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一节
那三个负责监视豹子岭打谷场的特工每个人都配备了望远镜。三个人分散隐蔽在不同的地点,时刻盯着打谷场上出现的每一个人。时值深秋,失去了功用的打谷场显得空空荡荡。两天过去了,除了几个放牛的娃儿,就是一些上山砍柴的樵夫背着木柴匆匆穿场而过。重庆本来就是一个潮湿多雨的地方,植物的顽强生长早就将曾经遭受轰炸的痕迹尽数掩盖了,只是场子对面还散立着几堵被炸药熏黑了的残垣断壁仿佛在默默地诉说着什么。
打谷场的西面有一条土路绕过一个十几米高的土丘伸向外面,翻过土丘就是一条相对宽阔的官道。监视者们能够从土丘的一侧远远看见一小段官道,但看不到矮丘后面土路和官道的交叉处那家小小的茶棚。
茶博士六十开外的年纪,热情健谈。当那个脸上斜着一道刀疤的后生向他打听一些事情的时候,他放下茶壶,坐在了那个人的旁边。
后生自称是自贡人氏,当过兵,脸上的疤痕就是日本的刺刀划的。当初,是和哥哥一起参军的。仗一打起来,他就分到另一支部队开赴前线。打了几年仗,总算捡了条命回来了。左打听右打听,有人说他哥哥所在的部队在重庆东南的豹子岭一带驻扎过。他一路寻过来,在这里却根本没有看到什么部队。
“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茶博士掏出怀里的烟袋锅点上,“大约五年以前,是有一支国军部队开过来,驻扎在这里。喏,就在那座土丘的后面。他们把打谷场和周围的几间房子都征用了。”
“打谷场还远吗?”
“山丘后面就是。”
茶博士吧嗒吧嗒吸了几口烟,接着说:“我记得他们人不多,但是搞得好神秘的样子。那个打谷场,根本不让外人进去。过不了几天,夜里就有卡车开过来。这条路就戒严了,没人知道他们在打谷场里做什么。我这个茶棚那几年都不让在这里开了。”
“后来呢?”
“后来,日本人的飞机炸了这里。第二天,来了好多人好多卡车,往外面运了些什么东西。卡车都用篷布罩着,不晓得车里面装的什么。”
“再后来呢?”
“再后来,都撤走了。我才又把茶棚开起来。”
“您老可听说他们去了哪里?”
“我一个老百姓哪里晓得这些。”
高桥松出了茶棚并没有前往打谷场。毫无疑问,打谷场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不会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而该打听的,他也都打听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