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怪声
“你听过这么一首诗吗?”吃早饭时,我唐突地问赵韵含:“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赵韵含摇头:“很好听的词。虽然没听过,但应该是在讲述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嗯,里边确实有个小故事。这首诗流传得不广,出处也没人知道。但是民间曾经流传说,它是出自宋朝的官女郭爱之手。”我用勺子轻轻将汤勺起,然后又倒回盘子里:“听过郭爱写的《绝命辞》吗?”“知道。”她被我的情绪感染,声音也低沉下来:“修短有数兮,不足较也。生而如梦兮,死者觉也。先吾亲而归兮,惭予之失孝也。心凄凄而不能已兮,是则可悼也。”“就是这首。”我眼神空洞地说:“明代的官女大都出自京城门庭清白的小户人家,一旦被选入宫,就意味着从此与家人生死永不得见,而且明初的宫廷沿袭了元代惨烈的人殉制度,官女郭爱被勒令为明宣宗殉葬时,入宫仅二十天。
“《绝命辞》是临终时所作,字字血泪与父母诀别,自此后魂消影绝阴阳两隔。
“历代帝王为一己之私,广蓄美女,幽闭后宫,不见天日的高墙深院,不知白白葬送了多少女子的青春、幸福和生命。
“如有来世,她们该期望是嫁在一个平凡的人家,上有父母在堂,下有儿女绕膝,纵有才情,也心甘情愿在妻职母职中渐渐磨灭,在一菜一蔬、一昼一夜里延续人间烟火的爱,一天一天、年华老去。但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此生已了。据说郭爱在就要去陪葬的前几天,托宫女将一份书信送给了她曾经山盟海誓过的未婚夫。信中寥寥几个字,写的就是《连就连》这首词了。而她曾经的未婚夫看了后,不知道感到痛苦还是高兴,总之大哭了一天一夜。然后在郭爱死后的第二天,在家里上吊自杀,为她殉了情。”赵韵含有些担心:“阿夜,你今天是怎么了,无精打采的,比前几天更不对劲!”我轻轻将她伸过来的手拨开,从兜里掏出昨天买来的八音石碎块,说道:“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是我确实记起来了五岁到五岁半之间的一些事情。这个八音石一共有三个碎片。而我,现在应该已经拥有了两块!”“两块?”她诧异地问:“还有一块在哪里?”“应该还在我家。从离开这里后,老爸就把它藏了起来。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把三块碎片拼凑好,就会看到上边刻着《连接连》这首词。而且,八音石的主人,我似乎也记起来了!”我的声音中流露着说不尽的黯然。
“主人?是谁?”“一个比我小一个月的女孩子,很漂亮的女孩子,是我五岁时山盟海誓,长大后要娶的未婚妻。”赵韵含想笑又不敢笑:“你究竟有几个未婚妻啊?”“我也不知道。”我苦笑起来:“但是她不一样。她送给我八音石的时候,或许就已经清楚了自己的命运,所以来向我告别!”“阿夜,你说什么我怎么不太明白?”她颦着眉头道。
“韵含,你不是学民俗的吗?那你应该知道,人类历史上对神灵的崇拜一直都伴随着祭祀和祭品。当地人称呼养马河中的金娃娃为大神,他们每年都祭祀,祈求风调雨顺,不要出现河流泛滥的灾难。”
我舔了舔嘴唇,“但一旦灾难来临,所有的祭品都没有效果后,人类通常会进行最后一步,这一步,你知道是什么吗?”
赵韵含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用活人当祭品。”
“没错,那你知道,养马河最后一次最大的河水泛滥,是在什么时候?”
“十三年前……”她低下头思索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道:“你的意思是说,十三年前这个村子曾以将活人用来祭祀?不可能!这种陋习在宋朝末年基本上就绝迹了!”
“绝迹!哼,人类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他们会喜悦,会恐慌,一旦这种生物感到害怕,而且害怕的人占到多数,还有什么疯狂的事情做不出来?这种穷乡僻壤是很封闭的,何况又是十三年前。”
“证据!一切都是你的猜测,证据在哪里?”赵韵含似乎有些激动。
我大声道:“我见过受害者。她是我童年的玩伴,也是我山盟海誓的对象,这不算证据吗?”说完后,自己也觉得自己过分,叹了口气,无语地静静坐着。
赵韵含望着我若有所失的表情,伸出手来将我的手紧紧握住,许久才放开:“阿夜,虽然我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但是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永远!”“这算是一种承诺吗?”我抬起头。
“你觉得是就是吧。”我勉强地笑着:“那,既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我们双方是不是应该开诚布公,把对方无意故意,或者有意隐瞒的事情都讲出来呢?”“抱歉,这是两回事!”她笑得非常灿烂,“说起来,养马村就要开始驱赶外来人。你说什么时候会轮到我们?”“懒得去想,总之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想了想,“现在关键的地方,就是尽量收集资料。”赵韵含学着我挠鼻子,“收集哪方面的资料?原本我来是为了调查假活现象的,现在感觉调查方向完全变了。就连现在有什么明确的目的,也差不多忘干净了!”“管那么多干嘛。什么东西都收集一点,说不定以后会变成关键情报。”我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虽然我一个都没有看到,但你不是常说,这里隐藏着许多怀有各种目的而来的科学界英才吗?怎么不去他们那里调查一番,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你这个建议也不错。”赵韵含想了想,“那今天我俩就自由行动。我去他们那里肆虐一番,你就到处逛逛,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我点点头,确定了下午会合的时间后便分道扬镳,各怀目的地游荡起来。
漫无目的地在乡间小路上走着,然后我又来到了养马河畔。沿岸零星的唤魂塔静悄悄地立在河沿深处,虽然是白天,但却令人感觉一股寒意。每一个唤魂塔都代表了一个幼小的生命,它比墓碑更直观。
养马村建立在养马河的拐角处,一般庞大的河流拐变时都会留下肥沃的泥土,所以几千年来不论洪水如何泛滥,这里的人都不愿意搬走。
房屋冲毁了再建,人被淹死了再生,就这么一代又一代地生存下来,形成了独具一格的风俗。
虽然上游修建了一个极大的水坝,近百年来水患已经很少了,但是十三年前,养马河却突如其来的泛滥。冲塌了沿岸大量的房屋以及庄稼。
对于那次洪水,至今都没有将原因调查出来,科学界众说纷纭,有人提到因为养马河上游的植被大量死亡造成的。
但问题是,如果真的是因为植被缺乏形成的水土流失现象,那么受灾面积会更大,可那一次洪水古怪地只出现在养马河三百公里的流域,而水汇入长江后如同泥牛入海,了无声息。
按道理,那么大的洪水汇入长江,将会给沿岸带来更大的灾难才对,更古怪的是,养马河最上游的水坝,居然完全侦察不出当时水量猛然增大的过的痕迹。
所有的故事,如同最难理解的神秘故事一般,到现在还在引起世界上许多知名科学机构的注意以及研究。
踩在河岸干燥的鹅卵石上,我呼出一口凉气,都二月底,天气还这么冷,感觉都完全不像温带气候了。
我顺着昨晚的梦,希望能找出十三年前李筱幽砸坏八音石的地方,但是由于当时的记忆太淡薄,而那时又泛滥着洪水,我实在没办法回忆起来。
无聊地坐在岸边的一块较大的鹅卵石上,我捡起一块石子扔到了河里,石头掉入平缓流动的水中,激起了高高的水花。
我看得有趣,一边企图将从前的记忆更多的回忆起来,一边无意识地朝河里扔石头,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偶然抬头望着天空,才发现原本明媚的阳光已经不见了。太阳躲入了厚厚的云层里,天色顿时变得如同傍晚般黯淡起来,四周的气氛很压抑,冷风吹到脸上,让我不禁抖了一下。
好冷!就算裹紧外衣都会觉得冷。这个鬼地方的天气,真的有些莫名其妙。
站起身准备回家,就在我刚要转身时,突然听到了空旷的空间中,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
是什么人的呼唤声?听声音,那应该是个女孩子,很甜美,甜美到令人无法抗拒。
我回身向四周扫视,方圆一千米,视线可以触及的地方,什么人都没有。
用力揉了揉耳朵,我疑惑地深深吸了口气,但那种声音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了。
“小夜,过来。”
“小夜,快过来……”
我跟着来源猛地转了几次身,最后才确定,声音居然来自于养马河中。
这实不不算清晰的声音,好像妈妈的呼唤,又像自己最好的朋友溺水后需要救助,更像,是在叫唤我的名字!
我的大脑在声音中恍惚起来,呆呆地,一步步地向着河里走去。
鞋子踩进了河水中,迷茫的眼睛里,似乎能在水底看到一个不大的影子。它一身金光闪闪,炫目得几乎将视网膜都烧穿了。
我傻傻地继续向前走,完全忘记了自己不会游泳的事实。河水淹过了大腿,前方河底是个很大、很陡、很深的斜坡,只需要再一步,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就在这时,有只纤细白皙的小手一把死死将我拽住了。
在那一霎,我立刻清醒了过来,下意识地向前看看,眼前的水底哪里还有什么金色的东西,只有河水,奔流不息的河水。
回头一看,自己的救命思人,竟然是前几天将我拉出人群的那个小巧秀气的女孩子,她满脸紧张地望着我,一直等我完全离开了养马河水,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惊吓的神色稍微舒展了下来。
我的惊吓并不比她小多少,想到刚才的凶险,至今心脏还在一阵狂跳。
大脑一片混乱,不知道为什么会神经质地朝河中央走,更不确定,刚才自己是不是听到过若有若无的声音,看到过养马河底的金色影子……
或许,一切都是幻听、幻视吧!最近的情绪很有些问题,出现这种情况或许也算正常。
但假如不是自己的问题,那么,养马河中,会不会真的存在着某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
我用力甩头,想将一团又一团纠缠到一起的疑惑甩开,然后望向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她见我看着自己,恬静地流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凌乱的黑色秀发被风吹拂开,要爱得想让人捏上一把。
“那个……”
我刚想道谢,女孩已经拉住了我的手,用力把我拉到离开河岸很远的地方。这才再次专注地望着我,她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清澈的皮毛子中甚至能倒映出我的影子。
或许是由于她的眼神过于纯净了,从小到大被人这么咄咄逼人地盯着的次数也不算少的我,却第一次感觉有些害羞。
厚脸皮微微发红,我躲开她的视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没有回答,只是呆呆望我,灿烂笑着。
我为难的用力挠挠头:“那,你家住哪里?”
依然不语!郁闷,怎么和上次见面的情况一模一样。我叹口气,在附近捡了一些干材燃起一堆火,将鞋子脱下来烤。
女孩好奇地看着,伸出手指小心地在我的鞋子上戳了戳,然后十分开心地嘻嘻笑起来。
我又叹了口气,看来是没法沟通了,于是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出神地望着眼前的火焰。
最近一段时间的遭遇实在有够凄惨的,似乎自从来到这个鬼地方后就没有顺利过一次。冥冥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戏弄自己,甚至想要自己的小命。
但是从科学上解释,又或者出于逻辑思考,一切又像是自己独个儿在疑神疑鬼。那段遗失的记忆里,应该还残存着某些关键的地方,只是一时间没有回忆起来。
昨晚的梦,究竟是一个好的开端,还是隐藏很深的悲剧的开始呢?
不由自主地,我又想了梦中那个叫做李筱幽的女孩,在现在看来,她一定很爱当时的自己吧!而自己当时的想法呢?
时过境迁,已经完全无法揣测,但是一想到她,心底依然有着一分深切的伤感。
她说自己从小就是被村里人养来送去伺候大神的。或许养马村几千年的历史中,一直都有着这样的习俗,每一代都会养育一位所谓圣女,历代的圣女如果直到老死都没有遇到水患的话还好,可以无忧无虑地活一辈子,但倒霉的刚好出现水灾泛滥,就只好被村人扔进养马河里去当作祭品了。
这样的例子,在古时候的中国乃至世界各地都并不少见,只是最近几百年已经渐渐绝迹了,没想到,愚昧的恶俗在十三年前,还曾在自己的眼前发生过。
当时的自己亲眼看到了没有?这件事是不是造成自己选择性失忆的关键呢?但最近遇到的怪异现象又能怎么解释?
似乎一切的事件的起因,都发生在十三年前那场洪水以后,假活现象也是,实在太令人费解了!
身旁的女孩见我想事情想到发神,很懂事的没有打扰。她坐到我身旁,将头倚在我的肩膀上,一脸满足的样子。
河风吹过,她两鬓的发丝拂到我的脸上,痒痒的,那种感觉,自己并不讨厌,甚至有着一丝熟悉,女孩身上有一种特殊的甜甜味道,像是衣服里藏着某种可口的水果。
这种味道触动了我心底的某根弦,我猛地全身一震,突然望着她,大声问:“你,你的名字该不会是叫李筱幽吧?”
女孩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抬头,疑惑地望了自己一眼,然后又舒服地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苦笑,失望地摇头,也对,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如果李筱幽真的去伺候了金娃娃,那么怎么可能还活着?
而这个女孩,恐怕只是把自己错当成了某个熟悉的人吧。
闭上眼睛胡乱地想着最近的事,等到觉得鞋子差不多烤干的时候,再睁开眼睛时,女孩已经如同突如其来的出现时一样,不见了。
内心微微有些失落,原本还想将她带回去给赵韵含看看,毕竟如此有灵气,漂亮又秀气可爱的女孩,不是哪里都能见识到。何况接触了两次,我至今都猜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
哎,养马河,就是随便冒出的一个人都可以充满神秘,实在是太令人不爽了!
慢慢地走回旅馆,吃过饭洗了个澡,等我把琐事整理完毕后,赵韵含也优哉游哉的回来了。
她一进门就满脸兴奋地嚷道:“阿夜,人家有大收获!”
我将她让进房间,心平气和地说:“厉害,发现了什么,说出来让我评论一下先。”
“是假活现象的光碟。”她高兴地哼着听不懂的歌,“我将那些家伙好不容易整理出来的,比较典型的几张光碟搜刮了回来,兴奋吧!”
“看了再说。”我淡然道。
赵韵含很用力地盯着我:“阿夜,你心情不好啊?上午发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差点把命给丢掉了。”关于这件事我不想多谈,于是迅速转移开话题:“光碟呢?”
“在这里!”她聪明地没有问,只是从手袋里掏出几张光碟递给了我。
将光碟塞入NB,我俩默作不作声一盯住萤幕,将所有的记示翥过速浏览了一遍。
这些光碟里一共记录了二十七个假活的案例,覆盖面遍及整个十三年的时候。其中并没有任何时间断层,看得出制作者非常地有心。
只是所有的假活案例几乎都大同小异,和几天前在尸阁看到的差不多。只是没有赵委的尸体那么激烈罢了,总之一句话,这些东西学术性价值不错,但是对我们而言,参考价值不大。
看完后,赵韵含略微有些失望,“哼,我还以为捡到了宝了,结果还是些老生常谈稀松平常的东西。”
我重重地倒在床上,舒服地躺着,抽空将最近发生的事情整理了一下,问道:“韵含,你说尸阁里的两具尸体,究竟到哪里去了?居然现在还没有找到!”
“以前我们不是计论过吗?我还是坚持自己的论点!”她睡到我身旁,细声答着。
“你真的认为是尸变?”
“难道不是吗?还是你又有了新的想法?”
我想忖了片刻,“会不会是其他人偷走的?最近老是觉得所有事件的背后隐藏着某些东西,虽然搞不清楚是什么,但是我感觉得到,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说不定一切都是金娃娃搞的鬼!”
赵韵含偏过头望着我,笑了起来:“你不是猜测所谓的金娃娃大神,是冰河时期以前就遗留下来的古生物吗,动物难道还会搞阴谋诡计?”
“人不也是动物?”
“人有大脑,会思考,会利用复杂的工具。其他动物行吗?”
我注视着她的眼睛,“生物圈中,有些动物早在几千万年前就会用简单的工具了。而非洲有一种蚂蚁,甚至在恐龙时代就学会了种植农作物,会自己培养可以食用的真菌,比人类早了上亿年,历史悠久的生物,譬如说金娃娃,说不定就是智慧生物。”
“太科幻了,我实在接受不了这么前卫的思想。”
赵韵含用力摇头,“但是换种方式思考,其实金娃娃就是水鬼,它是淹死的人类不甘心而渐渐聚集起来的怨恨,这些怨恨累积了几千年,越来越庞大,庞大到了拥有恐怖的力量以及自己的思想。我觉得这种解释更容易理解一些。”
我无语,实在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气氛稍微尴尬了起来,赵韵含打了个哈哈,识趣地岔开话题:“对了,阿夜,今天我还发现了一张照片,是两个小孩子举行冥婚时照的。很有趣,新郎、新娘都只有五岁多的样子,其中有个小孩很像你哦!”
“冥婚?”我将这两个字细细念了几遍,顿时来了兴趣,“照片呢?”
“我刚好顺手牵羊带回来了,给你。”她掏出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
我接了过去,饶有兴趣地看着,等自己看清楚上边的景物后,大脑猛地疼痛了起来。
这张照片整个构景十分压抑,两个小孩在举行婚礼,照片遗留下的霎间便是拜祖宗的景象,拜堂的地方很眼熟,居然是尸阁,男孩子面朝一大堆的牌位,有个身穿衣的胖女人用力地压住他的头,想要将他按得跪下去。
虽然照片已经破损得许多地方看不到了,但是我却很清楚那个新郎是谁,是我,是五岁时候的我……
大脑深处的记忆蠢蠢欲动,终于如同决提一般淹没了我,我痛得用力捂住了脑袋,我看到赵韵含在大叫,她拼命地抱住我,嘴里不断地叫嚷什么。
但是我听不到了。我的视线模糊起来,犹如突然断电的电视,失去了所有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