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女王密令

无奈之下,我们只好远远跟在只八个人的身后,慢慢移动步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毕竟我和孔雀女都是习武之人,对于跟踪与反跟踪都有着不少的经验,所以我们很顺利地利用地形,逐渐靠近了那四个轿中人下榻的厢房。

只是一个仿中式的四合院,园中灯火通明。围墙很高,因为灯光是从墙内照射出来的,所以外墙一片漆黑。方丈与护卫踏步走进四合院之后,我和孔雀女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所以很轻松地不露痕迹游走到墙边,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堵墙约约有两人多高,我蹲下身体,搭成人梯,孔雀女会意地踩在我的肩上,一手搭住了墙沿,然后拉着我的手,我们同时扒上了墙头。墙内,栽种了松树、梅树与菊花,正是岁寒三友。松树的阴影恰好遮住了我们的身影,我们也正好可以举高临下,将院内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四顶轿子停靠在厢房门外,身着红色袈裟的方丈肃然站立在轿子旁,七个护卫则远远站在一侧,警惕地四处张望。厢房大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里面走了一个人出来,身姿婀娜,亭亭玉立,却是一个我认识的人——特瑞丝太后!

我吃了一惊,怎么会是她?在黑湾沼泽地里,特瑞丝曾经对我说过,小皇帝是被坎苏辅王当作人质,送到深山寺庙里来的,就连她也没办法见到亲生的骨肉,为什么她竟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难道,她一直都在骗我?事实上,小皇帝是被她送到这里来的?那她为什么当时要委托我来救出小皇帝呢?她有什么样的居心?

我心中一连串的疑惑,顿时令我心绪大乱,一片茫然。而孔雀女则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太惊慌,先看看院里还会出现什么情形。

特瑞丝太后见到方丈后,微微一笑,而方丈则恭敬地跪在了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君臣纲常,在这个时候依然是要遵守的。特瑞丝小声对方丈说了一句话,方丈道了一声谢,然后缓缓站了起来。而特瑞丝则退回了厢房之中,厢房里,又走出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我认识,是司徒清。女的则更是让我大吃一惊,竟然是狄力度的妻子——蜜雪儿!

我心中的惊骇,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按照狄力度的说法,蜜雪儿是被人绑架了,一招他和我的猜测,我们一度怀疑绑架蜜雪儿的主谋是坎苏辅王。看来我们都猜错了,特瑞丝太后才是真正的主谋!而此刻,蜜雪儿并没有任何被胁迫的模样,并且还与司徒清在一起,想必她其实与特瑞丝早就是串通一气了,而且,司徒父子也与特瑞丝达成了同谋。

特瑞丝太后真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物!我不禁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在海豚馆里驯养海豚,做着精彩的水上表演,甚至迷乱了我的思绪,我曾经无数次将她视为梦中情人。而现在,我所有的梦想,都在这一刻被划破。我不禁叹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蜜雪儿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封号的牛皮袋,袋口还封有火漆,递给了方丈。方丈当着蜜雪儿与司徒清,揭开了封口,从里面抽出一张金黄色的绢纸卷轴。金黄色,是帝王之色,这张纸,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圣旨吧。

方丈拉开卷轴,看了一眼圣旨上的字眼,顿时面色大变,脸上松弛的肌肉不住抽搐。当他刚看完,卷轴上忽然腾起一阵火焰,火焰瞬间就吞没了整张绢纸,只剩一片灰烬。看着手中的灰烬,方丈显得更加慌张,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身体不停颤抖着。他想开头说几句话,司徒清却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噤声。紧接着,司徒清与蜜雪儿同时回到了厢房之中,然后四顶轿子移了过来,挡在厢房大门外。

毫无疑问,这是一道密令,内容只有方丈一个人看到了。而这道密令一定是密令方丈做出一件让他感觉很是棘手的事,所以才让他表现出如此为难的神色。不过,究竟是让他做什么事,我们却无从知晓。

这时,轿子被八个喇嘛抬了起来,轿里沉甸甸的,已经坐进了人。然后轿子被抬出了四合院,向着寺庙的山门快速行走而去。特瑞丝太后、司徒清,再加上蜜雪儿,也只有三个人啊,还有一个藏在轿子里的人是谁?现在无论我怎么想,就算把头皮想破了,也揣测不出轿里究竟藏着的人是谁。

厢房外,方丈落寞地长叹着,转过身,慢悠悠地向四合院外走去。尽管七个护卫靠近了他,他却焕然不知,竟魂不守舍不知不觉走进了菊花地里,踩弯了无数含苞欲放的花蕾。

看到这种情形,我不禁暗暗心想,这方丈看来并不想帮太后做那件隐秘的举动,或许他会成为我们的一个突破点。

四顶轿子已经远去,孔雀女捅了捅我的胳膊,做了一个撤离的手势。我赶紧趁着方丈与护卫没走出四合院,赶紧跃下了墙头,与孔雀女窜进了幽暗的园林之中。我和孔雀女都有着超强的记忆力,尽管只是在黑暗中来过一次,但却轻而易举快速回到了我们所住的厢房,没有花上一点气力和险阻。

回到厢房之后,我们给无目简单说了一下所看到的情形,无目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究竟是什么事能够重要到,会让特瑞丝太后亲自走上一趟?而且她也只是惊鸿一瞥,交待了密令后,就匆匆离去。特瑞丝到这里来,应该只是想亲眼看到密令交到了方丈手里。这也说明了只密令的确极为重要,包含着一个惊天的大阴谋,特瑞丝太后一定是认为让人转交,或是打电话发传真,会有可能泄露机密,才选择了这么一个费心费力的办法。

正当我们商讨的时候,无目突然凝神说道:“大家噤声,有人正朝我们这里走了过来。”话音刚落,我就听到一个粗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向我们的厢房靠近。之过了一会儿,在我们屋外,就有个粗矿的声音,高声说道:“你们睡了吗?我是坎苏来的电视纪录片导演阿罗约,我想和你们谈谈明天拍戏的事。”

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中年人,脸上满是络腮胡子。虽然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但面色红润,却是神采奕奕。

阿罗约看到无目之后,顿时眼中一亮,高声叫道:“天哪!真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这位盲人先生,我会让你成为纪录片世界的无冕之王,我会让你成为一个大明星的!”我敢发誓,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瞎子侏儒,难怪他会如此欣喜若狂。

在这种情况下,我和孔雀女只好起身告辞,将阿罗约导演与无目留在了厢房之中。可等我刚一出门,才想起原本是我和无目住一间房的,此刻和孔雀女出来了,难道我只能和她住一间房了吗?当然,我是不会反对的,可是我却有点害怕孔雀女会生气,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唐突了佳人。我们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我可不想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于是,我很知趣地对孔雀女说:“你先回去睡吧,我就在这厢房外等着他们谈话,等他们交谈完后,我再进去睡觉。”

孔雀女幽幽一笑,说:“苏,你比我想象中更加绅士,是一个真正的君子。”说完之后,她翩翩离去,却苦了我站在深夜的庭院之中。那阿罗约导演真是个罗嗦之极的人,他在厢房里给无目讲明天的戏,其实就是个简单至极的场景,无非不过就是让无目扮做磕长头的乞丐,从庙门一直磕到小活佛坐床的大殿,换我来说最多两三句话就可以说清楚,他却整整说了两个小时。他一会儿说什么走步的姿势,一会儿说用光的角度。还加进了什么演技心理学、行为学,说得不仅让无目直打哈欠,就连我这个在门外偷听的人,也不由得心生困意。

终于,阿罗约讲完戏后,满面激动地走了出来。我现在都还记得,在他出门的时候,回头大声对无目说了一句:“记住,只要上了我的戏,你就不要以为你只是一个死跑龙套的,你要知道,其实,你是一个演员!”他出门的时候,看到了我,从怀里摸了本书出来,塞进了我的怀里,说:“小伙子,我看你一表人才,明天也到现场来试试镜吧,或许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乞丐或者死尸的角色。不过,你要好好看看这本书才行哦!”

我纳闷地看了看他给我的这本书的封皮,不禁哑然失笑,这本书的名字叫做《演员的自我修养》。

等阿罗约走远后,我走进屋里,本来还想和无目聊上几句,谁知刚一进来,就看到无目已经躺在了地上,大声地扯起了鼾。看来,他也忍受不了阿罗约这个罗嗦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