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第四章 散功

“去我的洞府谈吧。”见敖容没追出来,敖欢这才松了一口气,拉着沈洛年转向。他的洞府离湖面不远,和敖容的颇为相似,也是个浅浅的洞穴,里面有扇白色门户,沈洛年到了门户之前,感觉到门口的隐隐妖炁,不禁有些狐疑。

“我成为天仙不久,门户的妖炁还没完全炼化成实体。”敖欢一面推门,一面笑着说。

沈洛年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些洞窟都是虬龙自己炼成的玄界洞府,并不是真实存在于此的,之前见过的另外两扇门户可就完全看不出来,若不是敖欢的道行稍弱,自己恐怕没机会知道。

随着敖欢走入门中,里面却出现了一条弧形的宽阔通道,通道壁面闪闪发光,似金似石,一下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两人绕了个半圆,通道越来越宽,接着末端出现一个直径近百公尺的球形空间。敖欢在通道口前方宽阔处止步,指指里面说:“那是我修炼的地方,一般作息就在这儿,请坐。”

沈洛年这才发现,墙边果然放了几张类似蒲团的座垫,敖欢领着沈洛年坐下,一面说:“经脉运行出了什么问题吗?咦,你凝聚了道息?那体内的炁息……怎么已经能凝聚如实了?但又不大像妖仙境啊……”

“这是仙狐族的化形之法。”沈洛年说:“可以提早让炁息与本命结合。”

“这法门勉强提升境界,会……”敖欢说到这,一愣之后点头说:“你既然是凤体,确实不用担心此事……看来你的问题在于道息的运行和修炼了?”

“正是。”需要解释事情时,对方若恰好是聪明人,沈洛年都十分高兴,他点头说:“我就算把道息安置一处不动,也会影响炁息的运行路线,有办法解决吗?”

“我明白了。”敖欢沉吟片刻后才说:“当炁息与本命结合后,炁息运转驱动变成本能,修改经脉运行方式已不可行,得想别的办法。”

本能?难怪收发之间格外地顺畅,只没想到还有这个缺点……沈洛年抓了抓头,倒是有点无奈。

“我得想一想。”敖欢一拍墙壁,石面滑开,露出一个隐藏着的石桌。敖欢拉出石桌,将桌面上的石壶举起,在两盏三足杯中,帮沈洛年和自己各倒了一杯乳白色的液体,这才半闭着眼睛思索着。

沈洛年自然不敢打扰,不过那杯液体他也不大敢碰,虬龙族一堆东西都和口水有关,这杯饮料不知和敖欢的口水有没有关系?

这么发呆了一段时间,沈洛年闲着没事,索性又进入冥思的状态。

两人就这么对坐发呆了好一阵子,耳旁突然传来低笑声:“你们一起发呆?”

沈洛年闻声睁眼,露出笑容,却是怀真不知何时钻了进来,正凑在他耳畔说话。

敖欢不知是不是太过专心,并没注意到怀真,依然闭着眼睛思索。怀真指指敖欢低声说:“问他了吗?”

“问了。”沈洛年点头。

怀真在沈洛年身旁坐下,取过三足杯一口喝掉说:“这是白玉石乳,很不错的东西哦。”一面又帮沈洛年倒了一杯。

不是口水?沈洛年这才拿近了闻闻,倒是闻到一股清香。他尝了尝,发现这东西看来浓稠,却是意外地凉爽顺口,沈洛年感觉没什么问题,学着怀真一口喝下,一面问:“有什么特别的吗?”

“有耳聪目明、滋养炁息的效果。”怀真说:“这是白玉高精产生玉膏、石脂时的副产物。”

那东西不是也和口水有关吗?沈洛年不禁有些反胃,他推开杯子说:“见到龙王母了?”

“是呀。”怀真嘟起嘴说:“被教训了一顿。”

“我不用去了吧?”沈洛年问。

“不用啦,反正还不是骂我。”怀真说:“老龙说欢迎你住在这儿。”

“哦,你打算在这儿待多久?”沈洛年问。

怀真眨眨眼,没回答这句话,只说:“龙宫对你来说,可说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沈洛年见状,轻哼一声说:“臭狐狸老是喜欢藏一半不说,又想干嘛?”

“没有啦。”怀真肩膀轻轻撞了撞沈洛年,半撒娇地说:“我只是想晚点再说。”

沈洛年却摇摇头说:“从以前的经验看来,你不觉得遮掩来遮掩去的反而容易坏事吗?”

“唔……”怀真想了想,吐吐舌头说:“这次应该不会吧?”

沈洛年也不勉强,两人又聊了一段时间,见敖欢依然没反应,怀真反而没耐心了,跳起拉着沈洛年说:“我们走吧,欢小弟一陷入思索就不知道会想多久,别在这儿等,我带你去玩。”

沈洛年点点头正要跟着起身,敖欢却突然抬起头说:“有了!但是太难了……”

两人同时一怔,怀真首先回过神,笑骂说:“欢小弟!你还没跟姐姐打招呼。”

敖欢这才发现怀真就在眼前,他愣了愣才说:“怀真姐,好久不见。”

“乖。”怀真笑说:“你找老婆了没?还在暗恋姐姐吗?”

敖欢一脸尴尬地说:“我没有暗恋你。”

“哪没有!”怀真笑咪咪地说:“你不是每次看到我都脸红吗?”

“那、那是我以前道行不够,受影响了。”敖欢委屈地说。

“现在道行够了、翅膀硬了、讨厌姐姐了。”怀真泫然欲泣地说。

“呃……我那个……”敖欢抓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沈洛年倒是在一旁暗暗好笑。他当然看得出来怀真只是在说笑,若敖欢当真深受喜欲之气影响,她躲都来不及,又怎会逗弄敖欢?想来以前敖欢就算会受些许影响,但也依然能保持神智清明,也就是这种恰到好处的状况,怀真才会有心情开他玩笑。

“算了,姐姐白疼你了。”而怀真看敖欢沮丧的模样,心中大乐,但却故意面色一整,指向沈洛年说:“叫姐夫。”

敖欢瞪大眼,望望沈洛年又望向怀真,突然恍然大悟地说:“难怪上次来的时候没感觉到道息,一定是……”

“闭嘴!”怀真马上知道敖欢要说什么,她可不想再出糗一次,瞪眼打断说:“说这么多废话!还不叫人?”

敖欢吞了一口口水,有点结巴地喊:“姐……那个夫……”

不会吧?这样算来,敖旅那一辈的是不是得叫自己姨父还是姨公?沈洛年摇头说:“怀真别闹了,照以前那样叫吧。”

“对啊,各喊各的比较好。”敖欢打着哈哈说:“我还是叫沈兄弟好了。”见沈洛年竟能降服怀真,敖欢十分佩服,姐夫实在叫不出来,但为了表示敬意,他不介意将“沈小弟”改成“沈兄弟”。

怀真也只是在胡闹,若敖欢当真这么喊,她还有点不好意思,这时玩笑也开够了,她笑着转过话题说:“欢小弟,洛年体内道息的修炼运行方法,你想到了吗?”

说到这,敖欢马上精神集中起来,认真地说:“我有两个想法,一个简单,一个困难。”

“居然有两个?快说、快说。”怀真说。

“我得先问几个问题。”敖欢说:“沈兄弟的浑沌原息——就是你口中的道息,毫不控制的状况下,是出自全身吧?”

“应该是吧?”沈洛年没什么把握地说。

“并非凝聚于经脉?”敖欢说。

这个可搞不清楚,沈洛年愣了愣说:“不知道。”

“我是想先确认一个问题。”敖欢也不介意,换个方式问:“炁息乃引入体内的能量,在经脉中运行,才容易累积、运用、修炼并改变体魄,但道息呢?”

怀真当然不知道,她望向沈洛年,却见他也是摇了摇头,怀真不禁好笑地说:“若连你也不知道,那谁会知道?”

这倒也是,沈洛年皱眉说:“这道息莫名其妙从体内出现,然后就可以随心意聚散引动……我确实不知道哪儿产生的。”

敖欢却似并不失望,他呵呵笑说:“果然与炁息不同吧?我猜测道息既然是凤体自产,应该和各要穴的温养存想无关。”

沈洛年低头思忖,炁息虽说分为发散、内聚两种,但只要流转运行,一样都得依靠经脉,只不过因性质不同,一个是收敛入经脉,一个是迫散于经脉;至于自己和怀真这种内外自在的炁息,则是自然而然地在经脉中流转,少了一分约束。

当年沈洛年没修炼炁息,并没对这方面深思,如今已经知道少了这一点约束,不只是运用上更为灵动、能自在腾空,修炼上也会因此进展迅速,难怪虬龙、穷奇、毕方等强大妖兽都是这种体质;至于仙狐族,却是要到了接近妖仙高层之后才有这种能耐,并非一开始就能自在飞腾。

而不管是哪类炁息,从引入开始,就很自然地顺着经脉流转,确实和道息不同,只不过百年前与怀真刚相识时,她就让自己把道息引入要穴之中,后来从轻疾处学得人体经脉系统,也就这么依照经脉流转运行,毕竟经脉通连全身,在淬炼体魄上,总比自己胡乱运转来得好。

而正如敖欢所说,炁息在经脉中运行还有另一个优点——经过各穴脉温养存想,可以使炁息更容易引入、滋生;道息却没有这方面的好处,运转的过程固然可以稍增产生效率,却和各大重要穴脉无关。照经脉运行,只是为了更有效率地影响身体变化而已。

“好像真的不用放在经脉中,但如果不放经脉……”沈洛年顿了顿说:“让道息到处乱转?只要避开两个炁海就好?”

“乱转没有效率,也容易出错。”敖欢摇摇头说:“若是某些地方淬炼过度,某些地方不足,久而久之,可能会失去平衡,反而不美。”

“那该怎办?”沈洛年问。

“若只为了借着道息运转改变体质,只要选个能通达全身的系统就好,人体内早有许多类似的架构,不过有的系统往而不复,并不适合……”敖欢露出笑容说:“沈兄弟要不要试试借着血脉运行?”

“血脉?”沈洛年微微一愣。

“正是。”敖欢说:“联系全身的体内系统有许多,无论是神经、经络、经脉、骨髓、皮肉……但能通透全身,又能往复循环的,除经脉之外,恐怕就是血脉了。”

沈洛年讶异地说:“顺着血管走吗?”

敖欢点头说:“以心室为海,血脉为川沟,通透全身内外,无远弗届、无微不至,论及改造体魄的效率,比经脉运行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血脉天成,运行之法早有定数,只要依血行之道分配即可,也不用另研心法。”

“这样修炼时就不会冲突了?”沈洛年说。

“理论上不会。”敖欢摇头说:“经脉与血脉虽有不少地方相依而行,却是泾渭分明,纵然免不了外渗的部分相互影响,至少不伤本源,应该在容忍范围之内。”

沈洛年愣了愣说:“那可以一起运用吗?”

“这倒不行。”敖欢笑说:“运用和修炼不同,血脉与经脉虽然各有脉络,但却互为表里,有许多部分是并行的;而战斗时透出的炁息与道息都是凝结而庞大,更会迫出体表泛凝,那时冲突难免,若想使用炁息,就最好不要运行道息,反之亦然。”

果然没这种好事,散化别人炁息之后用自己炁息揍人的美梦当场破碎,不过至少解决了之前的问题。沈洛年点头说:“好吧,我试试。”

“等一下!不要被这武呆子骗了。”怀真突然插嘴说:“欢小弟,血脉运转是简单的还是困难的?”

敖欢脸上有点尴尬地说:“这个……当然是困难的。”

“我就知道,洛年,你别以为欢小弟老实就被他骗,一定要小心。”怀真对沈洛年提醒了两句,这才回头说:“怎么个困难法?”

“我本来就准备说的。”敖欢看来有些无辜,他顿了顿,肃容认真地说:“困难的地方在于血脉远比经脉繁杂,来回间控制更不易……经脉虽然也十分复杂,但至少有主次之别,可以从相对比较单纯的经脉开始,还可以在不同的穴点温养;但血脉却完全不同,血脉从心脏出发之后,由粗而细,不断分支,不管哪一条路,最后都是化为无数难以计数的亿万微径,之后才逐渐汇聚回流,万亿支脉合为一股返回心室——这种庞杂路径,以心念催动自是十分费力。”

听来就不像自己会做的事情,沈洛年瞪大眼说:“果然很难。”

“其实也不是真这么难。”敖欢忙说:“你只要先顺着较大的血脉运行,到了末梢难以分辨处,就把道息推送往返就好了,日后再慢慢精进细化,至少避开炁息的两个本源处是绝对没问题的。”

沈洛年这时已经失了信心,直接问:“简单的方法呢?”

“是这样的,你既然有两个炁海和运行脉络,其中一组换成道息不就得了?剩下一个炁海,看你要留下轻诀还是柔诀都行……”敖欢顿了顿又说:“而因为这两套经脉本就是各自独立,并不像血脉这么接近,在体表与经脉末梢前或许可以并存,理论上来说,可以从不同路线送出,同时运用,但为了避免干扰,同时送出的道息量就有了限制。”

这法门可以同时运用道息与炁息?听起来不错……沈洛年正颇有些心动的同时,怀真突然板着脸插嘴说:“洛年的炁息已经和本命结合,散功可是很危险的。”

沈洛年一听,这才心中一惊,这种状况下炁息突然消散可是会死人的。

“他修炼未久,又是三七分脉,只要选少的那一个,就算出了什么意外,应该只是受伤,问题不大。”敖欢说。

“若是选七成的穴脉散功,又出了意外呢?”怀真接着又问。

问这干嘛?沈洛年瞄了怀真一眼,却见她表情颇为认真,不似随口询问。

“万一是这种状况就比较难说了……”敖欢却没注意该不该问,他沉吟片刻后说:“听说凤体生命力极强,只要一息尚存,应该就很难死亡,就算出问题,顶多受点罪,该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怀真看似安心了些,但仍微皱着眉头说:“若真是这样就好了……”

“可是我觉得顺血脉运行比较好。”敖欢继续对沈洛年游说:“这样道息浸体的效果,会比运行半套经脉好多了,体质改善得快,炁息质、量就会增加,虽然不能和道息同时运用,但未来战斗力绝对比分成两个半套还好。”

这么说也有道理,沈洛年目光转向怀真说:“你觉得呢?”

怀真想了想,抿嘴轻笑说:“你应该不适合修炼血脉。”

“为什么?”沈洛年不解地问。

怀真笑说:“连欢小弟都说难的,一定不适合你这没耐心的家伙。”

“呃,要很久吗?”沈洛年问敖欢。

“不久、不久。”敖欢忙说:“若是对‘内视之术’有成,应该可以在数年之内建立起基本循环。”

“看吧!”怀真望着沈洛年笑说:“你愿意发呆个三、五年试试吗?”

也太久了吧!何况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叫“内视之术”,沈洛年咋舌说:“简单的办法呢?要多久?”

“只要学会散功之法,数小时内即可完成;而且你体内既然蕴有道息,可以绕在炁息外层,避免散功失控时炁息外爆受伤。”敖欢说:“不过体内一部分经脉移作他用,战斗力难免下降,道息浸体、培育的效率也比较低落,我还是建议第一个办法。”

沈洛年可没有什么天下无敌的野心,三、五年可望有成和数小时之内即可完成这两个选择摆在眼前。他马上作了决定:“我选第二个。”

“就这样吧,散功的法门我也会,等会儿教你。”怀真见敖欢还想劝告,嘻嘻一笑说:“欢小弟别啰嗦了,姐姐要你帮一个忙。”

“呃?”敖欢微微一惊,忘了修炼之事,提防地说:“什么忙?我说过不再帮你偷东西了。”

看到沈洛年嘴角露出的笑意,怀真脸上可有点挂不住,板起脸说:“胡说,谁要你偷东西了?是正事!”

“什么正事?”敖欢小心翼翼地说:“王母知道不会生气吧?”

“王母知道,而且答应了。”怀真得意地说。

敖欢谨慎地说:“怎么可能?骗我的吧?”

“死小欢!”怀真瞪眼说:“骗你干嘛?”

“真的?”敖欢还是半信半疑地说:“要我做什么?”

“不告诉你。”怀真扭头说:“既然不信,自己去问王母。”

若是真的,跑去问王母岂不是讨骂?敖欢只好苦着脸说:“算我错了,告诉我吧?”

“哼,等我气消了再说!”怀真扮了个鬼脸,拉着沈洛年往外飞了出去。

两人穿出湖面,怀真左右看了看,飞过草原,只见地势突然往下,却是一块小小的林地。林地中,一个只有二十余公尺高的小山石,山石周围散布着高高低低种类不同的花草,看来倒是颇为别致。

两人顺着山石绕过半圈,怀真这才带着沈洛年飘落。沈洛年望了望,周围除了花草之外,倒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正自狐疑,却见怀真面对着身后的山石,口中喃喃,体内炁息正不断往外泛出,竟似乎正建立着玄界之门。

这种开启玄界之门的方式好像有点特殊,和当年艾露教自己的不大一样?沈洛年等了好片刻,正有点儿不耐烦时,却见那玄界之门大开,一扇白色椭圆门户突然在眼前出现。

“咦?”怎么有点眼熟?沈洛年吃惊地说:“这是什么法术?”

“你不是已经去过一次了吗?忘记了?”怀真瞟了沈洛年一眼说:“就是你闯进来欺负我的地方!”

沈洛年脸微微一红,看着那门醒悟地说:“这是你当初闭关的地方?怎么……怎么变出来的?”

“进入妖仙境一段时间之后,便可以在玄界凝立门户了。”怀真笑说:“这是我的玄界空间呀。”

就是跟当初那些应龙宝库一样的东西吗?沈洛年意外地说:“这东西可以移动的啊?”

“当然啦。”怀真推开门,拉着沈洛年往内,一面笑说:“不然龙宫怎么搬来这儿的?”

当初沈洛年进入那空间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此时在怀真控制下,周围壁面透出柔和的白光,倒是看得清楚;门户之内果然不大,是个约莫只有五公尺见方的圆形小空间,里面空荡荡的,连桌椅之类的物件都没有,倒是各式各样不同款式的服装扔了一地,确实很有怀真的风格。

沈洛年看了片刻,疑惑地说:“既然可以搬,当初那些应龙怎么把宝库留在凡间?”

“玄界空间越大、东西越多,隐没、唤出门户需要越长的时间,也要耗用更多的炁息。应龙总是想办法弄大空间,又喜欢塞得满满的,当然搬不动。”怀真得意地说:“我家又小又空,很容易控制,若不是现在不能用太大的劲,唤出门户才不会这么久。”

“那当初龙宫怎么搬的?那时天仙不是还没过来?”沈洛年看过的最大玄界空间就是龙宫了。

“大概是年轻妖仙群合力搬的,若是不够,把尊奉虬龙族的妖族通通叫来帮忙,也不很困难。虬龙族控制龙宫门户的法诀,可以多人协力。”怀真顿了顿又说:“除了有迁移习惯的妖族之外,大部分妖族都不会搬动自己的玄界门户,毕竟搬来搬去不方便,放在原地被人偷窃的机会其实不大。”

“不大吗?”沈洛年抓抓头。

“除了知道开门之法,或者修为远超过对方,很难进入他人的门户。”说到这儿,怀真有些得意地说:“不过你的道息可以作弊,很适合当小偷哦。”

沈洛年皱眉说:“既然这样,那你干嘛搬来搬去?”

“我当初离开龙宫,又不知道会不会回来,当然要带走。”怀真拉着沈洛年坐下,搂着他脖子,坐在他怀中开心地说:“今天的第一抓!”

沈洛年把自己屁股下压着的两件衣物推开,胡乱在怀真背后抓了两把,一面说:“你房间好乱,整理一下吧?”

怀真闭着眼睛说:“没关系啦。”

“我倒是一直觉得奇怪,你当初闭关,怎么不来龙宫或回青丘之山?”沈洛年说。

“那时老龙们还没回来,龙宫里面都是一些色迷迷的小鬼,那种状况怎能回龙宫?”怀真说:“青丘之山更不行,那儿盛产瑶草,气息弥漫,动情的状况下不能留在里面,消退不了的,只会越来越严重;好不容易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你这臭小子……还是找了过来……”

随着怀真声音逐渐低下,两人都回忆起当时那疯狂缠绵的一刻。想起怀真这百年的岁月,沈洛年紧抱了抱怀中的娇躯,安静地帮她轻轻抓着身后,掌握着痛与痒之间那微妙的力道,让怀真哼哼唔唔,舒服得说不出话来。

就这么过了好片刻,也不知道怀真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又是咬牙、又是皱眉,还不时发出古怪的鼻音,仿佛为了谁而发怒。

怀真本就不安静,沈洛年并不在意,后来听这哼声越来越是古怪,低头一看,却见闭着眼睛的怀真,不知正在烦恼着什么,仿佛有点痛苦,又有点挣扎。

这狐狸莫非是睡着了作恶梦?没想到抓抓还有这等功能。沈洛年正吃惊,却见怀真猛然跳了起来,大喊一声说:“不抓了!”

“怎么?”沈洛年吃了一惊。

“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居然抓个不停!”怀真也不知是喜还是怒,脸色古怪地看着沈洛年。

“我下次抓两下就不抓了。”沈洛年今日确实是抓得久了些,却是想到怀真这百年岁月,心中颇有歉意,不过他自然不会招认。

“不要啦。”怀真一听连忙凑过来,拉着沈洛年手臂说:“下次还要这样。”

“那干嘛跳起来吓我?”沈洛年说。

“你该修炼了……”怀真嘟嘴说:“不知道多久才能炼好,不能一直拖下去。”

原来她刚刚是舍不得叫停?难怪情绪这么古怪,倒是颇像赖床的小孩……沈洛年好笑地说:“晚几天开始没关系吧?”

“不行。”怀真说:“早点把道息恢复,才能早点去制造镜子,之后倒是可以慢慢来……对!到时候也要这样抓抓。”

沈洛年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地说:“你比我还担心岁安城?”

“才不是。”怀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是担心,万一你去的时候,犬戎族已经来了呢?谁知道你到时候会不会又跳下去发疯。”

“呃……”沈洛年这才明白怀真的意思,不过那儿若是打起来,自己应该会知道吧?想到这儿,沈洛年心念一转,讶然说:“内宫不能用轻疾耶。”

“没错!在你炼好之前,不准出内宫。”怀真见沈洛年颇有些为难,嗔怒说:“有我陪你还不够吗?臭小子你还想找谁?”

“有必要防得这么严吗?”沈洛年苦笑摇头说:“我炼就是了。”

怀真回嗔作喜地说:“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准备?”

“随便。”沈洛年说:“有事叫我一声。”

“好!”怀真说:“为了不打扰你练功,以后一天抓三次就好了!”

沈洛年不理会怀真趁机偷加抓抓次数的行为,翻了翻白眼说:“别胡闹了,不是要教我散功的法门?”

“对了,散功可要小心,若是不慎爆散,会伤及性命的,就算你是凤体,还是要注意。”怀真说。

“知道。”沈洛年顿了顿,突然皱眉说:“当初你教我收敛炁息与本命结合的方法时,就一直古古怪怪的,难道早就知道我以后可能会散功?”

“有吗?”怀真眼睛转了转说:“哪有?我不是很快就教你了吗?”

臭狐狸又在装傻,不过仙狐族可不会算命,怎知道自己未来会散功?沈洛年虽觉疑惑,却也懒得追究,摇头说:“教我吧,我也想早点把事情解决。”

当下怀真把散功之法以及相关注意事项说了一次,之后又嘱咐许久,提醒沈洛年一切小心后,这才闭上嘴趺坐一旁,准备随时出手护持。

要选择散化哪个炁息本源倒是不用多考虑,当然是炁息比较少的轻诀炁海。

轻诀的优点主要有两个,首先是可以轻化身躯、提高速度,其次是增加炁息锐利度;但因凤体的关系,本身可以轻化的沈洛年不需要第一个好处,而若是道息恢复,足可破坏对方大部分的防御能力,第二个好处也用不大着了。

唯一可惜的是,当初体内经脉分布是三七分配,轻诀属于三成的那一部分,道息的浸体与培养速度理当不如另一组经脉,但相对来说,散功的安全性也比较高。

沈洛年一面思索,一面收敛炁息,跟着把喉部凝结的道息顺着经脉送到胸腹之交的轻诀炁海外侧,缓缓包裹起来。

这是预防散功失败时,炁息失控爆散伤及全身,不过就算有了这样的防备,也只是避免身体其他地方受损,与本命结合的要穴若是毁损,老命一样不保,就算沈洛年身为凤体,能不能安然度过也十分难说。

怀真既然这样交代,沈洛年也是提起了精神,缓缓地照着怀真的传授,将心神沉入炁海深处,运行散功的法门。

散功之法有两个步骤,首先就是把体内留存的炁息尽量散化出去,这部分对沈洛年来说轻而易举,他只要往外散出炁息,马上就被外围道息吞噬得一干二净,到散无可散的时候,就会露出一宛如实质的丹心旋流,这也是与本命结合的根本之处。

第二个步骤就是以心念操控,由外而内逐渐剥离这旋流的炁息组成,直到完全消失为止。

说来似乎挺简单,但其实却是风险不小,这些炁息既然旋凝如实,结构自然十分完整,剥离的过程必须十分小心,让炁息逐渐散出,又不会破坏平衡,否则只要一个不稳定,整体结构崩散,这凝结炁息瞬间外爆,马上就是要穴崩毁、性命难保,也就是因为这些炁息与牵连性命的要穴连结,所以才会称这种状况为炁息与本命结合。

但就算小心谨慎一路往内解构,到了一定的程度时,那内聚的收束力仍会崩散,多少都会受伤,总之想要安然无恙地散功,基本上不可能,最好的结果就是炁海受创,数月内无法运炁,不过准备运转道息的沈洛年当然不在乎这问题。

总之重点就是维持平衡!只要慢慢来、不求快,应该不难办到。当下沈洛年缓缓以心念拆解着炁海中那股旋流,并把解离出来的炁息往外送出,交给道息吞噬。

解离的法门众多,怀真教沈洛年的是最简单的“双念散功法”。这种法门散功的方式是一次两点的对称性解构,若以方位来理解,就是先取东西、再取南北,之后则是东北、西南,东南、西北,这样不断由外而内地对称性拆散炁息,只要方位不要偏斜,让旋流维持相对平衡,就可以一直进行到最后。

当然,也有“三念”、“四念”甚至更复杂的法门,效率更高,但需要同时关注的地方也更多,怀真估计沈洛年分心能力没到那种程度,也就不提了。

沈洛年一层层地剥离着炁息,随着逐渐熟练,倒也稍感安心,看来并没有怀真说的这么困难,既然问题的重点在于平衡,慢慢对准就是了,虽然自己平常没什么耐心,但这种与性命有关的事情,认真一点总是对的。

但随着沈洛年逐渐往内剥离,他终于慢慢发现难处,却是炁息本源不断旋动的过程中,自然而然会引入外界炁息,虽然不多,却是一直补充着那些被拆解的旋流结构。一开始还不打紧,拆了两层回复半层也无伤大雅,但随着逐渐往内,旋流密度渐渐提高,拆解难度跟着提升,这自动回复可就讨厌了,拆了一圈却回复八成,这要怎么继续下去?而且随着旋流越小,回复越容易,说不定到最后两边出入相等,岂不是没完没了?

眼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提高拆解的速度……但是提升速度,平衡就更难维持,而且可以想见地,到了更深入的时候,速度还得更快,平衡更容易被破坏,想安安稳稳地拆到最后,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