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彼岸花

朱志成好赌,脾气又燥,常对妻子拳脚相向,家当几乎给他给输光了。这次他竟然偷偷将妻子替别人拿去医院交的手术费给输掉了。丁晓洁发现后,大哭了一声,就身子一软,瞪着一双失神的眼睛坐在地上。

朱志成知道闯了大祸,看着妻子失神的样子,突然良心发现。想想结婚后,没给过妻子一天的快乐,他不禁也有些后悔。突然他跪了下来,大声叫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去赌了。”

可丁晓洁只是木然地坐在地上,似是痴了一般。朱志成知道这次将她的心伤得太深了,也不知道怎样去安慰。安顿好妻子,他走出家门,思索着去找谁借一些钱回来。

就在这时,一辆小车冲到了面前,他想闪开,却已经来不及了。就听呼地一声,就觉得眼前一黑,又突然一亮,车子已经到了身后,似乎是贴着他的鼻尖前过去的。朱志成被气浪冲得差点跌倒,努力站稳后,再看看身上,没发觉有何异常,不由暗道一声:好险!

这时,就听有人叫道:“你看看,这花漂亮吗?”

他抬起头,一个女子拿着一束花,正站在他身前。那些花红艳奇特,犹如火焰一般,花瓣反卷如龙爪,却没有一张叶子。女子手中的花正好挡着脸,让他无法看到她的面容。

朱志成说:“这花真的很漂亮的!”女子笑道:“送给你吧。”说罢将花放在他的手里。他这才看清面前女子的模样,长得挺漂亮,一双大眼睛明亮而有神。他问:“你为什么要给我送花?”

女子一声娇笑,说:“你既然喜欢,当然送给你啦!”一招手,走了。他刚想再问时,眼前已经没了女子的身影。

朱志成弄不清这女子是谁,为何无缘无故给自己送花,他只觉得似乎有相识之感,却想不起是谁了。他苦笑一声,也懒得去想了,还是去办自己的事吧。可刚走了几步,他就吃了一惊,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事情都记不起了。

朱志成努力使自己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来,似乎从看到这一束花起,前面的事情已经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这时他的眼光落到手中的花上,只觉得花朵绚烂鲜红,妖艳中带着几分诡异。他大叫一声,丢了手中的花,拔足狂奔。

这时前面出现两条人影拦住了他,问道:“你是不是迷路了?”朱志成一看,却是两个男子,穿着同样的衣服,只不过一个男子左胸前绣着一只马头,另一个人绣的却是牛。朱志成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谁?”男子笑道:“你不是朱志成吗?”

一听人家说出自己的名字了,朱志成急得抓住对方的手说:“告诉我,我的家在哪,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男子哈哈一笑,说:“走吧,你跟着我走就是了,我们会带你到家的。”

朱志成跟着两人走,走过的是一片荒野,不久就来到一条大河前,这里的岸边一片火红,全是刚才所看到的那种奇怪的花。河上停着一只小木船。三人刚要登船,身后有人叫道:“阿成,你不能上去!”他转身一看,一个女子跑过来,正是刚才送花给他的人。

一名男子笑道:“别理会她,快上船吧,过了这河,你就到家了。”朱志成刚想踏上船,女子已经跑到面前,一把将他拉住,大叫道:“你别走,你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朱志成不由一怔,急忙说:“我的家在那呢,我现在要回家。”女子用力将他拉退几步,叫道:“你的家不在对岸,别跟他们走!”

这时两名男子又过来拉住他说:“别听她的,快快跟我们走。”

两男子说他的家在对岸,而女子又说不是,让朱志成不知所措,不知道该相信谁才好。而女子却拼命地将他往回拉,两男子显然也气了,就冲上来,将女子的手用力扯开,拉着他的手说:“快上船吧,一会儿就到了。”

女子被男子这一推,身子跌倒在地,但她仍然叫道:“求求你了,别跟他们走!”

朱志成本来也不知道听谁的,但一看到两个男子这样对这名女子,心里也不禁有气,急忙甩开男子的手,上前扶起女子说:“好,我相信你。”女子高兴地说:“那就快跟我回去吧!”

两男子见朱志成改变了主意,顿时变了脸色,就冲过来想硬拦着他走。这一下,倒让朱志成明白了,两个男子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他奋力将两人一推,拉起女子叫道:“快走!”两人拔腿就跑,两名男子又追了过来。

他们在荒野里跑了一阵,看不到追来的人了,才停下来。朱志成问:“我的家到底在哪?他们是什么人?”女子带他来到一处湖边,笑道:“你还记得这里吗?”朱志成看了四周一眼,这里青山绿水的,像是曾经见过的,可至于是什么时候来过,他却一点印象没有了。

女子见她摇头,接着又带他走了好多地方,每个地方都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们一起爬山摘果,跟她在一起,朱志成心里有说不出的快乐。却在这时,旁边突然窜出两条黑影,又是刚才骗他走的两个男子,他们抛出一根绳子将朱志成给绑住了,二话不说抬起就跑。

女子大叫一声扑了上来,死死地抓住一个男子,不让他们走。两名男子大怒,放下朱志成,挥拳打了过去,女子哪敌得住两个男子,被打倒在地。两人这才笑着说:“这次没人能拦咱们了。”说着抬起朱志成就要走。

谁知女子又扑了上来,正挡在朱志成身上,大叫道:“你们不能带走他,除非我死了!”两名男子一怔,奇怪地问:“为了他,难道你真的不怕死?”女子用力点了点头。

两名男子叹了一口气,相互望了一眼,看着朱志成说:“遇上他,真是你的福气啊!”解开他身上的绳子后就走了,只一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朱志成坐了起来,看到女子嘴边还有淌着鲜血,不由抬起手替他抹掉,心疼地说:“为什么你要帮我?”女子只是笑了笑,说:“因为我爱你。”

看着女子娇美的笑容,朱志成心中一荡,揽住她的腰,女子也将头靠到了他的肩上。朱志成再也忍不住,对着她的嘴吻了过去,两人忘情地相吻着。

猛然间,朱志成大叫一声:“我知道你是谁了。”女子抬起头来问:“你想起来了?”朱志成喊道:“你就是我的老婆,你所带我走的地方,就是我们谈恋爱时所到之处。”女子眼中的泪流了出来,紧紧地抱着他,两人忘情地相拥着。

就在这时,就感觉有人摇着他的身子,一个女子大声叫道:“他嘴唇动了,他没有死,别让他进去!”他挣开眼一看,只见妻子丁晓洁坐正抱着他哭,周围有很多穿着白衣的人。此时的朱志成正躺在推车上,已经来到医院太平间的门口了。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有人叫道:“怎么回事,明明已经死亡,怎么突然醒了?”

朱志成才知道,那天他从家里出来不久,就遇上了车祸,他被急驶过来的小车撞飞,送到医院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妻子希望他能醒过来,一个月来,一直在他耳边说两人当初的恋爱经历。刚才已经证实死亡,正送往太平房,而丁晓洁却不愿相信他会死,还紧紧地拉着他的尸体,没想到真的活了过来。

刚被推回到病房,朱志成发现妻子急急地冲进去,拿起床头的一束花丢出窗外。那花如血般鲜红,似乎是他昏迷中看到的,他不由问道:“那是什么花?”妻子笑道:“这里什么也没有啊,哪来的花?”

住院期间,朱志成又多次问,可妻子却从不承认她曾经见过那种奇怪的花。他只觉得有些迷糊,知道妻子一定有事瞒着他,可妻子不说,他也无奈。而他自从醒来后,很多以前的事情都记不清了,特别是他如何出车祸以前的事,已经没有一点印象。

病愈后,这晚朱志成在家里上网时,无意中看到一种花的图片,正是那种奇怪的花。再一细看,不由大吃一惊,这花叫彼岸花,传说中自愿投入地狱的花朵。花如血一样绚烂鲜红,是走向地狱之路的接引之花,开在冥界三途河边,它让死去的人忘却今生情缘。

朱志成一呆,难道那两名男子就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而他们想骗自己渡的河就是三途河。他已经到鬼门关前走一趟了,可是,妻子为什么要拿出这花给他?他见妻子正在屋里,急忙拉过她问:“我知道你曾拿过这花,告诉我,是为什么?”

丁晓洁知道瞒不住了,只得说:“当时你是对我说对不起后才出车祸的,我想你一定很内疚。我听说彼岸花能让人忘掉世间的一切,就去找来放在他面前,就是想让你忘掉曾经对我的伤害。我不断地跟你说着恋爱的经过,想恢复你对爱的记忆,这样你的心里就少了一份内疚而只有爱,对世间就多一份眷恋,能够尽快回到我身边。”

朱志成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他紧紧抱住妻子,说:“我也不知道以前怎么伤害过你,但是从今天起,我一定再也不让你受到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