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回、城门一把冲天火,谁将池鱼浑水摸

060回、城门一把冲天火,谁将池鱼浑水摸

刘海这些年降妖捉鬼也没白忙乎,炼成了一件法器血煞天罗,刚才那柄木剑本就是个诱饵,而他对血煞天罗似乎很有信心。被丝网罩住之后,那一线金光左冲右突发出阵阵吼声,却总也冲不出丝网的包围。

刘海面露得意之色,故意大声念了个含糊不清的咒语,那空中的丝网越缩越小。金光四下乱窜的空间被压缩,就像被红雾罩住的一团金芒,挣扎越来越无力,吼叫声也渐渐弱了下去。这时城楼上传来鼓掌喝彩之声,远远的县令大人带头喊道:“刘道长神通广大,下官真是开眼了!”

县令见刘海收服金蟾,为什么这么高兴,难道他也会炼外丹饵药吗?当然不是,而是要往洛阳送祥瑞。彭泽县有金蟾出世,那可是大大的吉兆啊,——朝堂彰显圣明因此天生祥瑞。当朝皇后武氏最喜欢这一套,皇后一高兴,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县太爷带头喝彩,城楼上其它人也纷纷鼓掌称赞,接着围观的乡民轰的一声都开始大声喝起彩来,一时之间热闹非凡。刘海脸上得意之色更浓,很潇洒的一挥衣袖,伸手往回凌空一勾,就要收回血煞天罗。

就在这时出了意外的变化,那本以无力挣扎的金蟾突然又发出一阵沉闷的牛吼,这吼声不算大却滚滚不断,血煞天罗中金光爆射耀眼非常。刘海听见喝彩正在得意,难免有些分心,而那金蟾也很狡狯,刚才只是暂时示弱迷惑对手,此时终于有了机会突然发力挣脱。

只见一线金光冲破丝网激射而去,去的方向非常不巧,正对着城楼中央县令站的位置。

“聪明!”左游仙开口夸了一句。显然不是夸他的弟子刘海而是夸那只逃脱的金蟾。

金蟾冲破红网,那刘海身形一晃险些没失足落水,他花了无数心血炼制的血煞天罗被损毁一角,也不知再用多少精力才能修复。但此时他已经没有余暇去心疼,因为金蟾射向城楼,假如伤到县太爷那可一切都砸了!

血网一收刘海哑声大喝,挥手打出几乎一样的金光,这道金光去势更急。将将在城楼前射中金蟾。一声痛苦地嘶鸣震耳欲聋,空中两道金光相击同时落地,正好落在城门前的空地上。光芒一散,那两个小点都非常小,视线被众人挡住,梅振衣也看不见了。

“那是落宝金钱,没想到刘海手中有这种东西,不是我给他的。应该是他这些年自己搜刮来的。”身边的左游仙很有意思,不等梅振衣开口问,主动介绍了。

眼看事情已经收场了,可左游仙的话音未落,就听城楼上传来一声爆炸。箭楼上的牌匾突然砸了下来,正落在县令大人的脚边,紧接着火光冲天,熊熊大火瞬间就烧了起来。梅振衣吓了一跳。这分明是有人暗中放火,就赶在刘海收金蟾得手之际。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刘海手中有指妖针,却没发现有妖物在暗中埋伏,只顾着自己卖弄,活该!”左游仙冷冷地说了一句,看他的神色丝毫未变,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仿佛早就料到会有意外的变化出现。

有妖怪埋伏?听口气左游仙早就发现了,梅振衣可什么都没发现!城楼上突然爆炸起火,众人的喝彩声转瞬变成了尖叫,紧接着有人喊道:“着火啦,快去救王大人!”呼拉一下城上城下乱作一团。

刘海也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突然脚下波浪涌起,一个浪头就把他卷了进去。只听一声怪叫。刘海祭出一片红光冲开大浪跳到了岸边。身上已经湿透了,走路也一瘸一拐应该是受了伤。他只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城门。头也不回的向荒野中逃去,瘸了一条腿跑的还挺快,眨眼就没影了。

刚才的爆炸虽然声势猛烈但威力不是很大,县太爷地官服烧焦了一块,人已经在衙役的搀扶下逃到了安全地带。城里响起了密集的梆子声,那是救火的信号,不少人提着水桶冲上城墙,而箭楼仍在劈里啪啦的燃烧中。

“老天,这都出什么事了!”梅振衣目瞪口呆看着城门方向,今天路遇刘海捉金蟾,真是一波三折充满意外,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左游仙像是看完一场好戏,点点头微微一笑:“想知道出什么事了吗?跟我走,带你见识见识,我也很好奇。”

离彭泽县城外三十里,湖边有山,丘陵中有一条狭长地小道,远远的有两名女子婷婷袅袅而来,看身姿似乎走的不快,速度却不慢,一边走还在一边说话。

“姐姐,那人世间的道士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下迷仙散,还偷走了我们地落宝金钱。今天可是出了一口恶气,你看他那狼狈样,真是笑死人了!”

“妹妹,你为什么放他走,那种人,干脆杀了得了!”

“杀他干什么啊,不过就是个小偷。”

“从昆仑仙境来到人世间,这世上的男人都是色迷迷的,女人都是恶狠狠的,没什么好货色,人间果然与仙境不同。就碰着那么一个彬彬有礼的人,看似不讨厌,结果却是要偷我们的宝贝,实在太可恶!妹妹,对这世上凡人,没必要太客气。”

“我觉得不是这样啊,这人世间挺好玩的!你看看现在,不仅落宝金钱找回来了,还得了一只金蟾和另一件法宝,假如不是那个小偷,我们哪来这两件宝贝?嘻嘻……”她一边说还一边掩口而笑。

远远的看过去,这一对姐妹异常秀美,瓜子脸,细长地弯眉大大的眼睛,鼻尖有些微翘,肤色白里透红。她们身穿束身长裙,裙裾呈杂彩。是很多彩绸长条竖着缝接而成,走起路来就像一朵盛开的五颜六色的花,每片花瓣颜色都不一样。

而她们走路的姿势也很特别,如风拂垂柳扭来扭去,愈发显得身段柔美。这姿势稍微有些放荡,也很有些勾人,但又不得不承认——扭地真好看。姐姐身姿稍显丰腴、乳波臀浪凹凸有致,妹妹身形窈窕、修腿蛮腰婉转动人。走在一起真是一对靓丽的姐妹花。

她们正在边说话边往前走呢,迎面突然有人开口问道:“谁说这世上男人都是色迷迷的呀?本少侠就不是!你们刚才出言无礼,现在向我道歉。”

姐妹俩闻言吃了一惊,抬头向前看去,就见两座小山间地谷道中央,有人搬了一块大石头放在那里,一个十三、四岁地少年,带着一脸坏坏的笑坐在石头上看着她俩。

这人当然就是梅振衣。他开口自称少侠却犯了一个小小地错误,在现代电影电视中,“少侠”出场往往都是所谓行侠仗义的青春偶像,是个令人羡慕地正面形像。但是在唐代,少侠这两个字可不是褒义词。有人自称少侠不仅是在说自己风流狂放,而且有目无法纪肆意妄为的意思。

一个半大孩子如此说话,着实有点搞笑,但见这荒野之中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人拦住去路。姐妹俩也不禁暗暗心惊。姐姐微微一怔,随即笑颜如花,扭着腰肢走上前道:“这位小哥,你是在说我们吗?男人好色有什么稀奇的?你小小年纪,也会在我们姐妹前自称少侠,奴家着实喜欢呢。”

她边说边往前走,离着还有一丈开外,梅振衣突然脸色一变。挥手打出一团白雾状的东西,在面前一卷凝聚成一根半透明的长鞭。这支长鞭本是银白色,此时半透明的鞭身中却隐隐透出粉红色的光芒。

“软魂散?就算你不想道歉,也不至于一见面就把我迷倒吧?这是什么意思,想劫财的话,我兜里没钱,想劫色地话,不觉得我年纪有点小吗?”

梅振衣仍然笑眯眯的说话。不动声色的露了一手。先是用法力震散拜神鞭发出,凝聚鞭身之时。也将那女子悄悄施放出的迷药软魂散收聚在鞭身之内。拜神鞭的妙用还可以有这种效果,此时他施展这根长鞭,已经是相当纯熟了,而且这种虚实变幻地功夫相当能唬人。

那位姐姐看见他出手不凡,不仅识破了自己施放的软魂散,还信手施法就收去了,一时也看不清他的底细,退后一步变色道:“这位道友,你我素不相识,何故拦住我们姐妹的去路?”

梅振衣晃了晃脑袋:“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你骂世间男子,而我也是其中之一,好端端地被你指责实在无辜,你要向我道歉!”

那位姐姐看了他半天,有点哭笑不得:“是我出言不谨,说错话了,少侠你不好色,你年纪还小怎么会好色呢?奴家在此道歉,可以放我们过去了吧?”她一副娇滴滴的样子,看上去似乎人畜无害。

梅振衣大大方方的一挥手:“好吧,你既然道歉,我就不怪你了,人哪有不犯错误的呢?但是我还是不能放你过去。”

后面的那位妹妹粉脸一沉:“小道友,你这是何意,难道真以为我们姐妹怕你吗?”

梅振衣晃了晃手中的鞭子:“说错话的事情就算了,但你刚才是怎么回事?一见面就给我下迷药,难道我就不该追究吗?”

姐姐向四周看了看,似乎在观察着什么,仍然露出笑容道:“荒郊野外的,突然看见少侠拦路,我们姐妹心里怕受欺负呀。既然少侠是个好人,我也就放心了。”

这时妹妹忍不住了,一个垫步蹦到前面,指着梅振衣道:“你快让开,我们可不是好欺负地,你再拦在这里笑迷迷的,小心我姐姐吸干你的精血。”这话说的可够吓人的,但看她明眸皓齿的样子却一点也不可怕。

梅振衣笑着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我好怕呀,这样吧,你们把从那位道士手里得来的法器留下,再乖乖的让我把把脉,我就放你们走。”

那位妹妹不解地问道:“把脉?为什么让你把脉?”

梅振衣指了指自己地鼻子:“看看你们有什么病啊,我是个医生。”

那位姐姐闻言却神色大变。拉着妹妹退后几步,一招手祭出一根五颜六色的像鸡毛掸子般地长幡,收起笑容脸色凝重的问道:“你怎知我们刚才得了一件法器?”

“因为刚才我们也在彭泽城外,你们一个人放火趁乱收走金蟾,另一个人暗算那道士刘海,还拿走了他失落水中的指妖针,本山人看的清清楚楚。”这话不是梅振衣说的,而是从那一对姐妹后面传来。随着话音能感觉到那人已贴近了两人身后。

“不好!”姐姐一个急转身,手中彩幡挥出,五色烟云翻滚。这人刚才竟然没有被发现,突然间无声无息的就来到身后,她惊骇之下立刻出手。

五色烟云卷向一个身穿紫色锦袍的散发男子,正是左游仙,只见他一挥衣袖,在袖中弹指射出一道劲风。不仅驱散了烟云,而且将对手震退了好几步。紧接着又听见“啪”的一声锐响,那位姐姐应声倒地,原来是梅振衣趁机出手,一鞭正抽中她地脑后。

妹妹刚想动手。突然觉得周身一紧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此时梅振衣的鞭梢一转突然散开,一阵淡淡的粉雾罩住了她的口鼻。这本就是她们姐妹擅使的迷雾,平常情况下能够自我抵御。可是此时迷雾被浓缩直接送到口鼻,妹妹被左游仙的法力束缚无法躲闪,来不及运功化解,深深吸入了一口,也全身发酥软绵绵的坐倒在地。

妹妹动不了,但是眼睛能看见也能说话,声音有点打颤地问道:“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们?”

梅振衣却没有顾得上理会她,收鞭站起身来对左游仙道:“左至尊,我们配合的还不错嘛?”

左游仙冷哼一声道:“仗着我在一旁出手,你也学会了狐假虎威?刚才你抢先出手放倒这两个人,是不是怕我一不小心把她们给杀了?”

梅振衣陪着笑道:“我是怕她们太弱,经受不了左至尊那么高强的法力,我看也没必要杀了她们吧?这俩人虽然戏弄了您的徒弟刘海,但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是刘海先偷了她们地落宝金钱。也怪不得别人。”

左游仙皱眉道:“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经受不了我的高强法力?算了。既然你要留下她们,这两个女妖就随你处置吧,我倒想看看你会怎么办?不会借机偷香窃玉吧?”说完话一转身走了,身影在山林中消失不见,路上只有梅振衣与一坐一卧的两名女子。

“你,你,你,想干什么?我可警告你,我们可不是好欺负地!”那妹妹见梅振衣冲她走了过来,吓得有些瑟瑟发抖。

梅振衣却没说话,径直坐到她的身前,拉过一只凝脂般的小手,挽起她的袖子就开始把脉,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动,似乎一边把脉一边在思考。妹妹愣住了,定定的看着他不知道这人想干什么,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功夫,梅振衣睁眼站了起来长出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随即看见妹妹发傻的样子,微微一笑道:“别害怕,我是个说话算数的人,就是给你们把把脉,然后留下指妖针,就会放你们走。”

那妹妹似乎涉世不深,看见梅振衣这个样子,身子不再发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话算数吗?真的就是把把脉,我得了什么病?”

梅振衣:“你没什么病,修为到你这个程度,已过了易筋洗髓的境界,离大成真人只差一步,怎么会有病呢?我有个老朋友是草木之精,我经常给他把脉,看看草木之精与人有什么不同?以前还没有给禽兽之妖把过脉,所以今天研究研究。……好了,我研究完了,指妖针在哪里?就是那道士落入水中的小圆盘。”

“在我怀里,但我的手发软抬不起来,没法拿出来。”

“无妨,我自取。”梅振衣伸手到妹妹的衣襟中取出了一个圆盘状的东西。手伸到人家衣服里去了,当然在胸前擦过,感觉很不错,她的胸房柔软温暖还充满弹性。手背隔着一层薄薄地肚兜从**上扫过,那女妖身体过电般地一颤,还软软的哼了一声……。

指妖针与想像地不太一样,并不是一个带指针的罗盘状,而就像一块扁圆形的玛瑙石,表面很光滑,还有螺旋状的纹路。握在手中以御器之法连为身心一体,神识借法器延伸而出,可以感觉到周围神气波动很微妙的变化。

梅振衣发现左游仙并没走远,就在旁边小山上的林中看着这边。这指妖针真是好用,不仅能指妖,连左游仙那等高人都能发现。当然了,左游仙此时并没有刻意收敛神气,否则就算梅振衣有指妖针,这么远的距离也难以察觉。

收起指妖针,梅振衣又走到了姐姐旁边,坐下身来拉起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腿上,闭目把脉大约也是一盏茶的时间。完事之后退到两丈开外,一鞭挥出抽在她的脑后,只见她惊呼一声突然跳了起来,转身看着梅振衣,却没敢再上前动手。

“你妹妹中了软魂散,你自知解救之法,救了她,你们就可以走了,我说话算数。”梅振衣退到道旁让开了去路。

姐姐被他弄的莫名其妙,一看妹妹软倒在路旁,不及多想赶紧上前问道:“妹妹,他们刚才都做了些什么?”一边伸手在她的口鼻前拂过,一道淡淡的光芒发出。

妹妹打了个喷嚏站了起来,虽然身子还有些发软,但已经可以走路了。她一起身就拉着姐姐的衣袖道:“这位少侠说的是真的耶,就是给我们把脉,还取走了那个道士的法器,没有抢我们的落宝金钱和金蟾。”

姐姐神色一变,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这妹妹说话真是毫无心机,这不是在提醒别人自己身上还有宝贝吗?果然,梅振衣闻言又道:“你们不提我倒忘了,异兽金蟾我以前还从未见过,今日既然有缘,能不能拿出来给我观赏一番?”

姐姐一转身拦在妹妹身前,沉声道:“道友,你们神通广大,我们姐妹今天认栽了,想要什么不妨都说出来,但请留我们一条生路。”

梅振衣摇头道:“你又误会了,我认真说的话你总是不认真听!如果我想要你们什么东西,包括你们这两个人,刚才就已经自己动手了,何必现在向你请求?你们两人又是放火又是偷袭,费那么大劲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就留着吧。我就是看一眼金蟾,没别的意思。”

姐姐无奈,从怀中取出一金光闪闪的东西,捧在手心递到梅振衣眼前。梅振衣没有伸手去接,就是站在一旁皱着眉头仔细观看。这金蟾大约有一分钱硬币那么大小,传说中它是三条腿的,打眼一看还真是三条腿,两前一后。但仔细观瞧又发现后面那一条不是腿,而是没有完全退化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