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鬼恋
阿蛮附在我的身上在街上逛了大概有一个小时的光景,期间我一直试图劝说阿蛮不要去找那个人的晦气,我不知道那个人以前怎么得罪了她,可是我却懂得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可是阿蛮的决心非常大,我终于明白这个忙我是非帮不可的了,于是只好任阿蛮带我来到那个小区,乘电梯上了十二楼。
“你找谁?”开门的正是那天在咖啡馆里那个叫阿灿的男子。
“找你。”我觉得非常紧张。
“哦?好像我不认识您啊。”那个男人显然受过良好的教育,说话也是文质彬彬的。
“妈的,我今天来就是要为阿蛮讨个说法!”我咬牙瞪眼,打叠起精神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这是阿蛮告诉我的。
“阿蛮……”那个人的瞳孔忽然扩散了一下,随即镇定下来:“我以前认识过一个叫阿蛮的女孩子,可是已经好久没有联系过了,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哦,你说得不错,可能是我找错了,我回去问问再说好了。”我连忙冲他笑了笑,忙不迭的转过身,心想正好借这个机会离开这里。不料就在我要离开那里的时候,忽然听到卧室里有人讲话:“阿灿,谁来了?”
那天在咖啡馆见过的那个女孩子走了过来,她穿着一件葱绿色的吊带背心,下身穿一条白色的短裙,一身明晃晃的肉大半都露在外面,看得我不由自主的吞了一下口水。
“没什么,找人找错地方了。”阿灿镇定的对女孩子说道。
“认错地方了?你这王八蛋!”一直沉默的阿蛮忽然尖叫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变调使得阿灿和那个女孩子同时把身子往后缩了一下,两个人不由自主的抱在了一起。
“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欺骗了人家,害得人家为你跳楼自杀,现在还有脸和这个狐狸精在这里逍遥快活,我杀了你们!”阿蛮不顾一切的向阿灿扑了过去,右手屈指成勾,往他的脸上抓了下去。
我吓得倒吸一口冷气,连忙伸出左手一把拉住了右手的手腕:“让我来!”
阿灿和那个女孩子胆战心惊的倒退了几步,女孩子大叫:“这人疯了,快点报警。”
“不要……”阿灿一把拦住了她,然后转向我。
“朋友,我不知道你和阿蛮是什么关系,不过我必须郑重对你声明,我认识阿蛮,也喜欢过她,可是后来不喜欢了,分手也属正常。她自杀我知道,可是想用自杀要挟我肯定行不通,就算她再跳一次楼我也不会心软。”
阿灿的话说得十分决然,一下子把我惹火了:“你这人太没良心了,别人都为你跳楼了你还能讲出这样的话,妈的,怪不得阿蛮说你欠揍!”
那小子惹脑了我,所以我不再需要阿蛮的逼迫,往前踏进一步,右拳挥起,重重的打在他在左脸上,一声闷响,那家伙的身子就像一捆稻草一样飞了起来,撞到墙上,然后又摔倒在地上。
那个女孩子尖叫一声往后跳了一步,似乎生怕我打得性起,连她也一股脑的修理一通。
阿灿抬起头来,往外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艰难的爬了起来:“你是她什么人?我再对你说一遍,她跳楼不跳楼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是再敢这样蛮不讲理我可要报警了。”
“报你妈的头!”我冲上前去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在我的心目中,阿蛮是个极其可爱的女孩子,那么漂亮,那么善解人意,又那么肯帮助别人,可是她死了,为了这个男人死掉了,而这个人还说她死得活该一类的话。
阿灿在我的打击下再次倒在地上,等他再次想爬起来的时候,我意犹未尽的在他的肚子上狠狠的踢了一脚:“奶奶的!”
那家伙侧身躺在地上缩成一团,痛苦的干咳着,口水眼泪把那张本来英俊的脸弄得一塌糊涂。
我的右手食指关节隐隐作痛,大概是因为刚才打人的时候用的力量太大了。此刻我的气基本上消了,可是阿蛮依旧怒气冲天。
“我掐死你这个狐狸精!”听了我自己尖声尖气的这样叫出一声,我知道要糟,连忙用左手去控制已经伸出去要抓那个女孩子的右手,刹那间我就像扭股糖一般自己和自己纠缠起来。
在我和阿蛮的扭打过程中,撞翻了电视柜,撞烂了一个书柜,还把一个笔记本电脑撞到了地上。
那个女孩子吓得花容失色,躲在阿灿的身后尖声喊叫,让阿灿报警。
阿灿艰难的爬起来,郑重向我宣布,如果我再不滚出去,他真的要报警了。
我知道再闹下去肯定没有什么好结果,于是不顾阿蛮如何反对,一路挣扎着离开了1205房间。
天很热,刚才的一通折腾让我浑身是汗,同时我的手指也被阿蛮扭得生疼。
“你为什么护着他们?”阿蛮带着哭腔质问我。
“阿蛮,不要闹了,打他一顿就成了,干吗没完没了的?你真想杀了他们不成?”我一边急促的喘气,一边劝道。
“我要杀了那个狐狸精,如果不是因为她,阿灿就不会对我那么狠心。”阿蛮哭着嚷道。
“杀人要偿命,你不怕吗?”我问道。
“反正也不用偿我的命。”阿蛮忽然笑了,她说得有道理,如果当真借我的手杀了人,那么最后遭罪的肯定不会是她,因为她是鬼,公安人员是不会相信鬼杀人这样的事情的。
天快黑了,街上的行人很多,顺着马路漫步走下去,我再三开导阿蛮不要再记恨阿灿了,大家既然已经分手了,何苦纠缠不休,搞得大家都不愉快?
她不理会我的话,但是心情却似乎变得好了起来。
“要是你看到我跳楼,你会阻止我吗?”她忽然问我。
“当然会了。”我坚定的答道。
“要是我想嫁给你,如果你不娶我,我就跳楼,你会娶我吗?”她继续问道。
“我巴不得要娶你那,天下哪能找到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啊?”我信誓旦旦的说道。
“你撒谎!”她凶巴巴的嚷道。
“没有!”我坚定的回答。
“可惜你不是阿灿。”她忽然哭了起来。
那天,我几乎用了一整夜的时间安慰阿蛮,奇怪的是,阿蛮居然表现得很懂事,没有再捉弄我,而且多数时候都小鸟依人般的傍着我,虽然她一再向我宣布男人是贱货。
那是我认识阿蛮的第三天。
次日下午,我应阿蛮的要求去西郊卧佛寺上了几柱香,求佛祖保佑她的妈妈。
从卧佛寺出来,我带阿蛮去登香山。那天是周三,人不多,整个香山公园都显得很幽静。我一向以为登山是一项非常让人开心的活动,可是那天我却无缘无故的挨了一顿揍,说起来仍旧是阿蛮惹的祸,不过这次她可不是有意要修理我。
当时我正穿过一片小树林往山脚方向走,忽然阿蛮惊叫一声:“燕子,你也来登山?”
说着话,她——应该说,她操纵着我的身体一路狂奔,跑向十几米外的一对男女,二话不说,一把就抱住了那个高挑个头的女孩子。
当那个温软的身体被我拥入怀中的时候,我知道事情要糟,想要松开的时候,后颈早被那个女孩子的男伴一把提起:“哪里来的混帐敢到这里撒野?”
我尴尬的回头看着那个健壮的男人,不等开口,阿蛮已经快言快语的喊道:“连子峰,怎么我你都不认识了?”
那个男人呆了一下,随即一拳打了过来:“耍什么流氓?”
慌乱中我松开那个女孩子伸手要阻挡连子峰打过来的拳头,可是毕竟动作慢了一点,我的鼻子已经挨了一下,当时我只觉得眼睛发酸,鼻血刷的流了下来。
那个女孩子似乎惊呆了,见我流了血,连忙上前拦住了她的男友:“别把他打坏了,他可能认错人了。”
连子峰愤怒的看了看女朋友:“认错人怎么叫得出你的名字?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你什么意思?怎么这么不信任我?”燕子的火气也上来了。
我弯着腰,伸手在衣兜里面乱摸,想找点纸巾来擦擦鼻血,可是那个连子峰正在气头上,不由分说上来又对我招呼了一顿拳脚,那家伙显而易见是搞体育的,下手真他娘的狠。好在燕子还算有点正义感,好歹在男朋友把我送回姥姥家以前再次拦住了他。
“我说,你怎么尽给我惹祸?”我气哼哼的问阿蛮,然而阿蛮却一反常态的不做声了。我呆立片刻,心想天还没黑,她没有地方可去,只能寄生在我的身体里面,可是为什么她不讲话?难道她忽然抱住一个女孩子就是为了要捉弄我,让我挨一顿打不成?
衣兜里面已经没有纸巾了,我看了看白色的衬衫袖子,心想只好用它来擦一下了,就在我提起袖子要擦鼻血的时候,燕子忽然递给我几张纸巾,我看了看她,有些感动的接了过来,而那个连子峰仍旧非常气愤的冲我瞪着眼睛。
我擦了擦鼻子下面的血迹,然后把一张纸巾撕成两半,分别揉成团塞到正在流血的鼻孔,提起双手看了看沾在上面的粘糊糊的血迹,苦笑一下:“对不起,好像我认错人了。”
那对男女面面相觑,等我走出十几步的时候,女孩子忽然喊住了我:“喂,你等等。”
我惊讶的回头看去,见那个女孩子跑了过来,而她的男友的脸色发青,也随着她慢慢的走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叫燕子?”她睁着一双不大但是十分有神的眼睛看着我。
“我怎么会知道你叫燕子?是阿蛮……”我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看样子阿蛮肯定和这个女孩子关系不错,可是此刻既然阿蛮不肯出来和她相认,我对她讲这些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可是燕子显然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你是阿蛮的朋友?”她用一种有些凄然的眼神看着我。
“应该这样说吧。您也认识阿蛮?”我好奇的问道。
“岂止认识,我是她最好的姐妹,只可惜她现在变成了那个样子。”燕子这样说的时候,伸手揽住了男友的胳膊:“她是阿蛮的朋友,所以认识我。”
连子峰的脸色似乎好看了一点,但是仍旧是满脸的阶级斗争相,我明白他的想法:就算你是阿蛮的朋友,也不能随便就抱我的女朋友啊。——他哪里知道因为阿蛮上了我的身,是她给我惹的祸?
我明白他的意思,却无法给自己辩解,只好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转向燕子:“阿蛮一定很惦记你的,虽然她已经去世了……”
“什么?阿蛮去世了?”燕子的脸色变得惨白。“什么时候的事?上周我还给她的妈妈打过电话,怎么会这样?”
我吃了一惊,不明白她在讲什么,连忙解释:“你不知道她因为感情上的事跳楼了吗?”
“这个我知道,已经一年多了,可是她没有死啊,不过变成了植物人了。”燕子惊讶的看着我:“不会连这个你都不知道吧?”
这一下我吃惊的程度丝毫不下于她了:“什么?她没死?没死怎么就变成鬼了?”
“你在说什么?”燕子往后退了一步,再次伸手抓住了男朋友的胳膊,显然她把我当成神经病了。
“哦……没什么没什么……”我暗自怨恨阿蛮,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还不来给我解围啊?可是阿蛮依旧一声不吭,看样子她打定主意不在燕子和连子峰面前露相了。
我本来打算一走了之,可是却忽然想到此刻正是了解阿蛮的好时机,于是尽可能礼貌的向他们两个认点了点头:“你们都认识阿蛮?”
“子峰和阿蛮只见过一面。”燕子看了看男友,然后紧盯着我,看样子她已经对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我们坐坐好吗?”我向不远处的一张长椅指了指,燕子犹豫一下,看了看男友,然后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认识阿蛮的?”还不等坐定,燕子就开口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该实话实说,经过几天的东奔西跑,我已经了解了有关鬼神一类的事情最好不要随便和别人提起,不然多数人都会认为你是个傻瓜。于是我撒谎道:“很久以前我偶然认识了阿蛮,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多,所以对她的事情不是很了解。前一阵子我听说她跳楼自杀了,不过听你的口气她还活在人世,是吗?”
“是的。”燕子忽然低头抽泣起来:“我真想杀了阿灿那个混蛋,当时阿蛮站在窗边问他是不是真的想离开她,如果他真的要走,她立刻就从那里跳下去。那个混蛋告诉阿蛮说,跳不跳是她自己的事情,想用这个要挟他肯定不管用,于是阿蛮就从五楼跳了下去,当时我也在场,想拉她却没拉住。那个混蛋,你想都想不到,就像没事一样吹着口哨离开了,当时我恨不得杀了他。”
“你说那个阿灿?昨天我找到他以后把他打了个半死,估计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我忽然有些后悔昨天打他打得有点轻了。
“真的?”燕子抬起一双泪眼看着我,眼神里分明有一种敬仰的光芒,我笑了:“当然,昨天傍晚的事情,他刚回到白纸坊桥附近的家里,我就冲进去把他暴打一顿,当时用的力气太大,搞得现在手指还有些疼。”
“打得好,换了我非得打死他不可。”燕子露出毒毒的神情冲我点了点头,我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获得了她的信任。
“给我讲讲阿蛮的事情吧,其实我对她了解不多的。”我冲她笑了笑,脸上肌肉的运动使得塞着纸巾球的鼻子很不舒服。
即使到了此时此刻,我对阿蛮的了解也非常浅薄,甚至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还有,燕子说她没死,可是阿蛮明明告诉我说只有死掉了的人才会变成鬼,她没有死,怎么就变成鬼了?
那天下午,在香山脚下的一条长凳上,晒着暖烘烘的太阳,燕子给我讲了阿蛮的故事。
阿蛮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女孩子,一向喜欢我行我素。她在大学里学的是电子技术,毕业以后在中关村的一家电脑公司打工。到25岁的时候,这个心高气傲的女孩子还不曾谈过恋爱,但凡接触过的男孩子没有一个让她看得上眼的,可是就在前年秋天,她却发疯的爱上了一个叫常灿的大学教师。
阿蛮的父亲早逝,母亲见过常灿以后,认为这个人的心眼太多,不适合托付终身,因此激烈反对女儿和他谈恋爱,甚至声称如果女儿不听她的,从此就和她断绝母女关系。可是阿蛮显然认准了这个人,她不惜和母亲闹翻,并且搬出自己的家,从此再也不和母亲来往了。
常灿大她三岁,研究生毕业留校,风华正茂,才华横溢。他也爱阿蛮,两个人的感情很快就变得如胶似漆,那个时候阿蛮是幸福的,甚至有那么几个月连我这个死党都不联系了。
可惜好景不长,去年春天,他们恋爱还不到半年,阿蛮就发现常灿和他的一个学生有暧昧关系,性情暴烈的阿蛮一旦找到真凭实据就开始和常灿闹得不可开交,应该说她当时闹得有点过了,搞得常灿一点面子也没有,于是撕破脸皮要离开她,可是平心而论,阿蛮是非常爱那个男人的,当时只要那个男人肯委屈自己认个错,我相信阿蛮一定会重新接纳他,可是常灿觉得自己伤了自尊,没了面子,就是不肯认这个错,于是阿蛮打电话让他过来最后见一次面,就在公司的宿舍里,她站在阳台上声称自己不能没有那个男人,如果常灿胆敢走出那个房间她立刻就会跳下去。
常灿没有任何犹豫,当时他看阿蛮的眼光异常冰冷,以至于我都打了个寒噤。
以往我和阿蛮经常在一起探讨电影和小说,每每谈到那些徇情而死的年轻女子,阿蛮都不屑一顾的声称她们是活该,世界上有哪个男人值得你为他现出生命的?我太相信她的理智了,所以当时居然没有快点跑到阳台上拦住她,直到常灿往门外走的时候才奔向阳台想去拉住阿蛮,可是阿蛮只是凄然的冲我笑了笑,最后说了一句:“燕子,永远也不要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
那是我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她就跳下去了。我赶到楼下的时候,她已经倒在血泊中了,而常灿那个混蛋,走过她的身边居然不曾看她一眼,双手插兜,一路吹着口哨走了,如果当时我的手中有一把猎枪,我会毫不犹豫的轰下他的脑袋。
阿蛮从五楼跳了下去,摔裂了头骨,摔断了脊椎和三根肋骨,在医院抢救了三天,最后居然奇迹般的保住了性命。
在抢救过程中,阿蛮的母亲一直守候在医院,她不断的祈祷,希望上天能把女儿留给她。
三个月以后,母亲把她接回了家,细心的照顾女儿,她不止一次告诉我说,她相信阿蛮一定会醒过来,因为她的阿蛮不会当真忍心把她一个人丢下不管的。
燕子一边讲阿蛮的故事,一边流泪。她的眼泪像透明的珍珠,大颗大颗缓慢的坠落,我的眼泪也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我知道是阿蛮在哭。
“可惜了阿蛮,她那么漂亮,那么优秀,可是居然会爱上那样一个混蛋。其实感情上的事情有时候真的讲不清楚,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如果阿蛮醒了过来,会不会仍旧爱着那个常灿?这些事情想想都觉得心里堵得荒。”燕子拿纸巾擦了擦眼泪,又递给我两张纸巾。
“这个你完全猜错了,那个混蛋一点也不配!”我忽然捏了嗓子说道,话一说出来我就脸红了,虽然我知道是阿蛮在用我的嗓音讲话,可是燕子不会把我当成人妖吧?
燕子和连子峰互相看了一下,再次诧异的看着我,好久没有做声。我期待着阿蛮再说几句话,甚至希望她能直接和燕子对话,毕竟燕子曾经是她的死党,可是阿蛮却再也不讲话了。
夕阳西下,抬头看去,香山就像盘踞在那里的一个猛兽,让我感到心里有些毛骨悚然。我向燕子以及连子峰表示感谢,感谢他们告诉了我关于阿蛮的事情,然后就此分手。
那天我没有和阿蛮爬山,走出公园,顺着那条斜坡往汽车站方向走的时候,我问阿蛮为什么不直接和燕子他们对话,害得我白白挨了一顿揍。
阿蛮的语气异常凶猛:“就是要揍你,怎么了?不服气的话我要喊了!”
我觉得非常烦恼,并且从认识以来,第一次讨厌起阿蛮来。
那天晚上,阿蛮自作主张的带我去蹦迪,本来我不会跳舞,可是阿蛮在我的身体里面扭来扭去的,搞得我扭扭捏捏的像个女孩子,结果整个舞池的人都在笑我,我愈发不喜欢她了。当时我想,如果此时此刻她在我的面前要跳楼的话,我会不会接受她的要挟?
到了后半夜,阿蛮带着我在大街小巷到处穿行,见到暗影处拥抱在一起的男女就扔石头,有一次在一条幽暗的小巷里面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在不停的颤动,于是她借用我的身体跑了过去,拼命的拍打车窗,对着里面两个赤裸的躯体大呼小叫:“看到了看到了……”然后哈哈笑着跑开。
等我再也无法忍受她的捉弄时,天已经亮了。
她钻进我的身体,自作主张的随便找了个没有人住的房子,澡也不洗,倒头便睡。本来我已经习惯了她那种细心的洗浴方式,此刻浑身汗津津的就这样躺下反而有点不舒服,可是我也实在太累了,于是就此沉沉的睡了过去。
那天下午醒来以后,我和阿蛮之间爆发了一场剧烈的争吵,争吵过程中我恨不得把她从楼上推下去再摔她一次,事后想想也觉得自己的气量太小,其实根本就不关我的事。
我们发生争吵的起因不是因为她借用了我的躯壳去做坏事,而是源于我向她提出的一个问题。
我记得她曾经说过,我的魂离开了我的躯壳,如果七天以内找不回来的话就会变成傻子,于是我问她,我看到的是不是也是她的魂,她回答是的。
“那你的魂已经离开自己的躯壳有一年多了吧?”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啊。”她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那你岂不是要变成傻子了?”我有些担心。
“不会。”她回答得很简短。
“为什么我的魂离开躯体七天,我就要变成傻子,而你却不是这样?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再也无法回到你的躯壳中了?”我觉得很奇怪。
“当然不是,我随时都能回去,就是不想回而已。”她有些不耐烦了。
“那你凭什么说自己不会变成傻子?”我依旧在刨根问底。
“因为有人牵挂,所以不论什么时候回去都不会变成傻子。你有人牵挂吗?”她似乎在嘲笑我。
我不十分明确在这个世界上是否有什么人可能牵挂我,因而无法回答她的话。
“我觉得你该回去。”我点点头,得出这样的结论。
“我回不回关你屁事?”她摆出了一副要吵架的样子,我觉得很不爽。
“当然不关我的事,可是你要知道你的母亲一直在牵挂你,你就忍心让她这样苦苦的等着你?”我觉得这个人简直冷血透顶了。
“少跟我装孙子,你给我听着,我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你说谁装孙子?真不懂道理,好心当成驴肝肺!”
“谁知道你是不是好心,假惺惺,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挺有操守是不是?”
我气得浑身发抖,从来想不到她居然这样冷血:“妈的我真想摔死你!”
“摔啊摔啊,男人他妈的没有一个好东西,看起来像个人样子,妈的其实都是那副操性,属狗的,说翻脸就翻脸,我还怕了你不成?”
“哼哼,我真后悔打了那个阿灿,他那样对你纯粹是你自找,换了我也绝对要吹着口哨从你的身上迈过去!”当时我太气愤了,以至于口不则言,可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话说得太重了,本来我以为阿蛮会大吵大闹一番,可是她却出奇的冷静。
“原来你也这样想,好啊,既然你和阿灿是一路货,我还理你干什么?”阿蛮从我的身体里面跳了出来,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卫生间。
我的心猛然一颤:阿蛮曾经告诉过我,天没黑的时候如果鬼贸然来到光线强烈的地方,立刻就要魂飞魄散,我们所住的房子虽然挡了窗帘,可是房间里仍旧很亮,她居然冒了这么大的危险从我的身体里跑出来,我知道我的话对她的伤害太大了,于是赶紧来到卫生间,想求她宽恕,可是她把身子缩成一团浑身颤抖着躲在卫生间的一个角落,一句话也不回答。
我苦口婆心的劝导她,诅咒发誓说以后再也不会那样说她,再也不会对不起她,实在不成就去剁了那个阿灿,可是她一句话也不肯讲。
我的心情懊丧到了极点,说得口干舌燥,就差跪在地上求她原谅了,可是她依旧不肯理我。我颓然的坐在马桶上,绞尽脑汁的想着该如何求得她的原谅,就这样,天渐渐的黑了下来。
等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阿蛮从容的站了起来,看也不看我一眼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等等我。”我匆忙间想要追上她,可是她对我一毫也不理会,一阵风一般的转眼即逝。等我坐电梯跑下楼,在低垂的夜幕下四下寻找的时候,再也不见了她的踪影。
整个晚上我发疯一般的到处寻找阿蛮,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今生今世也无法离开这个古怪的女孩子了。我不停的咒骂着自己,怎么可以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说那么难听的话?她对我多好,给我找住的地方,给我做好吃的东西,还发动了那么多鬼魂要帮我找回我的魂,这样的女孩子上哪找去?——且慢,我忽然想到阿蛮的那些鬼朋友,于是眼前一亮。
我独自打车来到八宝山,然后按照当初阿蛮带我走过的路线绕了好久,终于来到了鬼市。
鬼市依旧是那么热闹,打把势卖艺的,唱小曲的,买狗皮膏药的,下象棋的应有尽有。
我四下看了一下,老大仍旧叼着他的水烟袋懒洋洋的躺在那把老式躺椅上,眼睛半睁不睁的吸着他的水烟,于是连忙跑过去陪了个小心:“老大,您好,我是阿蛮的朋友,请问您看到阿蛮没有?”
我的话仿佛是说给了空气,没有产生任何反应,老大依旧呼噜呼噜的吸着水烟袋,眼皮也不曾撩一下,他是没有看到我还是睡着了?
我四下看了看,惊讶的发现周围人生鼎沸,可是居然没有一个人看我一眼,我在人群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他们也见过我,曾经和我讲过话的,可是也好像没有注意到我。我的心有点发凉:怎么了这是?该不会他们看不到我了吧?
我紧走几步,来到那个曾经把自己的脸皮拉下来的那个风骚女子面前拦住了她:“你还认识我吗?我找阿蛮,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然而奇怪的是,在她的眼里似乎我根本就不存在,她依旧保持着原来行进的方向向我的怀里撞了过来,我惊叫一声想要躲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倏忽之间我发现那个女人居然穿过我的身体继续往前走了下去。
这是怎么了?
我连忙赶到路边一个卖煎饼的摊贩面前:“老陈,你还记得我吗?那天你曾经让我带话给你的爱人,告诉她好好保管你的煎饼鏊子,因为那个鏊子熟铁外壳里面包了三斤白银……”
老陈旁若无人的喊着:“煎饼了,正宗的山东大煎饼,一块钱一张,热的咧~~”
我把手神到他的眼前上下晃动,可是他仍旧视而不见,这下我彻底失望了。
我在鬼市里面踽踽独行,往事历历在目,似乎到处都留下了阿蛮的影子。此刻阿蛮在什么地方?我还能见到她吗?她会原谅我吗?为什么我要那样伤害她?难道她的命运还不够凄惨吗?想到自己愚蠢的行径,我不禁悲从中来,泪水潸然而下。
我坐在街边尽情的哭着,哭得昏天黑地,直到我发现自己处于众人围观的对象。
天快亮了,从围观者飘忽的身形上看,我知道他们都是鬼。他们对着我指指点点的在议论着什么,恍惚中听到有人在说我是多情种子什么的,我还不十分明白,可是接下来的一刻却喜出望外了:老大正拉着阿蛮的手向我走来:“你这个淘气的小妮子,怎么专门欺负老实人啊?看人家为了你都哭成什么样子了,你还躲在一边不让我们和他搭腔?”
阿蛮嘟着嘴,扬着脸,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看也不看我一眼。
“阿蛮,我找得你好苦,你……你不生气了?”我惊喜的跳了起来想拉阿蛮的手,阿蛮白了一下眼睛:“你不是说要摔死我吗?”
我破涕为笑:“傻子,我怎么舍得?”
鬼魂们围着我们调笑起来,有人说我傻乎乎的,有人取笑说阿蛮的婚姻大事终于有了着落,阿蛮则娇羞的捂住了自己的脸,慢慢的向我靠近,轻轻的进入了我的身体。
天亮的时候,阿蛮带我来到八宝山地铁附近的一座主人不在的楼房。我们一起懒洋洋的泡在温暖的热水里,轻轻的擦洗着裸露的躯体,相互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我忽然感到自己是那么的幸福,以至于开始担心有一天会失去这个可爱的姑娘。
“跟我在一起开心吗?”阿蛮借用我的手轻柔的拂弄着我的生殖器。
“当然开心。”我心醉神迷的回答。
“可是你就要回去了。”她有些遗憾的说道。
“回什么地方?”我有些不解。
“你不是要找回你自己吗?我已经知道你的魂丢在哪里了,今天晚上,最迟明天晚上必须让你回去,不然你就会变成傻子了。”
听了阿蛮的话,我忽然感到害怕,和阿蛮在一起我觉得很幸福,我担心的是一旦找回了自己就没有了这种幸福了。
“回去以后你会想我吗?”
“当然会想,我怎么可能忘了你?我还会经常来鬼市找你,我们还要一起出去捉弄别人。”我信誓旦旦的回答。
“傻子,等你回去了,就不会再记得我了,我们在一起的这几天你会忘得一干二净,你再也不知道鬼市,即使偶尔来到这里也看不到任何一个鬼魂了。”她的声音充满了惆怅的感觉。
“那怎么办?我可不想忘记你,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我有些紧张,生怕刚刚找回了我的至爱,转眼间又要丢失了。
“根本就不可能的。”阿蛮黯然的看着我的眼睛,她的眼神让我的心感到一阵阵的抽痛,看着她的眼睛,我明白她不是在骗我。
“阿蛮,如果你也回去了,你会记得我吗?”我问道。
“我也不会记得你了,你不知道,阴阳两界永远是分开的,只有极其特殊的情况才可能会有少许交错,你和我都属于特例。”
“我不回去了,我已经找回了自己,从你这里找到了生存的价值,以后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我几乎在一瞬间就下了决心,决定抛弃我所想不起来的生活,永生永世陪伴着这个可爱的女孩子。
“要是你不回去,等到后天半夜,你就会变成真正的傻瓜了。”阿蛮怜爱的看着我,笑了,她的眼里含着眼泪。
“只要开心就好,傻瓜就傻瓜吧。”我轻松的笑了。
“可是我不喜欢傻瓜,所以你必须回去。”阿蛮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我不能回去,因为我绝对不可以想忘记你的。”
“傻子,想记得我,办法有,等到明天……”
“明天怎么?”我迫不及待的问道。
“先睡觉,下午还要你去帮我办点事情,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好吗?”她像哄小孩一样的对我说话,我霎时有一种被强烈关爱的感觉,于是听话的点了点头:“我听你的。”
“说来听听,你想让我帮你打谁?”我活动一下筋骨,心想这次不论打什么人都绝对不留气力,可是阿蛮却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傻瓜,难道我一天就知道打人吗?”
“那……你想干什么?”我有些尴尬的问道。
“下午你带我去中关村跑一趟,我的老板还欠我一个月的工资,你去帮我领出来,再帮我交给我妈妈。”
“好,那我下午领了工资直接去你家。”
“来不及,领回工资以后我们还有更重要的安排,去我家的事情往后拖一拖吧,反正早一天晚一天也没有什么。”
“我去你家的时候,真的希望你也回去,我可不想看你像个植物一样躺在那里靠氧气维持生命。”我紧紧的盯住她的眼睛,想弄明白她到底是不是想回去。
“傻子,你知道,为了常灿我早就和她闹翻了,当时我那么自负,根本就不相信常灿是个混蛋,我的行为让她伤透了心,现在哪还有脸回去见她?”阿蛮低下自己的头,无声从啜泣起来,那一刻我彻底了解了她,了解了这个外在表现那么飙悍的女孩子其实内心深处是那么脆弱。我也终于明白她不肯和燕子相见,也是因为觉得愧对自己的母亲。
“你才是真正的傻子。你是母亲唯一的希望,她怎么会记恨你?如果真的记恨你,又怎么能日夜守望着你的躯体,呼唤着你的回归?如果你这样我行我素的不肯回去才是真正的对不起她了。”我庄重的看着阿蛮,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也许你说得有道理,我会考虑的。”阿蛮点了点头。
“不,我不要你仅仅考虑而已,我要你回去。我回去,你也回去,然后我去找你,等我找到你以后我们就永远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可是……”阿蛮欲言又止。
“怎么?”我问道。
“你没听燕子说,我的脊椎已经摔断了吗?我的后半生只能坐在轮椅上度过了,什么也不能干,不能给你做饭,不能给你生孩子……”
我呆了一下,旋即笑了:“你不能做饭我做,你教我啊,不能生孩子我们就领养一个好了,反正今生今世我绝对不要和你分开的了。”
阿蛮忽然抱住我哭了起来,她的拥抱轻飘飘的,可是我却感觉非常温馨。
那天,我和阿蛮抱在一起睡得很沉,睡梦中我和阿蛮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下午三点,我和阿蛮几乎同时醒来。她带着我去了中关村,来到她工作过的公司,我以阿蛮的朋友身份出现,和财务总管谈了谈,总管说自己做不了主,让我去找老总。老总确认我是阿蛮的朋友以后,打电话问总管公司还欠阿蛮多少钱,得到准确数字以后立刻让出纳把现金交给了我。
出来以后,我对阿蛮说这个老总挺够意思,阿蛮鄙夷的说,那家伙可不是傻瓜,他巴不得没人对他提起我,不然还要补偿我很多保险、公积金什么的。
我觉得这个世界太复杂了,如果整天为了这样的事情动脑筋真的很累,可是没有说出来,毕竟阿蛮希望我找回自己,我也不想当真为了目前拥有的单纯生活把自己弄成个傻子。
我和阿蛮来到魏公村,阿蛮说那里有一家饭馆味道很不错,环境也好。
那顿饭我们吃得非常开心,从饭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繁星满天了。
阿蛮牵着我的胳膊在人行道上安静的漫步,她不再捉弄我,也不再一脸坏笑的向我宣布周围的女孩子穿了什么样的内裤。后来她说她累了,就爬到我的肩上,骑在我的脖子上,两条腿像软糖一样分别从我的腋下穿过,再从身后绕过来,在我的胸腹部位打了个死结。
任何人也不能这样做,但是鬼能,我很喜欢她的这种姿势,因为她把自己和我绑到了一起。
我们在大街上像真正的游魂一样四下游荡,阿蛮不断的和过往的鬼魂打着招呼,我也经常对他们点头示意,有的鬼魂会露出惊讶的眼神看着我,我很开心,因为我是唯一能看到他们的人。根据我的理解,人和鬼魂看上去生活在同样的空间,但是却处在不同的维度,因此相互之间没有任何联系,相比之下鬼魂要占一些便宜,因为他们能看到人,而人却看不倒他们。
阿蛮告诉我说,老大安排很多鬼魂帮忙找我的魂,后来在一个出租车后座的下面找到了,当时那个出租车撞了我,司机逃跑了,我的魂没有地方躲,就随他去了。她还告诉我说,必须尽快让我的魂回来,不然碰上那个司机大白天要大修他的汽车,揭开后座就麻烦了,虽然我还不是鬼,但是飘荡在外的魂也是见不得阳光的。
她还说,自己已经成了鬼界的名人。我说为什么她会出名,她忸怩了半晌,才赌气一样的说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傻瓜?”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了我她会在鬼界出名,但是很开心,因为现在她再也没有初见面时的那种绝望心态,我想,就算她再见到阿灿,也未必有什么感觉了。
你不是不想忘记我吗?她骑在我的头上问我。
我说是。
等会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你把这几天我们在一起的所有事情都写下来,等你找回自己以后再来读这些文字,不就什么都记起来了吗?
听了她的话我高兴得险些蹦起来,这么简单的办法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阿蛮带我来到人民大学的一幢家属楼,那是一个布置非常雅静的两居室,客厅里两大书架的书,还有一个笔记本电脑。
我把电脑拿到卧室,让阿蛮躺在床上休息,我座在沙发上把笔记本放在膝盖上开始写这几天的经历。
那天晚上阿蛮的情绪非常不稳定,她一会哭一会闹的,不断的向我宣布说我是个没有责任感的男人,等我认真的难过起来的时候,她有破涕为笑的说我是傻瓜,连玩笑话都听不出来。
我一直写到天亮,忠实的把我和她之间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记录了下来。
我一边写,阿蛮一边利用捣蛋的空闲时间来看我写的内容,可是看了以后又觉得不满意,说我把她写得太野蛮了,我说我就是喜欢你野蛮的样子,她仰头想了想:“野蛮就野蛮吧,这才叫本色!”
在写作过程中,我惊讶的发现自己对电脑的操作居然非常精通,这让我不由得再次想到可能我是个电脑程序员一类的人,甚至可能就是阿蛮的同事也说不定,阿蛮对我的猜测一笑置之,她说她也不了解我到底是做什么的,因为我的魂躲在那辆出租车的后座下面根本就不肯和其他鬼魂交流,看样子是给吓坏了。
我觉得很没面子,因为躲起来不敢见人,这样的事情不该发生在我的身上,就算是我的魂也不该这样。
翻看着我的记录,我忽然提出一个问题:“阿蛮,你说我一旦找回自己的魂就会把这几天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那我是不是该把这些东西带在自己的身上?”
阿蛮想了想,断然否定了我的想法:“不成,万一你傻头傻脑的把这些东西丢了怎么办?要知道,想让你的魂回来必须再制造一次车祸,还是把它放到一个稳妥的地方,过两天你自己去拿回来的好。”
我吓了一跳:“车祸?会不会有危险?”
“傻子,怎么会有危险?那么多的鬼在帮你的忙,你就算想死也困难啊。这样,我知道小椿树街有一个叫香椿树的洗浴中心,那里可以有代顾客长期保存物品的业务,待会你就去那里把重要的东西存起来,把钥匙带在身上,不就结了?”
“香椿树,香椿树~~”我反复念叨着,竭尽全力想把这个名字印到自己的脑海里,阿蛮笑得打颤,她说我认真背诵香椿树的样子简直傻得可爱。
我又想起一个问题:既然我的魂回到身体里面以后我不再记得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了,那我怎么知道那把钥匙是什么地方的?
阿蛮想了想,给我出主意说,把一张纸条放在身上提示一下就成了。于是我在一张纸条上写下“香椿树洗浴中心”几个字放在平时几乎不用的放手表的衣袋里面。
我不知道我的魂在那辆车子里面是否有什么奇遇,于是问阿蛮,阿蛮告诉我说,本来我的魂应该到处游走的,可是那天突如其来的撞击让我的魂魄受了惊吓,所以才一直躲在那里没有出来,应该说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我的魂到处乱走以前把它给抓回来,要不然它一旦玩得开心了不想回来,我就彻底变成傻子了。
我问她今天我们还有什么安排,她说今天是我丢掉自己魂魄的第七天,无论如何在半夜前必须把魂给找回来。她已经委托老大通知了一百多个热心的鬼魂,这些鬼魂多半都托我给他们在世的亲人稍过信息,天一黑大家分头行动,首先要找到那个撞了我的司机,然后确定我的魂是否仍旧在他的车里,他们会安排能量高一些的鬼魂想办法影响那个司机的心智,让他把车开到事先找好的偏僻地方,通知我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那里,再制造一起人为的车祸,大家齐心合力的把我的魂推回到我的身体里面。
在我即将写完这些文字的时候,阿蛮变得越发蛮不讲理起来,我明白她是舍不得我走,明白她是一个非常敏感也是非常脆弱的女孩子,她已经被人无情的抛弃过一次,她怕我也抛弃她。
我温柔的安慰她,发誓说等我回去以后,会永远和她厮守在一起,什么也不能把我和她分开。
阿蛮哭得像泪人一样:“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现在说得可好,可是万一你已经结婚了,或者已经有了女朋友,该怎么办?”
我吓了一跳,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会和其他什么女人产生瓜葛,于是断然否定说,我的感觉很灵验,我绝对不会有老婆,也绝对不会有女朋友的,因为我的生存就是为了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遇到她这个特殊的女孩子,其他一切都是扯淡。
阿蛮一边流泪一边打我,说男人都是一些口是心非的家伙,说起来让人听着舒服,真正遇到事情还不像畜生一样?
我告诉她不要难过,我绝对不是常灿,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
天亮了,阿蛮不哭了,她命令我把笔记本拿到客厅,把这些文字打印出来,并且再三嘱咐我,打印完毕以后一定要把文件彻底删除,免得人家回来以后发现有人偷偷进过他们的房间。
在文件即将存盘的时刻,我要写上一句最重要的话:
阿蛮是我的最爱,我要用一生的时间和她在一起,爱她,呵护她,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