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二十二,
在上海比赛,郑伟的球队在意料之中的打赢了比赛,球队要在上海休整一天,郑伟没有再多做停留,坐最后一班飞机飞回了海城。
没给陈可打电话,因为郑伟确定陈可已经从电视直播当中与他一起获得了这场比赛的记过,陈可说过,她要看关于郑伟的俱乐部的每一场比赛,但是郑伟仍用手机给陈可发了一个短消息,告诉她比分。
郑伟觉得有些疲惫,每次打完一场比赛他都是匆匆地返回家中,也都有疲惫的感觉。
在飞机上,郑伟难得有心情透过后后的玻璃看看云层和云层下面人们闪耀着灯火的都市或者原野。
飞机上的两个人不知道为了什么争吵起来,很大的声音,郑伟皱起了没有,放下玻璃上的遮光板,因为是最后的一班飞机,人不多,郑伟的旁边的座位上空着,他闭上眼睛可以更舒服地睡一会儿。
那两个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空警开始出来制止他们,声音也传到郑伟的耳朵里。
“我现在警告你们,如果因为你们的争吵使飞机迫降的话,你们要被刑事拘留。”
郑伟听到这里,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猜测着,不,郑伟确定,那空警一定在说这话的时候把自己的证件拿出来,在两个争吵的乘客眼前晃来晃去的。
因为郑伟也有过一次在飞机上争吵的经历。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小到郑伟忘记了那个对他咆哮的人的模样。但一直还记得自己的暴怒的声音。
刘豁然当时也在场,这个家伙即便是目睹郑伟与人陷入争端即将出现暴力场景的时候也是静若芷水的神情,看着郑伟因为气恼而红了脸的模样,安宁地听郑伟咆哮的声音,不发一言。
当时,不知道怎么的,郑伟与刘豁然谈起了一个以前的朋友,那家伙也是个有名的演员,在郑伟与木子分开以后来找过郑伟一次,是因为木子的事情。
在郑伟与木子分开以后不几天的时间里,原来即或安排木子出场的一个很大场面的积木取消了木子出镜的机会,而哪个节目的三个导演当中有两个是郑伟的好朋友,女人多疑的天性叫木子怀疑郑伟在背后做了什么,带着失望的情绪像那个演员朋友抱怨郑伟。
郑伟自认是个磊落的人,他最信奉的话包括一句叫做“清者自清”他觉得不需要解释些什么,他还觉得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应该来怀疑他,指责他,木子也不会,甚至,郑伟觉得那个他跟木子共同的演员朋友也不会。一个是深知自己的女朋友,另外一个是自己的好哥们儿,还有什么好说的?
在郑伟意料以外的事情是,他们两个人居然同时认为是郑伟做了什么事情而导致了木子不能在那个节目里出镜。
郑伟当时正在同流火谈说起这件事情,就这件事情而言,至尽,郑伟也很坦然。“清者自清”他虽然还是信仰着,但多少有些气愤,讲话的声音也突然高出了好几度。
在郑伟情绪处于一触即发的愤怒来临之前的状态当中的时候,总是从他的声音挡横总可以听得出来,他说话的声音会突然提高,语速也加快,并且开始夹杂着手势。
“我怎么能不觉得寒心?她居然不了解,不确信我的为人!!”郑伟在对着刘豁然说,带着无可奈何。
刘豁然听着,不说话。
通常刘豁然在说话之前会习惯性的把搁在大腿上的手扬起来,在空气当中比划一下,接下来才能听见他慢条斯理的声音。
郑伟看了刘豁然一眼,看他的手还没放到大腿上,距离他开口说话至少还有两个步骤,一,把手放在大腿上,二,把放在大腿上的手扬起来,三,把扬起来的手放回到大腿沙锅内,并且拍一下大腿。
说“至少还有三个步骤”是因为有时候刘豁然把这三个动作连贯起来,重复做好几次。
“就算是个一般的朋友吧,我能帮个忙我也不推辞,更何况是她。我把她自己都更盼望着他能多成功一点啊!”郑伟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就有点提高了,前面的一个胖子扭头看了郑伟一眼,又迅速地扭转他圆圆的脑袋。郑伟没有注意他的带点不满意和有些恼怒的表情。
“女人都是这样,你当时哄哄她就好了。”刘豁然终于抬起了他的手,又落下,开口说话“女人嘛,她当时在气头上,你哄一次不行就哄两次,她气消了,也就好了。”
“我凭什么?我没做,我哄什么?”郑伟像个孩子般地对着刘豁然叫喊到。
“疯子!”刘豁然说了两个字以后,转过头看向外面,不搭理郑伟。他有时候拿郑伟没有办法,劝说不了。
前面的那个人这个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野兽似的吼了一声:“这是公共场所,你小点声音讲话!”
郑伟没有哄木子,现在看到前面的家伙,却面带微笑的哄他。“对不起,真是对不起了,我不说了可以吧!”
刘豁然看郑伟的装出的一付猥琐的模样只想笑。
没想到,前面的家伙得理不让人,听见郑伟道歉,不但没有熄灭怒火,反而越烧越旺,干脆解开安全带,站起来,对着郑伟指着鼻子骂到:“你要是再开口说话,我就抽你!”
郑伟彻底向自己的忍耐性投降了,“蹭”的站起来,一把揪住那家伙的衣领,要不是空警过来的话,一拳照那家伙脸上就打过去了。
郑伟这个人虽然长得瘦,身体却特别好,刚刚压抑的愤怒在那胖子一句话以后全部又冒了出来。
空警站出来,也说了上面同样的话,之后,郑伟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神情像一匹愤怒的荒野里的狼。
现在,郑伟心情平静的听着别人的争吵和空警有力的警告的声音,叫他不得不去思索那次争吵究竟是为了什么。大概是为了宣泄一下积压在心中的类似浮沉似的东西,就像一个干净的平台,浮尘慢慢累积,所以每次有风拂过,便是满地的尘埃。
郑伟不能想象满地尘埃,他喜欢满地落花的情景,还有落花缤纷当中的两个身影。似乎是睡着了,脑海里还是百合花,醒来的时候,还是那个场景,又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滞留在郑伟的心里。
曾经一度,郑伟的心里的一块空地就像是一张白纸,郑伟能感觉到那是一张白纸,等待着一个什么人来在那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居然木子来了,用一支笔写满了她的脸的模样还有她的心。于是后来,舒简试图再来写上自己名字的时候,发现她已经不能够了。因为那个比她先到的人,把郑伟心灵的那张白纸写得太满,太深刻,舒简无论怎样都找不到一个哪怕只能写上她的名字的空间。
郑伟有时候生自己的气,真应该在当初等待一个人来写满那张白纸的时候,准百好一块橡皮,一块能抹去所有记忆的橡皮,那样最好,没有现在这么痛苦和烦恼了。
郑伟自己开车回到家,连续的奔波令他疲惫,这个夜晚,他可以很安静地睡个好觉,不用担心谁再来强暴他的大脑了,然而,一个在深圳的朋友打来的一个电话打乱了郑伟所有心里的宁静。
朋友说,木子前几天去深圳工作,找了个时间两个人去酒吧喝酒,木子酩酊大醉,又是流着眼泪只唱那个叫做“至少还有你的歌”
郑伟已经开始逃避那歌的旋律了,“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就是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就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
这歌,叫郑伟同样觉得心力憔悴。
郑伟觉得已经失去力气再去打给木子一个电话,也失去力气再去抱着谁,除了留在心底的感觉,好象一起也都来不及了。
木子很早以前给郑伟折的那些幸运星还有那些承载了木子对他祝福和爱意的千纸鹤还摆放在一个只有郑伟自己知道的地方,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郑伟忘了它们的存在,也不再想起制作它们的那双灵巧的手。
会吗?不会吗?
此时此刻,郑伟的心里很混乱,一边是昔日的美好,一边是分开之后的纷杂,两种心情如同两个沉沉的砝码,压在郑伟的心头,如今,郑伟已经知道了木子心里的楚痛,而木子又怎么知道那些难寐的深夜里,郑伟在她过去的聊天室里飘渺的空间里的守侯是为了谁?有时候是在屏幕上倾泄想对她说的长久以前藏驻在心底的话,有时候甚至是歇斯底里的呐喊,郑伟现在想来仍旧觉得是美好,那是他的一段记忆。
打来电话的朋友的意思郑伟领会了,但她终于也没有勇气开口提出叫郑伟回来找木子,大概木子在喝酒之后的眼泪当中也包含着对自己当初固执的悔不当初吧!郑伟离开北京以后打电话解释,木子不听,郑伟买给木子父母的药寄到她家里,被木子原封不动的褪了回来,这些在往日里,木子觉得刺痛郑伟的举动,今时今日,回想起来,正是把她自己推向了感情沙漠中的那双手。
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可以没有海誓山盟,可以没有房子、车子,可以没有钱,纬度不能失去信任,两颗相爱的心灵是相互依靠着一起走的,没有了对对方的信赖,于是失去了平衡,各自回到自己的轨道当中,没有了相爱的理由。
郑伟心里仍旧没有对木子的恨意,也没有爱,只剩下沉默和惦记。
惦念又是为了什么?郑伟问自己,没什么,就是为了惦念而惦念,也可能是为了怀念而念念不忘,怀念什么?又问自己,怀念那些日子,跟木子在一起那些日子,到底是为了那些日子而怀念木子,还是为了木子而怀念那些日子?又冒出来一个问题,他妈的哪里来的那么多问题?郑伟又发脾气,懒得再搭理自己给自己提出的那么多的问题,是因为他知道,这些问题随着他一个个回答出来,会更家的没完没了,最后的记过就是,就是通宵不眠。
郑伟想逃跑算了。
可是他自己又能逃跑去哪里呢?
飞机到海城落地的时候,郑伟打开电话,收到了陈可发来的消息,说她明天会到海城去看望郑伟.
郑伟马上给舒简回打了一个电话,问她明天是不是真的要来海城,陈可很肯定地说是的,她一定会去的,两个人约定了在海城的栈桥见面.
郑伟放下电话之后,心里忽然显得很空,好象有一个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的预感.是一个什么样的事情,郑伟又说不清楚.
他回到家里去睡觉.他忽然后悔了,不应该答应陈可要见面的事情,郑伟知道,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女孩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郑伟的面前都会叫郑伟看了厌恶,陈可是他精神世界里的一个最最知心的朋友,他想给陈可打电话告诉她不要来海城,只是想保持陈可在他心里的地位,仍然是一个最最知心的朋友,郑伟不想把她具体化.
电话一直关着,郑伟无可奈何.
失眠,他又开始想许多的事情.
生活当中某人与某人的相识似乎真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好像没个人都是微乎其微的一粒尘埃,漫无目的地在空气中飘啊飘的。总是凭借着某个机会,凭借着某种力量,就会同另外的一粒尘埃发生一次碰撞于是,谁都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了。
这重量可能产生爱情,或者友情或者只是一种深刻的感觉,这碰撞也或许带给你欣喜,也难免失落一如带给你的欢乐。
郑伟就是这么解释人同人的相遇,他总是找不到更好的理由解释为什么在路上他遇见的是张三而不是李四,就如同他无法结实为什么在那个聊天室里遇到的是陈可而不是舒简,总是由各种各样的偶然够成了郑伟今天完整的故事。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是残缺的完整的故事,守着一份残缺在等待一个完整。
谁不是在这个世界里努力地活着?穷人有穷人的活法,富人有富人的消遣,这形形色色的人群当中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喜忧参半。
穷人找到了爱情,买不起房子,因此没有一个家,有钱人买好了洋房别墅,却不知道爱谁,郑伟想到这些,就又觉得自己还算幸运,买得起房子,又知道爱谁,比他们活得轻松,只是这爱显得有些沉重。
有没有一种药,叫人吃了以后只在做梦的时候才可能缅怀从前的爱情,其余的时间都忘了它们曾经真实的演绎过。到底有没有?
陈可曾经不止一次地告诉郑伟,他其实是在做一件很傻的事情,她总是提醒郑伟,说郑伟是把他的是都浪费给了木子,总是提醒郑伟,他同木子之间不是还在进行着他们的爱情,早就已经结束了。
有时候这些话令爱平对自己产生怀疑,难道自己真的像陈可说的那样,是为了爱自己而爱木子的吗?然而总是在很短的舒简里面,郑伟马上反过来怀疑起陈可,甚至有点恼怒陈可由他所做的某件事情所做出的种种的判断。
郑伟总是希望别人都过的好,希望身边的每一个朋友都过的好,特别是那些爱他,他又不能用爱来回报的人们。
很早以前,郑伟在一个朋友的一个杂记本上看到过一句话,是说:“如果你爱一个人,而对方却没有用同等的爱来回报你的话,那就表示他是在蔑视你。”郑伟绝对没有蔑视谁的意思,他也渴望用同等的爱情回报给每一个他爱的人,只是,他的心毕竟只有那一颗,如果分开来的话,郑伟觉得那爱也就不完整了,所以他仍固守着一个原来的爱情。这两重渴望常常在他的思想当中进行着斗争,而最后,总是固执获得胜利。
郑伟一直希望舒简可以明了他有过的爱情绽放在每一天的日子.
舒简是个好人,对郑伟的好也着实令郑伟感动,然而,她毕竟不是木子。
长时间的回忆困扰着郑伟,有时候,他走在街道上,看着汹涌的人潮的背影,他心里总涌动着难以抑制的心潮,想到些什么,又不敢一直想下去,最后总回煽情的在自己的心中对这些陌生人的背影说些祝福的话。
很多往事,都过去了,郑伟有时候会诅咒那些往事,想让他们都走得远远的,可那些令他不愿回首的往事,如果他们不能走得距离郑伟的生活远一点的话,不能死掉,去一个叫地狱的地方的话,郑伟情愿它们去到一个叫做天堂的地方,只要别总是在自己的头脑当中出现。
失眠依旧叫郑伟在夜里倍受折磨,他心慌,一次次地提醒自己,不能太放纵自己的思绪,为了不回忆,不想起,不思念也不忘记,郑伟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事情来做,为了在失眠的时刻里让自己的头脑没有空闲,郑伟还是会偶尔跑去网路的聊天室里,去和人谈话,或者不谈话,干脆就看别人的谈话,像在看一本他感兴趣的书。
别人的书里,郑伟偶尔能看到自己的影子,于是觉得安慰,原来这个世界里,痛苦着的不只有他一个人,可是,安慰却不能带给他任何的缓解。
郑伟就这么想着,天边已经开始出现了闪亮的白色,这个时候,他开始感到了疲倦,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