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突袭

炮弹从劳伦斯的发梢呼啸而过,燃烧物在他身后轰然爆炸,当他们从法国龙身旁飞过时,泰米艾尔使劲地抽打着法国龙,在敌人深蓝色的皮上划上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然后又优雅地盘旋着,避开了另外一条龙的利爪。

“先生,这是一条彩色的‘夜之花’龙!”格兰比大喊着。蓝色的龙咆哮着逃离开,翅膀拍动形成的大风吹乱了格兰比的头发,紧接着,这条龙再次努力地向阵型冲去,他的队员在血泊中上下爬着,为他包扎着伤口,看上去伤并不是特别严重。

劳伦斯点了点头,“是的,马丁先生,”他大声喊道,“准备闪光弹,下次遇到他时射击!”法国龙个头巨大,极具威胁,但他们天生就是夜间活跃的动物,眼睛对于突然的光线闪耀非常敏感,“特纳先生,发出闪光弹射击信号!”

来自麦瑟瑞尔的信号少尉迅速确认了这个信号,“黄色收割机”龙正挡开了来自前面阵型中一条中等大小的龙的疯狂进攻。劳伦斯拍了拍泰米艾尔的脖子,让他注意,“我们马上要向‘夜之花’龙发射闪光弹,”他大喊道,“坚守这个位置,等待信号!”

“是,我准备好了。”泰米艾尔说,他的声音因兴奋而低沉,几乎浑身都在颤抖。

“一定要小心。”劳伦斯不禁加了一句。从这条法国龙身上布满的伤疤可以看出,这是一条年纪稍大、经验丰富的龙,他不想让泰米艾尔因为过于自信而受到伤害。

“夜之花”龙向他们直冲过来,再一次插到了泰米艾尔和尼提德斯中间,很明显,他进攻的目的是要打乱阵型,同时击伤这条或者那条龙,这样的话,会使莉莉在后面的遭遇战中极易受到进攻。萨顿正要发出信号,采用一种新战术,给莉莉形成一个进攻“夜之花”龙的角度,这是法国攻击者中个头最大的一个,但要想成功进行下一次进攻,他们必须得偏转过来。

“所有人员做好准备,准备发射弹药。”当那条巨大的蓝黑色动物咆哮着向他们冲过来时,劳伦斯通过大喇叭发布了命令。进攻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劳伦斯之前所经历过的速度。在海军战场上,交火可能会持续5分钟,而在这里,两条龙擦肩而过时不超过一分钟,紧接着第二分钟战争马上就开始了。这时,法国龙将角度偏向尼提德斯飞了过去,以避开泰米艾尔的爪子。小一点的“帕斯卡蓝”龙在强大的冲击下,无法固守自己的位置。“左舷有险情,向他靠近。”劳伦斯对泰米艾尔大喊道。

泰米艾尔马上执行命令,挥动着巨大的黑色翅膀,冲向了“夜之花”龙,比起一般的大型战役龙,泰米艾尔能够更迅速地接近敌人。敌龙马上猛地停住,条件反射地看了他们一眼,一看到他那灰白的眼睛,劳伦斯马上大喊:“发射炮弹。”

劳伦斯及时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透过眼皮,他依然能够看到闪亮的火光,“夜之花”龙痛苦地咆哮着。劳伦斯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泰米艾尔正猛烈地抽打另外一条龙,在敌龙的腹部割开了深深的伤口,他的炮手正向另一侧的守望员猛烈扫射着。“泰米艾尔,坚守在你的位置上!”劳伦斯喊道。泰米艾尔由于兴奋地与另外一条龙作战,已经落在了阵型的后面。

泰米艾尔一惊,马上慌忙地拍打翅膀,迅速回到了阵型中的位置上。萨顿的信号少尉举起绿色的旗子,作为一个整体,他们在密不透风的环形线路上盘旋着,莉莉已经张开了爪子,发出嘶嘶声。“夜之花”龙仍然在闭着眼睛盲目地飞行,他的队员尽力给他指路,身上的鲜血不断地洒向空中。

“上面有敌人!上面有敌人!”麦西莫斯左舷的守望员指着上面,疯狂地大喊着。这个男孩还在不停地尖叫时,一个可怕而厚重的咆哮声传入耳中,将他的尖叫声淹没,一条巨大的“谢瓦利埃”龙向他们垂直落下。这条龙苍白的腹部和浓密的云彩混合在一起,守望员开始时并没有察觉到,现在,他已经张开了巨大的爪子,向莉莉抓去。这条龙几乎比莉莉要大一倍,重量甚至超过了麦西莫斯。

劳伦斯惊恐地看到麦瑟瑞尔和伊茅达里斯迅速下降,此时,他才意识到塞勒瑞塔斯很久以前对他们警告过的反应能力—对于来自上空突袭的反应。尼提德斯的翅膀突然停止了拍打,但马上恢复了原样;都西尔仍然保持在原来的位置上;但麦西莫斯突然提高速度,超过了其他龙的高度;莉莉自己也因为本能的惊恐而在原处盘旋着。阵型陷入一片混乱,现在,莉莉完全处于没有保护的状态。

“准备所有枪支,直接向他射击!”他咆哮着,疯狂地向泰米艾尔打出信号。其实并没有必要,盘旋了一会儿后,泰米艾尔已经冲了过去,保护在莉莉的旁边。“谢瓦利埃”龙离得太近了,以至于无法完全转身,如果他们能够在“谢瓦利埃”龙碰到莉莉之前击中他,就能够使她免遭致命的一击,有时间进行还击。

其他四条法国龙也都再次改变了方向,泰米艾尔突然提速,差一点被“捕捞者之冠”龙扑过来的利爪击中,当“谢瓦利埃”龙撞击莉莉的背部时,他伸开爪子,击中了这条巨大的法国龙。

她痛苦而愤怒地尖叫着,跌跌撞撞地飞行着,3条龙现在也都纠缠在一起,用翅膀猛烈地拍打着对方,用爪子又抓又挠。莉莉无法向上喷射,他们不得不松开她一点,但泰米艾尔比“谢瓦利埃”龙小得多,劳伦斯看到巨大的龙爪子又伸向了莉莉的身体,她的队员们正用斧头向那个钢铁般的硬爪子上拼命地砍着。

“向上投弹!”劳伦斯突然对格兰比说。他们不得不试着向“谢瓦利埃”龙腹部的网子里投掷弹药,尽管要冒着打到泰米艾尔或莉莉的危险。

泰米艾尔以盲目的激情继续抽打着,他的身体为了暂停在空中而呈“钟”状一样张开。他咆哮的声音非常巨大,以至于身体不断地颤抖,劳伦斯的耳朵都被震得嗡嗡响。“谢瓦利埃”龙痛苦地战栗着。在他身体的另一侧,麦西莫斯也咆哮着,但法国龙巨大的身躯挡住了劳伦斯的视线。进攻产生了效果,“谢瓦利埃”龙发出嘶哑的吼叫声,爪子也松开了。

“摆脱他。”劳伦斯喊道,“泰米艾尔,摆脱他,到他和莉莉中间。”作为回应,泰米艾尔抽身出来,向下降去。莉莉正在呻吟着,鲜血直流,无法保持住当前的高度。但仅仅击退“谢瓦利埃”龙还远远不够,其他的龙现在也对她形成了巨大的威胁,除非她能够回到高空的战斗位置上去。劳伦斯听到哈考特上校在发布命令,但听不清说什么。突然莉莉腹部的装备像一张大网一样穿过云彩坠了下去,炮弹、供给、包裹,所有的东西都掉了下去,消失在英吉利海峡的水中。他的地勤人员都尽力地把自己系到了主鞍上。

因为重量减轻了,莉莉又努力地拍打着翅膀,颤抖着回到了空中。此时,她的伤口已经被白绷带包扎起来,即使离得很远,劳伦斯依然能够看到她的伤口需要缝合。麦西莫斯和“谢瓦利埃”龙纠缠在一起,但“捕捞者之冠”龙、“夜之花”龙和其他中等大小的法国龙又组成一个小“V”字阵型,准备再次向莉莉发动进攻。泰米艾尔在上面保护着莉莉,发出威胁的嘶嘶声,血淋淋的爪子弯曲着,但是她向上飞的速度实在太慢了。

战斗进入了野蛮的混战状态,尽管其他英国龙已经从最初的战争中恢复过来,但仍然没有排好阵型。哈考特的精力全部用于解决莉莉当前的困难,最后一条法国龙“捕捞者之网”正在远远的下面和麦瑟瑞尔搏斗着。很明显,法国人把萨顿看做了指挥官,正意图让他陷入困境中。劳伦斯非常钦佩这个策略的使用。他没有发布命令的权力,在这个团体中,他是地位最低的上校,但有些事情必须得做。

“特纳。”他喊了一下信号上尉,但在他发布命令前,其他的英国龙已经盘旋着准备采取行动了。

“那边有信号,先生,围绕领头龙整队。”特纳指着说。

劳伦斯向后看了看,看到普伊科瑟瑞斯正向麦西莫斯通常在的位置飞过去,并挥舞着信号旗:不要局限在阵型的速度上。考伊秀和大龙已经到他们前面了,但他的守望员很明显看到了这场战争,现在已经返回来了。劳伦斯拍了拍泰米艾尔的脖子,让他注意信号。“我看到了。”泰米艾尔回应道,立刻向后飞去,回到了正常的位置上。

另外一个信号又发了出来,劳伦斯让泰米艾尔向上飞,靠阵型更近一些;尼提德斯紧密地靠了过来,他们一起补上了麦瑟瑞尔通常在的位置处的缺口。“阵型一起上升”,下一个信号发出,在其他龙的环绕下,莉莉形成核心,能够更加强有力地进行战斗了,她身上已经停止了流血。法国龙的三重曲演奏已经中断了,他们不再希望形成集体的力量,不再垂直冲向莉莉的下颌,阵型又上升到和“谢瓦利埃”龙平行的位置上。

信号显示,麦西莫斯掉队了。麦西莫斯仍然在和“谢瓦利埃”龙近距离作战,枪炮在两侧不断地轰鸣着。这条巨大的“帝王铜”龙猛地伸出爪子,进行了最后一击,只是这一下来得有点儿早,因为阵型还没有上升到足够的高度,还需要一段时间,莉莉才能够投入战斗。

“谢瓦利埃”龙的队员现在看到了新的危险,他们让大龙升到高空,一大群人在他背上正在喊着法语。尽管他身上许多的伤口都在流血,但由于个头巨大,这些伤口并没有对他造成严重的伤害,他飞行的速度仍然比受伤的莉莉要快。一会儿,考伊秀发出信号:整个阵型上升。他们放弃了追赶。

在远处,法国龙又聚集到一起,形成了松散的一串,盘旋着,准备发动新一轮进攻。但瞬间,所有的龙突然都掉转了头,迅速向东北方向逃去,“捕捞者之网”龙也摆脱了麦瑟瑞尔,跟着逃跑了。泰米艾尔的守望员大声叫喊起来,向南指去,劳伦斯转过头,看到10条龙正高速向他们飞来,领头的“长翅”龙上发出英国的信号。

这条“长翅”龙确实是伊科斯西德姆,他和他的阵型正向多佛营地进发,还有两条大型的“网纹刺”龙,也一起过来支援莉莉。莉莉在战斗表现得非常英勇,战绩也不俗,但她脑袋耷拉着,重重地落在了地上,腿颤抖着,队员们还没有从她身上爬下来,她已经倒在了地上。哈考特上校脸上挂满了泪水。外科医生开始检查治疗时,她跑到莉莉的头部,轻抚着她,慈爱地鼓励她。

劳伦斯指引着泰米艾尔在营地着陆场的最边上停下来,这样,受伤的龙可以有更多的空间。麦西莫斯、伊茅达里斯、麦瑟瑞尔尽管没有受到像莉莉那样的重创,但也都多少受了点皮肉伤,发出了低沉而痛苦的呻吟声,不仔细听的话很难听到。劳伦斯抑制住浑身的颤抖,抚摸着泰米艾尔圆滑的鼻子,多亏了泰米艾尔的快捷和优雅,才使他没和其他龙的命运一样。“格兰比,我们立刻卸下装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去安慰一下莉莉的队员,我看到他们什么包裹也没有剩下。”

“好的,先生。”格兰比立刻转身去发布命令。

把龙安置好,卸下装备,让龙们吃饭,这些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值得庆幸的是,这个营地足够大,包括牛场在内,大约占地有100英亩,这样,不用费很大劲儿就可以为泰米艾尔找一个舒服宽敞的空旷地。泰米艾尔情绪不太稳定,一会儿为看到的第一头牛兴奋不已,一会儿又非常担心莉莉,因此,他吃得索然无味,最后,劳伦斯让队员们把剩下的肉拿走。“我们可以明天去狩猎,不用逼自己吃东西。”他说。

“谢谢,我现在的确不饿。”泰米艾尔低头说。当地勤人员给他清理卫生时,他很安静,最后,所有的队员都走了,只剩下他和劳伦斯。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有很长时间,劳伦斯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睡着了,后来,他睁开一点眼睛,温柔地问:“劳伦斯,战争之后,事情总是这样吗?”

劳伦斯不需要问他是什么意思,泰米艾尔的疲倦和悲伤显而易见。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他非常想安慰他,但自己仍然十分紧张和生气,他们两个的情绪很接近。他参加过许多战争,也遇到过不少致命或危险的情况,但关键在于,这次与以往完全不同,敌人的目标不同,威胁的不是他的船,而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最亲爱的动物—他的龙。他不愿看到像莉莉或麦西莫斯或阵型中任何成员受到任何形式的伤害而离开队伍。他们可能不是自己的泰米艾尔,但他们都是他的战友。还有一点也不一样,他的头脑中完全没有想到过突然袭击。

“我担心之后的日子经常会有困难,尤其是当一个朋友受伤,或者可能被杀死,”沉默许久之后,劳伦斯才说,“我要说的是我发现这次行动尤其令人难以忍受,我们这方面没有任何收获,也没有得到什么。”

“是的,这是真的,”泰米艾尔说,他的翎颌在脖子上垂了下来,“如果我们是全部参加了激烈的战争,为了某种原因,莉莉受了伤,这种情况感觉可能会好一点,但他们只是来伤害我们,我们甚至没有保护任何人。”

“这不对,你保护了莉莉,”劳伦斯说,“想一下,法国人进攻得非常聪明,有技巧,让我们所有人都很吃惊,他们的数量和我们相同,但经验比我们丰富,我们打败了他们,并把他们赶走了。这是应该自豪的事情,不是吗?”

“我想这是事实。”泰米艾尔说,放松时,他的肩膀一动不动,“希望莉莉很快就能康复。”他加了一句。

“我们希望如此,他们会竭尽全力为她疗伤,肯定的。”劳伦斯抚摸着他的鼻子说,“过来,你肯定累了,你不睡会儿吗?我为你读一会儿书?”

“我想我睡不着,”泰米艾尔说,“我愿意听你给我读书,我要安静地躺着休息。”他一说完,就开始打哈欠,劳伦斯还没有把书拿出来,他已经睡着了。天气最终变化了,在清凉的空气中,他的鼻孔中喷出一团团雾气。

看到他睡着了,劳伦斯快速地回到了营地总部,穿过田野的路上,到处悬挂着灯笼,他能够看到上面的窗户。东风把海的气味从海岸带了过来,混合着温暖的龙身上的铜一样的气味,这个气味他已经非常熟悉,几乎无法感觉到了。他在三楼有一个温暖的房间,窗户正冲着后面的花园,他的包裹已经被打开了。他看了看皱皱巴巴的可怜的衣服,很明显,对于包装,营地中的仆人没有飞行员本人有概念。

当他走进高级军官的餐厅时,尽管天已经很晚了,但里面仍然传来了巨大的嘈杂声。阵型中其他上校都聚集在长长的桌子旁,面前的饭大部分都没有动。

“莉莉有什么消息吗?”在波克雷和都西尔的上校凯尼瑞中间的空位置上坐下来后,他问道。只有哈考特上校和伊茅达里斯的利特尔上校没有到场。

“这个大坏蛋,他一下子切到了她的骨头,我们只知道这些,”凯尼瑞说,“他们仍在给她缝伤口,她什么东西都没有吃。”

劳伦斯知道这是一个不好的征兆,受伤的龙通常会变得狼吞虎咽,除非伤势非常严重,“麦西莫斯和麦瑟瑞尔呢?”他看了看波克雷和萨顿,问道。

“吃得挺好,很快就睡着了。”波克雷说。他平常看上去平静的脸变得苍白而憔悴,一条黑色的血迹从他的前额一直延伸到竖起的头发里,“你今天真是快极了,劳伦斯,否则的话我们就失去她了。”

“还是不够快。”劳伦斯平静地阻止了大家的附和声。他一点也不希望因为今天的工作得到表扬,尽管他认为泰米艾尔今天干得非常棒。

“比我们剩下的人都快,”萨顿干了一杯说,从他的脸颊和鼻子上可以看出,这不是第一杯酒了,“他们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该死的法国佬。这些恶棍竟然会在那里巡逻。”

“从拉干湖到多佛的路线并不是一个秘密,萨顿。”利特尔来到桌子旁说。他们把凳子拖开,给他在桌子尾部空出一个位置,“伊茅达里斯很快就安顿好了,正在吃东西。说到这个,请给我递点鸡肉。”他用手撕下一个鸡腿,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看着他,劳伦斯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胃在搅动。另外的上校看上去也饿了,接下来的10分钟里,大家都沉默不语,递着盘子,把精力都集中到面前的食物上。在米德尔斯布勒附近的营地中,没有一个人在拂晓前如此匆忙地吃早餐。酒不是很好,但劳伦斯也喝了几杯。

“我想他们一直在费里克斯通和多佛之间潜伏着,就等着教训我们一顿,”一会儿,利特尔擦了擦嘴,继续说着他先前的想法,“老天作证,如果不想打仗的话,从现在起,我们还是从陆地上空飞吧。”

“你说的对,”凯尼瑞非常赞同地说,“喂,考伊秀来了,拉一个凳子过来。”他又闪出一点地方,保皇主义上校加入进来。

“绅士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莉莉开始吃东西了,我刚从哈考特上校那边过来,”考伊秀举起杯子说,“为了他们的健康,我提议干一杯,好吗?”

“听,听,好消息。”萨顿填满了酒杯,他们都松了一口气,互相敬起了酒。

“大家都在这里,吃得好吧?好的,非常好。”兰顿上将走了过来。他是英吉利海峡空军师的总司令,因此,所有在多佛营地的那些龙都归他管。“不要傻了,别站起来,”当劳伦斯和考伊秀站起来,其他人也自觉地跟着站起来时,他不耐烦地说,“上帝保佑,你们度过了一天。把酒瓶传过来,萨顿。你们可能都知道莉莉正在吃东西了吧?是的,外科医生估计她两周后就可以飞行一段距离了,同时,你们至少漂亮地击伤了法国两条大型战役龙。为你们的阵型干杯,绅士们。”

劳伦斯压在心头的紧张和压力得到了缓解,一方面是因为知道了莉莉和其他龙都脱离了危险,这是一个巨大的喜讯;另一方面,他喝了点酒,也让他紧张的神经得到了放松。其他人也大都有这样的感觉,谈话渐渐慢下来,话题也零散起来,后来,大家都只知道举杯点头了。

“我相信‘大谢瓦利埃’龙抱着必胜的信念,”考伊秀平静地告诉兰顿上将,“我以前见过他,他是法国最危险的战斗者之一。我和普伊科瑟瑞斯离开奥地利时,他就驻扎在莱茵河附近的第戒营地,我得告诉你,先生,这证实了我所有最坏的担心,波拿巴如果没有抱着一定要战胜奥地利的信心,他是不会把这条龙带到这里的。我相信更多的法国龙也正要加入到支援维勒班的行动中。”

“以前我就同意你的观点,上校,现在我更加相信了,”兰顿说,“但这个时候,我们可以做的只能是希望茅蒂弗诺斯在法国龙到达维勒班前到达纳尔逊那里,他能够做这项工作。如果没有莉莉的话,我们就无法空出伊科斯西德姆。如果这是他们袭击的意图,我是不会吃惊的。这是该死的科西嘉人想出的聪明办法。”

劳伦斯不禁想起了“自立号”,或许直到现在,它仍然处于法国空军袭击的威胁之中,伟大舰队的其他船当前都在封锁卡迪兹。因此即使法国龙没有首先到达,他的许多朋友和熟人也会遭遇一次大型的海军战役。还没有从他们那里得到只言片语,可能会失去多少人啊?最近的几个月里,他非常繁忙,没有太多时间去给他们回信,现在对于这种忽视,他深深地感到后悔。

“我们从卡迪兹的封锁线上收到什么急件了吗?”他问道,“他们看到什么行动了吗?”

“我没有听说,”兰顿说,“噢,对了,你来自海军,对不对?嗯,其他龙恢复时,我会带你们中那些龙没有受伤的人到英吉利海峡舰队上巡逻,你可以在旗舰上降落一会儿,听听那里有什么消息。他们看到你肯定会高兴得不得了,一个月后,我们任何人都不可能有空闲时间,也不可能有时间到邮局取信。”

“你想让我们明天去吗?”凯尼瑞控制着自己的哈欠问,但看上去不太成功。

“不,我给你们一天时间照顾你们的龙,尽量享受休息的时光,”兰顿发了刺耳的笑声,“后天拂晓时,我会把你们叫醒。”

泰米艾尔睡得很沉,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挺晚的时候还没有醒,吃完早餐后,劳伦斯还有几个小时可以消磨。他在餐桌旁遇到了波克雷,然后和他一起去看了看麦西莫斯。“帝王铜”龙仍然在吃东西,面前摆了一排刚宰杀的羊,他吃了一只又一只。当他们走到空旷地时,他的嘴里塞满了东西,只能发出隆隆声和他们打招呼。

波克雷拿出一瓶味道很差劲的葡萄酒,自己喝了一大半,劳伦斯礼貌地吮了一口。他们又在泥土上画了个图表,用小鹅卵石代替龙,继续讨论这次战争。“如果能加一名灯光飞行员的话,我们可以做得更好。如果能够留出一条龙的话,可以让‘灰石南’龙在阵型上面飞行守望,”波克雷重重地坐在岩石上说,“这是我们所有的年轻大龙,当大龙受到那种惊吓时,即使小龙已经非常懂事了,也会受到惊吓。”

劳伦斯点点头。“但我希望这次运气不佳的遭遇至少能给他们一些处理突发事件的经验,”他说,“无论如何,法国人不能指望着经常会碰到这么理想的环境,如果没有云层覆盖的话,他们肯定不会采取这样的策略。”

“先生们,你们在讨论昨天的战争吗?”考伊秀正要去总部,路过此地,便在图表旁边蹲了下来,加入到讨论中,“非常遗憾,从一开始我就离开了。”他的帽子满是尘土,衬衫上汗渍斑斑,看上去好像从昨天就没有脱衣服,眼睛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他低下头去擦了擦脸。

“你一晚上都没有睡吗?”劳伦斯问。

考伊秀摇了摇头,“没有睡,我和凯瑟琳——哈考特——在莉莉身旁轮流睡了一会儿,否则的话她无法休息。”他闭上眼睛,打了一个大哈欠,几乎倒了下去,劳伦斯结实的手慢慢推了他一把,“谢谢,”他感激地说,“我得走了,我必须给凯瑟琳拿点东西吃。”

“你还是去休息一下吧,”劳伦斯说,“我去给她拿点东西,泰米艾尔睡着了,我现在没有什么事情。”

哈考特仍然醒着,脸色焦虑而苍白,但是现在已经平静了,正给队员下命令,用手捧着冒着热气的牛肉喂莉莉,不断地鼓励着她。劳伦斯给她拿了一些夹熏肉的面包。他劝她离开一会儿,去洗洗手,让一个队员替她喂莉莉,莉莉还在继续吃着,一只金色的眼睛宽慰地停留在哈考特的身上。

哈考特还没有吃完,考伊秀就返回来了,他的领带和外套都换了,一个仆人拿着一壶又浓又热的咖啡跟在他身后。“你的上尉正在找你,劳伦斯,泰米艾尔开始动了,”他又重重地坐在哈考特旁边说,“我也睡不着,喝了杯咖啡,感觉好多了。”

“谢谢,吉恩·保罗,如果你不太累的话,非常谢谢你能陪着我,”她喝完第二杯后,说,“不要犹豫了,劳伦斯,我相信泰米艾尔一定着急了,你还是赶快去吧。”

劳伦斯向他俩点了点头,自从习惯于称呼哈考特之后,他每一次都感觉有点尴尬。她下意识地靠在了考伊秀的肩上,他用毫不掩饰的温暖的眼神向下看着她。毕竟她太年轻了,劳伦斯不禁感到身边缺少合适的女伴。

他安慰自己,莉莉和队员都在场,不会发生什么事情,无论如何,在这种情况下,他都不能留下来,于是匆匆忙忙地朝泰米艾尔休息的空旷地走去。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就这么闲散地度过去了,他舒服地坐在平常的位置上,也就是泰米艾尔前腿的弯曲处,给朋友们写信。他和海上建立了广泛的联系,现在收到了很多熟人的回信。他的母亲也给他写了几封简短的信,很明显没有让他父亲知道。由于信不是免费邮寄的,因此劳伦斯不得不在收到信后付费。

狼吞虎咽地吃完饭,补上了昨天晚上因为没有胃口而少吃的东西后,泰米艾尔听着劳伦斯正在写的信,讲述了他的贡献,并向艾伦代尔夫人和瑞雷问候。“让瑞雷上校代我向‘自立号’上的船员致以最深切的问候,”泰米艾尔说,“时间好像过去那么久了,劳伦斯,是不是?我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吃鱼了。”

劳伦斯笑了笑这种计算时间的方式,“当然,发生了许多事情,想起来实际上还不到一年,真是奇怪,”他封上信封,写上地址说,“我只希望他们都很好。”这是最后一封信,他满意地把它放到了一大堆信上,心里感觉比以前轻松多了。“罗兰,”他喊道,她从正在玩抓子游戏的学员们聚集的地方跑过来,“把这个送到邮局去。”他把一大堆信递给她说。

“先生,”她接过信,有点不安地说,“送完信后,今天晚上我可以自由安排时间吗?”

听到这个请求,他很吃惊,几个少尉和中尉已经提出要求自由活动,也得到了他的准许,他们可能要逛逛这个城市,但一个10岁的学员独自一人在多佛街上闲逛听起来有点荒谬,即使她不是一个女孩,也有点可笑。“你是要一个人逛呢,还是和其他人一起去?”他问,他想她可能是和年纪大一点的军官一起去。

“不,先生,我自己。”她满怀希望地说,劳伦斯想了一会儿,想答应她,让她和自己一起去,但他不想让泰米艾尔独自一人去想昨天的事情。

“或许换一个时间,罗兰,”他温柔地说,“我们要在多佛待上一段时间,我发誓你会有另外一次机会。”

“噢,”她沮丧地说,“是,先生。”然后,耷拉着脑袋走了,劳伦斯感到很内疚。

看着她走出去,泰米艾尔问道:“劳伦斯,多佛有什么特别让人感兴趣的东西吗,或许我们可以去看看?我们的很多队员都要去参观一下这个城市。”

“噢,亲爱的,”劳伦斯说,他感到向他解释这个问题非常尴尬,因为这个城市主要的吸引力就在于这里有许多港口妓女和便宜的酒,“嗯,这个城市有许多人,因此能够提供各种各样的娱乐。”他尽量解释道。

“你是说比如有更多的书?”泰米艾尔说,“但我从来没有看过邓恩或柯林斯读书,他们看起来仍然兴致勃勃地要出去,他们昨天晚上就没有谈别的事情。”

劳伦斯在心中暗暗地咒骂着两个倒霉的年轻中尉给他留下了这么复杂的任务,然后有点报复性地给他们计划下周的任务。“城市里也有剧院和音乐会。”他遮遮掩掩地说。但不诚实造成的痛苦让他感到不舒服,他无法忍受欺骗泰米艾尔的感觉,毕竟他现在已经长大了。“但我想他们有一些人会去喝酒,还要去妓院。”他坦白地说。

“噢,你的意思是娼妓,”泰米艾尔说,这句话让劳伦斯大吃一惊,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我不知道城市里也有这些,但现在我明白了。”

“你究竟从哪里听说的?”劳伦斯坐稳后问道。现在他已经从解释的重担中解脱出来,感到自己不太理性地冒犯了那个启蒙泰米艾尔的人。

“噢,韦克特瑞图斯在拉干湖时告诉我的,因为我不知道军官还没有成家时,为什么老是到村庄去,”泰米艾尔说,“但你从来没有去,你确定你不喜欢吗?”他几乎是满怀希望地加了一句。

“亲爱的,你千万不要说这样的事情,”劳伦斯马上满脸通红地说,同时大笑起来,笑得浑身打颤,“这根本不是一个庄重严肃的交谈话题,即使不能阻止一个人放纵的习惯,至少也不应该鼓励这种习惯。我当然应该同邓恩和柯林斯谈谈,他们不应该在这件事情上吹牛,尤其不能在少尉可能听到的地方说这件事情。”

“我不明白,”泰米艾尔说,“温迪科特斯说,对于男人来说,那是一件相当销魂的事情,也很令人渴望,另外一些想结婚的人,好像对这个不太感兴趣。但如果你非常想的话,我想我不会介意的。”他非常真挚地说完最后一句话,然后从侧面看了看劳伦斯,好像是要看看这句话的影响。

劳伦斯的高兴和尴尬全部都消失了。“恐怕你接受了一些非常不全面的知识,”他轻轻地说,“请原谅,我应该在之前就给你讲一下这方面的事情。我必须请求你不要焦虑,你是我的首要任务,永远都是,即使我应该结婚,我想我也不会去这种地方的。”

他停了一会儿,考虑到如果进一步说下去,可能会给泰米艾尔带来更多的焦虑,但最后,他决定选择完全信任的态度,补充道:“在你来到我身边前,我和一位女士之间曾经有过某种默契,但她已经把自由还给我了。”

“你的意思是她拒绝了你?”泰米艾尔非常愤怒地说(证明了龙可能和男人一样是矛盾的),“非常对不起,劳伦斯,如果你想结婚的话,我相信你能找到更好的人。”

“这话非常讨人喜欢,但我向你保证,我从来没有想过寻找一个替代的人。”劳伦斯说。

泰米艾尔低头想了一会儿,没有进一步反对,看上去非常高兴,“但是,劳伦斯——”他说了一半停下来。“劳伦斯,”他问道,“如果这不是一个恰当的话题,是不是意味着我不应该再说了?”

“在公开场合,你一定要小心地避开这个话题,但你可以和我说任何想说的话题。”劳伦斯说。

“我只是有点好奇,现在,如果这就是多佛所有的东西,”泰米艾尔说,“对于罗兰来说,做这件事情是不是太年轻了?”

“如果你想进一步谈这个问题的话,我觉得现在我需要一杯红葡萄酒来增加自己的勇气。”劳伦斯可怜地说。

谢天谢地,泰米艾尔对于剧院和音乐会是什么的进一步解释很满意,这是城市里其他有吸引力的地方。他很高兴把注意力转向讨论他们巡逻的计划路线,一个信使今天早上告诉了这个路线,泰米艾尔甚至还询问是否能够抓到一些鱼吃。劳伦斯高兴看到,经过昨天的不幸后,他能够这么快地重新振作起精神来。他决定,如果泰米艾尔不反对的话,他还是应该带罗兰去镇里,正在此时,他突然看到罗兰和另外一位女上校一起返回来了。

他正坐在泰米艾尔的前腿上,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衣冠不整,便迅速从远处的一侧爬下来,这样可以让泰米艾尔的身体挡住。他没有时间穿上外套,因为外套正挂在远处的一个树枝上,只好迅速把衬衫塞进裤子里,匆忙地把领带系到了脖子上。

他绕过去,打算正式见面,当看清楚时,他差点被吓呆了。她长得并不是不好看,但脸上有一道很难看的伤疤,一眼就能看出是被剑划伤后留下,她的左眼有点下垂,伤疤从眼角沿着脸颊一直向下延伸,直到脖子。她看上去可能比他大点,伤疤让人判断起年龄来有点困难,但无论如何,她戴着三道杠,说明是一名高级上校,在她的翻领上,有一枚小小的尼罗河金色勋章。

“你是劳伦斯吗?”当他仍然忙于掩饰自己的吃惊时,她没有等着任何介绍就说,“我是简·罗兰,伊科斯西德姆的上校,作为个人请求,我想今天带走艾米丽——如果不给她安排什么事情的话。”她指了指那些懒散的学员和少尉说,口气有点讽刺的意味,很明显她被得罪了。

“请原谅,”劳伦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本来以为她要自己去逛城镇,我没有意识到——”说到这里,他几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非常确信两人是母女关系,不仅是因为共同的名字,而且当然也因为身材和表情很相像,但他不能简单地进行这种假设。“当然你可以带她走。”他只能这样说。

听到他的解释,罗兰上校立刻理解了。“哈,我明白了,你肯定以为她会受到伤害。”她说。她的笑声显得惊人的强壮,一点也不像女性,“嗯,我发誓我不会让她撒野的,8点钟我会把她送回来。谢谢你,伊科斯西德姆和我几乎一年没见到她了,要是再不见面的话,我们都快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

劳伦斯躬了躬腰,把她们送走。罗兰匆忙地跟上母亲像男人一样的大步子,兴奋而热情地一直说个不停,和母亲离开时,她向朋友们挥手告别。看着她们离开,劳伦斯感到有点愚蠢,他已经习惯了哈考特上校,也自然应该能够得到结论。毕竟伊科斯西德姆是另外一条“长翅”龙,大概他太坚信一位女性上校只能在莉莉一样的龙上服役。根据多年的服役经验,伊科斯西德姆的上校不可避免要参加战争。然而劳伦斯不得不承认,当看到一个女人被伤成这个样子,他很吃惊,但并没有被惊呆。哈考特是女性上校的另外一个例子,绝不矜持,但她仍然年轻,考虑到很早就得到了提升,这可能让她少了一些确定性。

自从和泰米艾尔讨论过结婚的话题后,他对这个话题记忆犹新,不禁想知道艾米丽的父亲。如果婚姻对于男性飞行员是一种尴尬的话,那么对于女性飞行员来说,几乎是无法想象的事情。他能够想象到的唯一事情就是艾米丽是自然出生的,一有这个想法,他马上责备自己,为了娱乐自己,竟然会对他遇到的一位相当令人尊敬的女性产生这种想法。

但是在这件事上,他的猜想被证实是完全正确的。那天晚上,罗兰上校把艾米丽送回来后,她邀请他到军官俱乐部一起去吃饭,喝了几杯葡萄酒,祝福完艾米丽父亲健康之后,他无法抑制住自己,试探性地向她询问。她说:“我想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我已经有10年没有见到他了。根本不像我们已经结婚了,你知道,我相信他甚至不知道艾米丽的名字。”

她看上去完全没有意识到任何羞耻,毕竟劳伦斯私下感觉他们之间肯定不可能是合法的婚姻。不过,他仍然感到不舒服,谢天谢地,尽管她注意到了,但并没有生气,而是和善地说:“我敢说,对你来说,我们的方式非常奇怪,但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结婚,在空军中并不禁止结婚。只是对于另一个人来说,这件事情太困难,因为和龙比起来,他总是处于第二的位置。就我而言,我从来没有感到欠缺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伊科斯西德姆的话,我连孩子都不想要,尽管艾米丽非常可爱,我也非常高兴有她这个孩子。但这相当不方便,这就是所有的事情。”

“因此艾米丽将会接替你成为他的上校?”劳伦斯说,“我可以问一下,我的意思是说,活得时间长的龙总是以这种方式被继承吗?”

“你明白,失掉一个骑士,他们很难接受另一个,但如果是一个和他们有某种联系,能够和他们分担一些痛苦的人,他们更容易接受,”她说,“因此我们和他们一样养育后代,我想他们将会要求你为了空军设法生一两个孩子。”

“我的上帝!”这个想法让他十分吃惊,自从遭到伊迪丝的拒绝后,他就放弃了结婚的计划,也放弃了孩子的想法,但现在,他无法马上想象自己如何来安排这件事情。

“我想这件事情一定会让你非常震惊,可怜的家伙,对不起,”她说,“到时我会给你提些建议的,但你必须等到他至少10岁,无论如何,我现在没有时间。”

劳伦斯需要时间来理解她的意思,只好颤抖着拿起了酒杯,尽量挡住自己的脸,他感到脸已经红了起来。“你太好了。”他在羞辱和笑声中喝了一半酒,这并不是一种他曾经预想到的能够接受的建议。

“凯瑟琳可以为你做这个,不过,”罗兰继续用令人毛骨悚然的实用的口吻说,“那会很有趣,确实,你可以为莉莉和泰米艾尔各生一个孩子。”

“谢谢你!”他非常坚定地说,然后尽力改变这个话题,“我可以给你拿杯什么喝吗?”

“噢,是的,最好是波尔图葡萄酒,谢谢。”她说。此时,他仍然处于震惊中。当他拿着两个杯子回来时,她递给他一支已经点着的雪茄。

他和她谈了几个小时,直到俱乐部里只剩下他们了,仆人开始忍不住打着哈欠。他们一起走上了楼梯。“现在并不是很晚,”她看了看着陆场上巨大的钟,说,“你很累吗?咱们可以到我房间玩一两把牌。”

这时,他已经和她相处得很自如了,对于这个建议他什么也没有想。当最后离开,返回自己的房间时,一个仆人正走出大厅,看了看他。直到此时,他才考虑自己的行为是否合适。如果说造成了什么损害的话,那也已经造成了,他不再去想这件事,最后,倒在床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