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挑衅
绷带还没有拆去,泰米艾尔就开始嚷着想洗澡,周末时,伤口已经结痂愈合,外科医生这才勉强同意他去洗澡。劳伦斯把自己挑选的学员聚拢起来,然后走到场院里把正在等待的泰米艾尔带过来,却发现他正在和一条“长翅”雌龙交谈,这条龙也要加入他们的阵型。
“喷酸时,你自己会受伤吗?”泰米艾尔好奇地问。劳伦斯看到泰米艾尔正在检查她爪子两侧有凹痕的骨刺,很明显酸性物质就是从那里喷出来的。
“不,我一点也感觉不到,”莉莉回答,“只有我把头低下时,酸才会喷出来,因此不会喷到自己。尽管如此,在我们排成阵型时,你必须小心地避开它,以防被喷到。”
巨大的翅膀收拢在她的背部,蓝色和橘黄的半透明的翅膀彼此覆盖在一起,看上去成了棕色,只有两侧黑白相间的边显得非常突出。她的瞳孔和泰米艾尔一样,裂成一条缝,但颜色是橘黄色的,爪子两侧暴露出来的骨刺使她看上去非常野蛮。但当地勤人员爬到她身上,全神贯注地打磨和清洗鞍具上的每一块污渍时,她耐心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哈考特上校正前后左右地转来转去,检查他们的工作。
劳伦斯走到泰米艾尔的身边时,莉莉看了看他,尽管只是好奇,但她那吃惊的眼神里却像是充满了恶意。“你是泰米艾尔的上校吗?凯瑟琳,我们不和他们一起去湖边吗?我不确定自己一定愿意呆在水里,但我想去看看。”
“去湖边?”听到这个建议,正在检查龙鞍的哈考特上校停下了工作,非常诧异地盯着劳伦斯。
“是的,我要带泰米艾尔去湖边洗澡,”劳伦斯镇定地说,“郝林先生,麻烦你换套轻一点的鞍具,看看我们是否能装上它,让皮带避开这些伤口。”
郝林正在清理利维塔斯的鞍具,这条小龙刚吃过东西回来。“你也一起过去吗?”他问利维塔斯,“如果这样的话,先生,或许可以不用给泰米艾尔套上龙鞍了。”他对劳伦斯补充道。
“噢,我也想去。”利维塔斯满怀希望地看着劳伦斯,好像要得到他的允许一样。
“谢谢你,利维塔斯,”劳伦斯回答道,“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决定,先生们,这次利维塔斯将再把你们带过去。”他告诉学员们。他已经放弃了改变对罗兰的称呼,因为她并不介意把她包含的这个称呼之内,这样很容易把她和其他人一样对待,“泰米艾尔,我是和他们一起走,还是由你来带我走?”
“当然我来带你。”泰米艾尔说。
劳伦斯点点头,“郝林先生,你还有别的事要做吗?你的助手会帮助你,如果泰米艾尔带上我,利维塔斯当然能够带上你。”
“嗯,我非常愿意,先生,但我没有鞍具,”郝林兴致勃勃地看着利维塔斯说,“我以前从来没有到过龙身上,我的意思是,在作为地勤人员安装装备之外从来没有上去过。我想如果再给我一点时间的话,我能把多余的东西修补一下做鞍具,不会耽误事的。”
正当郝林为自己弄鞍具时,麦西莫斯降落到场院里,他一着陆,大地都晃了晃,“准备好了吗?”他兴冲冲地问泰米艾尔,波克雷和12个中尉正在他的背上。
“他咕哝了好久,我只好屈服了,”波克雷看着劳伦斯愉快而困惑的眼神说,“如果你问我的话,我会说,这真是一个非常愚蠢的想法,龙去游泳,真是个大笑话。”他亲切地重重地拍了拍麦西莫斯的肩膀,掩饰着自己的话。
“我们也要去。”莉莉说。当队员中的其他人集合时,她和哈考特上校静静地交流着,现在她把哈考特上校举到了背上,让她坐在鞍具上。泰米艾尔小心地拾起劳伦斯,尽管劳伦斯一点也不在意巨大的爪子。在弯曲的趾的环绕中,他感到很舒服,他可以坐在掌中,就好像被放在金属笼子里一样得到保护。
到岸边后,只有泰米艾尔到深水里去游泳,麦西莫斯试探性地走到浅水里,但只能停留在他能够站住的地方,不敢往里面走了。莉莉站在岸边看着,嗅了嗅水,并没有走到水里。利维塔斯按照自己的习惯,先是在岸边摆动几下,然后立刻冲进去,紧紧闭着眼睛,猛烈地扑腾着、拍打着,直至进入深水,才开始兴奋地划起水来。
“我们需要和他们一起进去吗?”波克雷的一个中尉用吃惊的口吻问道。
“不,想都不用想,”劳伦斯说,“湖水来自山上融化的积雪,我们进去一会儿就会被冻僵。但游泳可以帮他们把吃饭后的污渍和血渍冲去,浸泡一会儿,他们身上剩下的东西就更容易清理了。”
“唔。”莉莉听到这些后,慢慢地向水里走去。
“你敢确定这里的水不冷吗,亲爱的?”哈考特在后面喊道,“我从来没有听说龙发冷,我想这应该没有问题吧?”她对劳伦斯和波克雷说。
“没有问题,冷只会让他们更加清醒,只要天气不是特别冷,他们不会在意,”波克雷说,然后抬高声音喊道,“麦西莫斯,你这个胆小鬼,如果想洗的话,就到深水里,我可不打算一整天都站在这里。”
“我不怕!”麦西莫斯愤怒地大声喊道,然后使劲划动着水,掀起了巨大的波浪,将利维塔斯淹到水中,也溅了泰米艾尔一身。利维塔斯忙乱地冲出水面,泰米艾尔则喷了喷鼻子,把头扎到水里,向麦西莫斯身上溅水。一会儿,两条龙开始戏起水来,把湖水搅得像暴风雨中的大西洋一样。
利维塔斯乱跳着冲出湖水,冰冷的水滴到了所有正在等待的飞行员身上。郝林和学员们迅速上去给他擦拭,小龙说:“噢,我真喜欢游泳,谢谢你让我再次过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能想来就来。”劳伦斯瞥了一眼波克雷和哈考特说,他想看他们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但他们两个人看上去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这事儿,或者他们认为他这是在多管闲事。
最后,莉莉也进入了几乎把她淹没的深水里,或者至少是她天生的浮力所允许的深水中。她远离溅水的两条较年轻的龙,用脑袋擦洗着自己的皮毛,看得出来,她更感兴趣的是清洗而不是游泳,接着,她也从水里出来了,指着污点,让哈考特和学员们小心地清洗,然后高兴地低声说着些什么。
最后麦西莫斯和泰米艾尔也玩够了,从深水中走出来,让队员们擦拭干净。波克雷和他的两个成年中尉给麦西莫斯擦拭身体。把泰米艾尔脸上的皮肤擦干净后,学员们都爬到他的背上,看到波克雷抱怨他的个头太大时,劳伦斯几乎无法掩饰自己的笑意。
干完自己的活,他闲着没事,享受着这个美丽的地方。泰米艾尔正和其他的龙自由地交流,他的眼睛明亮,脑袋高傲地抬起,没有任何自我怀疑的迹象。复杂的友谊并不是劳伦斯曾经想要寻找的东西,尽管看上去很奇怪,但简单的友谊仍然让他感到十分温暖,他已经证明了自己,也帮助泰米艾尔证明了他的价值,他满意地发现他们两个都找到了真正有价值的位置。
大家兴致勃勃,谈笑风生地返回场院,此时,瑞肯正穿着晚礼服站在那里,腿边放着一个鞍具,正生气地敲打着鞍具的皮带。利维塔斯着陆后,他吃惊地跳了起来。“你像这样飞走是什么意思?”瑞肯甚至没有等郝林和学员们从他身上下来就问道,“不吃饭时,你应该在这里等待,你明白吗?你们过来,谁告诉你们可以骑他的?”
“利维塔斯非常善良,是听从我的要求才驮他们的,瑞肯上校。”劳伦斯从泰米艾尔手中走下来,用尖锐的语气说道。他的话把瑞肯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我们只是到了湖边,只要一有信号,我们很快就会赶回来。”
“我根本不关心看到信号是不是能立刻回来!也不能因为这样你就可以随便用我的龙,劳伦斯上校,希望你只关心自己的动物就好了,把我的龙留给我自己,”瑞肯冷冰冰地说,“我想你现在是湿的吧?”他对利维塔斯说。
“不,不,我相信我已经完全干了,我发誓并没有待太久。”利维塔斯微微弓起背说。
“希望如此,”瑞肯说,“弯下腰,快点,从现在起,你们必须离他远远的。”他爬到自己的位置上,把郝林推到一边,然后怒气冲冲地对学员们说。
劳伦斯站在那里,看着利维塔斯带着瑞肯飞走了。波克雷和哈考特沉默着,其他的龙也默不作声。莉莉突然转过脑袋,发出生气的喷射声,几滴液体滴在了石头上,发出嗞嗞的声音,冒出烟来,石头上马上留下了深深的黑色斑点。
“莉莉,”哈考特上校打破沉默,这让她放松了不少,“派克,去拿点鞍具油。”她对一个地勤人员说,然后爬了下来,把油倒在酸性滴物上,直到烟全部消失掉。“那里用一些沙盖上,明天就可以安全地清洗了。”劳伦斯非常高兴看到这个小小的仇视。泰米艾尔轻轻地用鼻子蹭着他,学员们也焦急地看着他。“我不应该提出这样的建议,先生。”郝林说,“希望你和瑞肯上校能够原谅我。”
“不用为此感到抱歉,郝林先生,”劳伦斯说,他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酷但非常坚定,他又补充了几句,尽量减轻这个影响,“你一点也没有做错什么。”
“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必须远离利维塔斯。”罗兰低声说。
劳伦斯不假思索地作了回答,语气十分坚定,就好像他对瑞肯的生气一样:“罗兰小姐,高级军官命令你这样做,如果这个理由还不够的话,那说明你还没有正确领会服役的本质,”他猛吸了口气说,“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如果你愿意,马上把这些亚麻布拿回洗衣房。请原谅,先生们,”他对其他人说,“晚饭前我想出去散会儿步。”
泰米艾尔太大了,无法跟在他后面爬行,因此只好改变策略,沿着他走的路,飞到一块小的开阔地,在那里等他。劳伦斯本来觉得他应该独处,但当走进龙环绕的前臂,靠在温暖而巨大的身躯上,听着稳定的呼吸产生的回音时,他觉着自己马上高兴起来,愤怒随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痛苦。他近乎绝望地想要大声呼唤瑞肯的名字。
“我不知道为什么利维塔斯要忍受这样的待遇,即使他个头小,但仍然比瑞肯大得多。”泰米艾尔说。
“当我要求你戴上鞍具,或者执行某些危险的行动时,为什么你能忍受?”劳伦斯说,“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习惯。从蛋壳里一孵出来,他就被教育着要服从命令,教育着要忍受这样的待遇。他可能没有想过有别的选择。”
“但是看看你,还有其他上校,没有人这样做,”泰米艾尔弯曲起爪子,在地上划出一些沟,“我不是因为习惯来服从你,我不能只为我自己考虑。我这样做是因为我知道你值得我服从。你从来没有这样不近人情地对待我,你也不会没有任何理由地让我做危险和不愉快的事情。”
“不,不是没有原因,”劳伦斯说,“但是我们都在服役,亲爱的,我们有时必须心甘情愿地去承担这些工作。”他犹豫着,然后又温柔地补充道:“就这个问题我还想对你说,泰米艾尔,你必须向我发誓,将来,不要把我的生命放在其他那么多人的生命之上。你必须明白,即使不考虑其他队员,韦克特瑞图斯对于空军来说,比我要重要得多。你不应该为了救我而不考虑其他人。”
泰米艾尔更加紧紧地把他抱起来,“不,劳伦斯,我不能向你保证这样一件事,”他说,“对不起,但我不能向你撒谎,我不会让你掉下去。你把其他人的价值看得比你自己重,我不能这样,因为对我来说,你比他们所有的人都重要,我不能服从你这句话,关于职责的问题,我一点也不关心这个概念。”
劳伦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无法否认泰米艾尔对自己的重视,他很感动,同时一条龙能够根据自己的判断标准,如此坦诚地表达他接受命令或者不接受命令的想法,也令他非常吃惊。劳伦斯非常相信这种判断,但他再次感到自己在教育泰米艾尔纪律和职责的价值方面做得不够。“我希望我知道如何向你正确地解释,”他有点绝望地说,“或许我应该给你找一些这些方面的书来读。”
“我想,”泰米艾尔说,他第一次对读书产生了怀疑,“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我改变主意,无论如何,我都要避免这种事情再次发生。这太可怕了,我害怕我无法抓住你。”
听到这些话,劳伦斯笑了。“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们能达成一致。我向你发誓,我一定会尽量避免再发生这种事情。”
第二天早上,罗兰跑过来叫他,他又睡在了泰米艾尔旁边的小帐篷里。“塞勒瑞塔斯想见你,先生。”她说。他戴上领带,穿上外套,和她一起返回了城堡。泰米艾尔睡意蒙眬地向他打了个招呼,还没有睁开眼睛又睡了过去。路上,她忐忑不安地说:“上校,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什么?”他茫然地说,然后又记起昨天发生的事情,“不,罗兰,我不是对你生气,我希望你必须明白你这样说话是错误的。”
“是的,”她说,他能够听出她接下来的话有点迟疑,“我没有和利维塔斯说话,但今天早上,我还是看到他的情绪很不好。”
穿过场院时,劳伦斯看了“温彻斯特”龙一眼。利维塔斯远离其他龙,在后面的角落里蜷缩着,尽管时间尚早,但他没有睡觉,只是呆呆地盯着地面。劳伦斯远远地看着,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你先离开,罗兰,”当她把劳伦斯带过来后,塞勒瑞塔斯说,“上校,很抱歉这么早把你叫过来。你觉得泰米艾尔恢复得怎么样了,可以重新训练了吗?”
“我相信可以了,先生,他恢复得非常快,昨天他飞到湖边,然后轻松地返了回来。”劳伦斯说。
“好,好,”塞勒瑞塔斯沉默起来,然后,他叹息道,“上校,我不得不命令你不要再打扰利维塔斯了。”
劳伦斯感到一阵热浪涌到脸上,看来瑞肯已经向他抱怨过了。然而,这只是他应得的,不论在船上,还是在对泰米艾尔的管理上,他从来不会容忍这种多管闲事的行为。事情已经错了,不管他自己认为多么正当,生气很快就变成了羞愧。“先生,我向你道歉,你应该把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告诉我,我向你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塞勒瑞塔斯喷了喷气,接受了他的道歉,但并没有特别去强调它。“不用向我保证,在我看来,如果你是真心道歉的话,就应该放下自己的身份,”他说,“这是一个巨大的遗憾,我和任何人一样也有错误。我自己也不能忍受他,空军总部认为他可以做一个送信的人,便给他安排了一条‘温彻斯特’龙。由于他祖父的缘故,我自己不能对此提出反对意见,尽管我知道最好反对这件事情。”
这番诉说让他感到了安慰,劳伦斯吃惊地发现塞勒瑞塔斯也不能容忍他。确实,空军总部从来不会让瑞肯这种人驾驭像训练主管这么出色的龙。“你很熟悉他的祖父吗?”他无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进一步问道。
“他是我的第一个骑士,他的儿子也和我一起服役。”塞勒瑞塔斯简短地回答,他把头转向一边,脑袋耷拉下来。一会儿,他又恢复了神采,补充道:“嗯,我曾经对这个男孩抱有希望,但他母亲坚决主张他不应该在这里长大,他不应该成为一名飞行员,更不应该成为一名上校。但他现在是一名骑士,而利维塔斯服从他,所以他留了下来。我不允许你干扰他们。你可以想象,如果我们允许一个军官乱动另一个军官的龙,那将意味着什么:那些不顾一切想成为上校的上尉,就会抵制不住诱惑,抢夺那些感觉不太幸福的龙,这样的话,我们这里就乱套了。”
劳伦斯点了点头:“我完全明白了,先生。”
“我会给你加大训练的强度,因为今天我们将会把你们编入莉莉的阵型中,”塞勒瑞塔斯说,“去把泰米艾尔带过来,其他人很快就会过来。”在返回的路上,劳伦斯思考了很多,当然,他已经知道个头大一点的龙的寿命比他们的骑士要长,如果他们不是在战争中一起被杀死的话;他没有想到骑士死后,龙就会孤独地留在世上,没有一个合作伙伴;他也没有考虑到他们或空军总部如何来处理这种情况。当然,从英格兰的最大利益出发,应该给龙换一个新骑士,继续服役。但他想龙自己会更喜欢这样的安排,因为让龙承担更多的责任,就会让他远离失去骑士的悲伤,他在塞勒瑞塔斯身上很明显地感觉到了这种悲伤。
再次到达空旷地后,劳伦斯关切地看了看正在睡觉的泰米艾尔。当然,他们前面还有许多年的光阴,战争的命运也许会轻易让这些问题变得没有意义,但泰米艾尔未来的幸福是他的责任,远比他现在拥有的任何财产都重要,有一天,他将不得不考虑如何预先作出安排。或许,精心挑选出的第一副官会首先接替他的位置,几年共事以后,泰米艾尔应该会有一个基本的想法。
“泰米艾尔。”他抚摸着龙的鼻子喊道。泰米艾尔睁开眼睛,发出低沉的回应。
“我醒了,我们今天飞行吗?”他向天空中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抽动了一下翅膀。
“是的,亲爱的,”劳伦斯说,“来,我们必须给你套上龙鞍,我相信郝林先生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
阵型通常呈“V”字型,就像迁徙的大雁一样,莉莉在前面领头。“黄色收割机”龙麦瑟瑞尔和伊茅达里斯在关键的侧翼位置,保护着莉莉,避免来自侧翼的进攻,而处于尾部的则是个头小一点、但动作更加敏捷的“灰铜”龙都西尔和“帕斯卡蓝”龙尼提德斯。所有这些龙都是成年龙,除了莉莉外,以前都有过战斗经验。他们是精心挑选出来,支持年轻的、没有经验的“长翅”龙组成关键阵型,这些龙的上校和队员都以他们的技巧为傲。
劳伦斯有理由感谢过去一个半月里进行的无穷无尽的训练和重复,如果训练了这么久的技巧还不能成为泰米艾尔和麦西莫斯的第二本能的话,他们将无法跟上其他龙娴熟而老练的技巧。两条较大的龙补充到了莉莉后排的位置,把“V”型的后面给补上了,形成了一个三角形。在战争中,他们的位置是阻挡想要打破阵型的进攻,抵御来自其他大型战役龙的袭击,同时,他们还要携带大量炮弹,让队员朝那些已经被莉莉的酸性物质削弱力量的目标投掷炸弹。
劳伦斯非常高兴地看到,尽管那些年纪大一点的龙没有精力在工作之外玩耍,但泰米艾尔还是完全接受了阵型中其他龙的陪伴。大多数时候,这些老一点的龙在短暂的休息时间中,都靠着观察泰米艾尔、莉莉和麦西莫斯交谈或偶尔到高空玩空中跟随的游戏,来打发着无聊的时光。劳伦斯也发现自己现在更受其他飞行员欢迎了,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调整了与他们之间的非正式交往。他第一次发现,在一次训练后的讨论中,自己只是简单地称呼哈考特上校为“哈考特”,甚至话已经出口时,他才意识到这个称呼的改变。
通常,在晚餐时间或深夜,龙已经睡觉后,上校们和第一副官们会在一起讨论策略和技巧问题。在这样的交谈中,劳伦斯的观点几乎没有什么吸引力,但他并不介意。尽管很快掌握了一些空军战争的原理,但他仍然认为自己是这门技术的新手,不应该去冒犯已经从事相同工作很久的飞行员。除了给大家讲一些关于泰米艾尔的特殊能力外,他一般都保持着安静,并不想争着加入到谈话中,而是怀着学习的态度倾听别人的意见。
这些交谈不时会转向战争的话题。但他们掌握的信息通常已经过去几周了,因此无法对局势进行正确的推测。一天晚上,劳伦斯听到萨顿的话后,也加入到了谈话中。“法国军舰四处横行。”萨顿是麦瑟瑞尔的上校,他们中职位最高的人,曾参加过四场战争,有着丰富的经验,同时,他有点悲观主义,语言表达非常丰富。“现在他们已经出了土伦港,我们都知道,这些该死的人可能正试图穿越英吉利海峡。就算明天发现军队已经侵入到家门口,我也不会感到吃惊。”
劳伦斯当然没有放过这个话题。“我向你保证,你错了,”他坐下来说,“维勒班和他的舰队已经出了土伦港,是的,但他并没有发动一场大型的战斗,只是进行了空袭,纳尔逊一直在稳稳地追击他们。”
“怎么,你听到了些什么吗,劳伦斯?”都西尔的上校凯尼瑞抬头问道,他正在和伊茅达里斯的上校利特尔玩二十一点牌游戏。
“是的,我刚收到一些‘自立号’上校瑞雷的信,”劳伦斯说,“他属于纳尔逊舰队,他说他们正在穿过大西洋追赶维勒班,纳尔逊先生希望在西印度群岛上抓住他们。”
“噢,我们在这里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凯尼瑞说,“看在上帝的分儿上,把信拿过来,给我们读一下,你不会把这些都自己保存起来,而让我们眼前一抹黑吧。”
他非常迫切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劳伦斯不想冲撞他,因此当其他上校也提出这个要求时,他派一个仆人到房间里把他从以前的同事那里收到的一小捆信取过来。他不得不把对于他处境改变表示同情的几段话省略掉,但省略后,内容变得七零八落,不过其他人还是如饥似渴地听他讲那些零碎的新闻。
“也就是说维勒班有17艘船,纳尔逊有12艘?”萨顿说,“我认为没有多少笨蛋会去追的。如果他突然转过身来怎么办?像这样穿过大西洋追,纳尔逊得不到任何空军力量的支持;再说,没有运输船能跟上这个步伐,我们在西印度群岛没有驻扎龙队。”
“我敢说即使更少一点的船,舰队也能抓到他,”劳伦斯精神抖擞地说,“你记得尼罗河吧,先生,在圣文森特角战役前,我们经常处于劣势,但直到今天,我们依然拥有它。纳尔逊将军从来没有在任何一次舰队行动中失败过。”他勉强控制住自己,停了下来,他不希望让自己看上去像一个狂热的追捧者。
其他人并不领情地笑了笑,利特尔平静地说:“我们必须希望他能够把他们带回来,事实是,法国舰队保持得越完好,我们的处境就越危险。海军不能总是追赶他们,拿破仑只需要守住英吉利海峡两天,或者3天,就可以把他的军队运过来。”
这是一个暗淡的想法,他们都感到了它的分量。波克雷最后用咕哝声打破了沉默,他拿起杯子,一饮而尽。“你们都坐在这里愁眉苦脸吧,我要睡觉了,”他说,“不要自找麻烦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必须得早起,”哈考特站起来说,“早上训练开始前,塞勒瑞塔斯想要莉莉练习喷射目标。”
“是的,我们都必须睡觉了,”萨顿说,“我们无法把这些信息整理得更清楚,如果有机会扫平波拿巴的舰队,我相信需要一个‘长翅’阵型,不论是我们的阵型,还是多佛的两个阵型中的任何一个。”
聚会结束了,劳伦斯心事重重地爬到塔楼的房间里。一条“长翅”龙能够精确地喷射,在训练的第一天,劳伦斯就看到莉莉从400英尺的高空只迅速喷射了一次,就摧毁了目标,还没有任何一门来自地面上的炮能够有这么远的射程。胡椒枪可能会阻挡她,但真正的危险仍然来自高空,她将是每一条在空中的敌对龙的袭击目标,这个阵型作为一个整体就是为保护她而设计的。劳伦斯能够轻易看出,在任何战场上,团体的力量都是最强大的。他当然不希望自己在下面的船上,这种保护对英国带来的巨大好处让他对当前的工作产生了新的兴趣。
不幸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清楚地看到泰米艾尔越来越无法保持自己的兴趣了。阵型飞行首先要求精确度,要相对于其他龙保持好各自的位置。由于泰米艾尔的速度和机动性都超过其他龙,现在他和队伍一起飞行时,受到了很多的局限,不久他开始感觉到了这种限制。一天下午,劳伦斯偷听到他问麦瑟瑞尔:“你曾经有过更有趣的飞行吗?”麦瑟瑞尔是一条经验丰富的老龙,已经30岁了,身上有许多战争留下的伤疤,这些成为了他让人尊敬的象征。
她溺爱地向他喷了喷鼻气,“有趣并没有什么好,在战争中很难记住有趣的事情,”她说,“你会习惯的,不要害怕。”
泰米艾尔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就回去工作了。尽管他从来没有提出任何要求,但并不是很热衷于当前的工作,劳伦斯不禁担心起来。他尽力安慰泰米艾尔,给他安排了许多别的事情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他们继续一起读书,泰米艾尔兴致勃勃地听着劳伦斯读每一篇数学或科学文章。劳伦斯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奇怪的位置上,泰米艾尔能够毫无困难地理解所有的文章,当他读完后,泰米艾尔便向他解释资料的内容。
恢复训练大约一周后,他们收到了爱德华·豪先生寄来的一个包裹,奇怪的是这个包裹是寄给泰米艾尔的,泰米艾尔非常高兴收到了自己的邮件。劳伦斯帮他打开,发现了爱德华先生自己翻译的一段有关东方龙的文章,刚刚发表在刊物上。
泰米艾尔说了一些优美的感激词汇,给爱德华先生回了信,劳伦斯又帮他加上了他的名字。从那以后,东方龙的故事成为每天的结束节目:不论他们读什么书,都会以一个东方故事结束。即使他们把所有的故事都读完了,泰米艾尔仍然兴致勃勃地要求重新读一遍,或者偶尔要求读一个他最喜欢的故事,比如中国黄皮肤的皇帝,汉王朝时最先提到的第一条“天龙”;或者日本龙瑞登把忽必烈的舰队从本国岛上赶走。他尤其喜欢最后一个故事,因为和英格兰当前的情况相似,拿破仑的军队也要穿越英吉利海峡,威胁着英国本土。
他总是怀着渴望的心情听帝国宰相萧升的故事。这个人吞下了一颗龙宫的珍珠,变成了一条龙。劳伦斯一直不明白他的态度,直到泰米艾尔说:“我想这不是真的吧?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人变成龙,或者让龙变成人吧?”
“是的,我想没有。”劳伦斯慢慢地说。泰米艾尔想改变现状的想法让他感到很悲伤,这表明他现在非常不快乐。
但泰米艾尔只是叹息地说:“噢,好了,我想多了,但如果当我喜欢时,我能够为自己读一段或写一段就太好了,然后你也能在我旁边飞起来。”
劳伦斯大笑起来,放下心来,说:“确实很遗憾,我们没有这种乐事,但是即便可能,从故事中听起来这个过程并不是非常舒服,估计相反的过程也是一样。”
“不,我一点不想放弃飞翔,也不想放弃阅读,”泰米艾尔说,“除此之外,我非常愿意你给我读,我们还有别的故事吗?或许可以读一下那个在干旱时,龙可以用海水造雨的故事。”
这个故事很明显是一个神话,但爱德华先生的翻译包含了大量注释,他根据最好的现代知识为这些传说描绘了现实的基础。劳伦斯猜想可能这些注释也稍微夸大了一些,因为爱德华先生对于东方龙有着无比强烈的热情。但这些稀奇的故事达到了目的,更加激发泰米艾尔去证明他有类似的价值,这使得他在训练时的心情好了一些。
这些书看上去非常有用,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书到后不久,泰米艾尔的外表再次发生了与其他龙不一样的变化,他的爪子周围开始长出细细的卷须,脸周围可以弯曲的角中间长出了一个精致的翎颌,就像装饰物一样。这让他的表情更加生动、严肃,但并不显得有什么不适,不过无法否认的是,他看上去和其他龙更加不一样了。如果不是在爱德华先生的书上的可爱插画中,有一张中国皇帝的雕版画,画上展示的那条大龙也有这种环状物的话,泰米艾尔看到自己和其他伙伴的模样越来越不一样,当然又要不高兴了。
对于外表的变化,他仍然很焦虑。不久,翎颌长出来了,劳伦斯发现他经常对着湖面研究自己的影子,不停地把头转过来转过去,从不同角度观察自己和他的翎颌。
“过来吧,你再这样的话,会让别人认为你是一条爱慕虚荣的龙,”劳伦斯抚摸着他在风中摇晃的卷须说,“说实话,看上去很漂亮,不要再想它们了。”
泰米艾尔发出一声轻微的吃惊的声音,他向抚摸自己卷须的手上靠了靠,“感觉奇怪极了。”他说。
“伤着你了吗?它们很纤弱吗?”劳伦斯立刻停了下来,焦急地问。尽管他没有对泰米艾尔说很多,但从读的关于龙的故事中,他已经注意到中国龙,至少是“王龙”和“天龙”,看上去并不经常用于战争中,除非国家处于危亡时刻。他们更多的是以美丽和智慧闻名,如果中国人养育的龙首先具有这些特质的话,那么这些卷须可能非常敏感,并且在战争中成为他们的一个弱点。
泰米艾尔轻轻推了他一下,说:“不,它们一点也没有受伤,再摸一下可以吗?”当劳伦斯小心翼翼地再去抚摸时,泰米艾尔发出了一种声音,突然浑身颤抖了一下,“我想我很喜欢这样。”他补充道,然后眼睛恍惚起来,眼睑合了上来。
劳伦斯马上把手拿开,“噢,上帝”,他非常尴尬地向四周看看,谢天谢地,没有其他龙或飞行员注意到他们,“我最好马上对塞勒瑞塔斯说一下,我想你已经成年了。我应该意识到,卷须长出来后,一定是意味着你已经完全长大了。”
泰米艾尔眨了眨眼,“噢,很好,但你一定要停下来吗?”他哀伤地问道。
“真是一个好消息,”当劳伦斯说完后,塞勒瑞塔斯说,“我们不能再抚育他了,因为我们不能浪费这么长时间,但不管怎样,我非常高兴。每次把一些未成年的龙送到战场上时,我总会很焦虑。我会告诉培育员,他们会考虑最有潜力的杂交品种。‘王龙’的血统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会为我们带来最大的利益。”
“有什么——缓解的方法——”劳伦斯停了下来,并不太确定如何用不太野蛮的方式提问这个问题。
“我们必须等等看,但我想你不用着急,”塞勒瑞塔斯淡淡地说,“我们不像马或狗,我们至少能和你们人类一样控制自己。”
劳伦斯轻松了一点,他担心泰米艾尔现在很难和莉莉或者麦瑟瑞尔或者其他雌性龙保持亲密的关系,而都西尔太小了,不会引起他的兴趣。但泰米艾尔没有对任何一条龙表现出兴趣,有那么一两次,劳伦斯斗胆用一种暗示的方式问他,泰米艾尔看上去对于这个问题有点困惑。
不过,仍然可以察觉到泰米艾尔的变化。劳伦斯首先注意到泰米艾尔经常不用喊就醒来,他的胃口也变了,尽管吃得比以前多,但不太有规律,有时两天也不吃一点东西。
一开始,劳伦斯有点担心,怕泰米艾尔为了避免在吃饭时没有给予优先地位而感到不快,或者担心别的龙会斜视他的新面孔,所以饿着自己。不过,大约一个月后,翎颌长完整后,他的担心大大缓解了。一天,莉莉和麦西莫斯被叫到饲养场时,他让泰米艾尔站在远离龙群的地方观察。就在这时,另外一条龙也被召集到了那里,那是一个新来者,劳伦斯以前从来没有看见过这种龙,他的翅膀上有着大理石一样的图案,橘黄色、黄色和棕色的翅脉分布在几乎透明的象牙一样的翅膀上,龙的个头也很大,但要比泰米艾尔小一些。
营地里的其他龙给他让开路,看着他们走过来,意想不到的是,泰米艾尔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低沉的隆隆声,不是咆哮声,而是像一只12吨的牛蛙发出的声音,没有得到邀请,他就跟着他们跳跃过去。
劳伦斯无法看到站在下面的牧人的脸,但他们好像受到了惊吓,不停地围着篱笆乱转,很明显,无论如何,没有一个人愿意尝试着赶走泰米艾尔。莉莉和麦西莫斯没有表示反对,当然那条奇怪的龙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个变化。一会儿,牧人杀了六七头牛放到地上。
“确实非常特别,他是你的龙,对吗?”劳伦斯转过头去,发现一个陌生人正和自己说话,这个人穿着厚厚的毛纺裤子,朴素的平民外套,两样东西上都有龙等级的标志。他当然也是一名飞行员,一位军官,他的姿态和声音都像一名绅士,但说话时带着浓重的法国口音,劳伦斯对他的出现困惑不已。
法国人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萨顿陪着来的,现在他走上前来,作了介绍,这个法国人叫考伊秀。
“我来自奥地利,昨天晚上和普伊科瑟瑞斯刚刚到这里。”考伊秀指着下面大理石般的龙说。这条龙正姿态优美地吃着另外一只羊,不时避开从麦西莫斯吃的第三只羊身上溅下来的血滴。
“他为我们带来了一些好消息,尽管他本人对这些消息很不高兴,”萨顿说,“奥地利正在动员起来,马上就要和波拿巴再次交战,我敢说,不久波拿巴就会不得不将注意力转到莱茵河,取代英吉利海峡。”
考伊秀说:“但愿我不会毁掉你们的希望,但我不敢保证我对他们抱有多大的信心。我不想听到不领情的声音,奥地利空军非常慷慨,在革命期间为我和普伊科瑟瑞斯提供了庇护,这让我觉着欠了他们的债。但大公们都是傻瓜,不听少数有能力的将军的话。弗迪南德大公要和马伦戈及埃及的天才们作战!简直是太荒谬了!”
“我不觉着马伦戈有多么厉害,”萨顿说,“如果奥地利人及时地把维罗纳的第二支空军部队调过来,我们将会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结果,这就要看运气了。”
劳伦斯觉得自己不能用地面战术来支持自己的观点,但萨顿的说法会让人觉得他在虚张声势。无论如何,他尊重运气,波拿巴看上去只是被吸引走了一部分力量,而不是大部分的将军。
在这一点上,考伊秀笑了笑,没有提出反对,只是说:“或许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不过他们把我们带到了这里,如果奥地利被打败,我们也将无法守住阵地。在我以前服役的部队里,许多人都反对我把普伊科瑟瑞斯这样有价值的龙带走。”面对劳伦斯询问的目光,他解释道:“朋友们警告我,波拿巴打算把要求我们投降作为达成协议的先决条件,把我们置于叛国的罪名之下。因此我们不得不再次逃走,现在来到了这个慷慨的国家。”
他轻松愉快地说着,但眼睛中却掩饰不住深深的忧郁,看上去很不开心。劳伦斯同情地看了看他,之前,他就了解这种类型的法国海军军官的情况。那些在法国大革命时逃走的海军军官,在英国地位悲惨凄苦,整日忧伤不能自已。他感觉他们比那些为保命逃走而失去财产的贵族们更惨,因为国家处于战争中时,他们只能无聊地坐在那里,英国每一次胜利的庆祝都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痛苦。
“噢,是的,我们真是不同寻常的慷慨,像这样引进了‘战歌’,”萨顿沉重但逗趣地说道,“毕竟,我们有那么聪明绝顶的人,不应该向别人,尤其是这样一个杰出的、受过良好训练的老兵施加压力。”
考伊秀轻轻鞠躬表示感谢,然后慈爱地向下看了看他的龙。“听到表扬普伊科瑟瑞斯的话,我非常高兴,但你们这里也已经有了许多好品种,‘帝王铜’龙看上去个头巨大,从他的角上我看得出他还没有完全长成。劳伦斯上校,相信你的龙是一个新品种吧?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龙。”
“是的,如果不绕地球走半圈的话,你可能再也看不到这样的龙了。”萨顿说。
“先生,他是一条‘王龙’,一条中国龙。”劳伦斯说。说这话时,他内心挣扎着,一方面不希望自己显得太炫耀,另一方面又无法抑制自己的喜悦。尽管考伊秀优雅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他表现出来的惊奇的反应还是让人非常满意,接着劳伦斯不得不解释泰米艾尔的情况。当讲述到这是从法国船上俘获的一只给法国人的龙蛋时,他还是感到有点尴尬。
但是考伊秀很明显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尽管没有说话,仍然彬彬有礼地听了这个故事。萨顿有点骄矜地说,这是法国的损失。劳伦斯一听,便马上转移了话题,问考伊秀将在营地里做什么。
“我知道正在训练一个新的阵型,普伊科瑟瑞斯和我将加入训练,我相信我们的加入将会减轻你们的压力,环境允许时,”考伊秀说,“塞勒瑞塔斯也希望普伊科瑟瑞斯能够为你们的阵型训练提供一定的帮助。我们总是在阵型中飞行,现在已经快14年了。”
第一批的四条龙吃完后,其他龙被放进了猎捕场,雷鸣般拍打翅膀的声音中止了他们的交谈。泰米艾尔和普伊科瑟瑞斯在附近的同一块岩石上着陆,劳伦斯吃惊地看到泰米艾尔正露出牙齿,朝老一点的龙闪着他的翎颌。“对不起,失陪了。”他匆忙地说,然后马上去找了另一个地方,喊了喊泰米艾尔,看到泰米艾尔跟着跑了过来,他才放下了心。
“我会到你这儿来的。”泰米艾尔有点责备地说,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普伊科瑟瑞斯,此时,普伊科瑟瑞斯正占据着有利的地势,静静地和考伊秀说话。
“他们是这里的客人,给他们让路是出于礼貌,”劳伦斯说,“我没想到你这么渴望得到优先的权利,亲爱的。”
泰米艾尔用爪子扒拉着他面前的地面,“他并不比我大,”他说,“他不是一条‘长翅’龙,他也不能喷毒药,在英国也没有喷火的龙,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比我好。”
“他没有你好,一点也没有,”劳伦斯抚摸着他紧张的前腿说,“地位优先只是一种礼仪,你最好在权力范围内和其他龙一起吃。无论如何,请不要同他们争吵,他们是从欧洲大陆逃过来的,从波拿巴那里逃过来的。”
“噢,”泰米艾尔的翎颌渐渐在脖子上平滑起来,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这条奇怪的龙,“但他们正在说法语,如果他们是法国人,为什么会害怕波拿巴?”
“他们是保皇主义者,忠于波旁王朝,”劳伦斯说,“我敢说他们是在雅各宾派处死国王后离开的,法国当时非常恐怖,我想波拿巴虽然不再砍掉人脑袋,但他在这些人眼中没有好多少,我敢肯定,他们比我们还要鄙视波拿巴。”
“噢,对不起,我太粗鲁了。”泰米艾尔咕哝着,直接走上前去和普伊科瑟瑞斯说话,“很抱歉打扰您。”令劳伦斯吃惊的是,他在说法国。
普伊科瑟瑞斯转过头,“不,没有关系,”他温和地回答道,向前倾了倾脑袋,“请允许我向你介绍我的骑士考伊秀。”他补充道。
“这是我的骑士劳伦斯,”泰米艾尔说,“劳伦斯,请鞠躬。”看到劳伦斯只是吃惊地站在那里,他低声补充说。
劳伦斯马上鞠躬致意,当然他不能打断他们之间正常的交流。但当他们飞向湖边为泰米艾尔洗澡时,他的吃惊马上都爆发出来,问道:“你究竟怎么学会说法语的?”
泰米艾尔转过头,“你是什么意思?说法语很不寻常吗?一点都不困难。”
“嗯,真是太奇怪了,据我所知,你从来没有听到过一句法语,当然不是从我这里学的。”
“他能说法语我一点也不吃惊,”下午,当劳伦斯在训练场上问塞勒瑞塔斯时,他说,“只是你以前没有听到他说罢了,你的意思是说泰米艾尔刚从蛋壳里出来时就没有说过法语吗?他直接说英语了吗?”
“嗯,是的,”劳伦斯说,“我承认我们都很吃惊,但他一直说英语,这有什么不寻常吗?”
“是的,很不寻常。我们在蛋壳里就开始学习语言,”塞勒瑞塔斯说,“在孵出来前,他在一条法国船上待了几个月,对于他懂得这种语言,我一点都不感到奇怪。我更吃惊的是,他只在英国船上呆了一个星期,就能够说英语,他说得流利吗?”
“一开始就非常流利。”发现了泰米艾尔具有非凡天赋的新证据,他感到非常高兴,“你总是让我吃惊,亲爱的。”他拍了拍泰米艾尔的脖子,兴致勃勃地补充道。
但泰米艾尔的情绪变得有点不太稳定,很容易发怒,尤其是普伊科瑟瑞斯在场时,没有公开的憎恶,没有特殊的敌意,他只是明显地想要表明和这条老龙的平等地位,尤其是塞勒瑞塔斯开始把这条“战歌”龙引入到训练中时。
看到普伊科瑟瑞斯在空中没有泰米艾尔那样灵活和优美时,劳伦斯心中窃喜,但他和他的上校掌握了许多阵型技巧,这些经验对英国人来说非常有价值。泰米艾尔开始变得热衷于自己的工作,有时劳伦斯吃完饭出来时,发现他正独自在湖上飞行,练习曾经让他觉得厌烦的技巧,不止一次,他甚至要求牺牲一部分阅读时间来加强自己的技能训练。如果劳伦斯不加以限制的话,他每天都会练得筋疲力尽。
最后,劳伦斯找塞勒瑞塔斯,希望找到一些让泰米艾尔放松紧张情绪的方法,或者劝说塞勒瑞塔斯将两条龙分开。但训练主管听到他的建议后,平静地说:“劳伦斯上校,你只是在考虑你的龙的快乐,这当然应该,但我必须首先考虑他的训练,考虑军队的需要。你有证据说明自从普伊科瑟瑞斯来后,他无法快速提高自己的技术水平吗?”
劳伦斯只能干瞪眼睛,塞勒瑞塔斯故意增强竞争来鼓励泰米艾尔训练的想法真让人震惊,他非常生气,很无礼地说:“先生,泰米艾尔一直愿意进行训练,总是尽最大努力进行训练。”直到塞勒瑞塔斯喷着鼻气阻止他,他才停下来。
“停下来,上校,”他用粗鲁而调侃的语气说,“我不是在侮辱他,事实是他有点太勤奋了,迫切想成为一个理想的阵型战斗者。如果换个情况的话,我们会让他成为一个阵型领导者或者独立行动,他会做得更好。但目前的情况是,考虑到他的重量,我们必须把他编入阵型中,这意味着他必须死记硬背这些技能。只是集中他的注意力远远不够,这不是一个寻常的抱怨,但我以前也见过,事实上这个迹象很不错。”
劳伦斯很不高兴,但无法争辩,塞勒瑞塔斯的话确实是事实。看到劳伦斯默默无语,训练主管继续说:“竞争能够增加情趣,克服天生的厌倦,这种厌倦不久就会发展成挫败感。鼓励他、表扬他,让他对你的感情有信心,他就不会再和另外一条雄性龙争论较劲了。在这个年龄的时候,这种情况非常自然,他比较的目标是普伊科瑟瑞斯,而不是麦西莫斯,这样最好,因为普伊科瑟瑞斯年纪大,不会把这看得太严重。”
对此,劳伦斯不太有信心,塞勒瑞塔斯没有看到泰米艾尔多么焦虑。然而劳伦斯也无法否认,他的话还出于个人自私的考虑,他不想看到泰米艾尔这么辛苦地训练,但当然,他也必须这样辛苦地训练,他们两个都是如此。
这是北方一块平静的绿地,很容易让人忘记英国正处于危险中。英国人仍然没有抓到维勒班和法国海军,根据急件,纳尔逊沿着西印度群岛不断追踪,但还是让他们跑掉了,现在,纳尔逊仍然在大西洋绝望地寻找他们的踪迹。维勒班的意图当然是遇到从布雷斯特港出来的舰队,然后尽力占领多佛海峡。波拿巴船只众多,每一个法国港口都驻扎了许多船只,就等着攻破英吉利海峡的防线,把巨大的入侵部队运输过去。
劳伦斯曾经执行过很长时间的封锁任务,他非常清楚,在没有尽头的、千篇一律的看不到敌人的日子里,维持纪律是多么困难的事情。许多事情让团队分心,比如更加宽阔的陆地、书,还有游戏,至少这些事情会让训练更加愉快,但现在,他意识到,他们使用的方法与单调的生活一样具有欺骗性。
因此他只是鞠了个躬,说道:“我明白你的计划,先生,谢谢你的解释。”他转身向泰米艾尔走去,仍然决定阻止这种几乎是强迫性的训练,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寻找一种可以选择的方法,来提高龙对训练的兴趣。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劳伦斯第一次向泰米艾尔解释了阵型战术的想法,他这么做主要是为了泰米艾尔考虑,而不是为自己,他希望能够让龙对这项训练培养起更加明智的兴趣。但泰米艾尔轻松地接受了这个话题,不久,教训变成了真正的讨论,劳伦斯和泰米艾尔都学习到了很多有价值的知识。
他们还充分利用泰米艾尔不寻常的飞行能力,一起设计了一系列自己的训练技巧,让他能够适应更慢、更系统的阵型步伐。塞勒瑞塔斯曾经说过要设计这样的技巧,但由于对阵型的急迫需要,他不得不把这个计划放到了将来。
劳伦斯在阁楼上找到了一张旧的飞行桌,在郝林的帮助下修好了断腿,把它放在了泰米艾尔的空旷地上,泰米艾尔兴致勃勃地注视着它。这是一个放在桌子上的巨大的立体模型,上面有一个格状结构。劳伦斯无法在上面挂上一套比例合适的龙的模型,只好用切削的各色食物来代替龙,用绳子系在格子上,这样能够展示三维位置,便于进行思考。
从一开始,泰米艾尔就表现出了对空间运动的直觉理解,能够立刻说出一种技巧是否可行,如果可行的话,描述出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才能把它应用于实践。这种对于新技巧的最初灵感大部分都来自于他的直觉。这样,劳伦斯能够更好地判断各种位置上的相对军事力量,建议进行一些能够增强力量的调整。
他们的讨论生动,畅所欲言,吸引了其他队员的注意力。在得到劳伦斯的允许之后,格兰比试探性地要求一起观察,一会儿,第二副官埃文斯和许多中尉也走了过来。多年的训练和经验使他们比劳伦斯和泰米艾尔拥有更坚实的知识基础,他们的建议使得这个计划更加完善。
“先生,其他人要求我向您建议,或许我们可以试一些新的战术,”这个计划进行了几周后,格兰比对他说,“我们愿意用每个晚上的休息时间工作,如果没有机会让泰米艾尔表现他能够做的事情,会让他声誉受损。”
劳伦斯被他们深深地感动了,不仅是因为他们的热情,而且还因为格兰比和他的队员都同样渴望泰米艾尔得到承认和肯定。事实上,他欣喜地发现其他人像他一样,都以泰米艾尔为荣。“如果明天晚上有足够的人手,或许就可以。”劳伦斯说。
甚至他的3个信使也都提前10分钟过来了。劳伦斯和泰米艾尔从湖边回来之后,看到这个情形,马上意识到所有的人都在列队等待着。即使这只是一个临时会议,队员们也都穿着全身制服。平时,在最近这么热的天气里,队员们通常是不穿大衣、不戴领带的。但作为一种习惯,他总是穿戴着它们。
郝林先生和地勤人员也都准备好了,正在等着,甚至泰米艾尔也因兴奋而焦躁不安。他们迅速给他安装上战争装备,空中队员马上爬到上面。
“所有人员都各就各位了,先生。”格兰比到达他在泰米艾尔右肩的位置后说。
“很好,泰米艾尔,我们将练习两次晴朗天气下的标准巡逻模式,然后根据我的信号改变模式。”劳伦斯说。
泰米艾尔的眼睛闪闪发光,马上点点头,一下子跃到了空中。这是他们新技巧中最简单的一种,泰米艾尔几乎没有什么困难就掌握了。劳伦斯马上看到,泰米艾尔结束最后一次螺旋状前进,返回到正常位置时,他的队员在适应过程中存在着较大的问题。炮手击中了不到一半的目标,当那些装满灰、充当炮弹的大布袋被打中后,灰尘全都落到了泰米艾尔的身边,而不是落到下面,弄得泰米艾尔身体上斑斑点点。
“嗯,格兰比先生,在能够进行值得信任的演示前,我们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劳伦斯说,格兰比沮丧地点了点头。
“确实,先生,或许一开始他飞得慢点会好一些?”格兰比说。
“我想可能我们也必须调整思想,”劳伦斯研究了灰尘坠落的模式后说,“我们不能在他急速转弯时投掷炮弹,这时候没有办法确保不击中泰米艾尔,因此要稳妥行事,我们必须等待,当他在水平运动时再射击。这样,我们可能会冒着完全错过目标的风险,但这种风险可以接受,如果射中他的话,那结果就无法接受了。”
泰米艾尔慢慢地沿环形飞行,守望员和传达员迅速地调整射击装置。当他们再次尝试这种技巧时,劳伦斯看到布袋落了下去,在泰米艾尔身上没有留下新的痕迹。等到他飞到水平位置时射击,炮手们也改善了射击纪录,经过6次反复实验后,劳伦斯对于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如果我们在这种技巧和其他四种技术中,能够使所有炮弹的命中率达到80%的话,我想我们的工作就值得塞勒瑞塔斯关注了,”大家都爬下来,地勤人员给泰米艾尔解下鞍具,清洗掉他皮上的灰尘和污渍,这时,劳伦斯说,“我想这是不同寻常的成绩,先生们,为了这种最可信赖的表现,我想表扬你们所有的人。”
以前劳伦斯很少表扬别人,似乎那样做是在设法获得队员的好感,他不希望有这种感觉,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激情四溢,无法自已,他也高兴地注意到,军官们真心实意地回应了这种表扬。他们都渴望继续练习,接下来经过四个星期的训练后,经手下人一再要求,劳伦斯觉着确实应该准备在更多人面前展示一下了。
“你们昨天晚上飞行时发生了一些有趣的变化,上校,”早上训练结束时,当阵型中的龙着陆,队员们下来后,塞勒瑞塔斯对劳伦斯说,“明天,让我们看看你在阵型中的飞行。”说完,他点点头,解散了他们。劳伦斯留了下来,把队员和泰米艾尔召集起来,进行最后一次简单的练习。
泰米艾尔有点焦急,深夜,当其他人都返回房间后,他和劳伦斯在黑暗中静静地待着,他们都特别疲倦,除了一起休息外,什么事情都不想做。
“来,不要烦躁,”劳伦斯说,“明天你肯定会做好,你已经完全地掌握了所有的技巧。只是为了让队员更熟练地掌握,你的发挥才受到了限制。”
“对于飞行我并不是特别担心,但如果塞勒瑞塔斯不同意这些技术怎么办?”泰米艾尔说,“我们就会毫无成果地浪费了所有的时间。”
“如果他认为这些技巧完全不明智,他就不会让我们展示,”劳伦斯说,“无论如何,我们至少没有浪费时间。队员们为了引起更多注意和思考自己的任务,对技巧掌握得都比以前要好得多。即使塞勒瑞塔斯完全不同意,我仍然认为我们花费的所有夜晚都非常有意义。”
最后,在他的抚摸下,泰米艾尔睡着了,他自己也打起盹来。尽管已经是9月初,但夏天的温暖天气依然逗留着没有走,所以,他一点也不觉得冷。尽管不停地安慰泰米艾尔,当第一缕光线出来后,他也无法完全抑制住内心的某种忐忑,马上起来了。大部分队员都尽早出现在早餐桌旁,他又向他们强调了一下,然后带着焦虑准备好好吃一顿,结果除了咖啡,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吃。
他走出房间,到达训练场院,发现泰米艾尔已经装好龙鞍,正向山谷眺望,尾巴摇晃着,显得有点不安。塞勒瑞塔斯还没有到。15分钟过去了,阵型中的其他龙才来,劳伦斯已经带着泰米艾尔和队员飞了几圈。年轻的少尉和中尉不断发出尖叫声,他让手下人交换一下位置,以安抚他们紧张的神经。
都西尔着陆了,接着麦西莫斯也来了,阵型中所有的龙都到位了,劳伦斯把泰米艾尔带到了场院的后面。塞勒瑞塔斯仍然没有到,莉莉打着哈欠,普伊科瑟瑞斯静静地和尼提德斯说话,“帕斯卡蓝”龙也说法语,他的蛋是在战争开始前许多年,从一个法国孵卵所里买的,那时两国关系还算友好,允许这样的交换。泰米艾尔仍然用沉思的眼神看着普伊科瑟瑞斯,因为有些分神,劳伦斯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明亮的翅膀扇动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向上看去,发现塞勒瑞塔斯正要着陆,在他上面,有几条“温彻斯特”龙和“灰石南”龙正向不同方向飞去,在视野中渐渐变小。低空中,尽管受伤的“帕纳塞斯”龙韦克特瑞图斯还没有完全康复,也和两条“黄色收割机”龙向前飞去。所有的龙都警惕地坐了起来,上校的声音也突然消失了,队员们也陷入了沉重而期待的沉默中,直到塞勒瑞塔斯到达地面上。
“维勒班和他的军舰已经被抓住了,”塞勒瑞塔斯抬高声音,以便让大家都能听到,“他们和西班牙海军被包围在卡迪兹港。”当他说话时,仆人们也都匆匆忙忙地跑出大厅,手里还拿着包裹和箱子,甚至女仆和厨师也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没有得到命令,泰米艾尔像其他龙一样,把四条腿都站了起来;地勤人员已经打开了腹部的网,爬上去安装帐篷。
“茅蒂弗诺斯已经被派往卡迪兹,莉莉的阵型必须马上去英吉利海峡承担起机翼位置,哈考特上校,”塞勒瑞塔斯转向她说,“伊科斯西德姆仍然留在英吉利海峡,他已经有8年的战斗经验了,你和莉莉必须利用空闲时间和他一起训练。我已经给阵型中的萨顿上校下了命令,这可能不能反应你们的工作,但简化了你们的训练,我们必须在这方面有更多的经验。”
对于一个阵型中头龙的上校来说,成为一个指挥官是很正常的事情,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条龙必须首先开始每一种技巧,但她没有表示任何反对,只是点了点头,“是,当然。”她说,她的声音有点高,劳伦斯同情地看了看她,莉莉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提前孵化出来,哈考特还没有结束自己的训练就成为一名上校,这很可能是她的第一次行动。
塞勒瑞塔斯满意地点了点头,“萨顿上校,自然你要尽量和哈考特上校商量行事。”
“当然。”萨顿坐在麦瑟瑞尔的背上,朝哈考特躬了躬背。
辎重已经紧紧地捆绑好了,塞勒瑞塔斯依次检查了每一个鞍具,“非常好,试一下负重,麦西莫斯,开始。”
这些龙一个接一个地抬起后腿,拍拉着翅膀,试试是否松脱,巨大的风穿过整个场院。他们一个接一下落下来,回答道:“没有问题。”
“地勤人员就位。”塞勒瑞塔斯说。劳伦斯看到郝林和他的队员迅速到了腹部的网子里,为了长途飞行,把自己捆绑起来。下面发出信号,表明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当信号少尉特纳举起绿旗子时,劳伦斯朝他点了点头。一会儿,麦西莫斯和普伊科瑟瑞斯的队员举起了旗子,小一点的龙也已经在等着了。
塞勒瑞塔斯臀部坐下,检查了一下,简单地说了句:“起飞。”
没有别的什么,没有其他的仪式或准备工作,萨顿上校的信号少尉举起旗子,表示“阵型起飞”,泰米艾尔与麦西莫斯并排和其他龙一起冲向空中。此时,正刮着西北风,当他们穿过云层时,劳伦斯看到,在远远的东方,阳光照在湖面上,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