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纪凯把这几天的行程排得非常紧凑,在看完了富士山的日出,他们吃了螃蟹大餐,又远走田泽湖畔欣赏令人心旷神怡的自然景致,他们走遍了九州小京都,购买了许多当地的名产与礼物。
一个月匆匆地过去,两人在这趟自助旅行中,无形建立起了彼此都觉得难能可贵的爱情,使旅途过程十分的愉快。
在返回台湾的前一天晚上,他们促膝长谈、一夜无眠。
岱蝶忧心忡忡的对他倾诉,从小到大就被魔咒缠身的怪事。
「我是个被魔咒缠身的女孩,自小到大我就被视为『雷神的女儿』,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有一天也惨死在我的魔咒之下。」
「你这些事我都知道,你父亲曾警告过我,不过,我还是拥有了你,而且我没事不是吗?」纪凯笑她想得太多了。
岱蝶认真的对他说:「你千万不要以为我们是在骗你,我还记得在我刚上小学一年级时,认识了一个小男生,我忘了他的全名,只记得他叫小凯,他被不知名的雷电打到整个人昏死过去,从此他就不再到学校来了,至今这名叫小凯的小男孩究竟是生是死,我完全不知道。」
忆起这段往事,岱蝶就觉得自己亏疚了那小男孩什麽,因为当时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体内潜伏了危机,那也是第一个被她的魔咒打中的小男孩。
「小凯?」纪凯再度忆起父亲在世时,曾对他说过一件事,「你读哪间国民小学的?」
岱蝶坦白告知,接着追问原因,「怎麽了?」
「想不到我们居然读同一间学校。」纪凯连忙拼凑着记忆片段,「我在童年时,曾经被雷劈昏过一次,严重到住进加护病房,为了医治我的病,我父亲不惜将我送往日本求诊,我在日本住院接受治疗了好长一段时间,甚至动了皮肤移植的手术。
可是过程中我一直昏迷不醒,险些儿丧命,至於当时的详细情况,我的父亲并没有清楚说明。不过,我可以隐隐约约的找到些许发生在童年时的记忆片段,我记得当时自己和一个叫作小蝶的小女孩,开开心心的结伴去荡秋千,突然一阵雷击当头劈下,接下来的事,我再也找不到半丝记忆了。」
「啊!」岱蝶整个人受惊的跳起身子来,「原来你……你就是小凯?!」
「真的吗?你怎知道?」纪凯也感到诧异不已。
「我们不但就读同一问国民小学,而且你的名字又叫纪凯,再加上,当时被我魔咒打中前的那幕情境,和你述说的一模一样啊!」岱蝶明白了。
「原来当你在和我结合时,不是雷霆不打你,而是你早就被我的魔咒擒服过一次了!怪不得我觉得奇怪,我还以为我身上的魔咒被破除了呢!差点随便抓个男人来试试,幸好及早发现,原来魔咒仅是被你一人解除而已。」
「如果真是这麽一回事,那我甘心被你的魔咒所擒,而你也只能栽在我的手里。」
纪凯深情的凝视着她,「你知道吗?你这先天的特殊体质,反而让我产生了安全感,至少我不必担忧你会背叛我,因为你今生注定是属於我的,你的魔咒只能由我来解除。」
「霸道。」岱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其实我也有解不开的心事,也有段让我不愿回首的陈年往事。」纪凯叹息摇头道。
「可以告诉我吗?」岱蝶想要更进一步的了解他,走进他的内心世界里。
因为岱蝶的存在,因为岱蝶让他感受到爱的喜悦,纪凯暂且忘了烦人的公事,以及他那永远都割舍不下的堕落母亲。
而岱蝶呢?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她发觉纪凯并不如自己当初想像中的那般坏。
纪凯开始对她敞开心谈心事,他开始懂得放开胸怀,以真实的心去面对岱蝶。
在这次谈话中,岱蝶这才知道纪凯的过去,这才明白纪凯离奇的风光伟业,明白纪凯眼中那抹淡淡的忧郁打哪儿来,纪凯孤独和寂寞她全能够体会。
纪凯忧闷的诉说着陈年往事--
「自我父亲撒手人寰的那一年起,我就接管下父亲遗留下来的庞大产业,当时我才十六岁,便坐上纪氏集团总裁这个位子,整天像颗陀螺似的打转个不停,我为了不让同行看笑话,拚命的想做好自己,我不希望被任何人否绝掉我的才能与威信。
活在一个尔虞我诈的现实社会里,我一面要兼顾学业,另一方面还要深入去了解公司整个营运形态,所以,我根本没有时间为父亲的逝世而伤悲,几年下来,我也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我更加找不到空闲去陪伴日子过得孤单无依的母亲,我忽略了我母亲丧夫的低落心情,我甚至对她不闻不问,该死的我完全没顾及到她的感受。」他痛责着自己。
「日子一久,被冷落久了的母亲终於压抑不住她内心的抗议,她开始出现激烈的反应。她抗议老天爷对她的不公平,为何要夺走她最爱的丈夫,让她的日子变得无助而孤单?她抗议儿子的不孝,最心疼的独生子竟长年将她丢弃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多年来不闻不问的,连正眼都不曾瞧过她一眼。
「就在我事业到达最高峰时,我的母亲却离我而去,离开了唯一可以让她依靠却没有机会触及的儿子。」
岱蝶心怜地看着他,深刻感受到他内心的自责。
「就这样,我的人生便开始了一连串漫长的煎熬,以及一场场永不休止的恶梦,谁也无法明白我对母亲那份深切的歉疚感到底有多麽的深。
每当接获母亲消息後,我总是夜不成眠,我亲眼看见我的母亲活像行屍走肉一般,每天过着糜烂的夜生活……
我这个不孝子,竟让自己的母亲受这种罪,我真的希望那只是一场恶梦,我发誓,如果时光有倒转的一天,我一定会好好的待她,永远都不会让她离开我……
可是……人就是这样,总在失去後才懂珍惜……老天爷又怎会如愚蠢的平凡俗子所愿?我不断不断的找寻我母亲的下落,却也一次又一次的失去她,她始终不肯原谅我,始终都不愿回到我身边……我对不起她,我该死……」
说到这儿,纪凯的声音变得懊恨而沮丧、粗嘎而低沉,最後几乎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
岱蝶早已哭得像个泪人儿,她感觉到纪凯无论是身或心都十分的疲惫,不禁爱怜的拥抱住他,想用她的温柔给他安慰。
「所以那天你才会急得出手打了她一个耳光是吗?都是我的错,那天要不是我鸡婆多事,她也不会跑掉……」
「别自责,岱蝶,不关你的事,我也有错,如果我那一天不出手打她……」纪凯歉疚的摇了摇头,「该死!我本来就不该大逆不道的出手打她。」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不要自责,我会陪着你,和你一起寻回你的母亲,协助你连根拔除内心对你母亲的那份歉疚,好吗?」岱蝶温柔的亲吻着他的眼帘。
在此刻,纪凯完全卸下了他疲惫的身心。
他将岱蝶拥抱在怀里,温柔地亲吻着岱蝶,他很庆幸老天让他遇见了岱蝶。
*****
正当他们优闲的畅游日本,台湾的倪家却发生了一件令人崩溃的事情。
宋玲儿因筹不到五百万美金而懊丧着,她不想这二十几年来的心血,就这样功亏一篑,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筹到这笔金钱。
目前倪家的财务大权握在深田雅子的手中,她不由得开始绞尽脑汁想从深田雅子的身上取得这笔钱。
宋玲儿因拉不下脸而不打算直接向深田雅子讨,所以她决定孤注一掷。
这天,宋玲儿趁着那三个狐狸精不在家,而倪元城也正为公司的事而忙得不可开交之际,偷偷潜入了深田雅子的卧房,翻箱倒箧的寻找私章和存撸
可是她几乎搜遍整个房间了,仍然找不到她想要的东西,宋玲儿开始急了,她将衣柜里的衣服全部扔到地上,开始搜寻每件衣服的口袋。
就在这当儿--
「姊姊,你在我房里做什?」深田雅子刚做完头发从美容院回来,正巧撞到这一幕?她吃惊的大叫着。
宋玲儿找不到存摺已心急如焚,深田雅子又不适巧的返回,她不禁恼羞成怒了。
「你终究还是背叛倪家了!我早就知道你待在倪家,从没安过好心眼!该死的狐狸精!我这个倪家的大少奶奶,今天就要替天行道,代替倪家的列祖列宗好好的教训你一顿!」
宋玲儿怒火冲天的冲向深田雅子,发狠的她,连续数十个巴掌毫不留情的朝深田雅子的脸颊左右开打。
「姊姊!不要!救命啊!」闪避不及的深田雅子,未料宋玲儿会像发了疯似的打人,甚至给她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哼!该死的狐狸精,你再不老实招出来,我就把你活活打死!」宋玲儿趁机羞辱她,骂得洋洋得意,打得痛快非常。
「你到底要我招什麽?我究竟做错了什麽?值得你动这麽大的怒,甚至出手打人?」深田雅子感到莫大委屈的哭泣起来。
她长这大,向来只有被疼爱的份,就连她的宝贝女儿岱蝶,都十分的疼爱她这个母亲。
唯有宋玲儿,屡次找她麻烦,甚至羞辱她,令她感到心痛不已。
「我问你话,你还敢给我装蒜!说!你把倪家的财产都给了哪个小白脸了?」宋玲儿见她企图逃避问题,意图让正在楼下打扫的女佣阿朱发现她们的事,她连忙将深田雅子拖回房里,并将房门反锁起来。
「姊姊,我没有啊!不要打了!好痛……」深田雅子被宋玲儿那彷若已丧失神志的疯狂行为,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又碍於宋玲儿是自己丈夫的大老婆,而不敢贸然的出手反抗,生怕不小心伤害到她。
「你还在跟我装模作样!只会惺惺作态装可怜,企图博取他人同情的狐狸精!你以为我会和倪元城一样,被你这副模样骗走吗?不!我知道这就是你的手段,倪元城那畜牲就是被你迷得颠三倒四的,这下子可好,一掌握到倪家大权,就索性在外头养起小白脸了,你把倪家的钱全贴给小白脸了是不是?」
宋玲儿最讨厌看到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她就是用她这副受虐似的小媳妇样,勾引了倪元城,让他为她痴迷得是非不分。
「我真的没有做出对不起元城的事,我真的没有啊!」深田雅子喊冤着,她直想快点逃离宋玲儿的掌心,她直觉宋玲儿已经疯掉了,对她解释根本就是白费心力。
「那存摺你藏到哪里去了?」宋玲儿没有让她喘息的机会,继续逼迫着她。
她总算明白宋玲儿为何会出现在她房里了,原来她是想偷存摺,「你拿存摺要做什麽?」
「我问你话,你老实回答就好了,问那麽多做什麽?」
「可是,元城交代我,就算姊姊要拿钱也要先问过他。」
「你还敢拿倪元城那畜牲来压我!」宋玲儿受辱似的吼叫起来。
「我……」深田雅子无辜的耸了耸肩,「我只是实话实说,这全是元城的意思,我没办法作主啊!」
「你给我闭嘴!狐狸精!信不信我当真把你打死?」末玲儿举起手掌作势要打下去,「不给我存摺也行,我现在就要五百万美金,立即到银行领给我!」
「五百万美金?」深田恭子惊叫着,「你要这麽多钱做什麽?」
「不许过问我的事!快照我的话去办!」
「那等我先拨电过问元城的意思,我再回覆你。」深田雅子难以服从她无理的要求,况且倪家财务目前是她在掌管,她有责任好好保护,不被任何人侵占。
「你敢!」
「姊姊,你不要为难我……」
「你拿不拿出来?」
「不……」
「该死的!」宋玲儿护恨她对倪元城的忠心,不禁气得火冒三丈,一脚踢开深田雅子,然後又开始在她房里翻箱倒箧的搜找着。
「姊姊,不要搜了!存摺我没放在这里啊!」卧室被她翻得乱七八槽的,像台风过境一般,深田雅子上前阻止她的行为。
「不然放哪?」末玲儿眼中忽然充满了杀气,两眼凶狠的瞪着她。
「这……」深田恭子困难的摇着头。
「你再不说,信不信我杀了你?!」宋玲儿牙根一咬,咆哮的怒吼着。
「姊姊!你不要吓我!」深田雅子以为她发疯了,吓得想夺门而出,一面喊叫女佣阿朱的名字,「阿朱!阿朱!快来人啊!大少奶奶疯了!」
「狐狸精!你给我闭嘴!」宋玲儿追了上去,凶悍地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压倒在地上。
「说不说?!」接着宋玲儿反手掐住她的脖子,语气充满了威胁。
深田雅子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呜咽着、挣扎着,张着惊恐的大眼,猛然地摇着头。
「姊姊,求求你,不要为难我,不要……」
「快说!你放在哪里?快说啊!」宋玲儿汗流浃背了,她的心愈急,掐着深田雅子脖子的双手就箝制得愈紧。
深田雅子奋力的挣扎,她拳打脚踢着,她泪流满面着,可是她愈挣扎,宋玲儿就愈疯狂,双手便愈掐愈紧、愈掐愈紧……
「唔……」深田雅子气息变弱,再也没力气挣扎。
然而原本要吓唬深田雅子的宋玲儿,却不知不觉的丧失了理智,拚命的紧箝着她的脖子。
直到深田雅子不再挣扎、不再喊叫、不再哭泣--
宋玲儿才恢复神志,整个人霍然有了警觉性。
看着动也不动的深田雅子,宋玲儿张着惊惧的双眼,松开颤栗不停的双手,蓦地整个人仓皇的跳起来,往後退了几步,难以置信的看着躺在地上张着一双大眼死瞪着她,却动也不动的深田雅子。
「少给我装死了……起来!」宋玲儿恐惧着,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焦急又骇怕的用脚踢着她。
可是,深田雅子披头散发的躺在地上,仍然是动也不动,一双仿若死不瞑目的大眼,瞬也不瞬地瞪着她。
「不……」宋玲儿的身子颤抖着,缓缓地弯下身,用指尖去探她的鼻息。
「啊--天啊!我杀死她了?我把她杀了……」失去鼻气的深田雅子显然已成一具屍体,吓得宋玲儿面如白蜡、血色全失,她盯着深田稚子的屍体恐惧的颤抖着。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吓唬你……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深田雅子已断气的事实,以及失去理智而错手杀死她的恐惧,塞了她整个脑际。
「哇呜--」宋玲儿崩溃了,哇地大叫一声,泪水扑簌簌地直落,惊惧万分的想夺门而出。
谁料才一拉开房门,就被站在门口,要上来打扫的女佣阿朱吓了一跳!
「大少奶奶,你怎会在二少奶奶的房里?」女佣阿朱纳闷的搔了搔头皮,忍不住好奇而伸头往房里采了采。
「啊!二少奶奶怎麽了?」阿朱见深田雅子披头散发的躺在地上,急得想冲进去。
「安静!否则我连你也杀了!」宋玲儿威胁的斜瞪着她。
「你杀了二少奶奶……我刚才就听见二少奶奶的求救声,原来是你……你杀死了二少奶奶……」阿朱惊慌失措的连退了好几步。
宋玲儿一把拍住她的手臂,发狠的瞪着她。
「一个字都不许透露!你给我好好的听着,马上把二少奶奶的房里打扫乾净,然後通知葬仪社送来棺木,迅速将她的遗体钉入棺木里,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二少奶奶心肌梗塞,来不及抢救才一命呜咽,如果你乖乖听话,我会给你一大笔钱,让你下半辈子吃穿都不用愁,但是,如果你不听话,没依我的话办事,我就叫人把你杀了,听明白了吗?」
「我……我……」阿朱吓得拚命哭。
「我问你听明白了没有!」宋玲儿咆哮道。
「听……听明白了……」阿朱生怕丧失良心的宋玲儿会杀她灭口,当下只好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