次。”
申雨峰:“算了,老弟。你不要想着一上任就抓出一个异党大案,立个大功,多分奖金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其实,你那个成都分局在哪里,一点儿影子都还没有。李亨就对我说过,你的分析能力很强,想象力也很丰富。实际上你还不是把那几份情报放在一起,东分析西分析,分析出一个大案来。我看,你这案子很玄,那张公馆的后台,说不定就是四川地方上的人,这地方军政势力是不好惹的哦。目前前方仗打得不好,四川这个大后方可不能出乱子。现在外面压力很大,我都快顶不住了,还是送给军统,让他们去搞吧,我们还可以在地方上卖个人情。”
廖仲化:“可惜那么多烟土,想发洋财也发不成了。”
申雨峰:“这洋财不好发的。你不移交赃物,军统怎么会接手?”
廖仲化:“算了,就叫军统去捧这颗火炭圆儿吧。”
(15-23)陆公馆
陆开德靠在大烟铺上和李亨闲话。
陆开德:“你到南京去哪个部队,到底定了没有?”
李亨:“还没来通知呢,不过估计快了。”
陆开德:“张公馆这件案子,听说你们特委会申雨峰和中统都还肯卖面子,同意放人,可军统却不干。他们把案子接了过去,烟土给吃了不说,还用苦刑把抓去的人屈打成招,硬给戴了几顶红帽子。他妈的,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军统贩运烟土还少了?哼,他们不肯给地方大佬们一点儿面子,我们也顾不得他们的面子了。要叫我们过不去,大家都过不去,整烂了大家喝稀饭。”
李亨:“其实军统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前方战事打得不好,连保安团都要调走,他们也歪不到哪里去。”
陆开德:“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他们凶,还是我们厉害。”
(15-24)省特委会
李亨来到廖仲化办公室。
李亨:“仲化兄,你这新官的三把火,烧得怎么样了?”
廖仲化:“嗨,李兄,别提了。一把火都没点燃,还差点儿烧了自己的眉毛。”
李亨笑了:“哪能呢?至少那一堆鸦片、烟土和白面就很值钱嘛。”
廖仲化:“这种案子不好整,申主任叫移交给军统,那赃物也一起移交过去了,哪还有我们的份儿?”
李亨:“军统接过去又怎么了结的?”
廖仲化冷笑:“哼,军统接过去还不是胡整蛮干,用酷刑逼供,屈打成招,硬让抓的那些人画了口供,承认是中共成都分局派他们制造白面的。结果惹毛了四川地方势力和袍哥大爷,也来了个不认黄,把军统几个人黑抓起来,照样狠整,还放出话来,说‘要整烂大家整烂,反正现在已经是天下大乱了’。军统没辙,还不只有说好话把人放了。不过那堆鸦片烟土却被他们私吞了,还硬说是已经上交禁烟总署,拿不回来了。”
李亨:“这下军统不就发洋财了。”
廖仲化:“可不是。听说他们最近就有一批私货要运去重庆呢。算了,不说他们了。”廖仲化放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对李亨,“南京总部派了一个吴专员来,这几天一直在高层活动,和申主任也见过面了。”
李亨:“哦?他来干吗?”
廖仲化:“说是来安排后事的。”
李亨:“那老兄一定是随申主任去台湾了?”
廖仲化:“谁知道呢?”
他俩正说着,一勤务兵进来:“李主任,申主任在找你呢。”
(15-25)陆公馆
李亨回到陆公馆,到上房面见陆开德。
李亨:“爸,我在特委会听说,军统已经放人了。”
陆开德:“哼,人是放出来了,但是烟土却被他们私吞了,还说什么上交了,狗屁!妈的,这点烟土倒算不了什么,可这口气老子咽不下去。他们要不吐出来,我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李亨:“听说军统最近就有一批私货要运到重庆,何不找人打听一下。”
陆开德:“好小子,真不愧是我女婿。我正在找缝缝给他们下蛆呢,你这消息来得好!这下,军统可有麻烦了。”
李亨:“我今天去特委会,得到南京的调令了,要我马上到总部报到。”
陆开德:“你去南京,把淑芬也带去吧。这局势,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我是不想给蒋介石陪葬的,有人说去香港,我正在考虑。但听说四川军界却在准备到时候起义。”
李亨:“我看不如跟着军界起义好。听说共产党的政策是只要起义,既往不咎呢。”
(15-26)军统蓉站
军统运私货的车已装好,停在军统蓉站的院子里。
一军统特务在街边一家店铺打电话:“到重庆的汽车明天早上七点钟上路,请您上午九点左右在龙泉山山弯道上等着上车。”
接电话的是陆开德:“是什么车?号码?”
特务:“大道奇军车。号码是……”
(15-27)省特委会
李亨到省特委会办中统的调动手续,顺便到廖仲化办公室辞行。
廖仲化:“老兄奉调总部高升,可谓鹏程万里,我祝你一帆风顺了。”
李亨:“什么鹏程万里?仲化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是到南京警卫部队里去。全国战事打成这样,就要说保卫南京的话了,这一去,吉凶难卜啊。”
廖仲化:“老兄到御林军里去当监军,那还不是随中枢行动,不行了就到台湾,准保安全。”
李亨:“但愿如此。可哪有老兄你直接随申主任去台湾的好啊。”
廖仲化:“李兄,我还没告诉你呢,幸喜得我们把张公馆那个炭圆儿交给军统去捏了。军统以为得到了便宜,谁知道他们不但把吃进去的都吐了出来,还把多的赔上了。”
李亨:“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廖仲化:“军统不是有一批私货要运往重庆吗?……”
(闪回):在龙泉山上山弯处,一辆卡车抛了锚,堵住了路,有人正在修车。
一辆大道奇军车开了过来。军车停下,司机从车上下来,对卡车司机:“把你们抛锚的车推到一边去,让我们过去。”
卡车司机:“我们就是推开了,这路窄,你那大道奇也开不过去。还不如你来帮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毛病,我怎么整了半天都没整好。”
军车司机果然走了过去,把头伸进卡车车头去看。卡车司机忽然猛地把车头盖扣了下来,军车司机的头被扣在卡车头里,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死了。
押车的军官下车:“怎么啦?”
卡车司机手里拿着把大扳钳,顺势一下砸在军官头上,军官不防,立刻脑顶开花,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从路旁树丛中跳出三四个人,提着手枪,跑到军车旁,把另外两个押车的兵也打倒了。
这几个人在卡车司机的指挥下,把军车上的货物全部搬到卡车上,又把军车司机和军官拖进军车驾驶室里摆好,把两个兵也丢上军车,然后一起把军车掀下悬崖,只听得“轰隆”一声,军车撞在山下的岩石上。
这几人跳上卡车,开走了。(闪回完)
廖仲化:“有人说,道奇车是自己滚下崖去的,车上的人都摔死了,附近的老百姓把车上的货一抢而光。活见鬼,谁信!”
李亨:“还是申主任高明,不该惹的人,千万不能惹。”
廖仲化:“对,我这才知道,地头蛇是惹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