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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苏联真的是被以美国为首的资本主义世界的合围逼垮的吗?不是!”汤炎在讲台上肃煞地说,“是因为他们的党政人员大面积腐败!这些人暴敛大量公有财富后,就想公开对它的占有,而实现这种目标的惟一的捷径就是改变国家制度。”

    教室里很肃穆,所有心高气傲的学员都不敢马虎,要么竖着耳朵听,要么趴在桌面上拼命地记录。快下课时,曾副校长跑来短暂地改变了教室里的气氛。曾副校长半拖半请地将汤有林从座位上拖走,让他同自己一道到财政厅去见厅长落实那份要钱盖宿舍楼的报告。发生在身边的骚动一点也没有让孔太平兴奋起来,他勉强撑着自己的眼皮听完第一节课。课间休息时他将头伸到卫生间的自来水龙头下狠狠冲了几遍。早春的水非常凉,孔太平心里打了几个哆嗦。从卫生间出来,他发现安如娜正在走廊上等着自己。

    安如娜有些不高兴地问:“昨天晚上又跟着汤有林干什么坏事去了?”

    孔太平说:“你不是一样跑得不见人影!”

    “我一直在房间里忙着写心得体会,哪儿也没去。”

    “你写一篇文章就哪儿也不敢去,我可是一口气写了两篇,想想我能去哪儿?”

    “干吗这样拼命,想赶上孙萍的男朋友?”

    安如娜口气和缓下来,她提醒孔太平千万不能打瞌睡,被汤炎捉住可就不好玩了,那家伙恨不能让三十八个学员变成三百八十个孔繁森。孔太平心里有种被女人呵护的激动。安如娜嘴唇上的柔光在孔太平心里闪了二十来分钟后,终于熄灭了。等到它再次发亮时,孔太平发现教室里所有眼光都在盯着自己。前排的孙萍也在扭头往回看。孙萍在强忍着涌到嘴角上的笑。安如娜不知什么时候坐到自己身边了。孔太平小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听到安如娜解释后,孔太平吃惊不小,他没想到自己真的会在教室里边睡觉边打呼噜,而且安如娜特意换位过来推了几把也没有将他推醒。

    汤炎不无讥讽地说:“孔书记天天在街上吃素面,是不是晚上逍遥时的小费付得太多了?”

    孔太平自动站起来像一棵松树立在教室里。“汤老师你不能这样看我们。”汤有林脸上的嘲笑显然不只是献给孔太平一人。孔太平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心里突然来了勇气。“你是不是还以为青干班的学员上街吃素面也是在暴敛财富?”

    汤炎露出一副反唇相讥的样子正在再说话,安如娜举起手来说:“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孔太平昨晚一直在房间里写学习心得。写完第一篇后觉得不满意,又接着写了第二篇。直到凌晨五点才上床睡觉。”

    汤炎说:“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安如娜说:“对不起,你不能问这个问题。你应该清楚不管男人女人,上了床后所有事情都属于隐私。”

    被压抑半天的青干班的学员趁机哄笑起来。

    汤炎冷峻地说:“好!请孔太平同学现在就回宿舍将不属于隐私的两篇心得体会拿到教室来,读给大家听听。”孔太平正要走,汤炎又说:“这段路来回十分钟足够,我给你二十分钟。如果二十分钟之内你不能回到教室,那么这间教室里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孔太平窝着一肚子火一声不吭地出了教室。刚到宿舍楼下,就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因为人在屋内,他看不清,只觉得声音像是李妙玉。走进大厅,果然是李妙玉。

    李妙玉见到孔太平时笑得满脸通红。

    孔太平让她跟着自己身后往楼梯上爬。二楼以上既没有服务员也听不到其它动静。

    上到四楼以后,李妙玉忍不住说:“难怪省委党校总出领导人才,这么好的学习环境,要不用来读书,就会觉得草木皆兵。”进门后,李妙玉随手将外套脱下来,扔在孔太平的床上。李妙玉一点想坐的意思也没有,不停地在房间里转圈。那件羊毛衫有些罩不住她了。“这么安静,连只叫的鸟都没有。你们上课时也朗读课文吗?”李妙玉问话时,一只手伸进羊毛衫里搔了两下,一片雪白的腰身短暂地显露了下。

    孔太平想起昨晚汤有林和孙萍在这屋里做的事,心里强烈地冲动起来。他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盯着李妙玉。

    李妙玉柔柔地说:“怎么啦,又有人在背后玩你的小动作?”

    孔太平将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深深地看了几眼后,突然一使劲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李妙玉一点也没挣扎,听任孔太平将自己抱到床上后,在身子里疾风暴雨般完成一个征服者实实在在的投降过程。孔太平在情绪达到最高点时,狠狠叫着:“汤炎,你出老子的洋相,老子操你的屁眼!”两个人就像久经配合一样默契,不到五分钟,便又原模原样地下了床。

    外面仍旧没有动静。

    孔太平说:“我这样做可是在强暴你哟!”

    李妙玉高兴地回答说:“我早就有预感,迟早会是你的人。”

    孔太平一高兴就吩咐李妙玉将专程送来的报告留下,然后到省委党校附近那家进出很方便的饭店住下来,等着自己。正在说话时,走廊上忽然有人走过。孔太平心里一惊,脸色顿时变得雪白。李妙玉很镇静,她要孔太平别怕,男女之间的事只要不被人在床上捉住,就没有人敢瞎闹。孔太平一想也对,索性将门打开,问那个还在走廊上徘徊的女人找谁。女人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盯着孔太平,好半天才说她要找412房间的史刚。孔太平告诉她412房间住着两个女的。女人蹲在412房间门口,嘴里喃喃地说:“一会儿下课了,史刚就会回房间的。”孔太平见状就不再理她了。下楼后经过服务台时,孔太平让李妙玉先走了,自己壮着胆子将楼上出现的女人告诉值班的两个服务员。服务员一听连连说糟了,怎么又让这个女人溜了进去。一个服务员赶紧往四楼跑。孔太平问是怎么回事。剩下来那个服务员笑着说,这是上一届青干班的遗留问题。

    教室里的人都在等着孔太平。他提着笔记本电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安如娜又举手示意说:“用时十六分,符合规则。”

    汤炎阴着脸说:“打开电脑!”

    孔太平心里哆嗦一下,他将笔记本电脑打开。“读哪一篇,先写的还是后写的?”

    汤炎说:“不是说先前没写好吗?读第二篇。”

    孔太平不再说别的了。孔太平给自己后写的这篇文章取名为《流淌在血液中的腐败》。文章从鹿头镇的困境描述开始,接下来写了养殖场对鹿头镇的重要,随后又写洪塔山对养殖场的重要。再往后是舅舅家的情况以及表妹田毛毛与自己的兄妹情份。本来就因为意外与李妙玉苛合而惴惴不安的孔太平,读到洪塔山强xx田毛毛这一节时,声音开始颤抖起来。他有些吃惊,昨天晚上自己哪来力量将这些东西写成文字。孔太平想努力保持平静,内心的震动让他越来越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见孔太平停下来了,汤炎一如既往地说:“奇文共欣赏,往下读呀!”

    孔太平将笔记本电脑啪地往前一推说:“你他妈的想读你就读去!”

    教室里的人全都怔住了。汤炎上前将笔记本电脑拿到讲台上亲自读起来。

    “……表妹是舅舅和舅妈四十岁时才生下的掌上明珠,舅舅曾对我说过多次,表妹是他这辈子的惟一的寄托。在表妹受到极大的伤害后,我一直受到舅舅的暗示,对洪塔山必须严惩重罚,最好是要了洪塔山的命。当舅舅、舅妈和表妹将自己关在病房里抱头痛哭时,我还当大事不好!正要破门进去,舅舅开门走出来。他艰难地颤抖着只有皱纹,不见血肉的嘴唇对我说了一句我想也不敢想的话。一听到舅舅的话,我就感到自己全身的骨头都酥了,所有重量一齐集中在膝盖上:那一刻里,除了跪在舅舅面前,我再也没有别的选择!这个案子的结局我想到过一千种,一千种结局里独独没有舅舅一家人所做出的抉择。然而事后我想,他们的抉择所包含的内容比我想到的一千种结局之和还要多。舅舅仰望着苍天,一字一字地对我说:放了洪塔山那狗杂种吧,让他多为鹿头镇做点事!时至今日,一想起这件事我便心如刀绞。我不承认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无能。如果硬要说成是无能,那也不是我个人的无能。因为腐败在现阶段已经成了一种文化一种时尚,它不仅流淌在特权阶层的血液中,而且渗透在非特权阶层的血液中。像舅舅这样的普通百姓们承受的东西太多了,他们诚实,只要有可能便像一头已经进入垂暮之年的老牛,习惯于心甘情愿地承担着那些强加在他们身上的重负。他们善良,总以为自己吃苦受累是在替政府替国家分享着艰难,而不知道自己那年年都要蜕去几层皮的肩膀上还扛着许多肥硕的腐败分子。有像舅舅这样好的老百姓,如果我们的改革事业还不成功,真是天理难容!天理难容!”

    教室里一片沉寂。“对不起,孔太平同志。”汤炎沉默好久后才低声说:“有这篇文章在,今天的课你不用听了。你可以回房间去好好休息。”

    孔太平什么也没说,拿上笔记本电脑真的出了教室。汤炎追出来要他将这篇文章多打印一份,他要作为范文进行研究。

    孔太平刚刚走进宿舍楼,值班服务员就冲着他叫了一声。孔太平吓得心里砰砰直跳,正不知道如何回答,一个服务员怯生生地走过来,小声要要他别将刚才那个女人闯进楼内的事说出去,不然的话经理就会扣她们的奖金。服务员的样子让孔太平相信,她们根本不知道楼上发生的事。孔太平平静地答应了服务员的要求。

    当他一个人走在楼梯上时,忍不住在心里说,没想到比起自己做过的好事,做坏事要容易十倍以上。做好事除了要有良心道德,还要有真本领。做坏事除了胆量别的什么也不需要。

    孔太平将笔记本电脑放回房间,拿上软盘就到了街上。他将软盘放在苏鉴书店旁的文印社里,转身就到了与李妙玉约好的饭店,很容易就在总服务台问清李妙玉包住的房间。这一次他们没有像在省委党校411房间内那样急促。两个钟头的不应期刚刚过去,孔太平的神经变得不那么敏感,他有足够的时间让李妙玉一次次地从欲海的高峰跌下来又爬上去,爬上去又跌下来。当孔太平趴下来时,李妙玉已精疲力竭地摊在床上不停地说她要死了。孔太平在李妙玉的身边趴下后,一口气睡到下午四点钟才醒过来。李妙玉也没有吃午饭,一直光着身子睡在孔太平身边。孔太平看着李妙玉说这一切简直就像做梦。李妙玉也觉得自己在做梦,她曾经想过自己与孔太平之间也许会产生一段故事,又觉得不可能,因为凡是这样的事最忌讳的是吃窝边草。孔太平告诉她如果没有来省城里住着,这种事真的不会发生。二人相互挑逗一阵孔太平又有些意思了,李妙玉没有再迎合,她一边要孔太平爱惜身子,一边解释说自己从未有过这样的高xdx潮,可能是充血太厉害,下身有些疼。孔太平想看看,李妙玉不让。孔太平朝李妙玉的腋下挠了几下,见她不怎么怕痒,便转了话题问镇里怎么会派她来。李妙玉说是段人庆要她来的。段人庆说到了省城以后,女人比男人容易打开局面。孔太平觉得好生奇怪,段人庆怎么从鹿尾河管到鹿头河了。追问之下,孔太平才知道,萧县长为了在自己主持全县工作期间及时做出一些突出政绩,破例要段人庆在搞好鹿尾镇工作的同时代理鹿头镇书记。孔太平心里明白萧县长这样做有一半是冲着自己来的,另一半是为了安抚段人庆。

    想到这里,孔太平对李妙玉说:“你该回去了!”

    李妙玉一听就生气了。“这就是男人的德性,一发泄完就嫌女人碍事。”

    孔太平说:“不是这种意思。这是觉得有些不对头,说不定这中间有陷阱。你可能不了解段人庆这人,你要是真喜欢我,就得多替我担着点。”

    李妙玉迟疑好久才说:“也行,我过几天再来。”

    孔太平说:“不,没有我的电话你不能来。”

    李妙玉说:“你将我的胃口吊起来了,又想让我活活饿死呀!”

    孔太平说:“我的劲头你也尝到了,你一来,我就像过年一样。你想想若是天天过年,人怎么吃得消!”

    李妙玉总算同意到县里在省城的办事处坐夜班车回去。收拾好东西后二人就下楼去退房,刚走到楼梯口,孔太平忽地退回房间。李妙玉站在原地没动,片刻后,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顺着楼梯一溜小跑地上来,男人擦着李妙玉的肩膀走到隔壁房间门口,一个女人露出半张脸,将男人迎进屋里。外面恢复安静后,李妙玉小声将孔太平叫出来。李妙玉问是不是碰到同学了。孔太平笑而不语。李妙玉说其实用不着这么小心,大家都是彼此彼此,看见了也等于没有看见。到了搭车地点,问清了车次后,孔太平一算李妙玉回到县里的时间在十点左右,就在街边上买了一箱月纺最爱吃的库尔勒香梨,让李妙玉带回去。李妙玉说他们之间刚刚有事,自己哪敢这么快就去见孔太平的老婆。孔太平相信李妙玉有这种的本领,不然怎么当妇联主任。眼看着李妙玉上了车,孔太平又将她叫下来。李妙玉以为孔太平想通了让自己留下来过一夜。孔太平却告诉她,等省里的钱到帐后,赶快拿上一万元来交给汤有林。李妙玉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报告里只有五万元,却要给一万元回扣,简直是太黑了。孔太平没有将段人庆回扣给汤有林一万元的事说给李妙玉,他要李妙玉只管将自己的话告诉段人庆,他还断言段人庆不会有任何阻拦。

    孔太平回到文印社取文章和软盘时,听说汤炎已经来过,还拿走了他要孔太平多打印的一份文章。汤炎留下话,让孔太平回来后到家里去坐坐。孔太平心里暗暗高兴,却打定主意不去汤炎家。他知道除了自己以外,全部三十七位学员都不喜欢汤炎,自己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

    这天晚上,青干班的学员好像多数没有外出,整个四楼出现少有的嘈杂,有人在读唐诗,有人在读《人民日报》社论,也有人在怪声怪气地学汤炎讲课。安如娜和孙萍在房间里大声朗读着不知哪家报纸副刊上的抒情散文。孔太平见汤有林还没回来,便去敲412房间的门。安如娜开门让他进去。孔太平问今晚大家怎么啦,一个像患了精神病。孙萍说,汤炎发了话,要大家好好体会一下孔太平所写的文章,下周三如果还是他的课,他要与学员们专门讨论这方面的问题。安如娜打断孙萍的话,要她别这么酸,毕竟孔太平还是她的入党介绍人。安如娜这一说,孙萍果然好多了。说了几句别的后,孙萍钻进卫生间不知干什么去了。安如娜朝孔太平一连看了几眼,孔太平有些疲惫没有精力在意这些。

    还没到睡觉的时候,月纺就一边嚼着库尔勒香梨一边打电话告孔太平,自己与送梨来的李妙玉挺谈得来。孔太平在遥远的地方听着这些话时,心里有一丝愧疚在飘来飘去。

    半夜里时汤有林才回房间,孔太平已经睡了一觉。问起来汤有林也不隐瞒:昨晚曾副校长埋单,请他洗了一个桑拿。孔太平好奇地问曾副校长洗了桑拿没有。惹得汤有林笑话他实在是一个从山旮旯里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土得掉渣的,苕里巴叽的乡镇干部。孔太平从枕头下面取出李妙玉送的要求财政支持的报告。汤有林看也不看就说明天去办这事,争取当天拿到拨款书。

    第二天汤有林又没有上课,依然是曾副校长替他请假。午休时汤有林就回来了,说是五万元已经一分不少地拨到县财政局的户头上去了。汤有林认真地说,这些钱足够买断孔太平所拥有的独家新闻。孔太平连忙答应下来,说那件事明天早上就会变成大粪永远离开他的身体。汤有林说,大粪一落地就成了肥料,再被植物吸收,就该开出美丽的鲜花,不过这朵花肯定只属于孔太平。

    几天后周末又来临了。青干班学员们说是要回家,一个个都向汤有林请假。孔太平没有请假,好几个学员托他将自己的笔记抄到他们的笔记本上。孙萍好像是真要回地区,走之前她特地问孔太平要不要给区师傅带点什么。孔太平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好带的。安如娜从411房间门前经过时,冲着屋里用那对似乎越来越厚的嘴唇结结实实地笑了一下。汤有林认定安如娜如此展示自己的表情,等于是在向孔太平的笔记本电脑里放送病毒。汤有林是最后一个离开宿舍楼的,走的时候还不忘幽默地向孔太平请假,他说现在孔太平是真正的班长。

    人一走光寂寞就来了。孔太平怕自己闲下来就瞎想,赶紧开始替大家整理这几天的笔记。忙了两个小时,胃里就有了饥饿感。他忍了一阵后,拿笔的手居然轻微地颤抖起来。正在想自己的心血管系统是不是出了问题,有人沿着走廊走到门外停下来。那人的脚步声不轻也不重,孔太平在第一时间里判断是安如娜来了。他稍作犹豫后还是主动将门打开。没想到汤炎在门外站着。

    汤炎说:“外面特别阴冷,像是要下雪!”

    孔太平说:“不要紧,省城再冷也冷不过鹿头镇。”

    汤炎进屋后习惯地看了一眼笔记本电脑。“我打算用你的那篇文章作基础,给报纸写篇有份量的评论文章。怎么样?”

    孔太平说:“汤老师太抬举我了。”说着话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对不起,我肚子饿了,要到外面去买点吃的。”

    “你手有些颤抖,是不是血糖偏低?承包食堂的那些家伙只想赚钱,伙食确实太差了。”汤炎接着说起另一件事,“你怎么不去我家坐坐?”

    “我还没有想好自己该不该去。”孔太平说。

    “也好。”汤炎忽然一转话题。“我听到风声,有些男女学员关系不正常。”

    “汤老师,我不是省委党校雇用的私人侦探,我更没想过自己要成为一个告密者。如果确什么需要举报的,我会直接去纪委、反贪局和检察院。”孔太平一字一字地逐步加重了语气。

    孔太平正色的样子让汤炎有些尴尬。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我头一次见到你时就感到你是一条汉子,看来我的眼力还没有退化。”

    汤炎走后,孔太平愈发感觉安如娜要来。他赶紧锁上门仍旧跑到街上去吃素面。摆小吃摊的男人正要收摊,见孔太平来了,又重新将一应东西摆好。孔太平坐在小板凳上,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省委党校大门。天上开始飘起小雨了。摆小摊的男人也像汤炎那样认定这天气肯定要下雪。他还说在城市里观天相不能像乡下只靠眼睛,城里人判断天气的变化主要用脸。因为脸是直接与空气接触的东西。孔太平懂他说话的意思。吃完素面,他在附近转了一会,安如娜没有像自己所感觉的那样悄悄地出现。孔太平整夜都很警醒,外面除了真的下雪之外并没有其它动静。

    天亮后,孔太平起床上卫生间时发现窗户变小了许多,细看时才知道窗台上积了很厚的雪。他将电视打开,省城的早间新闻正在说昨夜一场大雪使全城的道路出现不同程度的堵塞,电视画面上不停地出现凌晨时分一排排长龙一样的轿车在雪地趴着的样子。差不多每一台轿车的车窗里都有一张女人的脸在晃动着。孔太平昨天夜里忘了关手机,电池耗完了,他想给安如娜打电话说说下雪的事,又不愿到走廊上去挨冻。犹豫之际走廊上的电话先响了。孔太平跑去一接听,竟是邓松。邓松让他马上起床到大门口去等着,自己要带他赶早到江边看雪。邓松不等孔太平回应就将电话挂了。孔太平回到被窝里暖了一会身子,他想大白天邓松大概不会安排什么过分的活动,便下决心跟着邓松出外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