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 平乱南蜉北冥兴 平乱南蜉洲

南蜉洲的形势恶化得很快,就在图巴身亡的四个时辰之后,沙幕与藤州双方部族中的青壮年耕户发生一场数千人的大械斗,虽然使用的只是钉耙、铲子、锄头等农具,但动乱之中双方各有死伤。入夜之后视野昏暗,打斗被迫暂时停止,两部各自清点伤亡损失,相较而言沙幕遗民的伤亡更为惨重些。

接下来的局势则完全失控了,图巴之子乌伮收到消息,带领南川大营流民营中的八千沙幕籍士兵闯出军营,与南蜉洲东面的族人汇合,一夜之间组建了一支人数两万的军队,约战西面的藤州部族,只等天一亮,便于海祭台下决一死战。

魇桀在得到乌伮带兵闯出军营的消息,方才意识到事情的走向已不在他掌控之内。他一向轻视流民,无论是沙幕部族还是藤州部族,在他眼里也都只是一块块可以充裕军费的田地,藤州部族缴纳的赋税更多,所以才有以藤州部族代替沙幕部族之心。璐王曾献计要他坐大藤州部族,温水煮青蛙一样逐步淘汰沙幕的老弱妇孺。这过程太慢,他只是稍微加了把火,不想这把火一烧起来就出了状况。图巴之死是个意外,更在一日之内,将耕农间的械斗酝酿成一场即将到来的战争,到了这个时候,魇桀不得不出兵介入这场战争,试图以五万兵马将乌伮领导的沙幕军队阻隔于相安河以东。

乌伮善于带兵,梦川军队虽五万之众,但平日里皆是在平原作战演练,于南蜉洲的田间地头庄稼丛的泥泞又复杂的地形的了解,远不如一直在此地耕作生活的沙幕遗民。焦灼的对峙很快打破,梦川军队的封锁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沙幕部众遁地脱困而出,士气如虹地冲向了西面刚刚集结的藤州部众……

魇桀见得梦川军队未能困住沙幕军队,也震惊不已,而今形势严峻,若是不能阻止这场战争,发生大量的人员伤亡,被魇暝、魇璃弹劾事小,南蜉洲耕户凋敝事小,动摇南川大营军费根本事大。到了这个时候,他没办法再高高在上地端着不理,只能翻身上了金毛犼,一声呵斥。那金毛犼何等神骏,载着魇桀飞跃而起,朝着正浩浩荡荡冲向藤州驻地的沙幕军队追了上去。

沙幕族人虽然动作灵敏,但身材矮小,就好比是寻常天人整个均匀的缩小一半,即使发足狂奔,冲锋陷阵,可一步之距也只有寻常天人的一半,所以金毛犼很轻易地就绕到了沙幕军队的前面,直奔向那高高的海祭台。

离海祭台还有半里地,魇桀已然飞身而起,双臂一招,那片碧海汪洋之中一条巨大无比的水龙呼啸而起,袭向正冲向藤州部众的沙幕军队。

水龙从天而降,沙幕军队前锋首当其冲,被席卷得七零八落,而后面的士兵却很快又补上了已被瓦解的攻势。沙幕之民历来彪悍,当年的天道大劫就是他们与天道战力最强的赤邺部众厮杀火拼的结果。眼看这一股水龙势必无法阻止沙幕部众的战意,魇桀心念急转,不再留手。

乌伮带领部下越过水龙席卷的所在,很快发现又一波带着咸腥味道的海水铺天盖地而来,但最为可怕的是海水裹挟着一股霸道之极的极寒之气,海水在空中形成一条十余丈宽的冰河,随后就垂直地朝着地面上密集的人群重重地压了下来!

“冰封之术!”乌伮脸色大变,高声呼喊想让众人躲开,但时间仓促,根本就来不及。眼看就有许多人会被从天而降的巨型冰板压成肉饼,却骤然听得一声清啸。他看到地面裹挟着稻草谷壳的泥泞污水中骤然飙升而起形成数丈高,水桶粗的浑黄冰锥,不止一根,是无数根!只听到一声巨响,那片巨大无棚的冰板已被顶得翻转开去,“轰隆”一声落在沙幕部众与藤州部众之间的空地之上,瞬间裂为数百块形状不一的坚冰,刚好形成一片难以逾越的屏障,将即将交锋的两族人分隔开来。

“都给我停手!”魇璃促马飞奔而至,百余名侍卫紧随其后,马蹄铮铮,烟尘滚滚,犹如千军万马之势!到了战圈之中,她手挽缰绳,马蹄凌空而起,落在那堆冰块的最高处,拔出长剑一挥,随她而来的百余铭侍卫已然一分为二,快速填补了将要交战的两部与中央的冰障之间的空隙,纷纷背对冰障,一字排开,兵器出鞘,整齐划一地遥指各自面前的流民军队,虎虎生威,齐声喝到:“明昭帝姬在此,尔等即刻放下武器,若有造次者格杀勿论!”

魇璃带来的都是曾在惨烈战场上身经百战的勇士,气势摄人,虽不到两百之数,但人人皆是以一当百的血性战士,其势不可侵,其令不可违!

沙幕与藤州的部众先是摄于冰封之术引发的巨变,继而又被这等气势镇住,均不约而同地朝后退了一步。游吟诗人早已将《璃歌》传唱遍布梦川,明昭帝姬在怀古道之战中的战绩也成了天道中的传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曾听过不同的版本,威名深入人心。而今这样战神一样的人物在这里出现,锋芒毕现,无人敢逆。

魇桀原本想以冰封之术立威,不想魇璃却在这个时候杀了出来,不由得又是惊诧又是气结,双腿一夹金毛犼,催促它一路狂奔上了冰障,高声喝到:“沙幕、藤州两部皆不可异动!吾乃南蜉洲之主,绝不容南蜉洲生乱!”

身处东面阵营中的乌伮冷笑道:“既然你是南蜉洲之主,当初祸乱开头之时就该妥善处理,主持公道,而非放任自流,平白害了我父图巴的性命!”

魇桀大怒:“大胆!乌伮,你身为军中头领,无视军规,私自带兵出营,挑起战乱,罪该万死!”

乌伮哈哈大笑,悲怆满胸:“我父含冤身死,我的族人丧失安身立命之本,我乌伮身为人子,身为新的沙幕首领,若是就此哑忍,便枉生为人。今儿个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梦川皇族是要打也好,要杀也罢,也须得等我收拾完叶赫这个老匹夫再说!”

西面的叶赫听得此话也怒火中烧,高声喝道:“我那孙儿参摩死得不明不白,不须你这矬子寻我,我也定要跟你们拼个你死我活!”

魇璃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都给我拿下!”话一出口,立于冰障两边的侍卫中各自闪出五个剑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乌伮与叶赫袭去。

虽然乌伮与叶赫身边都有许多亲随,一来不提防会有人在万军之中动手,二来这两组剑士彼此搭配默契,身法极快,剑沉稳,纵然有人见机阻拦,都被一一挡开。转瞬之间,乌伮与叶赫的脖子上都被五把剑架着,周围的部众都只能让出道来,眼睁睁地看着剑士们押了各自的首领,朝冰障之上而去。

魇桀也吃了一惊,很明显魇璃是有备而来,这时间掐得极准。然而他才是南蜉洲之主,这南蜉洲之事原本轮不到她来管,正要招呼左右,才陡然想起自己是骑金毛犼飞速赶上,自己的亲兵尚在沙幕军队后方。魇桀心中懊恼,沉声喝道:“魇璃,你今天来想干什么?”

魇璃转眼看看魇桀:“二皇兄何出此言?魇璃不过是一路行猎到了此处,见得南蜉洲生乱,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魇桀冷哼一声:“会有如此凑巧?”

魇璃笑笑:“那倒也不是,只因我有位至交好友想过来见见故人,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这个。”

魇桀面色很难看:“这里是南蜉洲,并非澧都,你那是什么朋友?怎么可能在此地有故人?”

魇璃笑着朝四面八方看了一圈:“当然有了,这里有一半人都是我那朋友的故人。你们想不想知道她是谁?”说罢收剑回鞘,拍了拍手。

冰障之下列队的侍卫们皆齐声呼喊:“恭迎藤州帝女沅萝殿下!” 声音整齐划一,远远地传了出去。

许多人的脸上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七百年前,藤州覆灭,为魔藤屠戮殆尽,皇室一脉已然断绝。况且目前寄身南蜉洲的藤州部众皆是当时远离藤州都城峦都的寻常天人,所以才有机会逃出藤州,残留性命,而今骤然听得藤州皇室尚有沧海遗珠,自然惊诧异常。

一片寂静之中,远处响起一串舒缓的马蹄声,一匹雪白的骏马在三十六名侍卫的护卫下施施然而来,马上端坐着一名身穿翠色藤州国服的美貌女子,正是沅萝。驼着沅萝的白马走过早已被践踏得面目全非的土地,只见无数嫩绿的纤草自泥土中蔓延而出,继而花开遍地。沅萝骑着的白马走一路,便留下一路盎然生机。

“木灵之力……是木灵之力……”被扣押的叶赫喃喃言道,难掩狂喜之色。他躬身下拜,喜极而泣,就如其他的数万藤州部众一样。失去故土,失去藤州皇族的庇佑,在异乡颠沛流离整整七百年,而今终于再见到拥有木灵之力的故国帝女,就仿佛枯萎的植物重新长出了根一样。

行到近处,一个侍卫将沅萝抱下了马背,送到了魇璃所在的冰障之上。魇璃伸手握住了沅萝的右手,将两人紧握的双手高高举起,对藤州部众朗声说道:“藤州的沅萝帝女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作为质子,在风郡的囚宫中长大,直到我梦川的大皇子,现在的北冥王攻破囚宫,把我们一起救出。这大半年来,沅萝帝女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她的子民们。”

无数个声音在呼喊沅萝的名字,就像是无边的海浪。沅萝眼中含泪,对着那些欢呼的人群,这七百年来第一次拾回身为藤州帝女的荣耀,她情难自禁,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挥动着另一只手。

魇璃依旧高举着与沅萝紧紧相握的手,高声说道:“梦川与藤州世代交好,在我们这一代也是如此,沅萝帝女是我梦川最尊贵的客人,藤州遗民也在我南蜉洲的地界上安安稳稳地度过了七百个年头。这样的静好生活来之不易,难道你们真的要为了一些不明不白的嫌隙引发的祸乱,毁掉所有族人的安稳生活吗?”

沅萝与魇璃对望一眼,开口对藤州遗民说道:“明昭帝姬是沅萝最好的朋友,她的话,就是我想要说的话。万事以和为贵,请你们放下手里的武器,回到你们安稳的生活中。”

藤州遗民纷纷扔下兵器,齐齐整整地拜服于地,齐声说道:“一切听从帝女吩咐。”

魇桀没想到沅萝的出现居然帮魇璃压制了数万藤州部众,这次的事件魇璃处理得即是巧妙,一开始就声先夺人,牢牢地把控着这件事的话语和节奏,就好像预先排演过一样。而今开战两部的领头人都在她手里,还有个藤州帝女帮她劝服作乱的藤州遗民……

他虽咬碎钢牙,却无可奈何,转眼看看并肩而立高举紧握双手的魇璃与沅萝,一个念头浮入脑海,沅萝这个亡国帝女并非只是一个罕有的绝世美人,也是掌控藤州遗民的关键,若是真让魇暝娶了她,只怕魇暝的手还会伸到南蜉洲来,此消彼长之下,境况就更堪忧了。

魇璃见得眼前的情景,松了一口气,事情很顺利,接下来便是解决沙幕的问题了。她看了看被押下的乌伮,开口言道:“又见面了。” 乌伮失手被擒,心头懊恼,听得魇璃言语冷笑道:“怎么?难道明昭帝姬还能再给我沙幕也找出颗沧海遗珠不成?”

魇璃笑道:“那也太强人所难了。我只想问问你,今天算上以前帮过你那两次,一共是三次,这次我要讨点回报,公道不公道?”

乌伮冷冷言道:“你要我还命给你,动手就是,想要我偃旗息鼓,恕难从命。”

魇璃摇摇头:“你现在既然是沙幕的首领,所思所虑怎么还是匹夫之思之虑?你为报父仇死磕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拉上所有族人一起?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少人差点死于冰封之术之下?这么多的人命给一条人命陪葬值不值当,你不是不会算吧?”

乌伮沉默不语,许久才恨声道:“藤州派人烧毁我沙幕粮仓,已断我沙幕生路。就算不开战,我沙幕部族也无法在南蜉洲立足了!”

魇璃微微点头:“好像理由很充分,不过沙幕的生路只在南蜉洲吗?”

乌伮怅然一笑:“我沙幕部族寄居此地已有一千七百年,除了南蜉洲,哪里还有我这数万族人容身之所?”

魇璃笑道:“世事无绝对,人总是要存些希望的。倘若我能帮你解决这个难题,是否沙幕与藤州的恩怨就到此为止?” 乌伮默不作声,他根本想不出魇璃提议的可行性。

这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道:“乌伮带兵离营起事作乱,干犯律法军规,明昭帝姬岂能私相授受,视律法军规如无物?”璐王跨骑骏马已然到了当前,身后跟随着黑压压的军队,却是南川大营滞后的军队终于赶到,将战场层层包围。

魇桀见得璐王带兵出现,心中窃喜,扬声道:“皇妹,这到底是我南蜉洲的事务,这里也并非你所执掌的琉璃城,杀伐决断之权不在你,切勿越俎代庖!” 魇璃见得璐王出现,眉头微沉,继而莞尔一笑:“原来是璐皇叔,皇叔也别动不动就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魇璃可受不起。而今大乱已起,还是尽快息事宁人,以免多生杀伐罪孽的好。”

魇桀冷笑道:“本座已经说过,这是南蜉洲的事务,烦请皇妹将叶赫与乌伮交出来,免得伤了和气,日后父皇面前不好相见!”

魇璃笑道:“二皇兄何必着急?既然叶赫与乌伮是我的人擒下的,总得把事情说清楚再办移交,不然别人会说皇妹我有始无终。二皇兄您是知道的,我可是个爱惜名声的人。” 魇桀不耐烦地说道:“你想说清楚什么?”

魇璃叹了口气:“沙幕与藤州两族人能在这南蜉洲相安无事七百年,这突然兵戎相见,不是很蹊跷吗?图巴死于失足堕亡,这个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叶赫的孙子参摩烧了沙幕的粮仓,这人蹊跷,时间蹊跷,地点也蹊跷。”她这话一出口,沙幕与藤州的部众都专注地看着她,四周静得一根针掉地上也能听见。

魇璃抄手在冰障之上踱了几步,方才慢条斯理地说道:“第一,参摩年纪尚幼,这么一个小小顽童,靠他自个儿怎么能潜入沙幕粮仓?光是粮仓的那两扇百斤重的大木门他就不可能推得开。第二,参摩是白日失踪的,整个南蜉洲的人找了他一天,直到夜里粮仓起火才发现他的尸体,一个淘气小子,怎么可能沉得下心在粮仓里待那么久?第三,就算沙幕部族当真谋杀这么个小儿?这么干有什么好处?就算要杀,干吗非得搭进去自己的粮仓?第四,假设藤州真的派了参摩去烧沙幕的粮仓,用火镰打火而无引火之物,光靠点燃装满粮食的麻包袋,而无引火助燃之物,譬如油等,得点到什么时候去?咱们就从这第四点开始试试。” 说罢拍拍手,一个侍卫从马背上卸下一个大麻包,送到冰障之上,让所有人看到。

魇璃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咱们就试试,这火怎么点得起来。”言语之间,那侍卫已经蹲下身,摸出火镰啪嗒啪嗒地开始打火。他孔武有力,撞击之下火星四溅,落在麻包袋上,偶尔有烟起,但小小火头难以为继,很快就熄灭了。

“继续啊,大家今天就看看一个小孩有没有可能比我这位勇士还会点火。”魇璃挥手让侍卫继续。

啪嗒啪嗒啪嗒……

一炷香时间过去,两炷香时间过去,这火依旧没能点得起来,但魇桀已然忍不住了:“够了!所有人在这里可不是为了看他玩火镰的。” 魇璃笑道:“二皇兄,急什么,咱们不是得一样样印证吗?继续……”

璐王看出魇璃是在拖时间,于是开口道:“明昭帝姬尽可直接说出你的推测。”

魇璃心想你这个老杂毛倒是精乖,转眼看看那个侍卫:“麻袋中的乃是刚收获的粮食,湿气颇重,看来没有助燃之物,这事不好做。” 那侍卫从马背上取下一个酒壶和一个竹筒,先打开酒壶把酒倒在麻包之上,然后又把竹筒里的油倒在麻包的另一头,然后再次击打火镰,火星蹦射之中麻袋两头都燃了起来。

魇璃继续说道,“现在大家看到了,有引火助燃之物就不一样了。可新的问题来了,在火场中可有看到这样的装酒或油的容器?没有吧,难道这东西能自己长脚走吗?所以说,这放火的方式挺蹊跷。”

这话一出,人群中顿时像开了锅的水,人人都在议论,事实在眼前,的确是个疑点。

魇璃继续说道,“咱们再说说这时间,为什么参摩白天就失踪了,火却入夜燃起来,因为……”她指指燃烧的麻袋上的烟雾,“这么大的烟,火却不大,若是在白天,早就被发现了,损失不会那么大。”

璐王脸色铁青,他几乎已经确定这是魇璃的缓兵之计,于是虎着脸道:“帝姬请勿再浪费时间,耽误我南蜉洲处理叛军。”

魇璃笑道:“这回又轮到璐皇叔赶时间了,咱们何必急呢,时间多的是,能弄清楚的,最好弄清楚,现在最大的蹊跷还是人。这里有不少人看过参摩的尸体,情况相信大家都还记得。参摩没有一丝挣扎的痕迹,手指不曾弯曲收紧,一个活着的人被火烧死不会这么不痛不痒。除非……早就是个死人了。”她抬眼对着魇桀,“试问一个死了的人还怎么放火,顺便带走装油或酒的容器?如果二皇兄还不明白,我可以让人把参摩的尸体带过来,咱们当着所有人的面验一验……”说罢拍拍手,远处一辆牛车缓缓而来,牛车还是她当初带出关的牛车,但那牛车的车厢不见了,平板之上放着个薄皮棺材。

“够了!”魇桀怒道,“你究竟想闹到什么时候?立刻把那两人交出来!”

魇璃笑道:“二皇兄何必动怒,这里是南蜉洲,二皇兄说了算,就算二皇兄非要坐实是参摩烧了粮仓,拒绝公开真相,我想沙幕、藤州两部的民众也不会说什么的是吧?”

无数的声音响了起来,喊的都是:“我们要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