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花街暴行

由蛤埠往槟榔城的直达车每日共有四班,左轮泰选择了正午十二点钟开行的一班。

他早上可以趁机会睡一个好觉,同时上火车用午餐,可以节省许多时间。

中午十一点多钟,他推开金葆大的房门,只见床上睡着两个人。那是金葆大和卢少槎,两人要好的程度已是到了胝足同眠的程度了。

桌上地上是杯盘狼藉,大概他俩竟夜饮至天亮始才上床,是时仍宿酒未醒呢。

左轮泰干脆取了水杯,将金葆大照头淋醒。边说:“是该搭火车的时间了!”

金葆大叫苦连天,狼狈爬起床,顺便将卢少槎唤醒。

左轮泰再次警告说:“骡仔,假如你再跟踪我们,我可要对不起啦!”

卢少槎解释说:“我和金鼠已义结金兰,分不开了!”

“放狗屁,你再跟着来,可就要挨揍啦!”左轮泰说。

十二时正,左轮泰和金葆大直接登上列车的餐车,嗨,卢少槎已比他俩先到了一步。

“今天中午,还是我请客!”他嬉皮笑脸地说。

左轮泰真好像奈何他不得呢,因他没有权可以硬把他赶下火车去。金葆大和卢少槎之投机,理由在那里左轮泰也不知道?

蛤埠和槟榔城的距离并不远,车行两个多小时,就已到站,他们一行三人离开了火车站,走上大马路。左轮泰就雇了出租汽车吩咐司机直驾往丹街。这一次他没有拒绝卢少槎上车,有意看他的目的究竟何在呢。

左轮泰是要找“莎乐美酒吧”,槟榔城是滨海的一个商埠,市面很大。酒吧区在靠海岸的一角。

来到丹街,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小型的香烟商店,鲜红的招牌上写着“彩记香烟店”,店中坐着一个红衣少女,娇媚如芙蓉初开,嫣红欲滴……

左轮泰忽地灵机一动,他心中想:假如一个人犯有寡人有疾的毛病,像这样漂亮的卖香烟女郎,必然是猎艳最好的对象。

假如说,那个“湿眼佬”谭四君,经常是在这地区活动的话,美色当前,他怎会错过呢?

于是左轮泰便向烟摊赶了过去。

那红衣女郎却是一团和气的,看见顾客,首先露出笑脸,她的脸孔如一只熟透了的苹果,甚是可爱。

左轮泰先掏出钱,要了三匣带铁盒子的高级香烟,分出两包向金葆大和卢少槎抛了过去,他拆开了剩下的一包,抽出一支,塞在唇边,女郎即很快的划着了火柴替他将烟点上。

“我在打听一个人!”左轮泰说:“一个绰号叫‘湿眼佬’的,名字叫做谭四君!”

女郎侧着头,眨着晶莹的大眼,思索了半晌,摇首说:“没听说过这个人呢!”

左轮泰又说:“这人喜欢穿花色衬衫,常戴黑眼镜,可能患有眼疾,他的眼睛随时都会流眼水!”

女郎还是摇头。

左轮泰不得已,掏出在火车上的那幅绘画,递到女郎的跟前,女郎一看之下便格格地笑了起来,说:“这个人,我们叫他做‘死鱼眼’!是个老色迷!看见女人眼睛就发直!”

左轮泰一想,这样就没有差错了,谭四君在蛤埠的绰号是“湿眼佬”,在槟榔城的绰号叫做“死鱼眼”,反正他的眼睛有毛病,也就是他的特征。

“这个人经常在这里活动吗?”左轮泰再问。

“反正他经常在这里买香烟,是我的老顾客……”

“住在什么地方?知道吗?”

“啊,听说他是由蛤埠来的,经常来来去去的呢!”女郎很天真地,对着那幅图画笑个不已。

这就不对了;黛娜说谭四君是住在槟榔城的,而这女郎又说他是住在蛤埠的,难道说,这个人居无定所,经常往来在这两个市埠之间,那么,他的身分就更显得神秘了。

“他经常在这里出现是上酒吧么?”左轮泰又问。

“到这里来的客人差不多都是酒吧去玩的!”

“有一个酒吧女郎叫做仙蒂拉的,你可知道?”

女郎又摇头说:“这里的酒吧女郎有四五百人之多,我怎会知道谁是谁呢?有些经常在这里买香烟的,我也不知道她们的名字……”

忽地由“彩记香烟店”的内间冲出来一个脸貌凶恶的大汉,他抢起了那幅图画细看,并向女郎加以警告说:“你别污七八糟的乱说话,想惹麻烦么?”他复又指着左轮泰说:“你们是干什么的?企图打听什么事情?”

左轮泰见这人的形色有异,便故意说:“我打听一个叫做‘金刚’的人,也或是在那一间酒吧做保镖的?你可以告诉我么?”

大汉连忙摇头,说:“我不认识什么人叫做金刚!”

“有一个女人名叫欧阳珊的呢?”

“不知道!”他毫不思考地回答。

左轮泰见那人的形状,不大友善,撅了撅他的唇皮便离开了。

在后,他和金葆大、卢少槎合在一起,说:“现在我们到酒吧去活动为时尚早,不如先找间旅社休息一下,据我猜想,我们可能要在槟榔城停留一段较长的时间!”左轮泰说时,他的眼睛一直注意着香烟店内的那个态度恶劣的大汉,这时,那家伙正在打电话呢。

左轮泰心中暗想,他们刚转身不久,这个人就急着打电话,看他的神色很有点紧张。好像要向谁报告什么事情似的。莫非是打草惊蛇了?无意中摸对了地方,已引起了对方有关系的人注意,假如是这样的话就很糟糕呢!

不过左轮泰对自己的性格非常了解,他经常多疑敏感,所以也常因而败事的。

但有一点左轮泰是可以确定的,这个人的形迹可疑,很值得注意。

“泰哥,我知道有一间酒店,环境幽雅,招待也周到,什么名堂全有……”卢少槎为了奉承,又提出了意见说。

金葆大却说:“我现在精神饱满,一点也不感觉疲倦,所以根本不需要休息!”

左轮泰说:“但是假如你大白天里就饮醉酒的话,晚上就不能办事了!”

金葆大说:“这点泰哥可就搞错了,我一定要有了几分酒意,办起事时才有劲呢!”

“不管怎样,我们先去找到酒店再说!”

于是,他们拦了一辆路过的计程车,由卢少槎领路,到了一条闹中取静的马路。那是一间称为“仙乐”的酒店,规模不弱,布置也颇为雅致,餐厅、酒吧全有。

左轮泰选择了最上的一层楼靠单边的房间,向侍者要了咖啡等的饮品。

金葆大和卢少槎就急着要外出去找寻快乐去了。

左轮泰便向他们叮嘱说:“我禁止你们在外招摇!同时绝对避免打草惊蛇!我们要找寻的人的确经常在槟榔城的酒吧区出现是毫无疑问的!假如你们将他吓走了,那我可不饶你们呢!”

金葆大和卢少槎两人唯唯诺诺,点头如捣蒜。

金葆大说:“难道说,泰哥需要我们帮忙你顺便打听一点什么样的事情吗?”

左轮泰经过一番的考虑,说:“假如在风花雪月的场所里,可以顺便打听一个叫做欧阳珊的女人,另外有一个叫做金刚,也或是绰号叫做金刚的人!若是有了发现,不得擅自搞什么名堂,立刻向我报告!”

“这一套把戏我懂得的!”卢少槎自豪地道:“我想一定会教泰哥满意的!”

左轮泰说:“另外还有一个女人!当然是欢场的女人,她的艺名是‘仙蒂拉’,你们也不妨顺便打听!”

金葆大和卢少槎欣然而去。

这两个人正好一搭一挡,有了名目,便向各种的风花雪月场所去胡混,这好像是出公差似的,一切的开支还都可以回来向左轮泰报帐。

槟榔城是禁娼的,酒吧及一些与酒色有关的娱乐场所到了晚间开始才开放,除非是上舞厅去跳茶舞。

但是金葆大和卢少槎并非是上舞场去玩乐的客人,他俩爱较低级及现实的场所。

金葆大征求卢少槎的意思,卢少槎问金葆大的荷包里有多少钱?

金葆大说:“别顾虑钱的问题,左轮泰有一笔钱交给我,是为找寻‘湿眼佬’所用的!”

卢少槎纳闷说:“左轮泰不断地要找寻‘湿眼佬’究竟有何企图呢?”

金葆大不便将箱尸案的内幕说出,因为这关系了他的身分和他的罪行,便说:“管他有什么目的呢?反正我们是及时行乐,有钞票留着不花,社会上的货币就不流通了!”

卢少槎的门道好像满多的,对槟榔城也颇熟悉,他给金葆大领路,不久就来到一所公寓,那情形和蛤埠的“旦丁公寓”差不多的,一些行家,多称它为花柳公寓。

那公寓内住着的,大部分是各种职业不同的妇女,也差不多都是乱七八糟的……。

卢少槎到处乱拍门,有吃了闭门羹的,也有欢迎他们进内的。

其中有一些风尘女人,和卢少槎是旧相识,证明卢少槎在过去也经常在槟榔城这些的地区活动的。

卢少槎好像非常热心,逢人就打听“湿眼佬”其人,殊不知道谭四君在槟榔城的绰号已不叫“湿眼佬”了,大家习惯称他做“死鱼眼”,左轮泰在“彩记香烟店”得到这个秘密,他没吐露让金葆大和卢少槎知道,恐怕他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金葆大却打听“仙蒂拉”其人,在那间公寓里,可巧就住着有两个艺名唤做“仙蒂拉”吧女郎,一个是在“黑猫酒吧”混的,另一个是在“蓝天堂酒吧”的,还是个混血儿。

卢少槎认为唤做“仙蒂拉”这名字的非常普遍而又俗气,不容易会有结果,因之他俩又实行打听“欧阳珊”和“金刚”,但同样的没有结果。

他俩走了有一两间公寓,等于是走马看花,金葆大已感到乏味,他说:“我们找个地方喝酒去!”

“在白天进酒吧去,没有妞儿陪的,同样的乏味。”卢少槎说。

“管它,我肚子里的酒虫已经在唱歌了!”(发酒瘾之意)

“那我们何不上‘槟榔游乐场’去,那儿五花八门什么把戏全有!”卢少槎建议说。

“到什么地方都行,只要有酒!”金葆大说。

但当他俩离开最后的一间花柳公寓时,做梦也想不到已经被人跟踪了。

有着几个身分不明的汉子,鬼祟地跟踪在他俩的背后,当来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地点时,他俩的去路就被堵住了,四方八面有人围了上来。

“你在打听金刚吗?”其中一人,冲到卢少槎的跟前,揪着他的衣领说。

卢少槎大惊失色,呐呐说:“你们是干什么的?……”

金葆大看苗头不对,打算开溜,但对方的人多,已经有人截住了他的去路。

“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打听金刚?”那人再问。

“我们只想和金刚交个朋友!”卢少槎还好像是曾经在外面混过的,开始打交道。

“交什么样的朋友?你们是干什么的?想惹麻烦么?何不亮个照子?大家有话好说?”

“我们是受朋友所托!”

“那一路的朋友?”

卢少槎耸了耸肩膊,露出尴尬的笑脸说:“实在说,我也搞不清楚呢!”

那人怒目圆睁,狠声说:“你在我们的面前耍滑头,就是自讨苦吃呢!”他一招手,向左右吩咐说:“搜他的身!”

“何必伤感情?”卢少槎一缩身,向后退了几步。

但是金葆大已经被两个人揪住了,开始要搜他的身,当有人上前向卢少槎动手时,卢少槎忽地先发制人,他的动作如闪电似的,好像有着丰富的打斗经验。

他接住了对方的手腕,向怀里一带,拧转了身,向侧地里一带,刹时间,只见那形状有如流氓似的家伙,好像“鲤鱼打挺”,也好像是“王八翻身”,“叭”的一声就躺在地上了,跌得“七荤八素”。

“妈的,动武了……”

“揍他!”

“大家一起动手!”

那伙人见卢少槎动了手,立时阵脚大乱,他们争先恐后地冲上前,仗着人多欺人少,完全是一派流氓作风。

但是卢少槎一点也不含糊,他两手一分,用手掌叉住一个人的咽喉,兜着肚子一拳,那人躬下,他正好揪住他的头发,向冲上来的人群撞去,阻挡他们的锐势,跟着一劈掌,又另一个人栽了跟头……

金葆大看傻了眼,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瞧卢少槎骨瘦如柴的,平时也是个酒色之徒,但打起架来,这大伙的人好像还不是他的对手呢。

“金鼠!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卢少槎一声怪叫,掌脚并用,又打倒了一人,冲出重围,向巷口间溜出去,快如逸兔。

“嗨!别让他逃了!”那为首者叫嚷。

“快追呀!”

那一伙人已不像原先的那样凶狠了,他们有点狼狈不堪的,形势完全大乱。

金葆大想逃走,但他却挣扎不开,刹时间吃了大苦头,曾经吃了卢少槎的亏的,将所有的冤气出到了他的身上,立时一阵拳脚交加。

金葆大跌在地上哭爹唤娘的,嚷得如屠宰场内将吃刀子的猪。

“别让他怪叫……”

这时候,那伙歹徒,如狼似虎的,抱头的抱头,抽腿的抽腿,七拉八扯,将金葆大推翻在地。有人将他的嘴巴堵上,强拉进狭巷里去了。

那为首者,脸貌凶恶,龇牙咧嘴地,朝着金葆大说:“你假如想活的话,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假如还耍贫嘴的话,那就别怪我们心黑手辣了!”

金葆大的双腕被反拧着,有人自背后叉着他的脖子。他根本连头也抬不起来,半跪在地上,一点也动弹不得。

“说!是什么人派你来的,为什么你们要打听金刚?”那人提高了嗓子,再次叱喝说。

“我也搞不清楚呢……”金葆大结结巴巴地话犹未完,“嚓嚓”,就吃了两记耳光。

“哼,你再刁嘴,继续揍你,揍到你坦白为止!”

金葆大喘着气,说:“我说搞不清楚的是为什么要打听金刚其人,是左轮泰派我俩来的……”

“左轮泰?”对方怔了一怔。

“左轮泰?左轮泰是什么人?”另一个人问。

“左轮泰?这名字好像很熟悉呢,好像在那儿听见过的!”叉着金鼠脖子的家伙说。

“哼,左轮泰鼎鼎大名,你们假如连左轮泰三个字都没听说过,就白在外面混了!”金葆大故意提高了嗓子说。

“你说的是以耍左轮枪成名的那个左轮泰?”

“左轮泰就只有这么的一个人!”金葆大说。

“左轮泰派你来打听金刚,目的何在?”那为首者再问。

“什么目的,我也搞不清楚,我是受雇而来的!”金葆大已勉强可以抬起头,朝着那为首者说:“是否阁下你就是金刚?”

那人摇了摇头,但他不作任何的回答。又问:“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受雇于左轮泰?”

“我是一个失业者,流浪汉,后来沦为捡破烂的,在C城‘河南区’绰号金鼠,名字叫做金葆大,很多人都知道我,不相信,你们可以查得出,左轮泰因为要寻访金刚其人,所以雇用我,什么理由,他没有说……”

金葆大尽量一口气,把话题说清楚,为避免挨揍。

“左轮泰现在在什么地方?”对方皱着眉宇,呆了好半晌又提出另外的问题。

“左轮泰也到槟榔城来了,现在住在‘仙乐酒店’……”

“你们总共几个人?”

“三个,连刚才跑掉的一个,连左轮泰,总共三个人!”

“刚才跑掉的一个,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

“他的出身是个扒手,绰号‘骡仔’,名叫卢少槎,也是左轮泰雇用的!”金葆大呐呐地说。

“王八、耗子、兔子、贼子,全混到一起了么?……”

“警察到了!大家散伙。”那为首者忽地一声令下,那批歹徒立时慌慌张张的,作鸟兽散。

金葆大被推倒地上,当他爬起身时,只见卢少槎带着几个武装警察,展开脚步向这可怕的巷子赶了过来。

金葆大心中想,这家伙还满够朋友的,脱身之后,还会召警来搭救他呢。

金葆大虽能免去皮肉受罪之苦,但这场麻烦可也惹来不小,向他俩围殴的歹徒已作鸟兽散,逃逸无踪。

金葆大和卢少槎两人却被带返警署里去,由警官查长问短的。为什么这些歹徒会寻他俩的麻烦?祸起的原因是什么?歹徒们是谁?其中可有认识的……?

金葆大和卢少槎一问三不知,尽量装糊涂。连什么也不肯说,是为避免节外生枝也。

卢少槎比金葆大镇静得多,这或因为金葆大搞换箱党的把戏还是新改行的,对作奸犯科而言,资格还不够老到。所以进入“衙门”,看见警察,就浑身的不自在。

警官向他俩询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最后说:“你们要不要追究这件事情呢?”

金葆大和卢少槎俱说:“也许这是一场误会,我们不要追究了!”

于是,警官办了手续,登记了他们的姓名、年龄、籍贯和地址,将他俩释放,并加以警告说:“以后不得再在槟榔城滋事!”

金葆大和卢少槎由警署里出来时,已是华灯初上,槟榔城虽是个滨海商埠,夜市还是满热闹的,霓虹灯五光十色,光彩夺目,部分的地区,城开不夜,是通宵达旦的,也就是游人最盛旺之处。

金葆大和卢少槎急速回返“仙乐酒店”。

是时,左轮泰正在饮午后酒,他的心情略显烦躁不安,金葆大和卢少槎两人自离开“仙乐酒店”之后,好像是音讯全无。

看看已经是该吃晚饭的时候到了,这两个家伙还未有回到酒店里来。

入夜之后,所有风花雪月的娱乐场所全都开市了。那该是他们进行工作的时间到了。

左轮泰正在喃喃诅骂着,刚好金葆大和卢少槎两人狼狈不堪地回来了。

卢少槎的情形还好,他只是被抓伤了脸孔,西装上衣的衣袖接肩处被扯破了。

金葆大的情形却不一样,脸颊和嘴鼻全被揍肿了,眼睛也黑了一只,哭丧着脸孔。

“我们挨揍了!”他报告说。

左轮泰斥骂说:“凭你们两个人的那份德行,随便走到那儿都是应该挨揍的!”

金葆大说:“但是我们是为打听金刚而被人围殴的!”

左轮泰便教他俩将经过的情形详细说出来。

金葆大便将经过情形,由他们访问几间花柳公寓说起,找到有两个艺名相同的“仙蒂拉”,查问金刚其人,在后因为想饮酒,卢少槎建议到“槟榔游乐场”去。

他说:“我们在一条僻静的巷口间就被人堵住了,他们在事前好像就有布置,不由分说就是一顿好揍!倒看不出,骡仔的个子小,打斗倒是有一手的,三两个人不是他的对手,他脚底擦油,跑得快,逃脱了还马上找来警察,要不然,我恐怕难逃活命了呢……”

左轮泰很冷静地细听着,一面注意卢少槎的神色,对这个人的身分始终是一个谜。

金葆大将经过详情说完,好像犹有余悸,咽着气,呐呐地说:“看这种情形,我们留在槟榔城可太不安全了!”

左轮泰燃着烟卷,双眉紧锁,他很冷静地尽情在运用他的智慧。

他在考虑,金葆大和卢少槎之被人“收拾”,问题是出在“死鱼眼”谭四君的身上,也或是很单纯的只为打听金刚其人而起的。

那些揍人的行凶者之中,有没有金刚其人?他们在事前先有了布置,那么布置的时间是何时开始的?

是在那些花柳公寓由金葆大和卢少槎找两个“仙蒂拉”打交道开始的?也或是由另外的地方开始的?

无论如何,那两个“仙蒂拉”之中,其中有一个是有嫌疑的!

左轮泰又想,在那酒吧区的“小香烟店”的面貌丑恶的汉子也颇有问题!除了两个“仙蒂拉”以外,这个人也值得注意的,也说不定由那间“彩记香烟店”开始,他们就被人跟踪了。

以金葆大和卢少槎两人突然被人围殴的事件研判,“金刚”确有其人,而且在槟榔城的地头上还颇有点势力!

只要这个人在槟榔城是有名有姓的,尽管他有三头六臂,左轮泰也不含糊,终归可以把他找出来的!

左轮泰的目的是要找寻“死鱼眼”谭四君,“金刚”是其中线索之一,可以寻着“金刚”,自就可以找出谭四君了!

左轮泰对案情已有了把握!

“除了挨揍之外,你们还有其他什么的收获?”左轮泰问。

“唉,泰哥还幸灾乐祸呢,这差事我干不下去了,让我回家去!”金葆大哭丧着脸说。

左轮泰笑了起来,说:“我只能说你们是自己找挨揍的,在旅社里待不住,大白天就外出去寻乐,凭你们的招摇,总不免要惹麻烦的!”

“我们无非是想替泰哥把事情探听个水落石出罢了……”

左轮泰看了手表,说:“现在该是用晚饭的时候到了,我让你们饮个痛快,饭后,我们去访问那两位仙蒂拉!”

“嗨!”金葆大大吃一惊,说:“万万使不得,我相信那几个人仍在等候着要收拾我们的……”

左轮泰说:“到了晚间就是酒吧区的营业时间,他们再狠也不能妨碍他人的营业买卖,同时,这种半风化区,警方管理必严,你只管放心好了!”

金葆大还是疑惑不已,吃过了一次苦头,踏着草绳会当蛇的,不由得他不战战兢兢。

“唉,有泰哥在,足以威镇群雄,还怕个屁!”卢少槎安慰金葆大说。

“什么地方有好的饭馆?”左轮泰问。

“丹街附近就有着一家‘五羊饭店’,做的粤菜很道地,又接近酒吧区……”卢少槎说。

“你倒是槟榔通呢!”左轮泰笑着说。

于是,他们出了“仙乐酒店”,驱车来到丹街“五羊饭店”,点了酒菜,一顿丰盛的大嚼。

入夜后,左轮泰和金鼠骡仔三人已是酒意阑珊,他们踏着酒步,摇摇晃晃地走进了酒吧区。

凡是逛酒吧区的人,有着几分酒气就比较像样一点。

是时,刚好是酒吧全面开放,吧女郎们开始上班淘金的时候到了,有好些的狎游人先在街巷间打转,以猎艳的方式,先行发现目标,然后再跟踪进入酒吧去。

一些老逛酒吧的水兵,资格老到,酒吧间不容易赚到他们的钱,他们自己的屁股口袋里装着有一只酒瓶,纵然逛酒吧,也纯是吃豆腐去的!

走进了酒吧区,金葆大是战战兢兢的,他担心着故事重演,万一再有人向他们围殴时,他该是主要的对象之一,苦头吃定,再想脱身时就难了。

金葆大一直是东张西望的,倒是卢少槎一点也不含糊,好像有了左轮泰在他们的身旁就一切都有了保障似的。

左轮泰咬着烟嘴,带着酒意,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先欣赏了酒吧区的风光。

他要找寻的是“黑猫酒吧”和“蓝天堂酒吧”的两个“仙蒂拉”,据卢少槎说,“黑猫酒吧”的那个“仙蒂拉”比较年轻貌美,“蓝天堂酒吧”的那个“仙蒂拉”是个混血儿,线条比较好。

左轮泰说:“我比较喜欢国货,所以,我们先到‘黑猫酒吧’去!”

金葆大因为吃过一次苦头,心情是忐忑不安的,疑神疑鬼地,每遇着有人向他多看两眼,他也会心惊胆战的。

“可以风骚的地方多的是,我们干吗的一定要逛酒吧呢?”他呐呐说。

卢少槎说:“也许泰哥是另有用心的,我们且走着瞧!”

“唉,我有预感,一定还会生事情!”金鼠惶恐地说。

“有泰哥在此,你还怕什么呢?”

不久,卢少槎领路已来到“黑猫酒吧”的门前,这间酒吧的规模不小,是好几层楼的建筑物,有着电动的招牌广告灯,一只弹“吉他”的黑猫用灯光闪动出几个不同的动作。

左轮泰首先推门入内,因为时间尚早,一间宽敞大得可供作舞池用的客厅,四面围绕着火车卡座,还是空空的。

客人并不多,只有一两张坐位上有着三两个早到的水兵,一些酒吧女郎有在吧柜上搔首弄姿的,也有占着卡座还在化妆的。

左轮泰三个人光临,立刻有侍者上前招呼,他们占了一个宽大的厢座,左轮泰点了酒,他要原装整瓶的,吩咐侍者价钱照算。

“听说你们这里有一位‘仙蒂拉’小姐,艳名远播,今晚上我就是找她坐台子来的!”左轮泰说。

侍者恭敬回答,说:“红小姐不会这样早就上班的,可否让其他的小姐先来陪两杯?”

左轮泰却改变了话题,说:“你们这间‘黑猫酒吧’有多少个保镖?”

“嗨,保镖么?一个也没有!”

“何必说瞎话?我以前也开过酒吧!没有保镖怎么行呢?”

侍者笑了笑,回答说:“槟榔城的治安情形良好,用不着雇用保镖,同时,警署的反黑小组很严厉,相隔一段时间,就会扫荡地痞流氓一次,所以,在这里吃酒玩乐最安全,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金葆大插嘴说:“你别胡说八道,今天下午,我们路经此地就被地痞流氓揍了一顿,几乎连命都没有啦!”

侍者搔头皮,说:“也或是你们另外惹了麻烦,要不然像这样的事情在此地区是很少发生的!”他说完,很礼貌地一鞠躬就溜开了。

左轮泰冷眼注意着那个侍者,只见他赶向柜台,和那个酒保鬼鬼祟祟的,窃窃私语了一番。

也或许是因为这几个客人的情形特别,他们在事前就提高警觉防范。

左轮泰向金葆大和卢少槎两人吩咐说:“你俩只管吃喝玩乐,但不许招摇,就算发生了天大的事情,都由我来处理!”

两人唯唯诺诺,一口的应承了,不久,就有吧女郎过来陪酒了。

这些“赶早市”上班的吧女郎,等于是跑龙套的,也或是美人迟暮半老徐娘,也或是新出道刚由乡下进入都市的,还带着有土腥气味的……。

金葆大是无所谓的,只要有酒有女人就行!酒色俱全就会自然的开心。

卢少槎沉不住气,几杯酒下肚,就提及金刚,向几个吧女郎询问:“你们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么?”

左轮泰瞪他一眼,但卢少槎并不在意,他继续说:

“我们要找寻一个人,他的绰号叫做‘湿眼佬’,经常看见女人都会湿眼流泪水的!”

一个徐娘半老的吧女郎格格笑了一阵,回答说:“凡是走进酒吧的客人,差不多看见女人都会眼湿流泪水的!”

左轮泰挥手,将她们驱走,酒瓶子空了,左轮泰便招呼侍者过来,可是却有一个妙龄女郎姗姗地来到左轮泰的身畔。

她的姿色颇过得去,身材小巧玲珑,她故作憨态,一叉腰向左轮泰说:“你找我吗?”

左轮泰抬头,说:“你是仙蒂拉吗?”

女郎一点头,自动在左轮泰的身畔坐下,笑口盈盈地一次又一次地向左轮泰上下打量。她满心以为是一个大主顾上门了。

“你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吧?”她问。

左轮泰说:“我不远千里而来,为的是给你送还一样东西!”

仙蒂拉感到奇怪,反问:“送东西给我么?”

左轮泰便自衣袋中摸出一方绣花手帕,在仙蒂拉的眼前一扬,那手帕上,绣着SANDRA的英文字样。

女郎一怔,接过手帕,一看再看,她感到奇怪,说:“你为什么说这条手帕是我的呢?”

“上面不是绣着你的芳名吗?”

女郎笑了起来,说:“用‘仙蒂拉’为艺名的,大有人在,并不光只是我一个人呀!”

左轮泰大失所望,心中暗想,又找错地方了,只得将手帕重新收起,说:“据你所知道,有多少人的名字叫做仙蒂拉的?”

女郎说:“现在在‘碧瑶酒店夜总会’演唱的就叫做仙蒂拉,在南洋还是颇红的歌星呢!”

左轮泰纳闷不已,“仙蒂拉”越多,使他的工作进行得更感困难。

“看你的情形,你主要的目的,是找手帕的失主,而不是要找我来的!”仙蒂拉娇嗔说。

左轮泰又摸出那只精致的烟匣。故意揭开,递到女郎的跟前,请她吸烟。

“我不吸烟的,但是你这只烟盒吸引了我!”她说。

“烟匣内刻有字,你看见吗?”

“我从小没有念书。不识字的!”仙蒂拉好像有意这样说的呢。

“这是不可能的事,你知道的很多呢,连SANDRA英文字也认识!”

“我们是生活在这个环境里!”仙蒂拉耸肩笑着说。

左轮泰再次将烟匣递到她的跟前,再说:“你且念念看!”

女郎皱起了眉宇,细辨了半晌,说:“‘生日快乐’四个字是认识的!在上面的一行,我只认识一个阳子,因为这附近有着一间‘太阳酒店’,下面的一行,我认识一个金字,那是美金的金,黄金的金……”

“还有拜金呢!”左轮泰说:“有一个女人名字叫做欧阳珊,你可认识?”

女郎摇了摇头。

“金刚,这名字你可知道?”左轮泰又问。

女郎再次摇头。

“有一个经常在酒吧里活动的客人姓谭,他的绰号叫做‘死鱼眼’,你可见过?”

女郎说:“我们送魏迎赵,每天来买醉的客人,张三李四全有,谁去记得那么多?我们在这里讨生活,为的是赚几个钱,余外事情我一概不管的!”

左轮泰颇感到失望,自觉在“黑猫酒吧”待下去没有什么意思,立时招呼侍者算帐。

是时,金葆大和卢少槎正在兴头上,他俩各都找到了对象,正谈得“入港”呢。

“泰哥,怎么就走了?”金鼠大惊小怪地问。

左轮泰笑着说:“这儿是酒吧区,酒吧有数十间之多,我们何不一一巡视一番?”

仙蒂拉在旁插嘴说:“这位泰先生是要找一条手帕的主人呢!”

左轮泰付过帐后,向女郎笑着说:“谢谢你的招待,虽然你说不认识字,但是我在你的跟前学了不少,至少你懂得比什么人都多呢!”

女郎亲送他们到大门前,殷殷道别,并说:“有空,欢迎你经常光临!”

左轮泰说:“我终归要找到一个仙蒂拉的!”

他们离开了“黑猫酒吧”之后,沿着酒吧区的马路走,是时已经到了夜市全面开放的时间了,狎游客逐渐的多了起来,一些酒吧蚂蝗已开始活跃,他们做拉皮条生意。手执一册照片簿子,逢人就将它摊了开来。

簿子上贴有每一间酒吧的吧女郎的照片,她们的芳名、年龄、籍贯全记载得清清楚楚,有合意的客人,他们就立刻“领港”,只索取一点小费。这是槟榔城酒吧区的特色之一。

左轮泰心中想,假如办案的话找这类的都市垃圾是最合适不过的,他们在地头上熟,眼光锐利,经常在这地区出进的客人,他们没有不熟悉的。

当一个“蚂蝗”将照片册子递到左轮泰的跟前时,左轮泰故意止步,散闲地将照片簿子翻开,仔细欣赏上面贴着的照片。

卢少槎说:“光看照片,个个如花似玉,等到真人见面时,不吓煞你才怪!”

蚂蝗即搭讪说:“这位先生是内行人,不如让我带路,保证你们满意就是了!”

左轮泰说:“你最近可有看见‘死鱼眼’么?”

蚂蝗即笑了起来,说:“怎的?先生,你认识‘死鱼眼’么?好像前两天还看见他在这里混……”

“我正要找这个人!”

“啊!这个人来无影踪,除了有女人能留得住他以外,谁也找不到他呢!”

左轮泰又说:“有一个人的名字叫做金刚,你可知道?”

蚂蝗顿时瞪目惶悚,以怀疑的眼光向左轮泰上下打量了一番,呐呐说:“你打听这个人干吗?”

左轮泰说:“我有事情需要找他帮忙!”

“我不认识这个人!”蚂蝗说完,连忙关上照片簿子就打算溜走。

左轮泰迅速摸出一叠钞票,在那人的面前一扬,说:“瞧!假如回答我的话,这就是你的了!”

蚂蝗正犹豫不决之间,忽地金葆大一把抓住了卢少槎的胳膊,指着一个行人,压低嗓子,说:

“骡仔,瞧!这个人不就是在下午的时候揍我们的其中一个人么?……”

卢少槎在当时因为及时挣脱逃出了重围,没来得及辨认他们的脸孔,这时候有点怀疑,说:“你着实没有看走眼么?”

金葆大说:“这个人揍得我最凶,我怎会看差呢?”

卢少槎立时冲上前,朝着那人叱喝,说:“喂!站着,我们找了你半天了呢!”

那人的外型,生就“獐头鼠目”的,一看而知是个邪道人物,他很意外的和卢少槎及金葆大遭遇上,霎时间形色慌张,话也不说,掉头展开脚步就飞跑。

“那里逃?”卢少槎一点也不含糊,抢上前就追。

那人穿过人丛,竟逃往黑巷子里去了。

“怎么回事?”左轮泰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卢少槎也追进黑巷子,已经人影不见啦。

金葆大连忙说:“白天和我们在此地打架的人发现了,骡仔正去追……”

左轮泰一听,恐防卢少槎会吃亏,忙说:“你为什么不去帮忙呢?”

“我怕吃生活……”

左轮泰正说话间,再回头时,那持照片簿子的蚂蝗已经溜掉了,瞧他的情形,好像听见金刚的名字,就惊惶不已,大概是不愿意沾惹是非呢。

“刚发现时,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样追拿,搞得不对会吃亏的!”左轮泰向金葆大责备说。

“我还未来得及提醒,骡仔已经追赶过去了!”金鼠回答说。

左轮泰便按照金葆大所指的方向,朝黑巷方面过去,但黑巷内已不见人影,卢少槎不知道追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个人也可说是胆大包天了,竟然单枪匹马的敢独自乱闯,这和他做扒手被抓时的情形完全两样!

左轮泰已开始对他的身分有了更大的怀疑。

他俩东张西望了一番,顺着黑巷向前找寻,没过多久,只见卢少槎满额大汗,气呼呼地跑回来了。

“抓到了没有?”金葆大急切地问。

卢少槎两手一摊,叹息说:“他妈的,被他跑掉了!”

左轮泰说:“抓人应该有计划的抓,乱追一通,到最后自己会吃亏的!”

卢少槎说:“君子报仇三年不晚,迟早会碰得着的,他曾揍我一拳,我必敬他一腿!”

左轮泰说:“不过由此一来,可以有信心,金刚其人就是在此地区混的,而且在地头上还略有一点势力!”

金葆大说:“不过这个人相当的可怕呢!”

“你胆小如鼠,怪不得人家给你的绰号叫做金鼠了!”卢少槎讥讽说。

“不过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竟有种单枪匹马捉拿地区上的小流氓,不怕挨揍么?”左轮泰说。

以后,他们就到了“蓝天堂酒吧”,左轮泰仍还是要找那个艺名“仙蒂拉”的混血吧女郎。

他采用相同的方式,先招仙蒂拉陪酒,然后取出手帕和烟盒给她过目。

这位仙蒂拉,因为是个混血儿,身材比较凸出,但是模样显得有点粗蠢。她同样的是一问三不知,否认那条手帕是属于她所有。同时,“欧阳珊”和“金刚”其名也是一无所悉。

左轮泰纳闷不已。据多方的情形证实金刚是个有地头势力的人物,尤其是在此酒吧地区之中,不可能说,一连好几个吧女郎对他都一无所悉。

她们是惧怕金刚,担心惹祸上身还是真的?提到金刚,就立刻回避,或是溜走!

左轮泰没得到结果,只得离开“蓝天堂酒吧”,另外再走了好几家酒家,所得到的情形,完全相同。

也奇怪的是卢少槎曾追赶捉拿金刚的一个手下人,他经逃逸之后,并无采取报复行动。

看情形,他们又是在白浪费时间了。

“金刚在地头上有名有姓,而且又具有点恶势力,照说,要找寻这样的一个人,应该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为什么会到处碰壁呢?”左轮泰自觉也有点难堪。他想起了“黑猫酒吧”的那个仙蒂拉曾说过,“在碧瑶酒店夜总会”里演唱的,还有一名叫仙蒂拉的南洋歌星。也说不定能有所发现呢。

于是,他们一行又转道赴“碧瑶酒店夜总会”去。

这种场所就高级得多了,布置华丽奢侈,可以说是合乎国际水准呢,他们抵步时,正好名歌星仙蒂拉正在演唱,这位女郎姿色声艺俱不弱,年纪也轻。

以左轮泰的研判,像“湿眼佬”这样的下流胚子,不可能会在这种高级场所混迹的,整日里穿着花衬衫戴着太阳眼镜招摇在花街柳巷里,在这种场合不会感到兴趣的。同时,这个仙蒂拉他不可能勾引得上。所以这“碧瑶酒店夜总会”之行,恐怕是多余的了。

再看金葆大和卢少槎俩人,也是坐立不安的,这就是说明了身分和场所不合,什么人玩什么鸟,武大郎玩夜猫子。他们俩人不能像在下流场所里的那样放肆了。

左轮泰照样要了酒肴喂他们俩人的馋嘴,一面他向侍者招呼。

“你们这里可有一个人叫做金刚的?”

侍者摇了摇头:“金刚是干什么的?我从未听说过这名字!”

“有没有一个女人的名字叫做欧阳珊?”

“没有!”侍者毫不思索地回答。

“我想请仙蒂拉小姐过来,坐我们的台子!”

“我们酒店里有规定,歌星不坐客人台子的,除非是唱歌小姐自己有交情或是愿意的!”

左轮泰掏出了那方刺绣有“仙蒂拉”字样的手帕,交给侍者说:“我拾着一方手帕,麻烦你交还给仙蒂拉小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