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水神共工怒触不周山后的千年遗祸 第十九节 水族政变
当有莘不破在小相柳湖旁的山坡上遭遇有生以来最大的危机时,小相柳湖底也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小相柳湖外的动静,采采根本没有注意到,因为她此刻完全被那个男人的眼神吸引了!他是谁?他是谁?为什么这样亲切,又这样陌生?
“采采!”男人一步步走过来,就要把她拥入怀中,突然一声断喝阻止了他:“站住!”
采采回过神来,门口赫然是去而复返的萝蘫姨姆!这时,她才发现那陌生男人身后站着两人:热切望着自己的洪涘伯川,和冷冷盯着萝蘫的水族次席长老萝莎!“他是萝莎姨姆带来的,那么他是小涘的父亲啦。我为什么会觉得他这样亲切?是因为小涘吗?可他刚才望着我的眼神,好奇怪啊。”
“你!你!是你,怎么是你!”萝蘫对着那男人声嘶力竭的怪叫打乱了采采的思绪,她开始暗暗担心起来:这个男人和小涘是在她的允许下,由萝莎带进来的,虽然目的是为了救出妈妈,但被萝蘫姨姆责骂只怕是少不了的了。采采不安地看了萝莎一眼,却发现她一点担忧害怕也没有,一脸的平静,似乎一切已经胜券在握。“萝蘫姨姆那样威严,平时大家都那么怕她,萝莎姨姆却这样镇定。真是奇怪。”
采采跨出一步,说:“萝蘫姨姆,他是……”
话没说完,萝蘫猛地冲了过来,拦在采采和那个男人中间,高声道:“采采!别信他!什么也别信他!”
采采一怔:“他又没有对我说什么,萝蘫姨姆干吗这么紧张?难道这人对我水族不怀好意?可他是萝莎姨姆带来的呀,而且小涘……”
“你为什么要挡在我前面?”看着萝蘫,男人的神色冷了下来,“又凭什么来拦我?”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萝蘫姨姆颤抖着,采采又惊又怕:萝蘫姨姆为什么这么激动,这么害怕?她开始怀疑这个男人的来历,难道他真是坏人?难道萝莎姨姆会引狼入室?采采头一昂,铿锵有力地道:“这位前辈,你是小涘的父亲吗?”
男人听到采采的话,转头向她看来,冷漠的神色如春雪融化:“不错。不错。”
采采道:“前辈,家母被困水晶之中,采采听说您有莫大神通,能够拯救家母,因此请小涘向您求助。如果您肯援手,水族上下感激不尽,但若想乘机对我水族有所图谋,我水族上下,纵然沥血小相柳湖也决不屈服!”说完走上一步,搂住萝蘫颤抖着的肩膀,安慰道:“姨姆,您别怕,采采永远和您在一起!”看那男人时,他并没有被采采这几句话激怒,反而微笑道:“好孩子,好孩子……”
采采对这男人和萝蘫的反应大惑不解,看萝莎时,萝莎依然面无表情;看洪涘伯川,他也是一脸茫然!
采采忖道:不管怎么样,先把长老执事们召进来,若有变故也有实力应付。当下暗暗发出水波传密。萝蘫蓦地一震,跳了起来,转身喝道:“采采!你!你干什么?”
那男人向萝蘫喝道:“放肆!对小公主是这么说话的么!”
采采一愣,道:“姨姆和我说话,是我们水族内部的事情,不用你管!”她已经暗暗觉得这件事情大非寻常,再联想到萝莎一直以来说话吞吞吐吐的模样,心中疑心更甚,对这男人也就不那么客气了,但那男人被她这样顶撞,居然也不生气。
采采低声对萝蘫道:“姨姆,不管他是来救妈妈,还是来为难咱们,都是水族的大事!所以刚才我才发令把大家招来!不管出什么事情,咱们水族都会团结一致来应付的!”这两句话,一半是向萝蘫解释,一半则是向小涘的父亲示威,哪知萝蘫却只是摇头:“不行的,不行的……”
一直没有开口的萝莎突然道:“号令已经传出去了,就像日月之往西山飞驰,无可扭转!其实,打从我们踏入小相柳湖,一切就已经不可改变!大长老,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
采采道:“萝莎姨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会背叛水族吧?”
“背叛?”萝莎凄然道:“我怎么会背叛水族?采采你别急,很快你就明白了。”
“你没有背叛,那……萝蘫姨姆为什么……”
“哈哈!”萝莎笑道,“她在害怕,害怕你见到他!害怕大家见到他!因为她知道只要大家一见到他,这个小相柳湖就会被全部解放!”
采采被萝莎连续几个“他”“她”绕糊涂了,而萝蘫的嘴唇却颤抖得说不出话来——她是害怕,还是愤怒?
终于,全副武装的水族长老和执事鱼贯而入,但当她们看见那个男人——小涘的父亲以后,并没有像采采预想中那样警惕着、疑惧着,而是集体地呆住了,仿佛看到了一个做梦也想不到会再见到的人!
水族的长老和执事几乎是同时因惊骇而屏住了呼吸,水晶小筑内一片死寂,只剩下萝蘫沉重的喘息声。采采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了:他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是什么人?
萝莎突然大声喝道:“水王在此,你们还不施礼!”这一声断喝把采采惊得不知所措。当的一声,一位长老手中的珍珠盾跌落地面,腿一软,跪倒在地!跟着一个、两个,一眨眼间除了萝蘫、萝莎以外,所有长老和执事都向那男子跪倒行礼。
采采一片茫然,道:“水、水王?”
洪涘伯川得意扬扬道:“是啊!采采,我父亲就是共工氏之后!水族的王者!水王溯流伯川!”
萝莎道:“不错!采采,他就是我们的王!水后娘娘的夫君!也就是你的父亲!”
洪涘伯川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他转头面向萝莎,颤声道:“你说什么?”
萝莎一字一字说道:“采采是我王的长女,本族的公主!也是你的亲姐姐!”
洪涘伯川怒吼道:“你说谎!”转身扯住了父亲,道:“爹爹!她胡说八道!对吗?”
水王的反应却令洪涘伯川近乎绝望——他抚摸了一下儿子的头发,柔声道:“孩子,你萝莎姨姆说的都是实话。你不是从小就一直追问妈妈在哪里吗?喏,就在这里了,就在那块碧水水晶里面!爹爹很快就会把妈妈救出来,让她好好疼你。”
洪涘伯川茫然地望向碧水水晶,那里面嵌着一个长得和采采很像却更加成熟的女子,神态安详,仿佛睡着了。“妈妈……那是我妈妈……”他胸口一热,涌起一股孺慕之意,但转眼一看到采采,又难以接受地狂吼起来,“不!不是!”
水王喝道:“小涘!”
“不!”洪涘伯川狂叫一声,冲了出去。
采采心中一阵迷糊,突然之间,萝莎告诉她面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父亲。确实,在她某种模糊到不可捕捉的记忆中,她有一个父亲,但每次向妈妈问起,她总说:“采采,等你长大以后……”眼前这个男子,他是这样威武!对自己又是这样亲切!萝莎姨姆应该没有说谎,否则长老执事们不会无端给他下跪。可是,他是小涘的父亲啊!昨天夜里自己刚刚触摸到的这个少年,转眼间变成自己的弟弟!
洪涘伯川的狂吼让采采回过神来,她想去抓住他,却被水王坚实有力的手臂拉住并拥入怀中:“采采,先别担心小涘,我们先把妈妈救出来,好吗?”
妈妈!这个意念迅速把其他的想法压了下来。
水王按了按采采的肩膀,那厚实的手掌让采采感到无比可靠:父亲!这是自己的父亲!虽然采采还有很多的疑惑,可是这时她却完全相信他可以救出妈妈!
水王从软倒在地的萝蘫身旁跨了过去,一眼也不看她,走近碧水水晶,张开了他的双手,两只手掌虚托着两道白光,那光芒粼粼有如水纹荡漾。
“啊!”采采心中赞叹,“多浑厚的力量啊!”她突然想起了被河伯擒住以后那股来袭的力量:“对!那时候就是这样的一股力量冲击着东郭冯夷的洞穴!当时一定是我使用了大水咒以后被爹爹感应到了!妈妈一直不让我使用大水咒,是要躲着爹爹么?那又是为什么?”
突然,水王顿住了。
同时,采采、萝莎和几个功力较深的长老也都感到湖外传来一阵强烈的杀气,这杀气离得这么远,却仍让这些人感到战栗!
萝莎惊道:“水王!这……”
“应该是平原上的人!”水王道,“你马上带几个长老去把小涘拿回来,无论用什么手段!”萝莎应命,点了几名长老匆匆而去。水王又道:“萝莈(mo)!”一个老妇应声出列。水王道:“马上召集水族人等,待我救出水后,全族马上迁徙!”老妇萝莈领命,带着余下的长老、执事快步离去。
霎时间,整个水晶小筑里只剩下水王、采采和萝蘫三人。气氛静得令人不安。采采道:“湖外……”
“采采别怕!”水王道,“你妈妈出来以后,世上再没有人能阻挡我族的步伐!”
洪涘伯川冲出了小水晶宫,沿途惊动了水族的一些妇女,她们看见一个陌生少男突然从水晶小筑的方向冲出,无不骇异,一时间议论纷纷。跟着萝莎长老带着几个长老也从水晶小筑里冲出,问明那个少年的去向,匆匆追去。水族的妇女们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萝莈长老传出号令,收拾好行装,随时准备出发!一个个的变化来得让人应接不暇,幸而搬家的事情从昨天就开始准备,早已就绪,倒也不甚忙乱。
洪涘伯川冲出湖面,突然感应到西坡正爆发一股强烈的杀气,这个杀气恐怖得令他在水中也不禁一阵颤抖!“那是怪兽吗?似乎比商队那几个人厉害得多!”
但这杀气的出现也只是占据了他脑海那么一瞬,很快他又被那个难以接受的事实压得难以呼吸。他虽然告诉自己那是一个谎话,可内心却早已相信:采采是自己的姐姐,这是个不可改变的事实!
“为什么!为什么!”
正在他自暴自弃之际,湖水传来一阵旁人难以察觉的暖意,让他仿佛回到了婴儿时代,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之中:“这是怎么了?难道?”他隐隐猜到:父亲很可能已经救出了母亲!这股暖意激发了心中的孺慕,他似乎听见了母亲在召唤他回去。可是,在自己日思夜想的妈妈身边,此刻还有另一个令他刻骨铭心的人——那个让他动情的女孩,偏偏又是他的姐姐!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或许,比“该怎么办”更重要的,是他“想怎么样”!
“妈妈!”
碧水水晶的内部荡开一个涟漪,那固体物质仿佛变成了液体一般。水后睁开眼睛,缓缓地步出碧水水晶,就像步出一个小池塘。她出来以后,碧水水晶又恢复了原状。
“妈妈!”采采抽泣着扑了过去,水后抱住了女儿,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和背脊,但她的双眼却看着水王。
和水族的长老们不同,看见水王的水后显得如此平静,似乎早料到会是这个局面:“你终于还是找来了。”
采采抬起头来,看到妈妈那难以言喻的眼神,她终于完全相信了:身边这个男人,的确是自己的父亲!
“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听见水王的这句话,采采心道:“爹爹为什么有些愤然的样子?是在生妈妈的气吗?”
“苦?”水后一笑,笑声很复杂,似乎隐藏着无穷的失望与苦楚,“因为我没想到你们这些男人会这样执著!”
“那当然!”水王道,“共工祖神的大仇,就算持续千秋万代,我们也一定要报!”
采采道:“仇?什么仇啊?爹爹、妈妈,究竟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我已经长大了,你们就告诉我吧!”
这是采采第一次叫“爹爹”,水王一听不由脸色大和,从水后怀里把女儿拥过来,说:“采采,你要知道什么,爹爹都会告诉你!不过眼前第一要务是搬家,这个地方品流太复杂了!等回到大相柳湖,我们再慢慢聊。”
“大相柳湖?”
“是啊!”水王道,“那里是我们真正的家,是你出生的地方。好了,采采,这些话到了大相柳湖再说吧。刚才湖外的那股杀气着实令人不安!”
那边水后正把伏倒在地的萝蘫扶了起来。萝蘫老泪纵横:“娘娘!我……”
水后还没说什么,一位执事快步进来,见到水后,大喜道:“娘娘!您!您无恙!”
水后点了点头,水王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那执事道:“几位长老把少主绑回来了,全族人众也都在前殿候齐。只有执事阿芝在湖外未回。”
水王颔首道:“好,下去等着,待我和王后施展水遁大挪移,这就走。”
采采惊道:“现在?那阿芝姐姐呢?”
水王道:“我和你妈妈要做一件大事!按现在的情况看,这里耽搁不得!等大事完成再回来找她吧。”
“可我还没和岸上的朋友们告别呢!”
“岸上的朋友?”水王厉声道,“是那些来自平原的家伙么?”
采采被父亲喝得一怯,点了点头。
水王怒道:“你是水族的公主!怎可和平原那些下贱种族交往!”
“可,可是他们……”采采还想说什么,但见父亲盛怒,一时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师韶悟透乐道之至理,有莘不破等无不替他高兴,连桑谷隽也因大姐的解脱而消除了对他的仇视。
芈压道:“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咱们也别睡觉了,我去弄几个小菜,就这样赏月到天亮。”有莘不破和桑谷隽都叫好。
突然小相柳湖水平面一陷,从湖中外流的支河水流倒涌,把有穷商队没有锚实的几艘舟筏冲进了小相柳湖。羿令符鹰眼一闪,道:“看!那个浪花!”众人随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一个浪花朝着注入小相柳湖的小河涌去,一个影子一晃,江离驾着七香车追过去了。
有莘不破道:“可能是小水晶宫出事了,我下去看看!”闭气往水里一跳,潜入湖底,不由吓了一跳——湖底那个隔水空间竟然消失了!鱼虾在原本一片干燥的水下空间若无其事地穿梭着,如果不是那被湖水淹没的房屋瓦宇,他几乎要怀疑小水晶宫究竟是存在过,还是仅仅出于自己的幻想。
淹没在湖底的一切静悄悄的,每个房屋都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有莘不破寻遍所有的殿宇,才在“水晶小筑”见到阿芝——她正呆呆地望着那个本该安放碧水水晶的空位,连有莘不破游近自己也不知道。
有莘不破向阿芝比画手势,她却视而不见,甚至有莘不破把她拉出了湖面,阿芝仍然没有知觉。
这时江离也回来了,对众人道:“那个浪花逆流而上,桑兄隆起来的那个断崖被人钻出一孔小瀑布接入小河,那个浪花就逆着瀑布进了那个沼泽。我到沼泽上空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东郭冯夷钻破的那个地泥之窍冒出几个水泡!看来她们是利用水族的咒法从那个地方离开的。”
桑谷隽道:“你看她们是往哪里去了?”
江离摇了摇头道:“不清楚,猜不出来。论起这水中的勾当,我对水族实在是甘拜下风。只是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走得这么着急。就算不想让我们知道去向,至少可以打个招呼啊。”
“那是因为她们对我们存着忌心!”羿令符道,“确切一点说,她们应该是对外族的人都存着很重的疑忌。这个民族一定有过一段被他族伤害的过去!”说着看了阿芝一眼,心中一阵怜悯:“她只怕是被族人抛弃了。”
阿芝不知道在外面失魂落魄地游荡了多久,这才习惯性地潜回湖底,来到小水晶宫门口,本来迷迷糊糊的她突然惊醒过来,就如被人用冰水灌顶淋下:小相柳湖内,族人走得一干二净!水族能带走的东西都已经带走了——连同那块巨大的碧水水晶!
阿芝发了疯似地在被淹没的小水晶宫乱转,可是她什么也没有找到!族人没有给她留下任何路标指引,也没有留下任何言语文字!
“我被抛弃了……”她乱了心神,连避水诀也散了,湖水四面八方地向她涌了过来,把她淹没!
就在刚才,她被一个男子拒绝!现在,又被自己的族人抛弃!“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她如今剩下的,只有她自己了——这个自己或许只有这具皮囊本身,因为她的心在这半日之间已经被命运撕裂成了碎片!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感到有人把她带出水面,但直到芈压一声“阿芝姐姐你怎么啦”,才把她完全唤醒。阿芝环顾四周,眼光在桑谷隽脸上停了停,又羞辱地低下了头。
“阿芝姐姐,”芈压问,“小水晶宫出了什么事情?”
阿芝几乎哭了出来:“我不知道!”
有莘不破道:“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你先跟我们一道吧。我们一起去找采采。”
阿芝瞥了一眼神色如常的桑谷隽,摇了摇头,突然站起身来,跳入水中。
有莘不破一愣,问桑谷隽道:“她怎么了?”
桑谷隽耸肩道:“我怎么知道!遇上这种事,大概要静一静吧。”
阿芝顺着潮流不知漂了多久,进了大江。她开始感到很饿。头上一片白光,看来现在是白天,但江水却有点冷,渗透了她的衣服,刺激着她的皮肤。这种冰冷的感觉让她没来由地感到害怕,于是她畏缩地向岸边靠去,任由江流将自己向下游冲去。可是那水,还是那么冷。
突然,一股暖意当头灌下来,让她的身体产生一种莫名的颤抖。她一用力,浮出了水面,看见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立在江边一块高高的石头上,向自己这个方向射尿。江水已经把阿芝冲开了半步,所以那淡黄色的水柱并没有对着她当头而下,仅仅落在她右肩附近的水面上,有力地把江面冲得恁响。
“他很强壮。”阿芝想。这个孤独的女人,此刻居然忘记了羞耻。
那个射尿的男人显然被阿芝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他已经是一个很有身份、很有地位的大人物了,本不该再做出这种大失体统的事情,只是刚才忽然想起童年的旧事,一时忘情,竟然放肆起来,玩得高兴,竟然也没有发现阿芝的靠近。
“要不要杀了她呢?”男人想着,收起了水枪。
阿芝爬上江岸,怔怔地望着岩石上的那个男人:他的身体比桑谷隽成熟得多,看起来也结实得多。有莘不破的身体和他相比,只能算是一块未经锻造的铜胚;江离的身体相形之下简直就是一个花瓶——而这个男人的身体,绝对是一柄经过千锤百炼的宝剑!
男人本来盯着阿芝的咽喉,正想使个“破空刀影”切下去,突然发现她咽喉紧了一紧,经验极其丰富的他马上察觉到这女人不对劲。眼光下移:阿芝全身湿漉漉的,把一个完全成熟的女性身段无遮掩地暴露着。“还不错。”男人想,眼光上移,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前一后向巨石后面走去。
石头后面传出了阿芝的呻吟声,当阳光移位投射进去,但见阿芝已经全身赤裸,软绵绵地匍匐在男人身上,整个人都显得很迷离。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问。
“阿芝。你呢?”
“都雄魁。”男人想了想,说,“你跟我欢好的时候,可以叫我葫芦,不过在人前不许提这个名字,否则我就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