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原来如此

  于是范志文向我讲了第三个传说。这个故事很简单,可他却唠唠叨叨,罗罗嗦嗦讲了大半天,后来我才知道他这是在拖延时间。他说,当年兀扎喇叛国之后,逃入莽山原始森林里,无意中发现了这座神秘古城,当时城里居住的人是三国末年,西晋攻打东吴时,逃难于此的人们。这情形就有点像陶渊明那篇《桃花源记》记述的情况。兀扎喇受到了他们的款待,最后留了下来。当南蛇王朝劫后余生的复仇者找上门前来要人,城里的人得知兀扎喇原来如此卑鄙,就深明大义的要把兀扎喇交出来。兀扎喇这时露出凶残的本性,他控制了古城的城主,要挟着城里的人对付复仇者,古城城主为了不让兀扎喇的奸计得成,当场咬舌自尽了,城主一死,激起了民愤,大家叫嚷着要把兀扎喇剁成肉酱。兀扎喇利用魔幻水晶球的威力杀光了古城的居民,为什么古城里满地都是骷髅就是这个原因了。杀完这些人之后,兀扎喇知道前来复仇的人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放了他,他出了城,跟复仇者打了起来,后面的故事就紧跟他前面说的那个传说了,兀扎喇仗着魔幻水晶球,打败了复仇者,其中一个复仇者施出了血咒,引来了成千上万的毒蛇如此云云。至于张全德他们来莽山寻宝,一进森林就被南蛇村的村民扣住了,村民把他们当成了兀扎喇的后人,杀我和高磊的原因便是因为我们知道的太多了,怕我们以后泄露出去,对他们不利,只有死人才能做到最保密。

  我初听这事儿,觉得是那么一回事,可细想一下,顿觉这故事破绽无数,破口大骂说:“你个孙子呦,又再哄老子了,你说这个古城原本住的是东吴时期的难民,怎么可能有你们刚刚跪拜的什么圣地,还有这座宝塔供奉的明明就是南蛇,要真是东吴难民的话,他们自然会供奉他们的神灵,哪里轮得上你们那条狗皮蛇!更大的一个漏洞是你说张德全教授他们一进森林就被你们扣住了,那你个孙子为什么还假惺惺的带着我和高磊满森林的寻人?很明显这里面有鬼!你个狗日的啊,他妈的,我现在很怀疑,你所说的一切都他娘的是假话,为的就是骗老子进来。嗯,对,就是这样子,你个孙子在黑色森林外面为了引诱我和高磊进这里面来,故意扯了个淡,说什么有人闯进来了,然后又编了个什么兀扎喇叛变的故事,接着又教我怎么解南蛇之毒,现在想来,你这样做的目的其实是想进这座古城,对吧!孙子呦孙子,难道你不晓得话说得越多,破绽会越多嘛,哈哈,你想骗子老子再多去混几年,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可是撒谎中的高手,你那点伎俩就想蒙住我了,做梦吧!”说到最后的时候,我为我看破了整个谎言得意的大笑了起来。

  本来我想范志文听了我这番话话,一定会尴尬得不行,正在上面轻蔑的看着他,想看他出丑的样,没想到他听完的话,不但脸部改色,反而也哈哈大笑了起来说:“不错,不错,果然不枉我当年调教你四年,脑子蛮灵活的嘛,人家是举一反三了,你倒是举一反四了,对对,你猜得很对,从一开始我就向你下套子了,大丈夫做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事情到了这会,我也不怕说出来。我们的的确确是绝迹千年的南蛇族,我的身世告诉你们的也是真的,两千多年之前,洞庭湖辉煌一世的南蛇王朝也确实存在过,至于魔幻水晶球,那是真有那玩意,兀扎喇叛国一事嘛,那是我虚构的,事实上兀扎喇就是当时的南蛇王朝第四代国王,我们的祖先为了清除女娲后裔那些不正统的血缘,三番五次上书兀扎喇下令杀光所有苗瑶两族的人们,可那个昏君就是不听,没办法了,我们祖先只好先把他灭了,然后再剿灭其他的人,于是我们的祖先起兵了,但兀扎喇那老贼早有准备,等我们祖先杀入皇宫的时候,老贼已经外逃了,我们祖先自然不会就这样放过了他,追了上去,老贼一逃就逃来了莽山,这里原来是他的一座行宫,当时由我们南蛇王朝最著名的巫师看守着。巫师在城外布置了个五行阵法,又利用魔幻水晶球招来了成千上万的毒蛇抵抗我们祖先的军队,还唤醒了我们的圣蛇助阵,也就是你在城外杀死的那条南蛇,我们祖先的军队最后虽然冲了进来,但是死数过半了,尽管如此,我们的军队还是要比行宫里的士兵多,要是硬对硬的话,我们祖先绝对有赢的把握,眼看就要破城而入了,巫师又使出了巫术,在城外设了个障眼法,任凭我们祖先的军队怎么冲也冲不进来,毒蛇们依然在吞噬着士兵,而城门又闯不进去,如此待了数日,依旧没想到进城的办法,最后我们祖先不得不退回毒蛇控制的范围之外驻扎等候时机。在那时野人也早已存在,当时的他们跟行宫里的人们有买卖关系,他们提供猎物给城里的人,城里的人则交换大米给他们。我们祖先带兵围攻行宫引起了野人们不快,野人向我们祖先挑起了战争,那些野人们哪里是我们祖先的对手,很快野人们就被打败了,我们祖先心底善良,并没有把他们赶尽杀绝,只是把他们当成了奴隶,让他们打猎供应我们祖先军队的食物,可没想到这样一来,种下了祸害,那些野人偷偷在食物里下毒,毒死了不少士兵,我们祖先杀一儆百,杀了几个罪魁祸首,本以为这样一来,那些野人们应该知趣,乖乖就范了吧,哪知野人就是野人,半个动物,一点心肝也没有,他们见投毒不行,就到处与猴子猩猩等动物滥交,与至于染上了一种类似伊波拉的病毒,他们把这种病毒,通过口水传染给我们祖先的士兵,从而爆发了一场灾难性的瘟疫。这场瘟疫过后,我们祖先的军队差不多都死光了,剩下的没有多少,野人们也几乎绝种了。经过友好协商,我们祖先跟野人们达成协议,划清领地,各不侵犯。这样情形一直维持到现在。城没攻进去,我们祖先的军队已经损失惨重,为了不为城里的人好过,我们祖先研究了好久,后来研制出一种毒药,然后乘着风把毒药送进了行宫里,现在你也看到了,满城的骷髅,其实就是在那时给我们祖先的毒药给毒死的。”

  我见范志文把他们祖先无耻的事情说得像讲英雄事迹一样,丝毫没点惭愧的样子,忍不住大骂说:“你们这帮孙子真他妈的不是人啊!那么无耻那么残忍的事情也干得出来,我要是你,我早就自杀去了,真不晓得你还活着有什么劲头,果然是有什么样子的祖先就有什么样子的子孙,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做你这样的小人的学生呢!难怪以前我们读书那时,有个苗族的同学,你一直对他不好,挑三拣四的,最后把他开除了!操!原来是这回鸟事!你个孙子呦,你拿张德全教授他们怎么样了?”

  范志文笑吟吟说回答说:“呵呵,张德全也活该他倒霉,什么地方不来,偏偏要来莽山寻宝!那不是找死嘛。当年我们祖先放毒毒死了全城的人,没想到居然有个人逃过了这一劫,那人就是兀扎喇的儿子,至于他怎么躲过了毒药,我们祖先就不知道了,反正在某个夜晚,那个小子偷偷从行宫里跑了出来,杀死了看守在黑色森林外的守卫,逃出了莽山,之后我们祖先派人寻找了他好多年,硬是是没把他找出来。我听你们说起苏仙洞一事,看来那个小子最后是逃到了郴州,死在了苏仙岭上了。当年,你和高磊为救潘长斐,黄达仪两人勇闯苏仙怪洞,我那时虽然有点怀疑,可也没多想,直到张德全那个老家伙自动上门送死,我从他手上的羊皮卷才完全得知。关于你在怪洞中邪一事,你和高磊是没有公开说过,不过你们别忘记了,当时在场的人还有黄达仪,有一天我听他在学生面前吹嘘的时候知道有那么一回事。在我们南蛇族里有一种法术叫作‘魂回术’,说是它是一种法术,其实是有科学根据的。这种法术,能让人一个人的思维潜伏到另外一个人的脑子里,就像换了脑子一样,这样说你可能不大理解,我举例说,如果我会这种法术的话,我可以将我的思想完全灌输进你的脑子里,这里的灌输不是说我用嘴巴说,你领会到的意思,而是我的思维完全占据了你的脑壳,你自己的思维将被我挤了出去,换句话来说,你没有自己的思想了,你只剩下的一个躯干而已,我的思维已经完全控制了你,你就是另外一个我。这种说法你可能觉得神奇,其实没什么的,人的大脑就像是一个电脑,我想这个你早就理解了,大脑无时不刻都在发射着脑电波,这些脑电波各个有各的不同,有强有弱,有长有短,如果两种相似的脑电波一旦相撞就会产生心灵感应,这也就是为什么双胞胎有心灵感应的原因了,因为他们的脑电波相似。‘魂回术’就是根据这个原理,配合上一些独特的方法,让两个脑电波相近的人最大程度的产生心灵感应。你在苏仙怪洞里中的不是邪,只不过是你的脑电波跟兀扎喇那个儿子留在棺木上的脑电波发生了碰撞,他的思维在那一刻潜入了你的脑子里,以至于你当时什么也不知道,脑子里一片空白,之所以后来你又恢复了正常,那是因为你的脑电波强悍,兀扎喇的儿子的思维没有完全占据你的大脑……”

  我越听心越惊,难怪我会对这座古城有那么强烈的印象,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场景时而冒了出来,以及我这身突如其来的功夫,原来这一切皆是因为我继承了兀扎喇儿子的记忆。尽管我知道他说得有理,不过口上还是故意跟他斗嘴说:“切,又在这里瞎编故事了,兀扎喇的儿子都死了两千多年了,他的脑电波怎么可能还会存留着?”

  范志文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凡是学过‘回魂术”的人脑电波会比常人强,再就是当一个人就要死之前,他的脑电波会异常的强烈,尤其是那些心愿未了的人。兀扎喇的儿子做梦都想回到莽山行宫,无奈这里有重兵把守,所以临死之前一定很不心甘,于是把未了的心愿附在棺木上,等待着哪天有相似脑电波的人的到来,他走运,两千年之后,还真等到了你。你不信?呵呵,如果不是得到了兀扎喇儿子的记忆,知道了进城的方法,你会那么容易就进得了行宫吗?”

  我冷笑说:“继续,继续,接着说,我倒想看看平日里一派正人君子的范志文,我们的范教授内心究竟有多肮脏!”

  范志文说:“谢谢小古的夸奖!愧不敢当!其实这事很简单,张德全他们一进森林就被我的人逮住了,我们从他们嘴里得知了一切,根据他们的描述,我想苏岭怪洞里埋葬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当年从我们祖先手下逃出去的兀扎喇的儿子,想到了他,我又想到了你,想到了黄达仪说你中邪一事,我心里一亮,如果当年兀扎喇的儿子的记忆真的潜伏到了你的身上,那么他既然有办法从行宫里跑出来,那么就一定有办法从外面再跑进去,这样一来的话,我们就可以利用你为我们开路,带我们闯进行宫里。当然我也不是神仙,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继承兀扎喇的儿子的记忆,不过两千多年以来我们的祖先无时不刻不是在专研着进城的办法,皆无果,这次好歹是个机会,于是扣下了张德全的那支考古队,我知道只要他们失踪了,郴州市文化局一定会派上前来寻找,张德全是高磊最喜欢的老师,老师有难,他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只要算上了他,我想他一定会拉上你,这么大的事情,你不拉上你也不行,就算不拉上你,我后面自然也会想办法要他无论如何拉上你,后来他果然拉你回来了。在文化局里我其实是有线人的,你们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中,前天,我正打算去找你们的时候,你们两个居然自己来了,正中下怀啊,省下了我不少事情,呵呵,我从那时就开始下套子了,我怕你们进入原始森林给野人抓去了,于是好心提醒你买这买那,好在你也倒听话,东西买了,后来虽然给野人抓去祭神了,好歹活着出来了,说真的,当我从森林找到高磊时,他说你给野人抓去了,倒真是吓我一跳了,要是你真的死了,那我的计划不是全泡汤了。我和你回合之后,为了完全麻痹你,故意召集人手去寻找张德全他们,然后又说有人闯进黑色森林了,接着编了一些故事给你们听,半真半假,一是激发潜伏在你身上兀扎喇儿子的思维,二是引诱你们进来寻人,实质是做我们的先锋。你和高磊进来之后,我们一直都偷偷跟在后面的,亲眼看见你杀死了南蛇。说到这里你又奇怪了,南蛇都是我们的圣蛇,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杀死它呢?还有南蛇固然凶猛,但以我们之力对付它处处有余,何必借他人之手呢?其实我们何尝不想把它杀了,但是我们族有个诅咒,谁要是对圣蛇不敬,将有天打雷劈,断子绝孙的报应。我们这个族对于诅咒向来是忌讳的,不然早在两千多年前,我们的祖先围攻行宫的时候,圣蛇就算有一万条命也早就被砍死了。你杀死了圣蛇,背着高磊向外走了,要是给你出去了那我辛辛苦苦设计的套子不就白忙了,所以我叫人略施了点小法术,起了一阵大雾,让你迷失了方向,瞎在林里晃悠着,直到你走到行宫前才把大雾收回。是个人突然看见一座那么怪异的古城都会好奇的忍不住跑过去看过究竟的,而学考古的人更是敏感,所以当我看着你背着高磊向行宫靠近的时候,我就知道两千多年的谜团要破解,就在这下了,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最后闭着眼睛走进来了,你一进来,我们当然也学着你的办法进来了!哈哈!小古,做老师的做的这些事情可谓是天衣无缝吧!”

  我隐约知道该事不会那么简单,可万万没想到会这样复杂,对于范志文的处心积虑,真是不寒而栗,真他妈的阴险啊,我走的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内。看着他正在为他的杰作得意洋洋的样子,我哈哈大笑说:“这样说来,李华生也是你故意放进来迷惑的我们的一颗棋子了?不错不错,果然是有文化的人,干起勾当来也是那么有水准。范志文呀,你他妈的,不去当演员拍戏真是一种浪费!牛逼!不过你千算万算,最后没算到我会从你手上逃出来吧。你少在下面得意,等我出去之后,嘿嘿,我看你最后能得到什么!这么大的古城,那么多的珍宝,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充公吧!哈哈!”

  范志文阴笑说:“小古啊小古,你真的认为我是为了向你表示坦诚而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你吗?现在麻烦你向前看看,那个至今依然昏迷不醒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他再说什么,但是还是顺着他指的方位看去,只见两个南蛇村民一人一手提高磊站在一边冲我憨笑。我顿时醒悟了过来,原来范志文听我说找到了出口,于是故意以说话的方式拖住我,然后私下悄悄指示手下把高磊抓过来威胁我。其实他哪知道我所谓的“找到了出口”不过是一句戏言而已。我不动声色说:“我就说嘛,你个孙子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厚道了,怎么了,你是想用高磊来要挟我下去受死?”

  范志文说:“小高是你最好的朋友,拍拍屁股就此走人的事情我想以你的为人是做不出来的,下来吧,只要你当着我们圣蛇的面前发誓,保证绝对不把这里的情况说出去,我可以看在以往的情面上,放你们一条生路!”

  我说:“少来这一套,你当我是傻子啊,我知道了那么多,一下面还不被你撕成碎片!你休想以高磊要挟我,我跟他只是朋友而已,我犯不着为了他送命,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故意装成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心里着急得很。

  范志文死死盯了我一眼,又是一笑说:“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他从一个南蛇村民手上拿过一把弯刀,对着高磊就一刀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