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黑屋

    神王将罗迁神不知鬼不觉地送了回去,罗迁出现的位置,就是那张卷轴使用的位置。眼前迷茫一片之后,罗迁发觉自己站在一片碎石滩上。既然在这里,罗迁反倒不着急回去了。那个叫做谢棠的女孩,很强大、很有前途,自己应该去偷窥一下、呃,不,是去暗中观察一下自己潜在的竞争对手。

    罗迁捡了一根树枝,喷了一口气仙气,施展了一个一阶的辩路术,树枝在空中转了两圈,指向了西南方向。

    罗迁施展自己可怜的领空纵,慢吞吞如老爷车,寻摸了过去。

    西南方向六百里,一座突兀的石山耸立。这里灵气稀薄,不会比自己的蚨山强多少。罗迁感叹了一声:“这女子简直就是给俺预留的啊:做得都是偷买偷卖的买卖,住的都是棚户区。”罗迁突然急于想见到这位姑娘,心中竟然有了一丝莫名的期待。

    石山光秃秃,像和尚的脑瓢,乌龟的背壳。石山的背面,一扇拱门,罗迁施展了一个隐身术钻了进去。这名叫谢棠的女孩子,住在这种地方,想来仙功也不甚高明。自己虽然废柴,她顶多也就是个废煤。

    飘身进了拱门,在门口留意到两个字:密屋。歪歪扭扭,像受伤的小蝌蚪。罗迁呵呵一笑:这女孩的字,和自己也在一个水平上,真是太巧了。

    洞府中,一片黑暗,四周灵光点点,仿佛置身于苍茫的宇宙之中。罗迁对这个女孩子的心思,倒是叹服:这里比自己那公司化的蚨山洞府可要神秘不少。现在做生意的,你装的越神秘,越容易蒙人。

    这个女子不简单!

    转了半天,罗迁什么也没找到,只看到满天“蓝色的星辰”。罗迁不傻,明白不是自己被发现了,就是这洞府门口,也有类似自己的“九境烟波乱”一样的迷阵。

    罗迁想按照原路退回去,可是这类根本分不清楚方向。他又转了好一会,一无所获。正在懊恼中,突然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扑哧……”

    “好一只没头的苍蝇!”

    罗迁惊叫:“谢棠?!”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那个好听的声音说道。罗迁道:“我曾经和别人一起来过。”谢棠轻讶一声:“原来是你。陆震将你裹在他的‘宣天绫’之中,你的气息不是那么强,我差点没认出来。”

    罗迁大汗:自己被藏在那红绫之中,她尚且能够察觉到自己的气息,看来实力高强,深不可测。自己这一阶的隐身术,真是班门弄斧。

    他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小偷,偷偷摸摸的钻进了别人家的窗子,却不知道主人一直在旁边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一阵尴尬,饶是罗迁皮厚三千尺,胜似秦城墙,也不觉有些火辣。

    “奇怪,难道陆震没有对你使用那张卷轴?”谢棠微微有些意外说道。她的声音,没有了红绫的阻隔,听在耳中,脆生生、如同晨起的鸟儿,说不出来的好听。

    罗迁道:“他恨我甚深,怎能不用?”“那你怎么回来的?”谢棠的声音更加惊讶。罗迁嘿嘿一笑:“我当然有办法回来。”就算神王不能送他回来,罗迁自己抹脖子,也能回到蚨山洞府。

    谢棠不信道:“就凭你一阶仙人的实力,是不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穿过逍遥云海的,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罗迁惊讶道:“你知道那张卷轴是把人传送到神界?”“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了。”谢棠说道。罗迁明白了:她并不知道,那卷轴直接把人传送到神王的神山上。

    “你来这里做什么?”谢棠问道。

    “我来找你……你别误会,我是因为对你买的东西好奇。”罗迁道。棠有些不高兴:“误会?”

    罗迁一阵讪讪,岔开话题道:“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你都卖些什么东西?”“不能。”谢棠毫不客气的拒绝,罗迁一阵泄气,不料谢棠跟着说道:“我密屋之中,无所不有。你若要看,只怕十年百年也未必看的完。所有的顾客,都是说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像那陆震,就是曾经向我说出他的要求,我给他推荐了几种商品。那其中,便有那张卷轴。不过第一次,他没有选择那张卷轴罢了。”

    罗迁心中一动,问道:“那么,你有息壤吗?”“息壤!”果然谢棠微微惊讶。罗迁对着黑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谢棠的笑声传来:“喂,你别那样笑,很奸诈的。你有没有双修夫人?没有吧,必定是你总这样笑,把女孩子都吓跑了。”

    罗迁意外:“你能看见我……哦,对不起,就当我没问。”这不是废话吗?

    “息壤可不便宜。”谢棠道:“你明白我的意思?”罗迁点头:“多少钱?”“我这里暂时没有,等我找到了,就会通知你,价钱吗,到时候再说。不过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价格你尽管往高处想,千万不要做保守估计……”

    罗迁也不知为什么,对这个名叫谢棠的女孩子,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他召唤出那具机关人,扣下了那颗黑色的仙玉:“你这里有没有和这种仙玉同等级的其他属性仙玉?”一股吸力。罗迁并没有抵抗,黑色仙玉被扯进了黑暗之中。

    “是天河水玉,这可是比水玲珑高两个等级的超极品仙玉。不过这东西,我这里倒是有一些。喂,没头苍蝇,跟你打个商量:你把那具机关人给我,我免费为你找到息壤,怎么样?我谢棠一分价钱一分货,很少这样优惠的。”

    罗迁摇摇头:“不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具机关人并不完整,最多也就只有四阶仙人的力量,我这么优厚的条件,你竟然不答应?”

    罗迁嘿嘿一笑,陡然想到刚才谢棠告诉他,这么笑,很奸诈。连忙揉了揉脸蛋,换上了一个大灰狼对小红帽的笑容:“我知道,可是这东西我大有用处。你就说吧,这种仙玉,你要多少钱才卖?”

    谢棠没有买到机关人,有些闷闷不乐:“我这里有一块火属性的炎山火玉,一口价一万上品仙玉。要是你结账爽快,我还可以为你搜罗其他的三种属性仙玉。”

    “没问题。”罗迁道:“你等着,我这便会去拿钱。”他一转身,眼前豁然开朗,已经到了洞府外面。罗迁惊讶,刚才的转身,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他被困在迷阵中,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走脱出来。

    他也不拖拉,这具机关人可是自己未来安全的保障,说什么也要配齐了五种属性的仙玉,夺命之仇,怎可不报!现在胸口还隐隐作痛呢。罗迁暗下决心,说什么也要让那个陆震好看!

    “嘻嘻,这个愣头青,连自己的天河水玉都忘了拿回去,就不怕我私吞了吗……”迷雾中,谢棠轻笑着说道。

    罗迁已经在百里之外了。

    他飞快地赶到真化源,闯进黑玉票号:“老齐,快给我支一万块上品仙玉。”上一次印泉饮购买烈焰红唇的伍万枚上品仙玉,都在黑玉票号存着呢。

    齐仁一点也不拖拉,叫来钱福去了一万枚上品仙玉,好大一堆……

    罗迁收拾收拾,准备一股脑打包抗在背上!齐仁给逗笑了:“行了,老弟,快放下来。乾坤袋老哥哥送不起,但是一个日月褡裢老哥哥还是能拿出来的。”

    罗迁想起上一次狙击张老诚,暗暗后悔,自己当时应该先下手为强,抢了张老诚的那个褡裢。

    齐仁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普普通通的白布褡裢,像是游方道士们经常背在身上的那种。一头为日,一头为月。里面的空间并不大,每一头也就有能够放下伍万上品仙玉的空间,两头就是十万。

    这是最低级别的空间宝物,与齐仁腰上的乾坤袋,差了孙猴子一个筋斗远的差距。不过对于现在的罗迁来说,却是雪中送炭哪!

    他也不和齐仁客气,抓起来到了声谢:“多谢老哥哥了,我有急事,回来再和你聊。”齐仁在后面喊道:“老弟,三天以后在望云峰上拍卖游戏机,你可一定要到场啊……”

    罗迁模糊的答应了一声,已经在百里之外了。

    凌空纵的速度,远远比不上陆震的红缨枪,这一个来回,足足花了罗迁两天的时间。再一次站在密屋外面,罗迁气喘吁吁。不过这一次,他可学乖了,不在自己钻进去,当那没头的苍蝇了。

    “谢棠、谢棠……”他站在门口呼喊。谢棠那脆生生的声音从拱门中传来:“怎的,不敢进来了?”罗迁却不上当:“想激我?我就不进去。嘿嘿……”

    “奸诈。”谢棠给了他一个评价:“进来吧,我已经撤了星河罗斗阵了。”罗迁倒是相信她,走进拱门,果然已经不见了那些蓝色的星光,可是洞府内还是一片漆黑,任他运足了目力,也看不透那黑布幔一样的黑暗。

    “这是钱。”罗迁从褡裢里倒出来一万上品仙玉。谢棠轻笑一声:“好,这是你的仙玉,拿去吧。”

    一团黑影飘来,到了罗迁眼前,才看清楚,是一黑一红两枚仙玉。罗迁取了仙玉,安在机关人身上。想了想,鼓起勇气道:“能不能请你现身一见?”

    黑暗中,一阵沉默。

    罗迁失望,朝黑暗中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密屋。他离开后不久,黑暗中传来一声幽然的叹息,说不尽的落寞。

    罗迁的好心情很快又回来了。对陆震的仇恨,他埋在心底,这么快就得到了炎山火玉,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够找到剩余的三块仙玉。到那时,就可以横冲直撞的找陆震报仇。对于谢棠,他更多的只是好奇。毕竟对一个只听过声音的女孩,就产生爱慕之情……拜托,那是下界意淫小说里的狗屎情节好不好。

    罗迁看到身上的褡裢,不由得用手摸了摸,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有了它自己以后走私就方便得多了。

    自己在修炼上很失败,到现在还是个一阶仙人。自己在感情上很失败,下界的爱人他嫁,仙界的爱人杳杳。

    无论如何,自己在经营上还算成功,选择的合作伙伴也都不错。人不可能一事无成,人也不可能百事百成。当他被乾家人认定是个“废物”之后,他能够做成功一件事情,他已经很骄傲:至少,这说明乾家人错了。至少,他证明了自己的不是废物!

    “乾家……”罗迁望着壶中境的方向,心中浮现出一个个熟悉的影子……

    ……

    凌空纵的速度很慢,罗迁从密屋一个来回,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没有回凤桐山,而是直奔望云峰。

    罗迁从望云峰下往上,飞到半山腰山,刚刚穿过了云海,就不由得一阵汗颜:来往云峰的这些人中,唯有自己一人,是“勤奋”的从山下自己飞上来的。其他的人,乘车骑兽,用一种“敬佩”的目光看着罗迁。

    进了里面,雷老虎和齐仁都已经到了。雷老虎洪声道:“罗兄弟,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开始了,这一次盛况空前,我的拍卖行爆满,你和老齐的房间也被占用了。”罗迁大喜:“哈哈,看来这一次,必定要拍到三百万以上的价格了!”

    雷老虎也是喜上眉梢:“正是!沾了兄弟的光,我今天准备的这些东西,应该都能拍出比平时高的价钱!”

    门外,还有土财们源源不断地赶来,距离拍卖还有两个市城,罗迁想问问息壤的行情。“老雷,你知道息壤现在是什么价格吗?”雷老虎讶道:“息壤?这东西的价钱可不好说。即便有价也无市。不过一百二十年以前,倒是有人买到了一块枣子大小的息壤,当时花了七十万上品仙玉。”

    罗迁倒吸一口凉气:七十万!还是一百二十年以前!难怪谢棠让自己尽量往高处想呢……

    “怎么,兄弟你有用?”雷老虎问道。罗迁点点头,雷老虎很爽快道:“我帮兄弟留意着,如果有货,马上帮你买下来。”有雷老虎这个地下拍卖行的老板帮忙,自然比罗迁自己寻找方便得多,雷老虎的货源广泛。

    谢棠虽然说为他找,可是息壤这种东西,又岂是说找就能找来的?

    ……

    拍卖一如预料之中的火爆。尽管大家都是冲着压轴的游戏机而来,但是之前雷老虎准备的一些东西,也有不少人感兴趣。比方说,他一次性从罗迁那里购进了三十粒伟哥,包装了一下,再加上大肆的宣传,这一玉匣性药,竟然卖出了两万上品仙玉的天价!乐得雷老虎眉开眼笑。

    罗迁懊恼在肚子里:渠道、这就是渠道的威力啊,利润都到了别人的腰包里去了。难怪下界五百强之中,那么多的连锁超市。

    拍卖大幕即将落下,压轴大戏登场,游戏机刚刚拿出来,便有人高声喊道:“三百万!”罗迁在后面听着,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只听那声音接着说道:“上一次就拍出了三百万,这一次只高不低。老夫索性一次把价钱抬起来,那些没钱的,就不要出来凑热闹了。”

    这番话说的霸道之极,目中无人,仿佛除了他自己之外,全都是没钱的人。罗迁不住摇头。却没想到,外面的那些买家,被这人的话一激,竟然谁也不肯认输。大家都有很长的时间准备资金,因此价格从三百万一路飚上去,很快到了五百万标准仙玉。

    这个时候,还有十几人在叫价!

    罗迁一转身,只见雷老虎和齐仁笑吟吟的,心中一动,试探问道:“最开始那个人,是你们的托儿?”雷老虎哈哈一笑:“兄弟果然是块做生意的料,这么快就看穿了。不错,既然他们已经如火如荼了,咱们索性在浇上一瓢油!”

    罗迁心中恨恨想到:奸诈啊,太奸诈了!不过,我喜欢。

    由此可见,大鳄们的成功绝非偶然,一件小事,便能看出来,他们都善于利用一切手段,将利润最大化。

    外面的竞价已经飚到了六百五十万。罗迁耳中,还不时地听到有人在出价,不过到了六百五十万以上,叫价的人已经少了不少了。

    雷老虎道:“你不要小看这些人,就算是那些坐在最下面的房间的人,只要他们觉得值得,六百五十万上品仙玉,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罗迁明白,这些人并非真正的“土财”,他们也很有经营头脑,尽管游戏机的诱惑力极大,但是当一个让他们觉得不值得的价钱出现之后,他们就自动退出了。

    一开始的那个托儿,还在不住叫价,在他的帮衬下,价格一路上扬到了七百五十万。终于,只剩下两个人在叫价了,其中一个,就是那个托儿。

    当他的对手报出八百万的高价的时候,托儿终于不再加价,很快,锤声落定,八百万上品仙玉,到手了。

    雷老虎早已经准备好了庆功酒,三人在密室内笑呵呵的举起了酒杯。八百万上品仙玉,罗迁能分到足足四百万,这可算是罗迁真正的“第一桶金”了,他的笑容,从心眼里透出来的甜。

    一阵铃响,雷老虎眉头一皱:“这帮家伙,又搞砸了什么事情。你们且在这里坐着,我去去便回。”

    过了半个时辰,雷老虎回来了,眉飞色舞道:“老齐,好机会、好机会!”

    “你知道刚才买了游戏机的人是谁?是天命堂的东家张修年,他没想到这一次游戏机竟然拍出这么高的价格,因此这一次来,只带了五百万上品仙玉。他刚才找我,想和我商量一下,将海河马场抵押给我,十五天以后,送来剩余的三百万上品仙玉,赎回海河马场。”

    天命堂有点类似下界的集团公司,堂下什么买卖都有,各个分号遍布整个仙界,可算得上是仙界数得着的富豪。

    齐仁兴奋问道:“可是仙界五大马场之一的海河马场?”“没错,我算过了,那马场至少也值一亿上品仙玉。只要我们想办法拖住天命堂的资金流,过了十五天,三百万变成一个亿!哈哈哈……”

    看来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讨论起计划的细节来,轻车熟路。这并不是不可能,越是大型的集团公司,资金流越是安排的详细,每一笔资金到账,很快就有新的用途。一旦某一个环节的资金流出现问题,就会导致连锁反应。因此只要计划的周密,让堂堂天命堂拿不出三百万来,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罗迁却不喜欢这么做。商人,可以唯利是图,可以无奸不商,但是不能巧取豪夺——那就不是商人了,那是恶霸。

    罗迁并没有参与他们“热火朝天”的讨论,自己一个人坐在一旁喝着酒。齐仁终于想起他来了,拉了他一把,问道:“兄弟,也算你一个,事成之后,我们分你一千万上品仙玉,怎么样?”

    罗迁勉强一笑:“算了吧,这种事情我能帮上什么忙?白拿老哥哥们的仙玉,这钱,可亏心呢。”雷老虎和齐仁也不勉强,雷老虎道:“那我就先把你得四百万给你存进老齐的票号里,剩下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罗迁点点头,道了声谢,告辞离开了。

    (石三的女主角一向不讨好大家,呵呵,石三很郁闷,看来石三对于女性的审美,怎的有些“特别”,搞得俺一直觉得自己有怪癖似的,不过貌似石嫂很正常啊,贼传统的老中国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