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有时候是很折磨人

    婚姻,有时候是很折磨人的。

    结婚前失去爱情,是人生永远的痛。

    结婚后失去爱情,则是心灵长久的苦。

    忌妒,足以毁掉爱的世界。但宽容和谅解,是惟一的救赎。

    爱在下一个世纪

    被接回家与父亲同住时,王家华发现自己情不自禁地爱上父亲续弦的妻子。可能造成乱伦的悲剧,导因于父亲当年不舍的爱。

    爱,是忠诚;也是背叛。忠诚于自己的感觉时,可能背叛了自己的宿命。忠诚于自己的宿命时,可能背叛了自己的感觉。在这个只有三个人的小家庭里,复杂的三角关系,该如何继续?

    王家华选择忠诚于自己的感觉;当然,也同时背叛了自己的宿命。忌妒,将毁掉这一切。宽容和谅解,会是他们的救赎吗?

    当科技与医学愈来愈进步了以后,精子和卵子都可以在网络上拍卖,我们轻而易举地预约了下一个世纪的生命,但是不是也可以同时预约下一个世纪的爱情?

    属于王家华生命中的爱情密码,在时间的数据中解答了生命的未来。

    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新科教学研究纪念医

    院的特别病房里,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器官都像刚被用力撕裂之后又缝合起来一样,痛楚中带着毁灭的沮丧。

    我几乎要忘了昏迷的前一刻发生什么事,但是画面太清楚,根本不可能从脑中的记忆体里删除——我约了阿姨出来,到十七号绿色公园,向她表白爱意。

    阿姨,是我爸爸的第二任妻子。虽然我跟她没有血缘关系,但这种事若传出去还是会被扣上“乱伦”的帽子。不过,我有把握,她不会泄漏这个秘密。

    事情果然不出我的意料,阿姨听了我的表白,非但没有露出震惊的样子,甚至还有一丝复杂的喜悦。

    “女人是很敏感的,家华,”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几年前,应该说是自从把你接回来那天开始,我就能感觉你和我之间将会发生什么事。”

    “所以,你故意排斥我?”阿姨对我向来不太友善。

    “这情况很复杂。我一直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当你爸爸突然告诉我,他在外面还有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时,我吓呆了,我甚至以为他瞒着我有外遇。”

    “最后你还是没有被说服?”

    “太不可思议了,我根本无法接受。但我担心失去你爸爸的爱,也怕面对你。”

    “这对你来说,是一种很大的折磨。”

    “别人还都以为我是那种会虐待丈夫前妻小孩的后母。”她压抑地说。

    “你和我爸爸一直没有生孩子,为的也是避嫌?”

    “不,不是。我很喜欢小孩,但我希望是在很自然的状况下怀孕生产。毕竟,生儿育女的事,不必强求……”她好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语气突然终止。

    “你很爱我爸爸?”

    “当然,不过他变了很多。”

    “你是指外型的衰老、还是心情的转变?”

    “都有吧!男人在这方面是相互影响的,外型的衰老,让心情转变。心情转变,也使外型衰老。”

    “女人难道不是?”

    “不一样。如果没有男人的摧残和爱情的折磨,女人的心情,可以永远维持在十七岁。就算她已经七十岁了,还是可以保有十七岁的心情。”

    “我跟爸爸很像?”

    “基本上,男人都一样。更何况,你们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你比你爸爸年轻,就像我当初认识他的时候一样,充满热情和希望。”

    “因为这样,你才一直压抑对我的好感吗?”

    “家华,这种事很麻烦。我比你年纪大,应该要更理智。但是,我几乎快要失去理智了。”

    “爱情,会让女人失去理智?”

    “爱情,只会让不懂事的女人失去理智。”她说,“我历经感情的沧桑,不可能失去理智的。也许,女人希望自己永远可以不必学会懂事。除非她亲自生儿育女,当了母亲;否则她可以一直停留在少女情怀的浪漫里。”

    听来十分矛盾的说法,也许正印证她内心的挣扎。阿姨在十七岁那年就认识我爸爸,但后来两人因故分手,失去联络。

    爸爸第一次结婚的对象,应该说是我的妈妈,长相和气质都很像阿姨。婚后他们过得非常幸福美满,但妈却不幸因癌症过世。爸爸伤心欲绝,失意了好几年,失魂落魄到没有办法照顾我的地步。

    阿姨是爸爸这一生的最爱,上天注定他们要重逢。他再婚娶了她,她却发现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我相信:婚姻,有时候是很折磨人的。结婚前失去爱情,是人生永远的痛;结婚后失去爱情,则是心灵长久的苦。阿姨,两者都经历了。

    每当我想到这里,就无法进一步向阿姨表达我的爱意,爸爸的深情让我既尊敬又害怕。虽然,我喜欢阿姨的程度,绝对不比爸爸喜欢她的程度逊色,我也知道阿姨心底暗暗地喜欢我,但我们都不愿做出背叛爸爸的事。

    尤其,当我决心要背叛爸爸时,就如同背叛自己,会突然感觉到头痛,像调皮捣蛋的孙悟空头上的金箍发出作用一般,天旋地转。

    这次也不例外,我正要进一步说服阿姨离开爸爸,和我一起逃走时,头就开始隐隐作痛,甚至痛到全身的血液都往脑门冲,昏倒在十七号绿色公园喷水池旁边的步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