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杀手大义

“哎呀!差点把他给忘喽!”欧阳凯一愣,赶紧掏出通话器,输入一连串密码,屏幕上很快出现一个贴满了黄瓜片儿的脸,欧阳凯诧异极了:“小狗崽子,你这是干嘛呢?”

“恕我直言,这太危险了!”真岛的语气毋庸置疑,“怎么能拿着美子的性命去冒险呢?你们难道不知道吗?田川那伙人可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职业杀手,你们一旦有个闪失,美子就危险了!”

“真岛先生。”欧阳凯正色说道,“我明白您的担忧,并且十分钦佩您能够如此对待村正先生的爱女,可是请您相信我们,我们有把握保证美子小姐的安全。同时,除非我们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否则,这是可以迅速找到中田晴美的最佳方案了,难道不是吗?还有一点,您刚才也说过,中田晴美时刻都唾涎村正先生的巨额财产,现在看来这对于美子小姐来说同样是一个绝好的保障,就算是路上有什么意外发生,我想田川那些人也绝对不敢伤害美子。”

“可是……”真岛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又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来,只得黯然坐回椅子上,过了许久,忽然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望着欧阳凯和罗红,“有些事情我原本不该问的,但是现在涉及到美子的安危,我必须要问清楚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有什么把握能保证美子小姐的安全呢?”

“我们是连村正先生都信赖的人,也是和村正先生以及您一样,都想尽快除掉中田晴美的人。”欧阳凯斩钉截铁地说,“真岛先生,这个理由是否充分?”

真岛默不作声地低头沉思着,最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黯然地说道:“也许……真的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总之,美子必须要安全!必须要毫发无伤!美子要是出了事,我没办法交代的可不仅仅是村正君一个人啊!”

望着欧阳凯和罗红不解的目光,真岛又接着说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中田清洗组织元老时的幸存者吗?整个翼龙组织都知道我与村正君关系最近,对村正君最忠诚,可是中田居然没有动我,还对我委以重任,这不符合逻辑吧?”

欧阳凯和罗红同时点点头,望着黯然流泪的真岛,听他仔细地讲述缘由:

“当年,正是我亲手导演了那起车祸,是我亲自开车把美子的妈妈——佐藤美华撞死在西京至神城的高速路上!那时,因为中田晴美,佐藤夫人与村正君两人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村正君一心要和佐藤夫人离婚,娶那个蛇蝎女人,可是佐藤夫人因为美子始终不答应离婚。那天晚上,中田晴美找到我,给了我一大笔钱,要求我除掉佐藤夫人!原因是,在所有的人中,我是最有机会接近佐藤夫人的,也是最有便利条件为她完成这件事情的。

“我当时勃然大怒,狠狠地斥责了她,可是她立刻说,就算我不答应帮她做这件事情,也一定会有别人会答应的,我们这个组织原本就是干这一行的啊!她威胁我,到那个时候,她要杀的就不仅仅是佐藤夫人了,她还会杀死美子,断了村正君所有的念头。

“当时的那个情况,我根本没办法应对,因为她的亲信就守在旁边,只要我继续拒绝,先被灭口的就一定是我。我没有别的选择,就假意说答应,收了她的钱,找机会先脱了身。

“脱身之后,我立刻去找村正君,把中田的阴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可是那个时候,村正君做出了一个自我认识他以来最愚蠢的决定——他居然默许了这件事!我当时一下子就呆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离开村正君那里,我就找了一家小酒馆,想好好喝几杯解忧。

“我记得那天下着大雨,我喝到一半时,有个人走了进来,居然是佐藤夫人!她告诉我,我和村正君说的话她全都听见了,还说她早就看透了中田的野心,也料到中田迟早会做出疯狂的举动。她甚至跪下来求我,让我按照中田晴美的计划杀了她。她只要求一点,就是要我无论如何通过这件事取得中田的信任,一旦组织发生变动,一定要暗中保护美子的安全。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制造了那起车祸,佐藤夫人是流着眼泪死的,那哪里是什么谋杀?完全是夫人为了自己的孩子选择的自杀啊!

“那件事情后,中田晴美对我格外信任起来,事情的发展也正如佐藤夫人所料,中田成功地和村正君结婚,并很快发动了政变,村正君不得不暂时离开组织。临走前,他终于醒悟了,可是已经晚了,中田已经势不可挡了。他思索再三,做出了那份遗嘱,只身一人到了F国,把自己关在了那个特种监狱里。而我则凭借当初那份所谓的功劳得到了中田的信任,没有被她清洗掉。

“这些年来,我按照村正先生的秘密嘱托只做了两件事:一件是不断通过秘密渠道将组织的情报报告给监狱里的他;另一件就是主动请缨留在国内暗中保护美子的安全。

“可是现在事情有了新的变化,中田在东南亚游荡多年,重新站住了脚,她要亲自控制美子了,美子只要到了她身边,就无异于待宰的羔羊。那时候,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疯狂地想办法杀死村正君,尽快获得那笔巨额遗产!”

真岛忽然起身,郑重地向两人行了个礼:“拜托了!请一定要保护美子小姐的安全!到村正君成功出狱,重掌翼龙的那天,我将在美子小姐面前以死谢罪!”

欧阳凯和罗红完全被真岛讲述的这段离奇的往事惊呆了,直到真岛说出这番话时,两人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点头答应。

三个人开始商量最终的行动方案。真岛答应会尽快打探到美子和田川等人出行的确切信息,同时会利用自己的关系为欧阳凯等人顺利找到中田晴美提供帮助。

离开真岛的小酒馆时已是夜半时分,两人驾车走在路上,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沉默不语,最终还是罗红先感叹:“真没想到,在这样的一个杀手组织中,还有这么离奇的事情,还会有真岛这样义薄云天的人。”

“所以啊,R国人也不全像那个醉汉那么龌龊。”欧阳凯笑着说。

“你还说呢!”罗红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刚才那事情,就应该你首先挺身而出英雄救美才对!看你那样子,居然在对面看起热闹来了!”

“关键是我旁边坐着的这位美女不用英雄去救,人家自己就是英雄,美女英雄!”欧阳凯不失时机地“献媚”。

“少来这套!”罗红嘴上不领情,心里却十分受用,忽然想起什么来,说道,“猎犬这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哎呀!差点把他给忘喽!”欧阳凯一愣,赶紧掏出通话器,输入一连串密码,屏幕上很快出现一个贴满了黄瓜片儿的脸,欧阳凯诧异极了:“小狗崽子,你这是干嘛呢?”

通话器中又传来一段清晰的咬黄瓜的声音,付晓峰把糊在眼睛上的两个黄瓜片摘下来,笑嘻嘻地说:“美容呢!明天我就要入学了,我琢磨着把咱这小脸儿整得嫩一点儿,也降低一下暴露的风险不是?”

“你当黄瓜是返老还童丹呢?贴一回就管事儿?”欧阳凯忍俊不禁,又打趣道,“我觉得你不应该往嫩里整,应该赶紧回农庄,让郎中给你做个手术,在脸上多搓点皱纹,你绝不会因为面老而暴露,你的软肋就是长得太嫩,怎么看也不像留学生,而像高中生。”

“你是说我幼稚是吧?”付晓峰不满地反问。

“不跟你扯了!”欧阳凯正色说道,“计划有变,你的价值突然提升了,等着,我们马上过去。”

汽车忽然加速,朝西京大学附近的一家宾馆疾驰而去。

西京大学,校图书馆,上午九点。

村正美子甜蜜地挽着田川的胳膊,换上一身运动装的她更显得清纯可爱。田川依旧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两人的身侧还走着一男一女两个学生打扮的人。

男的瘦高个子,边走边下意识地左顾右盼,目光中隐隐透出一丝冷光。那冷光极其隐秘,但是绝逃不过专业人士的眼睛。他身侧挽着他胳膊的女人有一张绝美的脸,但是与村正美子比起来,总显得有些妖媚。

付晓峰迎面朝他们走过来,对面走来的四个人通过他身上的针孔摄像机,视频同步清晰地传到了校外的一辆丰田轿车中。车内,欧阳凯和罗红根据真岛提供的情报信息,分辨着对方的身份。

“猎犬,中间与村正美子在一起的叫田川广顺,旁边那个男的叫大勇一郎,女的叫美顺明子,三个人全是翼龙组织的杀手,想办法跟他们搭上讪。”欧阳凯低声发出指令。

付晓峰低下头,疾步向前走去,即将到图书馆门口时,他整个人恰到好处地与田川撞了个满怀。田川下意识地挡了一下,紧跟着抬腿踢了过去。付晓峰“哎呀”一声,整个人仰面摔倒在地上,怀里的书散了一地。

“混蛋!你没长眼睛?”田川愤怒地骂道。

付晓峰“狼狈”地捂着被他踹中的肚子,五官痛苦地扭曲在一起,用生硬的R国语说:“我……我是不小心的,可是你……干嘛打人呢?”

“嗯?你不是R国人?”田川诧异地看着付晓峰,又瞪起了眼睛,“混蛋!打你怎么了?”

“田川,你别这样!”旁边的美子赶紧拽住还要抬腿的田川,又上前去扶付晓峰,“你没事吧?”

“还是这个姐姐善良。”付晓峰故意夸张地被美子拽起来,一边低头捡书一边说,“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真漂亮!”

“哈哈,你的R国话说得太好笑了!”美子哈哈大笑起来,“我叫村正美子,你是哪国人啊?”

“我是中国人。”付晓峰说。

“原来是中国人!混蛋……”田川勃然大怒,仿佛与中国人有刻骨仇恨似的,抬腿又要打,却被旁边的大勇一郎拽住,“田川,还是算了吧,别因为他打扰了好心情。”

“是啊田川,还是算了吧。”一旁的美顺明子也说。

田川忿忿地收了怒火,朝付晓峰吼了一句:“滚!”

“美子姐姐,谢谢你!认识你真高兴!我叫小峰!”付晓峰很“不合时宜”地又跟美子搭讪了一句,却在田川再次爆发前闪身跑了,惹得美子又开心起来,咯咯地笑着,拽着怒火再起的田川,四个人进了图书馆。

“猎犬,能不能别这么又色又怂啊?”车里的罗红看不过眼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以为天底下的女孩子都喜欢枪哥那样的硬汉啊?这些小美女现在都喜欢同情弱弱的小男生,不过这混蛋刚才那一脚,我是迟早要加倍还的。”猎犬不服气地顶了一句,“我得上去了,得继续找机会跟美子姐姐套词呢!”

“唉,我越来越觉得,让这小子混进去是个败笔。”罗红忍俊不禁地说,“看他那贱不溜丢的小样儿。”

“怎么?要不我上?”欧阳凯扭头说。

“休想!”罗红黑了脸。

“那不得了?”欧阳凯笑着说,“放心吧,猎犬这么表现,是我为他量身定做的,错不了。”

“美子姐姐!”图书馆二楼的楼道里,付晓峰“气喘吁吁”地跑了过去,美子诧异地回身望着他。

“中国小子,你又要干什么?”田川厌恶地喝问。

付晓峰没理他,将手中的一串项链亮了出来,细细的红绳上挂着一个闪亮的纯金包玉佛的坠子,“美子姐姐,这项链是不是你的?就在刚才你扶我起来的地方捡到的。”

“哎呀!是我的!”美子惊慌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激动地将那项链抢在手里,把它捂在胸前,“真是太谢谢你了!小——峰是吗?”

“姐姐您记得我的名字啊!”付晓峰一副吃惊又感动的样子,又瞪了田川一眼,这才笑着冲美子说道,“美子姐姐,那我先走了,回头见!”

“再见!谢谢你!”美子感动地冲付晓峰的背影挥手,又珍惜地将项链捧在手里,凝视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戴上,眼睛里闪出了泪花。

“美子,不就一根项链吗?回头我送你个更好的!”田川看着美子的表情,诧异地说。

“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珍贵的了。”美子认真地说,“这是爸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是村正……”田川刚一出口,赶紧收了回去,讪讪地笑道,“原来是这样啊。”

“猎枪,请测试信号。”付晓峰下了图书馆的大楼,走在校园小道上。

欧阳凯快速打开车内的电脑,进入卫星追踪器搜索界面,几秒钟后,一个红色的小亮点清晰地闪现在卫星地图中西京大学图书馆的位置。

“信号一切正常,猎犬,干得不错!”欧阳凯赞许地回应。

图书馆里,村正美子捧着一本介绍东南亚各国风景景区的书看得津津有味,不时激动地指着书中的某一页插图给田川看,小脸由于激动而泛起一圈红晕:“田川,这里咱们也能去吗?”

“这里……当然,当然能去。”田川手里拿着一本胡乱从书架上取的外文书,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发现美子正望着自己,赶紧又笑道,“放心吧,这次咱们去一定要玩个痛快,你想去哪里,咱们就去哪里好了!”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美子高兴地说,很快就察觉到自己声音大了,不好意思地环顾一下四周,低下头去。

她一定没有看到,此时田川那贪婪的目光正偷偷地瞄向她运动衫里隆起的部位。

一串连续的震动声传来,田川掏出手机,面色一惊,赶紧向后面坐着的两个同伴示意了一下,急急地跑了出去。

“夫……夫人。”图书馆的洗手间里,田川警觉地查看着每一间厕室,确定没人之后,赶紧接通了电话,语气也变得有些诚惶诚恐。

“田川,你那边怎么样了?”电话里,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正是中田晴美。

“夫人放心吧,我这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们就坐明天上午的班机直飞T国。”田川压低了声音。

“很好。”中田晴美满意地说,“田川,这两年你真是辛苦了,等到了这里,我要好好奖赏你……还有,你们一路上一定要加倍小心,千万不能出什么意外,一定要确保那个死丫头安全到达。我会安排这边的人在T国机场接你们的。”

“谢谢夫人!”田川激动地说,“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加倍小心的。”

“嗯……田川,我听说,你还跟那个死丫头谈起了恋爱?”中田晴美突然来了一句。

田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声音也哆嗦起来:“夫……夫人,您……您千万不要误会,我……我只是逢场作戏……作戏而已,这么一来,不是能更好地监视她……她?我马上……”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电话里传来中田晴美阴恻恻的笑声,“我又没怪罪你,你做得不错!那个死丫头,到时候要是时机合适,我就赏给你,哈哈……”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田川高兴得简直语无伦次起来,又啰里啰嗦地表达了老半天的忠心,中田晴美又问:“田川,这次的事情真岛有什么反应?”

“真岛君好像对您的这次安排很不满意,很生气呢!”田川回答,“不过他又能怎么样呢?夫人的指令谁敢违抗?”

“哼!这个老家伙,总是那么让我不放心。”中田晴美有些恼怒地骂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田川将电话放进衣兜里,脸上荡漾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