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背包客旅行的意义 第10节
三个月后,吕旭大又出发了。
这次是“月经第四天”。
吕旭大在“圣女”的阴户内射精的瞬间,猛然看见一只鬣狗正在他眼前啃食四分之一头斑马,心脏差点就爆了开来。他小心翼翼在鬣狗的低吼警戒下离开后,用刚买的GPS定位器确认自己位于非洲坦尚尼亚。
这次的装备齐全多了,从坦尚尼亚的原始大草原回归文明只花了两个礼拜的时间。由于食物分配妥当,期间并没有感到痛苦等级的饥饿,顶多有一点口渴。
“不过瘾。”
吕旭大坐在偶遇的导游吉普车上,看着数千只一起奔跑的斑马喃喃自语。
于是很快又出发了。
这次是“第三天”,圣女剧烈收缩的阴道将吕旭大传送到一道寒冷的山脊上。
举目林海苍苍茫茫,树叶或金黄或火红或翠绿,五彩纷呈煞是好看。
“这里是……欧洲南部,喀尔巴阡山脉?”吕旭大看着GPS的卫星导航分析,喃喃自语:“阿尔卑斯山山脉的东支,海拔两千一百公尺。”
这里虽然看似一片巨大的旷野,可吕旭大只花了四天便走到一间山居人家的小屋,一整个非常没有危机感。在那户人家的门口搔了很久的脑袋,吕旭大还是忍不住敲门要了一杯热咖啡。
第四次出发,终于又遇上了猛烈地月经第二天,能量丰沛。
睁开眼,意识回归,吕旭大启动GPS的时候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阿富汗与巴基斯坦的交界?”吕旭大的心揪了起来。
远处有枪声,吕旭大找了一块巨岩躲了起来,那枪声兀自延续了十几分钟未停,偶尔还穿插零星的震天炮火声,以及不晓得是否该归为幻觉的尖叫。
看来这次的求生主题不只是饥饿与跋涉。还有无情的战火,吕旭大竟有点兴奋起来。
会看到什么光景呢?
自己又会遇到什么疯狂的劫难?
会死吗?
一颗不长眼的大炮弹正好落在吕旭大的右方百尺处,粉碎了畸形的巨岩,猛烈的震波轰得他双脚离开地球表面,耳朵也暂时聋了。
此时吕旭大摸清楚了自己在做什么。
自己已经变成了“危机接近症候群”中的一份子,而那些只要存够了钱便想出发的旅行者则是重度的患者……也是自己将来的模样。
说真的,没一个旅行者真正想死,只是在台北街头的生存感十分稀薄,若抛弃尊严,在路边垃圾桶随手一捞就能轻松的苟活下去,一点也不费事。
人就是贱。
只要领略过那种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的绝望感,只要一次!仅仅一次!就无法在这么无知无感的台北生活下去,行尸走肉莫此为甚,连灵魂都麻木了。
为了夺回那种强烈的存在感,让自己濒临全然无助的险境就是一种必要条件。说起来真好笑,要不是自己实际体验过,完全无法置信人类会藉由亲近死亡来强化自己的生存意识。
“博诩……我亲爱的老朋友……”
吕旭大仰起颈子,看着美军直升机的螺旋桨在充满硝烟味的夜空中慢慢划过:“你真该来这一趟的,你会知道为了罪恶感自杀是多么无聊的一件事。”
第四次绝处逢生回到台湾,吕旭大养了半年的伤。
在阿富汗战地医院紧急处理的伤口回台重新检视,医生还啧啧称奇挖出七个细小的炮弹破片。如果放任不管,迟早会因碎片阻滞血液循环而败血死去。
老邓带了一篮水果来探望他,步履维艰,一身接近钢铁人似的重装备。
“上次去了哪?”吕旭大打量着好手好脚的老邓。
“旧金山的同志大游行。”老邓翻白眼,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简单聊了一下,老邓便走了,想必离开医院后立刻就出发了吧。
坐卧在病床上,吕旭大兴致勃勃的翻着从第四台邮购来的十几本世界地理百科全书,每翻一页就对着那些美丽的照片暗想,下次我会被传送到哪里呢?昆士兰雨林?尼泊尔的安娜普纳峰?乌干达的鲁文佐理山脉?纳米比亚的骷髅海岸?若是一口气被传送到喜马拉雅山还满酷的吧?
还是会很不幸到从半空中摔到大海里,在一分钟之内海水灌满肺腔窒息。仔细一想,地球有百分之七十都被水覆盖……好吧这其实一点也不算不幸,只是机率大小的问题。
阖上地理百科全书,看着一盘快要干瘪的点滴,吕旭大不禁感叹,摄影师没有拍出来的,在这些美丽的照片背后藏着无穷大的大自然吞噬力。渺小的人类即使再怎么准备周全,孑然一身置身在美丽的风景中,同样得仰赖卑微的幸运才能苟延残喘下去。
第五次裸着下身的再出发,是接近血崩的大放送。
寒气逼人。
“竟然,绝望也能是一种毒瘾啊……”
口鼻戴着氧气罩,身上穿着可以快速膨胀开的救生衣。
吕旭大呆呆看着脚底下壮阔发亮的冰川。
南极?北极?
西伯利亚还是阿拉斯加?
还是某个连名字人类都忘了给的失落之地?
不知道,也没关系。又或者该说这样很好。
这次的出发吕旭大已经不随身携带GPS了,将位置空出来留给两条碎果仁干粮棒。他觉得完全不晓得自己位于地球的哪一个点,那种彻底无知的感觉更令人绝望,就像是第一次摔进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滋味。
“一样,开始吧。”
吕旭大兴奋的摘下氧气罩:“从现在起只有一个目标——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