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潜在的报复 四
现场工作。
过去他常常喜欢做现场工作。日常文件工作是他必须忍受的事情,但是,他喜欢现场工作。
对现场工作,是否还会这么喜欢,他没有把握。
艾伦发出信号,向左拐入第七街。他仍然对杀人案调查的技术问题感兴趣,仍然喜欢进行犯罪现场的分析,仍然从采用科学的方法取证进行演绎推理中得到满足,但是有些曾经让他奋力而为的任务现在只是使他感到空虚和泄气。
在大多数情况下,他讨厌处理受害者的事,还有幸存者的事,活人。尸体是糟糕,但是它们没有感情,没有反应。他不必去关心他们的感情反应,他没有必要对他们掩饰自己的感情。不过,对于受害者和幸存者来说,他期望自己能保持冷淡、客观和公正,相对于有感情的人来说,扮演无动于衷的机器人角色。
那么,这也变得越来越难做了。
他刚刚结束对苏珊·韦尔默尔丈夫的第二次调查访问。他认为,这起杀人案不是由女人的家里或女人所认识的人犯下的,但是第二次调查访问是标准做法。调查中可使用的手法也许是预感和直觉,然而,仅仅根据这些无形的东西是不可能立案的。排除的过程需要在一种方案排除之前对其进行彻底的调查和反证。
可以理解,雷·韦尔默尔已经被其妻子的失踪所击倒,但他那悲伤的程度使艾伦很伤脑筋。韦尔默尔家的房子里面,似乎已经好几天没有打扫,脏盘子和只有半杯酒的杯子摆满了所有桌子和台面。雷的身上散发出汗和酒精的味道,穿着与鞋子不配的袜子。他的脸红红的,眼睛肿得鼓起来。
雷是一个很合作的人,首先他没有任何抱怨就回答了问题。然而,当这个男人连续回答两个问题,仿佛他的妻子只是失踪而没有死掉时,艾伦感到很为难。这甚至比雷让他等一等,到卧室里找回他妻子的睡衣时更糟糕。“狗从这里出发去跟踪她也许能把她找回来。”他满怀希望地说。
艾伦温和地提醒他,他的妻子是被杀了,而不是失踪。接着,毫无表情地坐在长沙发上;而雷精神上垮了下来,不停地哭了整整五分钟。采访结束后,他给了雷一张卡片,上面有马利科帕县精神病康复中心的电话号码。
现在他在回局里的路上,要去与一名妇女谈话,她是今天早上在格伦戴尔绑架未遂案的受害者。格伦戴尔警察署认为,这次绑架只是杀人凶手的一次劫持尝试,就把她带到菲尼克斯,所以艾伦和他小组的人要确定它们之间是否有联系。
杜勃里宁已经设置好了摄像机,和叫做玛莎·布伦内的妇女一起在一间讯问室里等候,这时艾伦到达。艾伦没有浪费时间,坐了下来,为迟到表示歉意,扫了一眼格伦戴尔的报告,立即开始询问。
玛莎·布伦内,二十八岁,在鲍勃店里当服务员,六点钟时下夜班,这时一个躲在餐馆旁边垃圾车后面的男人跳了出来。这个人没有武器,也不是特别强壮,但是袭击出其不意,玛莎也知道以前被拉向男人汽车时发生的事情。她用脚踢,进行搏斗,在企图蒙住她嘴巴的手上咬了一口,她很幸运地向后一踢,踢住了男人两腿分叉处,这样她就脱出身来。她跑呀,叫呀,回到了餐馆里;那个男人跳上汽车开走了。
“什么样的汽车?”艾伦问。
“挺大的一辆车。我想是奥尔茨莫比尔。也可能是别克。我不能肯定。不过,是白色的。”
“你记得车牌上的任何数字或字母吗?”
玛莎摇摇头。
“你能否想起任何理由,为什么有人要劫持你?”
“不,”她把疲倦的手摸了一下头发,“看,我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格伦戴尔的霍拍中尉。我这样需要重复多少遍?我想帮助你完成任务,我要你把这个家伙抓住,但是我累了,我真的没有什么东西要告诉你。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者为什么会发生,我只是…我不知道。”
艾伦低头看了看他面前的报告。格伦戴尔警察署已经向他们提供了电脑合成的图像,但是他还想让他们自己的画家拉尔夫·萨布列再试一次。
“我知道,对不起,但是,如果你能再和我一起呆一小会儿,我们就可以把事情办完,也省得你明天再到这里跑一趟。”
玛莎疲倦地向他点了点头:“好吧。”
他又一点一点地把全部情况问了一遍,希望能唤起她的记忆。希望她能把没有向格伦戴尔替察讲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但是,她所讲的情况没有变化,确实就像是把死记硬背所记住的东西背诵一遍。这时,艾伦决定暂停提问。
“你认为你还能替我帮一个忙吗?”他问。
她点点头。
“我们有几本相册,我想请你看一看。都是以前罪犯的面部照片。我想要你把这几本相册都看一遗,看看有没有与你见到的人相像的照片。你认为你能替我办这件事吗?”
“我试一试吧。”
艾伦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谢谢。”他领她走出讯问室,到实验室里的桌子旁边,首先停了下来,从机器里替她倒了一杯低糖佩珀博士饮料,把一登相册放在她面前。他催她利用好时间,感到累和眼睛模糊的时候就休息一下,如果发现与袭击她的人相像的照片,就通知警探杜勃里宁。他仍然很耐心,乐于助人,正像他给她做解释时那样,但是他内心里已经确信企图劫持者与他们正在搜索的杀人犯没有任何联系。一个能够不出任何纰漏就实施如此可怕行为的杀人犯,决不会在人很多的停车场从垃圾箱后面跳出来进行未遂的绑架。
“留下来与她在一起。”他告诉杜勃里宁。
另一名警察点点头:“好的。”
艾伦向玛莎·布伦内告别,尽量不让自己的沮丧显示出来,这时他沿着大厅朝休息室走去,去吃那晚了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