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另一道入口

“金色年华”娱乐城终于开业,生意异常火爆。这天晚上,老板吴大有如往日一般,去大厅里看一下。长长的走道两旁,只有几盏粉红色的灯发出微弱的光,带着几分暧昧。正走着,突然一个服务员站在他面前,躬下身叫道:“老板,有位客人想见见您。”

吴大有问:“在哪?”

服务员一笑,推开旁边的门说:“他们在里面呢。”

吴大有也没多想,就走了进去,只见包厢内几个人正在唱歌,男女都有。一个理着板寸头的男子站了进来,拿起一杯酒递到他面前说:“老朋友开店,今天专门来这里看一看,还真的不错啊。”

他一下子想不起这男子是谁,却不好表现出来,接过杯子,说:“这还多谢朋友们的照顾呢。”

男子也举起一杯酒,叫道:“祝你生意红火,我们干了这杯!”两人将酒喝了,男子笑道:“我知道你做老板的有很多事情要管,你去忙吧,我们在这里继续玩!”

吴大有客套了几句,就出了包厢,来到大厅的舞池里。却在这时,一个念头突然窜进脑海,吓得他几乎跌倒。这走道里根本就没有门,怎么会有人叫他进去喝酒?

他吓得立即跑了回来,再往走廊两侧看,这里没有任何异样。装修的时候,为了制造一些气氛,包厢的门都开在另一面,这走道两旁都是坚实的墙,怎么会出现一个门呢?

连续几天,他路过走道时一直注意两旁,幸好再也没再发生过这样的事。这晚他来到大厅里看,舞池正放着轻快的旋律,这时就听有人叫道:“吴老板过来喝一杯吧!”

吴大有一回头,昏暗的灯光下,几个男子正在坐在大厅的一角喝着酒,叫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晚曾莫明其妙出现的板寸头男子。他吓了一跳,看看周围有很多人,胆子壮了些,这才走过去。男子又递过一杯酒说:“你的生意还真不错,虽是同行,比我开的好多了。”

两人喝了一杯,又客套闻几句,男子才说:“你忙吧,有空的话再过来喝一杯!”

吴大有离开后,想起男子说的话,似乎开的也是相同的店。就来到服务台问:“你们认识32号台的客人吗?他是做什么的?”那男子坐的就是32号台。

服务员奇怪地说:“32号台没人啊,今晚的客人不多,那地方太偏了,还没人坐呢。”吴大有吃了一惊,来到刚才喝过酒的地方一看,果然桌旁空无一人,只有那块写着“32”的牌子孤零零在摆在桌上。

吴大有真迷糊了,刚刚跟人家喝了一杯酒啊,嘴里现在都还有酒味,怎么人突然就不见了?

这晚他刚踏进娱乐城的大门,突然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又是那个理板寸头的男子。他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男子一看他的表情,不禁笑了笑:“怎么了?不喜欢我这个客人?你不会发了财就不理人了吧!”

此时正站在明亮的灯光下,旁边不断有人走进来,吴大有的心才镇定了些。他实在不想让这人再吓着了,就鼓起勇气问:“实在对不起,恕我眼拙,实在想不起您是哪位了。”

男子笑道:“怎么连老朋友都不记得了?咱们都是同行啊,人家都说同行是冤家,可我却不这么认为,同行应该是朋友才对嘛!如果你现在不是很忙的话,我们上去聊一聊吧。”说罢拉着他的手,就往楼上走,吴大有脑里糊涂,但一双脚却不由自主在跟着走了上去。

男子拉着他经过一条走道,然后打开一扇门,就听前面响起欢快的笑声。他只觉得脑里一片空白,过了一阵,就听男子问:“你看看这些表演还不错吧!”

吴大有这才突然回过神来,此时他们已经坐在舞池旁,前方的表演台上,正有人在表演节目呢。他环视四周一眼,布局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娱乐城里的,不禁问道:“这是哪了?”

男子笑道:“你怎么又糊涂了,刚才我不是跟你说过,请你到我开的娱乐城指点一下吗?怎么突然又忘记了?你看看,我开的这家也不错吧,虽然生意比你的差一些,但也算不错了的。咱们都是同行,有什么不足的在方,你给指点一下。”

吴大有些晕乎乎的的,想不出刚才是怎么来到这里了,不过已经来到了,也就安心地坐下来。他看了四周一眼,就顺口说了几个不足的地方,男子点头称是,两人喝着酒聊了一会,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他也就放下心来。

就这样过了好一阵,他才想起要去自己的娱乐城看一看,男子笑道:“好吧,浪费了你的时间,真不好意思。不过现在舞台上正表演我们店的压轴大戏,不如你看一看,给提点意见再走吧,反正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听人家这样一说,吴大有也不好说立即走,就耐着心再坐一会。此时表演台上正演一出《智取威虎山》选段,当然不是原来的京剧,而是经过改编了的搞笑表演,选取了杨子荣在土匪窝里斗智的一段。高潮处,舞池旁传来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这时,一名土匪掏出抢来,对着空中开了一枪,“啪”地一下,上方挂着的一盏灯应声而灭。接着轮到杨子荣了,他接过枪来,大笑道:“对着灯能打灭算什么本事,我对着地上打,也能将空中的灯给打灭了!”众土匪自然不信,纷纷骂他吹牛,杨子荣“哈哈”一笑,举着枪对着一名土匪脚下扣动板机,一道亮光飞射出来,飞到土匪脚下后,又反射起来,在大厅里反弹了几次,才击向空中挂着的灯。就听“乒”的一声响,厅里的灯全灭了,整个舞厅顿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这时,周围响起了一阵掌声,人们对这个创意的效果都感惊奇,吴大有也高兴地拍起了掌。却在这时,就听身旁的男子惊叫道:“不对,排演的并不是这种效果啊!”

吴大有听出对方的声音有些不对,就问:“怎么不对了,挺好的嘛!”

男子说:“表演只安排两盏灯灭的,这时却全灭了,莫不是电路出现了问题?我得去看看!”话音末落,就听“呼”地一下,舞台的上方突然亮起了一片红光,一股浓烟从上方滚滚而下。有人大呼道:“不好了,起火了,大家赶快撤离!”

本来还浸在一片欢乐声中的大厅里,顿时陷入一片恐惧之中。人们都纷纷站了起来,往门口的方向涌了出去,吴大有一看,身旁的男子已经不见,也不知跑到哪去了,他心里也不禁有些恐慌,立即跟着人流往大门的方向跑。

厅里的烟越来越大,可是大厅的门口太小了,而挤过去的人又太多,顿时乱成一团,四周的喊声及尖叫声此起彼伏。很快,屋里已经全被浓烟笼罩,人们一面咳嗽,一面奋力往外挤。

这时,就听有人在后面大声叫道:“大家千万不要着急,越挤就会越乱,到时大家都跑不出去!”正是那位理板寸头的男子,显然此时正想维护秩序呢。可是此时大家人人自危,哪还会有人听他的,只顾着奋力往外闯。

吴大有只觉得呛人的烟味起来越浓,他看到旁边桌子上有一壶茶,急忙拿起来淋在衣服上,然后用湿衣捂在鼻子上,跟着大家往外挤。来到走道后,四周黑乎乎一片,也不知道前面的出口在哪里,耳旁尽是人们的叫声和骂声。

也不知挤了多久,还是没有挤到出口。此时他发觉呼吸越来越困难。正走着,突然脚下被东西拌了一下,他再也站立不稳,倒了下去,这一摸,才发觉倒在地上的是一个女子。

看来女子已经被熏昏过去了,他急忙想扶她起来。可他的手刚要动,就被人踩住了,急得他大叫道:“小心些,别踩人了。”可那只脚刚离开,身子上又被另外的人踩上了,他急得大声叫,可声音叫沉没在人们的尖叫声中,又有谁听得到?

他只觉得身上不断地有人踩过,周围没有一丝光亮,也不知有多少人踩过身上了,这时又一只脚狠狠踩在他的头上,吴大有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只感觉到自己被人抬着走,然后放到一张长椅上,鼻子里再也没有那股呛人的浓烟味。

吴大有睁开眼来,才发现面前站着好多人,都是他娱乐城里的服务员。他翻身坐了起来,惊声问道:“我这是在哪呢?大火灭了没有?”

服务员看着他,都露出奇怪的神色来,领班的小赵说:“我们发现您突然倒在走道中昏过去了,就将你抬了过来,哪来的大火?”

原来这里是领班的办公室,他站起来动了几下身子,觉得没有什么不适,就对大家说:“我已经没事了,你们去做自己的工作吧!”众人一看老板真的没事了,这才离开了。

小赵转身泡了一杯茶,放在桌上说:“老板你可能这些天太累了吧,要记得多休息才行,身体要紧啊。”

他点了点头,就在桌旁坐了下来,慢慢喝着茶,突然他被桌上压在玻璃下的一张相片吸引住了。这是一张集体照,小赵也在其中,但照片正中站着的人,正是那位理着板寸头的男子。他吓了一跳,急忙问:“这人是谁?”

小赵看了一眼,叹息一声:“他就是我原来的老板,他当年就在这里开娱乐城,可是刚开没多久,突然发生了大火,他被烧死了。那次事故真的好惨,死了好几个人。”

这栋房子从前也开过娱乐城,这事吴大有是知道的,听说出事后,有人就改做别的生意了,可最后也因经营不善倒了,人们都说这地方不宜做生意,房主不得不再次以低价出租。吴大有打算租这地方时,就有人劝过他,不过他心里却觉得,只要经营有道,就不相信那个邪,也看中这里租金便宜,最终还是在这里开了这家娱乐城。

敢情他看到的是原来的娱乐城出事时的情景啊,想到起火时大家拥挤却无路可逃是的情景,想到倒在地上被无数人践踏的滋味,吴大有突然感身上的冷汗冒了出来。突然他对小赵说:“你去通知大家一下,明天我们暂时停业!”

小赵吃了一惊,问:“怎么刚开没多久,就要暂停了呢?”

吴大有笑道:“你不是劝过我好几次了吗,要我多加强消防设施投入,可我都因为资金紧张,没有听你的。现在我已经想通了,我要重新将消防设施和应急走道整改一下,必须确保安全才能重新开张。”是啊,要想生意做得长久,安全是最重要的。

小赵想不通老板为何突然想通的,不过,她还是很高兴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