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夸父追日

伏羲给神农讲了以前他获得黍子、甜菜和葫芦的经过,让神农到广阔天地中为人类寻找新的食物。神农便和蚩尤、夸父、刑天四个年轻人踏上了南巡之路。在路上,刑天挑动夸父和蚩尤比试本领,引发了夸父追日的事情。夸父追日不着,倒是被一伙他不认识的人抓获,后被蚩尤解救。神农经过了解知道,这些人来自于燧人的火族部落。燧人在那场大洪水中将一部分姜氏族人带走了。


农耕是季节性的,并不是一年中的每一天都能做这样的事。神农就把太昊部落中关于治田的活计托付给母亲女登,自己呢,想去大自然中多找一些人类可食可耕的东西。他道:“外公,我有一个想法,你看看怎么样?”

伏羲道:“你说吧!”

神农道:“我觉得在大地上在自然之中,像黍子、粟谷、甜菜、葫芦这样的能食能用的东西绝不是仅仅这几种,一定还有很多,所以我想去各地寻找,一旦找见,我们人类就会有很多自耕自种的食物了。”

伏羲道:“你的想法很好。人类诞生是一个相当漫长的发展过程,这个过程为什么这么长呢?就是像你这样的善于发现又善于发明创造的人太少了。人不是用四肢来走路的,而是用两条腿来走路的,可是人也有四肢啊,另外的两只手是干什么的呢?是用来干活的,也是用来搞发明创造的。所以,过去我曾经说过,人的直立行走是人和其他动物一个主要的区别。人除了有两只手以外,人还有思想,能想近的和远的、过去的和现在的、动的和静的、眼前的和将来的东西。这一点,别人做得不怎么样,而你做得很好。现在你既然又有了很多的好想法,就去想法实现吧!不过,要去广阔的大自然中,你不能自己去,大自然中能害人和能吃人的东西很多,你就让你舅父姬伯与你随行吧!”

可是神农却道:“在太昊部落中,舅父姬伯一直担任着保护部落的责任,我不想让他因为我而离开部落,离开他的责任啊!”

伏羲道:“既是如此,你也要从部落里挑选一些身体强壮、能轻松地和野兽斗的人与你同行吧!”

神农道:“外公,你在家的时间短,你不知道我们太昊中新起来一些人物,他们和野兽斗起来也并不亚于我舅父啊!”

伏羲道:“是吗?都谁啊?”

神农道:“最厉害的就是我那个兄弟蚩尤了,只要是蚩尤跟着我去,我什么都不怕!”

伏羲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道:“单纯你们兄弟两人,去闯荡茫茫大地,太孤单也太危险了。这么办吧!我再给你增加两个人,你们四个一起去我就放心了!”

神农问:“谁啊?”

伏羲道:“他们是我曾经带大的一个巨人的两个孩子,现在都已经长大成人,估计也不比蚩尤差到哪里去。过几天我领到太昊来,你们见见面吧!”

伏羲果然领了两个人来,神农一见,这两个人都很威猛高大,个头比自己还高,不亚于兄弟蚩尤。神农问他们叫什么名字,伏羲道:“最大个的人叫夸父,矮一点的叫刑天,也是一对兄弟!”

原来,伏羲在昆仑山收养了三个巨人的后代,这三个人中除了少典和蚩天以外,还有另一个巨人,一直在昆仑山上陪着伏羲,这个巨人也有名字,叫做广成子,伏羲也从太昊人中找到一个女子与他做成了夫妇。于是生下了夸父和刑天这对兄弟来。

夸父、刑天和蚩尤、神农在一起呆了半日,就逐渐熟悉起来。神农觉得这两个人很好,就准备早日起程,于是告别母亲女登和外婆女娲,又等伏羲回来做了个辞别。伏羲看着这四个在太昊部落中长大的年轻人,点点头,同意他们上路,临走,伏羲竟然想起一件事来,对神农魁隗道:“你这次出去,还有一事,你还记得那个白头发白眉毛白胡子的老头吗?”神农点点头。伏羲道:“你要想法把他找到,并把你那刀耕火种的技术传给他教给他。过去,他也曾把钻木取火的技术教给了太昊啊!”

翌日,神农魁隗便领着三位高大又健壮的少年蚩尤、夸父、刑天,沿黄河奔姜水方向西寻去。蚩尤、夸父、刑天三人,皆比姜炎小四到六岁,可身材都较之姜炎魁梧,蚩尤浓眉竖目,嘴大颏长,两臂浑圆,面貌凶悍,是太昊部落中的捕兽能手,长相与他父亲蚩天差不多。夸父腿长如树,大脚似根,走起路来平稳如柱,且跑得最快。刑天面相英俊,但也粗壮如牛,既能跑,也能与野兽格斗。四人之中,自是魁隗温文尔雅。蚩尤、夸父、刑天三人虽勇,但平日受家人训导,最敬伏羲。今神农又长,言谈举止洒脱,加上很早就有神童和神农的称号,自然也倍受尊重。夸父和刑天在他们见面后,也与蚩尤打斗过,知道蚩尤厉害且是神农魁隗的兄弟,自然对这一文一武二人言听计从。蚩尤、夸父高举火把,刑天背些食用物品。

神农边行边道:“今日我等受太昊华族族长伏羲之命,远离族人,出来寻找草食,我们四人当互为一体,抱为一团,我们虽非同胞,可两两相亲,以后也当亲如兄弟。”

三人道:“我等都愿听兄长吩咐!”

神农道:“你们知道为何往这边走吗?”

三人摇头。神农道:“外公派我游于天地之间,除寻找食物外,还有一说,那就是寻找一个燧人部落。”

夸父问道:“燧人何人?”

神农道:“你们知道这火是怎么来的吗?便是燧人钻木取的。”三人一听,对燧人也敬慕极了。

四人爬过高山,见前面不远有一处绿荫,神农便率先进入。这野草坡杂草遍地,或高或低,或多或少,所长枝叶各有不同,有宽有窄,有长有短。魁隗拔开草木,细细观看。蚩尤奇道:“兄长,这里又没有野兔,你找什么?”

神农也不理他,继续观根拿叶。他爬去匍来,像似一个无腿之人在匍匍前行。蚩尤等三人唠唠叨叨,如看奇景。刑天道:“蚩尤、夸父,你们说这火究竟是何物?”

夸父道:“是取暖之物。”

蚩尤道:“不对,是烧烤之物。”

夸父道:“怎么不对,冬天用来烧炕,族人围着取暖。”

蚩尤道:“那不还是烧烤吗?烧炕不是烧吗?取暖不是烤吗?”

夸父道:“你耍赖!我言之取暖,是指身上暖和之意,你言之烧烤,是用来做熟食之意。”

蚩尤道:“就是烧烤,就是烧烤。”

夸父见蚩尤大喊,一急之下,将所举火把向蚩尤扔去,蚩尤躲开火焰,向夸父扑来。夸父猛跑,蚩尤追赶不上。夸父还在大喊:“你不是说烧烤吗?我就烧你烤你。”

蚩尤边追边叫:“我现在追不上,等回去再打烂你。”

神农魁隗看见,站起来喝道:“夸父,快回去将火拣起,你们不知道火有何用吗?”

刑天道:“他们正是因火争吵啊!”

魁隗道:“火既可烧烤,又可取暖,还用来照明,用来驱赶野兽。火不小心,还会烧毁山林呢!可是也可用来烧制陶器,刀耕火种。正因为火有这种种用处,我们虽然也会取火,可是还是拿着火把比较方便啊!”

蚩尤听完,便不再追赶,夸父也把火拾起,刑天拍手道:“还是神农兄说得又全又对啊!”

神农见二人不吵了,便又回到草丛中。

刑天望望天空问道:“你们说是天大还是地大?”

蚩尤道:“天大。”

夸父道:“地大。”

蚩尤道:“我说天大就是天大,你怎么偏说地大,你不是和我吵架吗?”

夸父道:“本来就是地大嘛,你看这天,被地撑着。你说天大,你上天去,别在地上站着。”

蚩尤道:“这大地又不是你家之物,你凭什么让我上天去呢?”说罢将火放下,举拳向夸父打来道,“就凭这双拳头。也是天大。”

两人又动手,夸父腿快又跑。刑天嚷了起来,告之神农魁隗,并对神农道:“他们两个人不知道是天大还是地大,你告诉他们吧!”

神农魁隗又将他们召回道:“天大地大,我也不知。我只听太昊族长伏羲有过天圆地方之说,可是圆的东西和方的东西哪个大,谁又知道呢?这么办吧,夸父既说地大,那天自是不远,你看天上那日头,你能追到吗?”

夸父道:“能见到即是不远,这有何难!”

神农道:“如果你能追上日头,便是地大。蚩尤,你说天大,你能数清这大地上生长着的树吗,如你能查数清楚,那便是天大。”

蚩尤环顾四周山林,见地上绿荫只有几片,便说道:“我能!这么点事,很容易呢!”

神农魁隗道:“好,那你们去追日去数树吧,追到了,数完了,回到这里来,我和刑天等着。”

夸父将火把递给刑天,便向日头所在的方向跑去。蚩尤则跑向有林有树的地方。神农看看刑天道:“是非都是自你口中出来的,那你说是天大还是地大?”

刑天却笑着道:“我知天大地大有何用处,我只不过想知道这夸父和蚩尤谁更厉害而已。”

神农魁隗哼了一声道:“谁厉害?我看你最厉害,这两人都被你害苦了!”说完不再理他,又向一个阴坡上走去。

神农刚入阴坡不远,一簇嫩绿的草便进入他的眼帘,他走上前,弯身扒开小草周围的土壤,见每棵草的根部都有一个尚未腐烂的果皮。于是他便沿着阴坡,又找到几处苗圃。这几处草苗,有似果实之物挂在草苗的顶部。魁隗凝思起来,他觉得这些草苗定然都是由草苗的果实变化成的,它长大后,又变成草,结成果实。而这种草遍地皆有,是取之不尽的,若能分辨出哪种果实能吃,哪种果实不能吃,而后将那种能吃的果实再如刀耕火种一般种植于大地上,让它发芽、开花、结果,人们岂不又有一种食物吗?

想到此,魁隗神采奕奕,便又取此物放入嘴中,不断咀嚼其中之味,刑天看见,大叫:“神农兄,你疯了?”

神农虽然觉得又苦又涩,可他心中喜悦,对刑天道:“你也尝尝吧!”

刑天却躲开道:“我可不行,我又没疯,我可不行!”

蚩尤先找到距离神农最近的树林,一棵一棵地查数。他一、二、三、四、五地数着,可数到十便不知怎么数下去了。他用手挠头,也没想出这十以后是什么。这么大一片根粗叶茂的树木摆在蚩尤的面前,蚩尤如傻子一般,不知道如何才能将树木查出来。此时他才后悔自己在家时没好好听母亲女登讲数数的事。他从小到大,对什么也不关心,只是愿意打斗,在太昊的少年中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自然得到父亲蚩天和舅父姬伯的不少指点,可是族长之家是不允许欺负人的,这一点外婆女娲没少说他,为此也不知道挨了母亲女登多少训斥,外公伏羲因此不是像喜欢神农那样很喜欢他。可是他总是屡教不改,总是在别的方面没有多少起色。可是蚩尤也绝不认输,他数完一个十后又数一个十,可是数完九个十后便不知怎么数了,眼见得树木还有许多。蚩尤再也无法,便取了一个数枝,用力打开了,还喊道:“怎么有这许多树,这该死的树,这该死的树!天大,天大,还是天大!”

夸父跑啊跑,可日头总在不远的天空上和他作对,而且不慌不忙。累得夸父汗流夹背,又热又渴。他便到黄河边饮水,饮完又追。时过午后,日头却似越来越快,虽不见它有腿飞动,夸父如风,也赶它不得。夸父大叫:“日头,日头,你等等我。”日头不听也不答,竟然跃过姜水而去。夸父虽然个高腿长,可这姜水河面也不窄,而且波涛汹涌,水深浪急,夸父试了几次,也没能过去。只得又爬上高山,穿过树林。他见此处和姜水对岸林木皆多,一片接着一片,竟然高兴起来,哈哈大笑道:“蚩尤,蚩尤,你数吧,我看你能数得过来吗?”

蚩尤当然数不过来,他见神农和刑天远远地在草地上匍匍而行,便追上来。神农道:“蚩尤,你这么快就查完了?”

蚩尤道:“我查完了有九个十,便不会数了。”

神农道:“那就是说地比天大了?”

蚩尤道:“不,还是天大。”

神农笑了笑道:“这你不是耍赖吗?夸父追上日,你就输吧。”

蚩尤用手挠头道:“兄长,你偏向!你偏向也该偏向我啊,咱们是一个母亲生的,可你怎能偏向夸父呢?”

神农问:“我怎么偏向夸父啦?”

蚩尤道:“你让夸父就追一个日头,你却让我数地上这么多的树木。”

神农道:“好像还有道理!好,我不让你数树木,我让你一片一片查林子,你能查得过来吗?”

蚩尤笑道:“太能了,我站在这就能查得过来,你看,一、二、三……这不是共有八片林子吗!”

神农道:“这八片林子怎么能说就是大地上所有的林子呢?我是说,只要是地上的成片的林子,你都要查到。不信你看那山的后面,必然还有林木啊!”

神农指向夸父跑过的那座山。蚩尤就跑到山上去,果然看见大山的后面还有很多的林子,一片连着一片。他就又站在山上数起林子来。

待到神农和刑天来到山顶,日头已经落到远处的山上。蚩尤喊道:“我查出来了,这边有十片,还有六片林子。”

神农道:“应该叫一十六片林子。数林子的数法,九后是十,十后有六,便叫一十有六,一十有九后面便是二十,再有八片林子,便是二十有八,以此类推。三十,三十有三,四十,四十有四,五十,五十有五,此数便是外公所说的天地之数,也就是河图之数啊!以后还有六十,七十,八十,九十,九十有九,一百,一百有一,一百有五十,二百,三百,九百,以后是千,再以后是万。蚩尤、刑天,你们明白了吗?查树和查林子,首先要懂得数数,你连数都说不明白,怎么能查出林子有多少呢!蚩尤,小时候,舅父就交给你数数的方法,可是你认为没有用,不听,这回后悔了吧!”蚩尤白了一眼神农,点点头,算是听懂了。

神农转过脸问刑天道:“刑天,你自幼跟我外公在昆仑山上,怎么也不会数数吗?”

刑天将嘴撅起来说:“我们说是在昆仑山上,可是却是居住在昆仑山的脚下,很少见到族长的。我父亲每日跟在族长身边,回来的时候少,也不教给我们啊!”

神农听了,摇摇头。

他们再找夸父,却不见人影。神农看了看远方的山道:“完了,夸父不见了,他一旦遇上野兽怎么办?”

刑天道:“不怕,夸父腿快,野兽追不上他的。”

蚩尤道:“我终于会数数了,我去山那边看看还有没有树吧!”

神农道:“不用了,我们走到哪里你就查到哪里,如果你能查得出来,你就行了。我们快去那山顶,寻找夸父吧!”

蚩尤和刑天见神农着急了,便不再多言,与他随行向山顶爬去。

再到山顶,日头也没了,天也暗下来。满山遍野都是神农魁隗、蚩尤、刑天高声喊叫“夸父”之声。却总不见回音。三个人也累了,神农便叫刑天点起一个火堆。盼望夸父看见了能找回来。

夸父此时已不在这座山上,而是翻过了两座山,追到了另一座山的山顶。夸父追呀追,自己已经精疲力竭之时,见日头也累了,向山顶慢慢降落,他又兴奋起来,不顾荆棘划破身体,拼命向山上猛跑。此山便是岐山山脉。昔日伏羲女娲所居住的洞穴便是在此山之下。岐山纵横交错,连绵起伏不断,待夸父爬到山顶,那日头早已被岐山主峰遮掩住,他哪里去寻。夸父找来找去,不见日头,便嚎啕大哭起来。

夸父追日不成,沮丧之极,又累又饿,终于想起自己离开神农等人已有一日,他既未带火把,也未带食物。这里离河水又远,晚上到河中摸鱼也极不方便,他就想自己打个野兔之类的为食物。夸父左顾右盼,忽见对面很远的山峰上很圆很明亮,有一日头升起来,夸父大惊,不知此日头便是神农等人燃起的火堆,反倒奇怪自己所追的日头明明在这山上落去,怎么又在那山上升起来了呢?他细看那日头并不离山,就想自己虽饿虽累也不能输给蚩尤,便起身回转下山,向那有日头之山奔去。

夸父刚到山底,恍惚之中,见有一物躲在树后,便向那物细细看去,原来那物也是一人,露出上身,比自己个小,正在左右张望。夸父惊愕,怎么这深山之中还有人物?便大喊道:“你是何人,怎么不敢出来?”

那人却是不听,竟然转身回头就跑。夸父飞起便追。那人速度虽快,可怎么能跑过夸父?眼见得就要追上,那人却拐过一片树丛,在一闪一哈腰之间不见了。

夸父左寻右找不见了人,正疑惑不解,却见几步远的石岩处有一洞口,他想,那个人肯定是钻进了洞里面,也不多想,便大步弯腰往里就闯,可是他身子太高,要将身体哈得很低才能进去,因此进入此洞很费力。他用力低下身去,可还没全部进入,就觉得有风声向耳边吹来,夸父大叫:“不好!”只能飞身向洞外退出,身子尚未站稳,洞中已窜出两人,还有两人也露出头来。这四人都手握木棒,面相凶恶,其中一人便是夸父追的那人。有一人看来是个头,那人看到高大的夸父,很是吃惊,左右看了看才大叫道:“你是人吗?从哪里来的?”

夸父并不怯懦,笑笑道:“我不是人我是什么?你们这些人好奇怪,怎么躲在洞中呢?”话音极是洪亮。

那人道:“你既是人,怎么和我们长得不像,这么高的个头?”夸父又咧嘴笑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一生下来就比别人高!”说完了,来回看看这几个人又道,“我怎么没见过你们?你们也是太昊的人吗?怎么一见面就用木棒打我啊!难道你们是和蚩尤一样不说理的混蛋?”

那人眼睛翻了几下,似乎是听懂了夸父说的话,对同伙道:“这个大个嘴不老实,好像在骂我们!我等想法把他捉回去交由老族长发落,如何?”另外三人点头。

夸父听得明白,道:“族长?你是说太昊华族的伏羲吗?不用你们捉,我认得他。”

有一人听了,似懂非懂地道:“太昊,伏羲,他们是什么东西!”

夸父大叫道:“你敢骂族长,你不想活了吗?”话没说完,飞起长腿,向说话的人踢去。夸父本来离那些人很远,可是他的腿极长,个头又高,伸腿之间那个人躲闪已是不及,被夸父踢在前胸,一个踉跄向后摔去。另外三人见同伴被踢很愤怒,不由分说,三只棍棒一起向夸父挥来,可是他们的手臂加上棍棒也只能够到夸父胸前。可这几个人很灵巧,动作也快,见打夸父的头够不着,一齐向夸父的腿上猛扫。夸父不能招架,掉头就跑。可是此处林木众多,不比原野开阔,他个高腿长,躲避树木不容易,再加上他又一天未食,所以跑出不远,已是气喘嘘嘘。回头看去,有三人已追至身后。夸父回头又跑,却见前面树上落下一人,虽手持木棒,仍轻如猿猴,正是那个头人。夸父两腿一软,嘴中还说道:“我不跑了,你们不是要抓我吗,就抓吧,你们抓吧!”说完竟然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他坐在那里,还能赶上这几个人高。后边有两人窜上前抓住他的双臂,那被踢之人上来就是一脚,嘴中还说道:“让你踢我。”

夸父叫道:“你敢踢我一下,等我回去了告诉蚩尤兄弟,打死你们。”

头人道:“别打他了,我们把他带回到洞中。问明白了再说!”几个人撕撕扯扯带他回到山洞。

夸父被推进洞内,环顾四周,嘴中还说个不停:“这个地方不错啊!有石桌,有石凳,而且不用猫腰,很宽阔的!”说完了竟然坐在石凳上道,“有没有肉,我饿了,快点给我吃的吧!”有一人上前拽住他的手道:“这是你坐的地方吗?起来!”

那头人道:“让他先坐那里吧!”说完了给那几人使个眼色,悄声道,“把他捆上,只留双手,再给他一块肉。”

几个人很利索,就用绳索将夸父的下身绑在石凳上。夸父看着他们,问:“你们要干什么?”

那头人道:“要想吃肉,就先捆了你,不然你吃饱了对我等不利!”

夸父着实饿了,听说有肉吃,便任他们捆绑。有一人撇撇嘴,拿来一块凉肉递给他。夸父摇头看旁边的一个火堆道:“那里有火,你们不会给我烤烤吗?”那人举起拳头,见头人看他,便只好过去将肉烤热。夸父接过大吃起来,对那个头人道,“我看你这人不错。”

头人问道:“你从哪里来?”

夸父抹抹嘴道:“我们那里叫太昊华族部落。族长叫太昊伏羲氏,你不认得他吗?”

头人摇头。夸父道:“他你都不认识,那你都不如我啊!”说完了很得意的样子。

头人笑笑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

夸父道:“我追日啊!”

四人同时惊问:“追日?”

夸父也不顾四人目光,夸夸其谈:“我与蚩尤比天大还是地大,你看这地多大呀!他偏说天大。神农说,让我追日,让他查树,我追到日就是地大,他查完树就是天大,我就追日啦,我追啊追啊,就追到了这山上,可这日也没了,却又在那山升起了,你们说,这是怎么了?”夸父说完一看,这四个人竟然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明白。

四人也不再问,夸父也累了,便慢慢睡去。直到次日,那几个人也不敢给他解开,怕对自己有危胁。可是仍然给夸父吃的。天快暗下来时,夸父恍惚中听到蚩尤喊他的声音,便大叫起来。果然,神农、蚩尤、刑天三人寻他已经来到了洞口。刑天听到夸父的声音,神农看见洞口,蚩尤第一个冲进洞来。那四人却也机灵,同时拿起棍棒。蚩尤见夸父被捆,笑道:“夸父,你怎么不去追日啦?”

夸父道:“你还不打败四人,将我松绑。”

蚩尤道:“我先问你,是不是天大?”

夸父道:“地大。”

蚩尤道:“地大,你怎么没跑了,反而让人给逮住了。”

夸父着急了,求神农道:“神农兄,快让刑天给我松绑,疼死我了。”然后又向刑天道:“老弟,你是我亲弟弟,快来给我松绑吧!”

神农向刑天道:“快去。”

刑天将火把递给神农,走上前去。

洞内的四个人看见进来的几个人,每个人都比他们高大,脸上都露出害怕的神色。几个人紧握木棒,眼睛瞪得都很大。那头人听明白了他们说的话,又见刑天过去,竟然一个高飞落到刑天面前。刑天也不客气,举拳向头人打去,头人让过拳头,挥棍向刑天大腿扫来,风声凌厉。刑天一个跟头向后翻去,躲开那棍棒之击,同时用力蹿起,飞起一脚踢向头人的脑袋。那个头人哈腰便轻易地躲过,两人你来我往战在一起。头人虽然个矮,可是极为灵活,几个回合过去,不分高下。

另外三人见头人动手,呼啦啦将神农和蚩尤围住,蚩尤高叫:“想打架吗,我以一敌四。”挥动右臂向一人抡去。那人用棍棒抵挡,“咔嚓”一声棍棒折断。蚩尤顺势向前一击,那人一个后蹲甩出去,接着一声大叫,躺在那里不动了。另外两人见同伴失手,一棒砸向神农,一棒扫向蚩尤。蚩尤一个后转到了神农之前,那棍扫空。蚩尤甩左臂挡向砸来的木棒,又是一声响,那棍棒又折。蚩尤顺势抓住没折木棍的一端,用力一挥,竟将那个砸棍的人摔了出去。那扫棒之人再向蚩尤扫来,蚩尤竟不回避,而用右臂和大腿将棍夹住,那棍便动不得,那人撤不出棍,撒手便逃,蚩尤急追几步便挡在洞口。

这边刑天与头人还在苦战。刑天比头人个高力大,但头人有棍,又轻来飞去,灵便有余,二人战个平手。只听神农道:“二位罢手。那位兄弟可是从燧人部落那里来的?”

头人一听,虚晃了一着撤出道:“你怎么知道我部族长大名?”

神农一听,面露喜色道:“既是如此,就别打了,我们皆是兄弟。”

刑天、蚩尤也都停下来。神农道:“我们是渭水成纪太昊华族人,我族族长和燧人部落人原本都生于这岐山姜水的山洞中。小时候,我还在这山洞里,见过你们的燧人族长呢!我们这次出来,也是专程为寻访燧人部落的下落而来的。”

那个头人道:“我怎么没听火凤凰族人说过,也没听族长燧人说过,天下还有一个太昊华族部落呢?”

神农道:“这倒不妨,只要你领我等见了你们的族长便能知晓。”

头人半信半疑。神农又道:“论打,你等定是失败。怎么能打过我们?既然打不过,何不听我之言。”

头人见仅剩两人,一想也是,便仍了棍棒道:“那就依你吧!”

双方停战,刑天为夸父松绑。头人查看被摔两人的伤势,见一人头部淌血,一人腿不能动。头人厉眼看看蚩尤道:“你这个人,太凶残了点吧!”

神农走上前去,用兽皮给那淌血的人包扎起来。

翌日,受伤者均已康复。神农等便随那头人共七人翻山越岭,奔向火凤凰燧人部落。他们开始向东,后来河水拦路,便又转而向南边。走过了很多日,途中双方开始不搭言说话,后来夸父见总是走路却不到地方,就问道:“怎么这么远的路,你们这是要领我们去哪里?”

神农道:“既是要跟着人走,就不要怀疑什么?”说完,转过脸问燧人及火凤凰部族等事,那个头人面色沉阴,不愿言语。神农见了,也不再提。

路上过了一些小的河流,也过了很多的山脉,见到了几个小小村落,都有人与那个头人搭话,神农始知,这头人名字叫白阜,而这些小村庄都由他管辖着。蚩尤与夸父仍不停地争辩着天大地大的事。因为路上没事,听他们两个人语来言去却也有趣,自是比无人说话要好了许多,神农也就不再拦阻他们。

一日终于到了火凤凰部族。神农见火凤凰部族竟比太昊族成纪还大,村落布局也不亚于成纪,对燧人也是暗暗敬佩。过了无数巷路,直至天色已晚,各家各户松明之火皆亮起来,有一处大院更是明亮,大院前还站立着两个卫士,手中各拿石斧木棒等尖锐之器。看起来,这里相比成纪在陈州的统天殿还要豪阔。在这所大院中,神农终是见到了燧人。魁隗一看那头发便知,此人就是在自己小时候见过的那个白胡子白头发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