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华尔街风水布局
“小贤,过了小明堂就是大斜坡,从肚子这个位置一直斜到膝盖,这里的银行就有点风险了。本来华尔街因为有教堂化气生财,整条都是旺财的大局,可是因为街上每一段的坡度不同,就有不同的命运。平缓的路段会得到良好的接气,从而气运旺的时候可以赚大钱,走霉运的时候可以保住不亏本;可是斜坡路段上的银行和公司就会大起大落,只要流年气运受到冲击就要倒下一大片,我也看过几次金融风暴了,倒闭的银行大多数在斜坡路上。这种斜坡路在风水上叫做‘流水地’,就是泻水很严重,也留不住财气的地方,口诀上说:第一莫下流水地,顷刻败家计……”
新加坡的凌晨已经热浪逼人,安芸穿着一身纱质薄长衫,头上盖着伊斯兰教女性常用的头巾,和安婧站在一条小舢板上。中国长衫加上一条头巾后,远远看去只觉得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女穆斯林。舢板两头各有一个便装士兵在划船,慢慢地漂流在一千二百多米宽的柔佛海峡中间。安芸要求只能用木船载她们出海,而且不能在船上使用发动机,士兵划船要用木桨,身上只能带一支手枪,这样可以保证罗经的准确性。
柔佛海峡一边是马来西亚,一边是新加坡,这两个国家有着多年的恩怨,又无可回避地关系密切;两国的双边关系并不紧张,居民之间很容易来往,政治、经济却因为各种利益和资源的争夺总是争吵不休。对华人来说因为有个态度强硬的政府颇有安全感,对马来人来说这些华人就像一块硬骨头卡在东南亚的咽喉——他们至今不明白当年的马来西亚总理中了什么邪,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一块地划给华人独立成一个国家,而且这块叫做新加坡的土地还是东南亚的龙穴。
安芸上船完全是因为被安良的电话从睡梦中叫醒。电话里安良的声音非常低落,而且还在开车回家的途中,他匆匆说了几句李孝贤的情况,就告诉安芸一个重要的消息,马特维到了马来西亚,可是因为自己的情绪很不稳定,没有办法从艾琳娜口中套取更多的消息。
两个消息都使安芸极为震撼,她感受到安良现在的心情,尽管这样他还可以保持冷静着给自己打电话,告诉自己马特维的行踪,已经是非常难得。李孝贤的事情不是她现在赶回美国就可以解决的,脑癌是人人皆知的绝症,没有任何玄学技术可以挽回。她只留给安良一句话:“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寸步不离地留在小贤身边。”
安芸几年前失去了丈夫,她了解失去爱人的痛苦,当爱人离开之后,唯一让人后悔的就是在一起的时间太少;她也理解人在临死前的恐惧和寂寞,有爱着自己的人陪自己走完生命最后一步,那种温暖可以让人勇敢地面对死亡。救活一个生命是人世间最大的善举,可是让一个生命在爱护中离开,却是人世间最终极的关怀。
李孝贤最终会离开安良,只要两个年轻人可以珍惜在一起的一分一秒,他们的生命就没有虚度。
马特维在马来西亚的消息让安芸立刻想到了安婧在国防部算出来的卦象,有了马特维的存在,每一个孤立的事件就可以连成一串有关联的事件。
安芸不再认为半年前做地震实验的古木村是偶然选出的地址,而是认定为马特维对马来西亚半岛地理承受地震能力的实测。不管古木村地震点由谁去选定,这里都是马来西亚半岛上属于两个国家的最重要的龙脉。安芸认为马特维再次来到马来西亚绝非另一个偶然,这是当年大卫集团设定好的一连串计划,马特维只是换了个老板,而他本人则以铁一般的意志继续制造着下一个地震危机。
在这种争分夺秒的危机中,安芸等不到天亮就打响了张济文的电话,提出了安良的情报和自己的推理。
“张先生,现在我百分百肯定婧修女算出的卦象是正确的,马特维制造地震的机器需要在地层下发动,婧修女算出的藏在山下的震卦,不是代表大厦里的爆炸,而是代表在地层里制造地震。他的机器可以让地震以自然灾害的形式出现,还能精确定位和锁定距离,他可以只震倒一个国会大厅,也可以震平整个新加坡。”
张济文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换衣服一边对电话说:“可是现在特工已经天天在海峡和柔佛州的水域搜索了,我还可以做些什么吗?”
安芸简单清晰地说:“马特维的发明和艾琳娜的选址秘术构成了另一种高科技风水,不过安良先生已经找到了这个技术的窍门,我们可以用中国风水把他们找出来。因为随时可能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地,所以至少这几天你不能睡觉了;请马上准备新加坡内部的消防救灾部队,我们可能会失败,那时新加坡就要大救灾;另外组织金融专家,准备足够的资金和外来对冲基金对抗吧,如果我们控制了恐怖活动,对冲基金的攻击只会更猛烈。”
最后安芸想了一下又说:“给我一支随时候命的特工队,再给我找一只舢板……”
为了不引起马来西亚方面的注意,也为了可以掩住腋下两支巨大的伯莱塔M9自动手枪,安婧同样换上了暗黄色伊斯兰长袍,长发上盖着镶了蓝色花边的头巾,屏着呼吸托着罗经;安芸静静站在她旁边,就着天空刚刚露出来的朦胧白光,不断地翻着一个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是安良考察过艾琳娜经手的工程项目笔记,安良在里面写着现场记录、分析的线索和思考。安良认为艾琳娜使用的选址秘术和《龙诀》中的《御龙诀》有很大程度的暗合;《御龙诀》在天子风水术中的作用,是控制国家的龙脉,使这个国家臣服于自己。《御龙诀》和《斩龙诀》不同,它不会使国家改朝换代,只会使人民越来越劳苦,越来越贫穷,每天用尽全力想生活得好一点,但劳动成果却会被位于御龙局上的真正统治者无形地掠夺。这种恶性循环让人民像牲口一样忙于生计,无力反抗暴政,也没有精神去追求高尚一点的人生目标。
《御龙诀》没有《斩龙诀》那种横扫一切皇权的霸道,可是在实用上却可以更经济有效地创造和巩固自己的统治,这也是安良在研究过程中记下大量当地民生情况的原因。艾琳娜经手的项目分散在几十个发展中国家,这些国家的情况和《御龙诀》的效果一样,政府腐败,外政入侵,可是这些政权总是可以危如累卵地存在着,人民没有能力推翻他们,大国也不屑于推翻他们。安良在笔记本上写道:“推翻这些政府毫无意义,只有让腐败的政府成为藏在背后的强势统治者的傀儡,才能被压榨出最大的长期利益。这就是《御龙诀》的阴谋,也是艾琳娜的最终目的。”
笔记上的内容和马来西亚镇锁中央山脉的落点,以及千古圣城耶路撒冷的风水特征都有大量吻合。这时安芸只能肯定这不是艾琳娜的阴谋,艾琳娜的选址秘术和马特维的人造地震,只不过是一个庞大组织对全世界进行奴役的巨大计划的工具——也许只是冰山一角。
安芸和安婧凭着一叶孤舟漂浮在宽阔平静的柔佛海峡中间,她们让特工队员慢慢划桨,舢板一寸一寸地接近崩洪海峡的最强龙气中轴线。按照艾琳娜一贯的锁龙法,马特维直接把粒子共振机埋入龙脉地层的龙钉法,再加上安婧算出的“坎”卦,粒子共振机一定在柔佛海峡和龙脉的交叉点上,很可能就在小舢板的下面。
安婧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上的罗经,舢板在微微晃动,可是罗经里的指针一直稳稳地指向南北。随着舢板接近龙脉,罗经上的指针开始微微晃动起来。
安婧小声说:“芸姐,针在发抖……”
安芸看了看罗经,对两个特工队员说:“保持舢板平稳地向对岸划去,慢一点。”
小舢板又向马来西亚方向移动了一些。天色开始发亮,接通两国的唯一通道海峡大桥也热闹起来,可是舢板上没有人敢大声喘气,生怕晃动了罗经看错数据。
“安大师……”一个特工队员对安芸说,“海峡正中线是国界,我们不能就这样漂过去,对方的边防军会开枪的,我们已经很显眼了。”
安婧双手捧着罗经向船舷外推出去:“可是……过了国界之后指针摆得越来越厉害。”
安芸想了想,看到对面只不过是一片小树林,于是对两个队员说:“划过去。”
舢板一直向对岸逼近,安芸的想法很冒险,她很想亲眼看看出来阻止自己前进的是边防军还是恐怖分子。如果马特维真的藏在海峡底下,这时他一定也在监视器里看着自己。马特维对风水很感兴趣,而且和安良合作过科研项目,就算不认得安芸,也必定认得这是个风水罗经,有风水师出现多少会给他点压力,如果他急着出来截击那就正中下怀了。
两国关系看来相当不错,直到舢板接近马来西亚对岸,仍然没有边防军出现。安芸很清楚国土的定义,在双方共有海域上无意中漂过国界并不少见,这么小的舢板随海流漂到什么地方都有可能,就算被边防军截住也很容易打马虎眼解释过去。可是爬上人家的陆地就不行了,这就成了事实上的偷渡,安芸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她只要从旁边的桥上走过国界就可以到达马来西亚。这时她让舢板划到岸边,跟着罗经的抖动在岸上寻找蛛丝马迹。
安婧一直小声向安芸汇报罗经的情况:“摆动减少了,往回一点……”
“大师,这里有一条管道。”特工队员发现了一条埋在地下的巨型水泥管,管身沉在水面下,上面铺着一个水泥平台,平台上还有些字母和数字标号。
安婧抬头一看就说道:“不会吧,这么容易找到?”
另一个队员对安芸说:“大师,会不会找错了?这些标记是马来西亚供电公司,这里只是其中一组海底电缆呀。”
安芸小声说:“是这里没错。强大的电流通过会产生电磁场使磁针左右摆动,但不会使磁针旋转。”
两个队员都好奇地站起来看安婧手上的罗经。罗经上的指针转得像风扇一样,看都看不清,过了一会儿,却慢慢减速停了下来。
大家对视了一下,安芸突然微笑着说:“快撤退,我们成功地被发现了。”
马特维正在狭窄的车间里忙碌着,隧道里因为地方小而人手不足和电力不足。
粒子定向共振机以强烈的3.5K微波造成龙脉中心地层的地震,要由可以产生巨大能量的核反应炉来驱动,可是因为地下面积不足,共振机又太大,以至从微型核反应炉置换出来的电力只能险险供共振机的需要。这绝对是一次秘密行动,如果从海底电缆偷用电力的话马上会被发现,如果向附近工厂借电只会更容易被发现,于是车间里任何设备都停了下来,全部主电力只供给核反应炉。
马特维并非事先没想到这一点,他在计划开始就列出发电机组作后备配合,现在发电机都排到了隧道口,可是却因为担心震动和声响太明显引起新加坡方面的注意,一直不敢开动。
马特维高瘦的身躯很适合在车间里运动,因为技术人员不足,很多基本工作都要自己完成,不过他毫不介意这些,只要可以把新加坡精确地扫平一半,就可以为自己的发明盖上写着“完美”的鉴印。如果完成得不好呢?没问题,那就再调试,再震,直到完成,这就是马特维的意志。
马沙拉末带领恐怖组织祈祷团一起守卫着隧道,他是东南亚地区的基地首领,和猫联系过多次,如果他足够幸运的话,新加坡早就在七年前紧跟着美国纽约双子塔成了废墟。
他今年四十多岁了,急于在上天堂之前做一件大事,猫也给了他这个机会。在猫的配合下,马沙拉末从狱中逃出,直接到马来西亚投入新圣战。刚开始的时候他有点不理解,这次向堕落的帝国主义宣战为什么要和一个白人合作,直到他了解地震比人肉炸弹和飞机撞击更有影响力和杀伤力时,他的狂热在刹那间和马特维取得了共鸣。
而且猫还给了马沙拉末一个豪华级的荣誉,就是在计划的最后将由他引爆这个核反应炉——如果地震计划成功,他可以跑远一点欣赏磨菇云,如果失败的话,他有权决定什么时候和反应炉一起升天。当然马特维也有这个决定权,尽管这样,马沙拉末依然兴奋不已,这种方式很适合首领,比身上绑着手榴弹去炸广场更光荣。
不过马特维和恐怖分子毫无共鸣,其实他和谁都没有共鸣,在他心里只有自己的发明,其他的事一概不管。他质疑过公司为什么不像过去一样用专业的保镖队伍,公司的回应是地震计划完成之后,这里的仪器不可能运走,只能就地销毁,而销毁的过程会引起核爆,如果由基地组织去负责最后引爆的话,那么这场灾难会被历史记录为基地恐怖袭击,和公司无关。
马特维了解了公司的意图,不过他不了解恐怖分子,也不想去了解。他不让他们进入车间,整个隧道只有最深处的车间得到独立供电,外面几百米隧道乌灯黑火,恐怖分子待的地方烛光摇曳,映照着一屋子停了电的先进监控设备。
天色刚刚发亮,潜伏在四周的警卫就发现从柔佛海峡漂过来一条小木船,船上有两男两女,两个穿伊斯兰长袍的女人一直站着。直到小木船越过海峡水面的国界线时,警卫才意识到可能会有古怪,匆匆通知了马沙拉末到地面。
他们并不在意是否使用现代化监控设备,隧道里没有电并不让马沙拉末紧张。他知道现代通讯器材是一把双刃剑,当自己人很容易联系时,敌人也很容易追踪到自己的信号和位置,就算是躲在阿富汗的基地领袖,也是因为长年不使用任何无线电,所以美国一直无法追捕到他。不过这一次马沙拉末失策了,当他从隧道里赶到海峡岸边时,看到小木船已经快来到面前,小个子女人托着一个罗经,另一个女人看看罗经又看看手上的笔记本,分明在做什么检测。
马沙拉末在马来西亚长大,后来还加入了新加坡国籍,这两个国家盛行风水,他从小就知道什么是中国风水罗经。看风水很正常,可是穿着伊斯兰服装的女人在看风水就绝不正常了。他和身边的警卫交谈了两句,警卫拉出步枪就想向船上开火,马沙拉末立刻按住他,低声叫他回去向马特维报告。马沙拉末摸出电话向马来西亚边防军报了警之后立刻关机,然后退到远处看着事态的发展。
过了一会儿十多架边防军的越野摩托车从海岸边赶了过来,这时海面上的小船又退回到海峡中间,边防军用大喇叭对船上的人发出一通警告,小木船就退回了新加坡境内。
马沙拉末回到隧道深处时,全部电力中止,车间的铁门半开着,里外都是一片漆黑,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亮着,荧光照在灰白头发的马特维脸上,使他看起来像个中世纪爬出来的吸血鬼。马特维转头看着马沙拉末,等他说话。在马特维眼里,这个矮小结实的马来人是虔诚的教徒,他还没见过马沙拉末有什么恐怖分子的倾向。
马沙拉末把电子望远镜递给马特维:“博士,刚才是这几个人,你认识他们吗?”
电子望远镜可以录像,马特维往望远镜里看了一会儿,冷冷地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船上的人是风水师?你的士兵跑进来只是对我说有人来检测。”
马沙拉末有点奇怪地反问:“他们当时的确是在检测,现在已经被边防军赶走了,我们没有暴露地点。是不是风水师很重要吗?”
马特维低声骂了一句“蠢货”,然后叫技术员重新开机,对马沙拉末做了个请出去的手势,把他赶出车间。马沙拉末无端端受到污辱,憋着一肚子火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马特维的傲慢让他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原来马特维一看到录像里的木船和罗经,马上想到船上的人是为看风水而来,当他看到马沙拉末离开之后,边防军来到之前,那正是自己关机的时间,就知道中了计。听到消息时他以为是检测过海电缆的技术员,所以马上关机,停止了辐射,这样任何探测器都不会发现问题,就算是刚刚开机时有短时间的失灵,只会让技术员以为是自己的仪器坏了,不会想到有辐射。
可是看到在自己关机后,那个漂亮的中国妇人笑着指挥小船离开时,马特维知道了对方的高明。他和安良互相了解颇深,他对风水原理的认识也许是世界上最深的,他非常了解在强大的辐射区罗经会产生转针现象,如果转针不止,风水师也许会很疑惑,可是转针在适当的时间停下,只代表着一件事情,就是磁场受到人为控制。
马特维认得安婧,她身边的美貌妇人一定是安良的母亲。他想了一下,夹着电脑走到露天的树丛中接通了网络通信,在对话框里敲出一行字:“已经暴露,要求提前行动。”
纽约华尔街120号大厦正对着东河,这栋大厦的23楼就是过去的大卫工程集团,今天的美洲联合工程集团总部。安良的悍马吉普车停在120号楼下的河边公路上,他和李孝贤坐在吉普车里看着另一栋大楼。刘中堂今天为安良开车,因为安良要坐在后座照顾李孝贤,他们牵着手,李孝贤脸上带着微笑把头靠在安良的肩上,双眼失去焦点地看着前面。刘中堂盘手托腮,不时环顾四周,等待达尼尔出现。小狗扣扣站在副司机位上,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来往的行人和汽车。
没过多久,一台新款宝马黑色房车很炫耀地从他们身边开过,急刹车停在都市银行大厦门前,这里正是安良他们监视着的地方。身材滚圆的达尼尔从副司机位上钻出来,咧开的大嘴上叼着一支大雪茄,虽然穿着名牌西装,可是被松开的颈扣和手指粗的金项链衬得像哥伦比亚的大毒枭。一个金发女郎从司机位上钻出,安良立刻笑了:“哇,小贤,达达真是找了个金发模特做女朋友呢。”
“是吗?长发还是短发?”
“长发,不过裙子很短,嘿嘿……”
刘中堂拿起手机说:“张仔,跟上那个黑人,看看是哪层楼。”
手机刚放下,一个抱着纸皮箱的快递公司华人职员就出现了,他跟在搂着金发模特的滚圆大个子黑人身后,一起挤进了电梯。
李孝贤正在发脾气,安良油嘴滑舌地哄着她说:“我也有个金发女朋友啦,你看,啧啧,连皮肤都是古铜色的,多性感……喂,听说黑人女孩的皮肤更滑,哎呀!别打脸……要是你去当模特,马上引领纽约的亚洲流行风,白人模特大批失业……”
李孝贤笑着拿起手里的两张二十美元扬了一下说:“你们谁会赢呢?很快就会知道了。”
原来洪门兄弟有很多在纽约下城做街头生意,刘中堂是洪门秘书,其实就是古代的军师,他一声令下,全下城的兄弟都开始搜索达尼尔的行踪。到了第二天早上已经得到确切消息,达尼尔在都市银行大厦出现过。安良知道后马上向刘中堂邀赌,他赌达尼尔的对冲基金在都市银行大厦的23楼,只要不是23楼他就输给刘中堂二十美元。
刘中堂知道安良一定是从风水布局上看出端倪,这样邀赌分明信心十足,可是他就是不相信安良的风水技术比他好得了多少,刘军师都看不出来的风水局,安良又可以看出什么呢?赌就赌吧,输了就当给小孩买糖吃好了。
刘中堂的电话又响了,对方简洁地报出一个数字:“大哥,二十三。”
安良从李孝贤手上一把抢过两张钞票大笑两声说:“中啦!雪糕佬,你别以为是我赢了你二十块,其实我已经全部赢了!”
刘中堂不在乎区区一张钞票,他转过脸木然地说:“这二十块钱就是让你摆摆威风,高兴了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我可当你是走运蒙中的……”
安良对刘中堂说:“我知道你看不懂这个风水局,因为你学是的正宗杨公风水,只会扶贫济世不会杀人放火,所以我从来不担心你没钱花。大唐风水至圣先师杨筠松号称‘杨救贫’,他的风水不发财还有什么风水发财?我也是学杨公风水的,所以我也天天有饭吃……”
刘中堂一直看着安良的嘴巴,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说:“你吵得像一群鸭,是不是想岔开话题?”
“我也是刚刚学到新东西,所以兴奋嘛,这个你要理解。”安良兴致勃勃地对刘中堂说,“我看你是洪门大哥,又是自己人我才告诉你,你发誓不能告诉别人……”
刘中堂大吼道:“快说吧!”
“《龙诀》风水和艾琳娜的秘术有吻合,只要艾琳娜经手的项目都有风水局的痕迹,我不知道在‘卡巴拉’里面叫什么,用《龙诀》的术语称为‘锁龙法’。雪糕佬,我想知道你怎么看面前这个路口的风水?你说完了我告诉你是怎么看的。”
刘中堂对整个纽约的地理早就了然于胸,洪门属下的企业和店铺都是他经手布局,生意做大了自然把全纽约的风水都看了个透。他毫不犹豫地说:“这里是华尔街的龙虎明堂,最好风水就是这里了,所以都市银行可以在次贷危机屹立不倒,这种简单风水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李孝贤的眼睛已经失明,可是她也记得华尔街是一条从西向东下滑的大斜坡路,只有半公里长的华尔街上大厦、银行林立,像一条用钞票堆出来的峡谷。她好奇地问两位大师:“华尔街是世界金融中心,难道斜坡上面的风水就不好吗?”
安良也和李孝贤一样好奇地问:“是呀,斜坡上面的风水就不好吗?”
刘中堂看着安良戏谑的表情皱起了眉头,大家都是风水师,问这种低级问题不是找茬吗?随即他看到安良的眼睛扫了一下李孝贤,马上明白了安良的意思。虽然现在急着要做下一步的布局,可是安良想让李孝贤知道一切想知道的事,没有任何被拖延和忽视的感觉,在余下的短暂生命里不留下一丝遗憾,就像没发生任何事那样开开心心地和大家聊天。
他转过身把安良按翻,头靠着李孝贤的肩斜躺在后排座位上。李孝贤不知道刘中堂想干什么,咯咯地笑起来。
刘中堂用指关节敲了两下安良的额头说:
“华尔街是一条大斜坡路,就像阿良现在这个状态,额头这里地势最高,这里有纽约的龙脉中轴线百老汇大街,龙气就是从这里冲过去的。华尔街最高的一头……”说到这里刘中堂又敲两下安良的额头。安良忍痛翻了刘中堂一下白眼,不过他没打算骂人,因为他知道李孝贤的眼睛失去了视力,这样敲她才可以听见。刘中堂接着说:“最高的一头是个尖顶教堂,这个教堂可以把纽约的龙气截下来,因为这个教堂后面是大片墓地,墓地在风水上可以产生偏财,所以龙气化为财气从上而下灌进华尔街。”
李孝贤点点头说:“我也听过一种说法,在华尔街只有两条出路,一头是坟墓另一头是一条河……”
安良多嘴地接上:“资本主义的真相。”
刘中堂拍拍安良的胸膛说:“财气从最高处沿着窄路向下灌,通过曼哈顿银行和摩根士丹利,到了这里出现一片小平地……”
安良又插嘴:“老华侨还记着刚到美国的事,摩根士丹利早就搬到中城啦……”
刘中堂不管安良说的话,一掌拍到他胸膛上,把废话呛回去接着说:“这里就是华尔街的小明堂,也是最富贵的真龙正穴,所以纽约股票交易所和联邦大厅在这里隔着一个小十字路口遥遥相对,一个代表美国金融的起源,一个代表美国政治的起源,是个相当厉害的世界级明堂。”
李孝贤又问道:“再下去的风水好不好呢?”
安良有准备了,他运气鼓起六块腹肌,刘中堂用手掌把他的肚子拍得啪啪响:“小贤,过了小明堂就是大斜坡,从肚子这个位置一直斜到膝盖,这里的银行就有点风险了。本来华尔街因为有教堂化气生财,整条都是旺财的大局,可是因为街上每一段的坡度不同,就有不同的命运。平缓的路段会得到良好的接气,从而气运旺的时候可以赚大钱,走霉运的时候可以保住不亏本;可是斜坡路段上的银行和公司就会大起大落,只要流年气运受到冲击就要倒下一大片,我也看过几次金融风暴了,倒闭的银行大多数在斜坡路上。这种斜坡路在风水上叫做‘流水地’,就是泻水很严重,也留不住财气的地方,口诀上说:第一莫下流水地,顷刻败家计……”
安良像智力比赛的主持一样追问道:“第二呢?”
“第二休寻剑脊龙,杀师在其中。”
安良用权威的声音激动地宣布:“雪糕佬……满分!”逗得李孝贤笑个不停。
安良把双脚对敲几下发出呱呱叫的皮鞋声,向李孝贤示意那里就是华尔街的尽头:“华尔街的另一个好地方就是东河尽头的这里了。十年前我帮大卫和丹尼选地方开公司时,以昂贵的租价硬吃下这里的一个小办公室,就是后来的总裁办公室,最后发展成一个集团买下整层楼,厉害吧。这片地是华尔街的最低处,前面有东河截停财气,平静的东河又成为这里的大明堂,位于这里的华尔街120号和都市银行大厦,把整个华尔街的斜坡和建筑都当成了自己的靠山。后面靠山,庞大有力,斜坡上冲下来的偏财之气虽然猛烈,可是经过这么长的距离已经化解成温和的财气,加上刚才说的东河聚财大明堂,使这里成为华尔街风水最好的地方。”
李孝贤崇拜地抱着安良的头捂在胸前说:“你好厉害哦。”
安良笑嘻嘻地翻身坐起来说:“雪糕佬是洪门风水师,我是华尔街风水师,当然比他更了解这里了,这条街上起码有一半是我的客户。哎,达达和我就是在这里认识的呀。那时我看完风水喜欢在东河边喝咖啡,那个肥鬼是我客户的交易员,老是在这里碰到他。他很大方的,次次都请我吃饭,吃多了就成了狐朋狗友……”
安良说到达尼尔,语气和眼神都不禁有点感触和怀缅。达尼尔曾经勇救过李孝贤,可以说他是李孝贤的救命恩人,所以李孝贤一脸幸福地说:“我也喜欢达达,他是个很好的朋友。”
刘中堂转头到后面说:“你讲二十三楼吧。”
“我和小贤进华尔街找个人,你也一起来吧,我们边走边聊。”
刘中堂看看副司机位上的扣扣,正乖乖地坐着侧头轮看每一个人。他摇头说:“不了,我带着狗去可能会影响你们谈话,我和扣扣在河边玩等你们回来吧。”
安良握着李孝贤的手说:“也好……这里的格局叫‘青龙吸水’。你看华尔街横接百老汇大街的纽约龙气,其实也代表着一条偏财龙从华尔街分了出来,冲下斜坡直奔东河。如果东河水流湍急,这条龙就会落水顺流而去变成‘青龙入水’,整条华尔街的旺气荡然无存;可是东河的去水方向有总督岛和自由女神镇住水口,加上这一段东河特别平静,龙气不泄,才成了‘青龙吸水局’。”
刘中堂点头说:“我也上去看过,当时就知道了你的布局构思,这和对方的楼层有什么关系呢?”
安良伸手抱起扣扣放成屁股对着自己,然后用两手揪住它的耳朵说:“华尔街尽头的左边是120号,右边是都市银行大厦,这两座大楼就是青龙的两个角,镇守着整条华尔街。在《龙诀》风水中,只要能控制住这里,华尔街就像被人骑在背上揪住两只耳朵一样任人宰割。我分析过艾琳娜选址的全部方案,发现她布局的主要原理是对龙脉两边重要力点进行控制。”
刘中堂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这样!二十三楼是目前天运下最旺的楼层,所以你才会在十年前就选定了楼层。如果猫一早就在对面的大楼上占据了二十三楼,那么他们也会想占据120号的二十三楼形成锁龙的风水局。其实从一开始,猫就不只是要铲除大卫,他们是要抢夺大卫集团的二十三楼,艾琳娜混入大卫集团的目的一早就设定好了。”
安良摸摸扣扣的小脑袋说:“对,这是一个十年大阴谋,他们是想控制整条华尔街的。小贤你都记得啦,那次芸姐给我们看的卫星图,锁龙原理和这里一模一样。”
李孝贤脸上带着微笑,有点抱歉地问:“啊……什么卫星图,是芸姐给我们看的吗?”
安良随口说:“对呀,当时我们刚到印尼爪哇岛,她们还在北京呢。”
李孝贤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她茫然地重复着说:“爪哇岛……我们去过爪哇岛吗?”
安良和刘中堂呆住了,脑癌可以影响身体的任何功能,完全可能造成记忆衰退。如果李孝贤会忘记半个月前到过爪哇岛,那么也许连今天早餐吃了什么都会忘记。
突然的沉默让李孝贤非常难堪,她自我解嘲似的笑了笑,同时下意识地伸手放进自己手提包里,可是马上又停了下来。安良搂着她温柔地问:“你想拿什么?我帮你拿……”
顺着李孝贤的手背摸进包里,摸到李孝贤的手紧紧地握着一个笔记本,当他慢慢把笔记本拿出来时,笑容从李孝贤的脸上褪去。安良打开笔记本很快地看了几页,又递给刘中堂看了一眼。刘中堂看到翻开的最后一篇日记,上写着:“2008年5月21日,明天良要去市政大厅广场找人,帮忙追查达达的行踪。目标:刘中堂,男,33岁,洪门白纸扇(秘书)……平时喜欢留大胡子,也可能会剃干净,要小心不要认错人……刘中堂开雪糕车,车上会放交响乐,找到车就可以找到他……经常和安婧(修女,良的妹妹)一起从事教会慈善工作。带着史纳莎小狗扣扣,扣扣性格随和,服从性好……记得穿袜子,梳头,带呕吐袋,纸巾,止痛药,手机、钥匙、钱包、硬币、纸巾,呕吐袋,穿袜子,梳头……现在马上去调闹钟,八点起床,起床后再看一次笔记……”
最后一行字写着:“每个雪糕卖1.75美元……”
一页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本该很熟识的人物事情和生活琐事,这一页纸就像老年痴呆症的备忘录。刘中堂全部明白了,李孝贤的记忆一早就开始衰退,她发现这一点之后,每天反复用日记提醒自己,极力保证自己像个正常人那样生活社交。她必须随时写随时看,现在双眼失明,几天看不到日记,所以不光小事会忘记,连大事也开始忘记了。
刘中堂担扰地看着安良微微摇一下头,示意他不要有过激反应。安良眨一眨眼睛,泪水几乎从眼眶里流出来,他很快把笔记本放回李孝贤的手提包说:“哇,中文字写得比婧修女好看多了,多秀气呀……我们要下车去找个老朋友了。”
李孝贤还是面无表情地坐着。安良扶着她的肩说:“怎么不高兴啦?”然后紧紧搂着她在耳边说,“我们到华尔街吃酸黄瓜牛柳三文治,我知道有个墨西哥佬做得特别好吃,还可以涂上你喜欢吃的芥辣酱,不要让雪糕佬知道,走了走了……”
李孝贤笑了一下,朝刘中堂挥挥手就和安良下了车。
安良轻快地走进华尔街,有点过分兴奋地对李孝贤不停讲着每个门牌的风水故事和笑话,手掌却把李孝贤的手握得出汗。李孝贤不知道安良在说什么,她只喜欢听到安良不停地跟自己说话,也喜欢被他握得手心出汗的安全感。酸黄瓜很解牛柳三文治的油腻,李孝贤沾了一嘴黄芥末酱,安良细心地帮她抹嘴时,不由得想起自己那个老是长不大的妹妹。
牵着李孝贤走到华尔街斜坡上半部分,安良对她说:“我们走到纽约股票交易所了,这里的确是华尔街最重要的龙穴,可是这个龙穴并不是完美无瑕,还有另一个风水暗穴在抢夺着华尔街的财气。来,我们转个弯,一步一步走上去……”
安良没有一直走向华尔街的最高点,而是在交易所对面转个弯,又上了一条窄小的斜坡路。这条叫做拿骚街的小路和华尔街交叉成一个倾斜的十字架,安良喋喋不休地说:“拿骚街的最高地基比华尔街头还要高出一米,从那里穿过街道的缝隙,可以看到位于十字路口的交易所,就像有个贼在偷看,那个贼是谁?就是大通曼哈顿广场。这条缝隙是盗取龙穴财气的漏财线,漏财线这种东西就像赌钱,闲家输多少庄家就会赢多少。我们现在就去找庄家聊聊天,我们约了两点半见面,还有时间呢,我们可以慢慢走……”
所谓慢慢走也不过是几分钟,安良很快来到大通曼哈顿广场。这是一座六十层高的摩天大楼,大通银行的总部,如果不算上前面用避雷针骗取高度纪录的川普大厦,这就是华尔街街区实际海拔最高的建筑物。安良一直牵着李孝贤熟练地进入大厦,再进入五十楼那层古色古香的资产管理公司,里面全是镶皮的成套桃木家具。如果李孝贤可以看见,她会发现这里像十八世纪的欧洲家具展览馆,充满了优雅的贵族文化气息。
走进办公室,李孝贤听到一个略带沙哑,有浓重比利时口音的缓慢声音。他和安良寒喧几句,又向李孝贤问好之后马上直入主题。李孝贤知道了这个叫戴维斯的老人是蒙特利资产管理公司的掌舵人,也听出这是个做事深思熟虑又能像老鹰一样把握捕猎机会的金融家。
安良也不浪费时间,他单刀直入地说:“我知道都市银行会在一个星期内做空新加坡海峡时报指数,这对你是一个机会。”
戴维斯慢慢地说:“不,这不是机会,都市银行是美国十大银行之一,从来没有对冲基金可以吞并商业银行。事实上我们没有这个实力,现在的银行集团已经比国家还富有,如果我们蒙特利有这种实力,我宁可和他们联手冲击新加坡……你没有更好的消息吗?”
安良握着李孝贤的手揉捏了一下,戴维斯的答复虽然谦虚,可是这并不是实际情况。蒙特利资产管理公司是对冲基金,旗下有非常多世界一流的交易员,而且这一层写字楼并不像大卫集团那样由安良选址,而是他们建立顾问合同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据安良从各种渠道所知,蒙特利其实是大通银行分支出来的公司,和大通银行没有法律关联,可是却有着千丝万缕的历史关系,就像摩根士丹利从老摩根银行分支出来一样,样子长得不像,其实是孪生兄弟。
安良知道银行界有自己的武力平衡,没有些诱惑,没有人愿意挑起这个火头,他随即回答道:“没有更好的消息了,蒙特利的风水局是我布下的,我在2007年就算出你在次贷危机中会有大笔进账,不是吗?不过有个坏消息,次贷危机结束之前你会惹上大官司,可能被控告虚假交易、操纵股价,甚至是恶性做空也会被定罪……”
戴维斯用低沉权威的声音打断了安良的话:“做空是合法的。”
“在今天还是合法的。”安良毫不示弱地说,“按常理推测一切都没问题,可是问题总是发生在常理之外。你知道法律是什么东西,当你惹毛了一些人,就会出现一些可以给你定罪的事,然后法院会对你进行高额罚款,直到蒙特利破产。如果你不担心这些常理之外的突变,根本不需要请我做风水顾问,你只需要一帮律师。”
戴维斯像低吼一样笑起来:“呵……呵……听起来你在对我威逼利诱。好吧,你想做什么?你会告诉我次贷危机什么时候结束吗?这似乎关乎着我的正义……记住了,我的顾问,我可不是只会解雇顾问的人。”
安良明白戴维斯的意思。这个满头银发的老人绝不是善良之辈,他用赚回来的钱建立了慈善基金,可是也解决了不少挡住自己赚钱的人。他向后梳成大背头的发式,配上一个宽大有力的鼻子,那股气势就像一头高速前冲的狮子,在必要时可以干掉任何人。不过安良这时根本无惧生死,李孝贤如果离开这个世界,自己活在什么地方都不重要了,还不如做一件轰轰烈烈的事。
“你知道了次贷危机的结束时间,就可以在这个周期内大肆做空次贷债券,把华尔街杀得血流成河;在你面对审判的时候,我可以让你保持你的正义,如果你愿意把都市银行的股价在两个星期内压下20%……怎么样?”
戴维斯的回答快速而肯定:“不可能,我们没有足够的资金做空有一千亿资产的商业银行。”
李孝贤从安良握住自己的手上感觉到安良的紧张,他的手一直在微微揉捏着,手心越来越湿,捏得李孝贤开始觉得手在发痛。他几乎同样快速地回答戴维斯:“我知道你做不到这一点,所以我会直接布局攻击都市银行总部来帮助你,你尽力而为就行了。就算出现亏损,我也会在三个月内让你全部赚回来,如果你同意,我马上为你布下进攻型风水局。”
戴维斯皱起花白的浓眉久久地看着安良,然后从法国乌木雪茄盒里抽出一支雪茄点上,坐直了身子凑前说:“我要马上兑现一部分回报,我的顾问。”
安良牵着李孝贤走到大窗户旁边,戴维斯也跟着走了过来。向前面看去是纽约的尽头,下城金融区的半岛形水泥森林,再向外是环抱着纽约的纽约湾,自由女神闪着绿光,挺立在远方。
“次贷危机还会愈演愈烈,可是半年后就会开始恢复。”
戴维斯挺直腰慢慢吐出一个烟圈,慢慢地说道:“我看不出有什么恢复的可能,我在两年前就看透了市场,房屋次贷衍生产品最终会摧毁华尔街。1994年的金融风暴就是起源于衍生产品,那时就有大量房屋次贷债券,这一次和14年前没有什么不同,历史总是会重演的。”
“历史是由人写出来的,不过话说回来,对你来说,这不是好事吗?”
戴维斯嚼着烟头,歪着嘴喃喃地说:“不是好事,也不是坏事,强者生存是市场规律,你要教我金融还是风水?”
安良知道戴维斯已经接受了条件,现在只是出于一个金融家的生理反应提出点要求,任何金融家都把“一鸟在手胜过百鸟在林”奉为金科玉律,立刻兑现的钱才是钱。他伸手向下指了指说:“因为有那头公牛,所以华尔街会在明年终止这场危机。”
安良指的就是位于纽约下城的重要旅游标志——华尔街公牛,这头铜牛自从1989年神秘地出现在华尔街头,就成为了华尔街的象征。曼哈顿是一个长条形的半岛,百老汇大街就是曼哈顿的中轴线,也是纽约的龙脉所在。因为整个纽约市都是以方格形街道来规划,以至百老汇大街从曼哈顿中城一条直线冲到半岛的尽头,汹涌的龙气因为直路冲击变成了煞气,使位于百老汇大街末端部分的华尔街在得到偏财的同时,也要承受暴起暴跌的宿命。
安良说:“公牛在风水上称为禽星,专门用来守护财富。当百老汇大街把财富冲进大海的时候,在尽头反攻龙气方向的公牛就会把财富顶回来,这种格局在风水上称为金牛斗煞。”
“公牛用角把看不见的财富顶回华尔街?真奇怪……”
戴维斯虽然是这样说,可是语气里完全没有戏谑,因为他和安良合作多年,安良在预测上从没有方向性的错误。他感叹的只是中国风水可以把这么复杂的问题用简单得像儿童游戏的方法找出答案。但是他却不知道真相和他想象的恰恰相反,中国风水其实是用简单易懂的名词,掩盖着变化无穷、难知难解的阴阳五行关系。
安良转身靠着窗户,面对戴维斯说:“美国政府在历史上救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哼……”戴维斯沉沉地哼了一声,实际上他在笑。他明白了安良的意思,这就是安良给他最好的答案。原来美国一向奉行自由经济,过去一百多年里虽然发生过多次经济危机,可是政府从不出面干预,只等市场自我平衡。在1998年的对冲基金危机中,美联储史无前例地出面救市,几乎同时那只巨大的铜制公牛传奇地出现在华尔街附近。从此之后,每逢美国遇到金融危机,政府都会主动支持,华尔街的经济也越挫越勇,就算在“九一一”恐怖袭击后都可以迅速站稳脚跟,重拾升势。
想到这里,戴维斯又笑了起来:“呵呵,那么我可以制订下半年的战略了。”
“如果戴维斯先生可以帮我这个忙,你在三个月后还会出现一个史无前例的机会。”
“什么机会?”
安良握着李孝贤的手松了一些,他呼出一口气轻松地说:“可以让蒙特利极速扩张一倍的机会,下个月我会告诉你。仁慈的戴维斯先生会做更多的慈善事业,对吗?”
下个月再送来风水大礼,让戴维斯看到了安良商人般的狡黠,因为安良要求对都市银行的打压只要两个星期,也就是说安良也在见机行事。戴维斯沙哑着声音笑起来,他用雪茄指了指安良表示成交,然后对身边的秘书说:“写份消息灵通人士发布的传闻,都市银行聘请坏账专家处理220亿次贷资产,七大对冲基金看淡准备大笔做空。让技术部从网络发布出去,不要被查到发布源头。”
秘书小姐正在转头离开,安良叫住她说:“还有,马上订七个直径两英尺以下的天然圆形岩石,有玄武岩最好,没有的话花岗岩也可以,重要的是保证明天中午之前运到大厦下面的广场。”
秘书小姐心领神会,这是一场世纪大战的序幕,她对安良嫣然一笑,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