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两个月后

    星期天早晨,杜燕霏照例赖床不想起身,浑身懒洋洋,蜷曲成一团。多么温暖的被窝,她一点儿也不想起床。

    “嘿,起床了。”床边传来一个男声。

    “不要吵。”她眼睛闭更紧,整个五官都纠结在一块。

    “不行啦,你忘了今天要回爸妈家吃饭。”所以他今天特别起了个大早,先行整理倦容,想想他可是有八年多都没进过她家家门,当然要慎重些。

    “更正,不是爸妈,是伯父伯母家。知道了吗?”杜燕霏倏地睁开眼,更正他的说法。

    他唇角一扬。有什么关系,反正她很快就会再嫁给他,别那么计较。

    “再说你只是送我回去就要走了,为什么要特地打扮?”瞧瞧他,连西装都穿出来了。

    “妈叫我顺便留下来一起吃个饭。”他耸耸肩,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是伯母。”她又再更正一次。“你是前夫,不可以……”老是把关系叫错。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用唇堵住嘴。

    她实在是太爱计较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就快点让他再娶一回不就好了?

    可是她偏偏老是跟他唱反调,还乐此不疲。

    “戚睿安,你好过分。”竟然来这招。

    她嗔了他一眼,心儿却随着吻怦然加速。

    接在她腰际的手紧了紧,他好想再亲吻那张红唇。

    念头一转,他又开口,“你到底准备好听我说了没?”他解释原因给她听,可是她迟迟不听,惹得他差点生闷气、得内伤。

    “还没,你不要说唷,我还不想听。”她跳下床,昂着头走进浴室。就说她不会那么轻易原谅他嘛!

    “那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男女朋友?”

    “不,是前妻与前夫的关系,我们已经离婚了,所以我现在是你的下堂妻。”她转过头,狠瞪他一眼。

    明明她每天与他一起上下班、吃饭、约会,甜蜜的与他分享同一张床,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生气啊!可为什么她却不听他说,让他好好一次把八年前的原因说清楚?

    “你还是不肯听我说就对了?”可真磨人。

    “对啊,现在还不想听。”她甩头,走进浴室洗脸梳妆。

    镜中的她始终微笑着,看见他叹息的样子,她就很开心呐!谁教他当初不告而别了八年,这只是略施惩罚。

    他耐心的在外头等她弄好一切,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开车送她回家。

    “我们回来了。”一进大门口,杜燕霏便对在门口迎接他们的母亲说道。

    “呵,难得你会主动想回来吃顿饭。睿安,好久不见,变得更帅了呢!”眼前的男人不仅变帅还给人沉稳的感觉,值得信赖。

    “我先去客厅找爸爸。”她瞄到爸爸正在客厅内看报纸。

    待杜燕霏走后,戚睿安才微微羞赧的对杜母说:“很久都没来看您了,真是不好意思。”长久以来,他一直都把杜家两老当作是自己的爸妈看待。

    “不会啦,大家都知道原因,没有人会怪你。”

    他的黑瞳沉了沉。

    大家都知道原因?所以,也包括她喽?

    他挑挑眉,唇边露出一抹笑。

    客厅内不知情的人,还在大笑的与父亲搂在一块,亲亲抱抱——

    “爸,有没有想可爱的女儿?”

    “每天都在想。”

    “难怪我总觉得耳朵好痒,原来都是你。”

    “呃,也没有每天,只是偶尔啦,哈哈哈。”

    “原来只是偶尔想,臭爸爸。”她作势轻槌了杜父一下。

    此时她完全没发现,身后某人已经察觉到事实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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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你还没给人家说原因的机会唷,你这个坏人,戚睿安真可怜呐!”严日婵向好友抗议,这样很过分说。

    “只不过是时间早晚,多享受点两人世界的甜蜜未尝不好。”蒋幸绫幽幽的开口。

    虽然小孩都是丈夫唐振豪在带,她根本不用太操心,但少了两人独处的时间,总觉得就是有那么些可惜。

    “我也这么觉得,不要那么便宜他。”一提及戚睿安杜燕霏就有气,最近他老是霸道的夜夜向她示好,简直是索求无度,害她现在全身骨头都在酸痛。

    到底现在是谁在折磨谁?

    “略施惩罚未尝不可,但要谨慎,别玩过头就好。”苏伶瑾瞧着好友一脸甜蜜,“不过……你最近有些变胖,该不会是有了吧?”

    “没啦!”她急急否认,都怪戚睿安最近老拖着她吃宵夜。再说了,她也想再多享受两个人的时光,不想那么早有小孩。

    说起戚睿安,她神色忽然低沉了下,他最近老是动不动就跟她提结婚的事,还把她之前收好的婚戒拿出来要她套上。

    她当时硬是不让他戴。开玩笑,戴上去就变成他的人了,她才不要这么乖乖听话呢!

    不过那次真是吓坏她了,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吗?还是她让他等得太久,导致他有些不耐烦?

    “只要有小孩戚睿安就可以解脱了,从此不必再受你的惩罚。”严日婵点点头,这样真是两全其美。

    “错,把小孩丢给他照顾,继续惩罚他。”苏伶瑾道。

    “我比较倾向要自己带耶,最近对工作越来越提不起劲,想在家当个贤妻良母就好。”两个月前在希艾尔发生那件事后,她工作的热情就减了一大半。

    “天啊!你成天在家不会很闲吗?”蒋幸绫率先发难。她是个标准工作狂,没工作她大概也活不下去了。

    “没什么不好,在家可以当一个男人强而有力的后盾,还有教育好自己的小孩,有很多事可以做啊:!杜燕霏反驳,没那么严重吧。

    “可是你这样就没有自我了。”成天绕着小孩老公团团转。

    “不会啊,我仍旧是我,只不过是换个地方工作罢了。”再说可以亲眼看见自己的宝贝长大,应该会比工作的成就感来得更大吧!

    “停,为了这种事讨论毫无意义。”严日婵翠手抗议。

    “会吗?”杜燕霏不解,她倒觉得这个话题不错呐!

    “会啊!第一,你连孩子的爸都还没原谅,第二,又还没怀孕,不要想那么多啦!”好开心,她终于说出像样点的话了,不然她老是被她们安眠没长进。

    “梦幻美少女,什么时候变成超现实派了?”苏伶瑾取笑严日婵的振振有词。

    “呃,本来就没有很梦幻,那是浪漫好不好?”严日婵涨红脸。

    “是是是,不过她说的对,你先想一下什么时候才要原谅人家吧!不然小孩要挂上父不详吗?”

    杜燕霏低下眸,是可以考虑原谅他,不过要用什么方法?

    见好友垂眸沉思的样子,苏伶瑾大概猜到她在烦恼什么,“不知道要用什么方法原谅人家是不是?来来来,这里有三个现成的军师,免费为你提供咨询。”一有好玩的事,她整个兴致都来了。

    后来几个女人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忙着在餐厅一角嚷嚷喳喳的讨论,务必要使男主角知道,什么叫做等待八年的痛苦。

    这口怨气,不出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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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没出现过现在这种情景,他睁开眼,而她却早他一步起床,身旁的位置是空荡荡的。

    “燕霏?”他叫了声,可整间卧房无声无息,就像没有半点人气般,空洞吓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起身走到各个房间找寻她,可是全都没有她的踪影。

    “燕霏?”他站在客厅中央叫得更大声。

    她出去了?或者只是好玩躲起来,想跟他玩躲猫猫游戏?

    他又叫了几声,仍然没有人回应。

    她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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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任气色不大好,发生了什么事?”刘湘云捧着企划书,刚好在走廊上巧过戚睿安。

    他停下脚步,用手摸摸下巴,怀疑的问:“很难看吗?”那是当然的,他的小冰山无缘无故消失了七天,这期间不管他透过任何方法都找不到她的行踪。

    而且大家回答的口径都超一致——时间到了你就知道。知道……知道什么?!

    他胸口闷闷的郁结成一团,全都是因为她不在身边引起的。

    可恶,她到底去了哪?

    “是因杜课长还没回来上班?”一语正中红心。

    他眼神更冷了些,脸色更显黯沉,不爽的表情全写在脸上。等她回来,他非要好好打她的屁股不可,这么爱恶作剧。

    害他想念她,想到每天都作春梦。

    说也奇怪,自她消失后,他每天晚上就开始作春梦,梦里的她十足撩人,每个细微动作都教他血脉偾张。

    一次次梦里缠绵相拥,但起床后失落感却更大。没有枕边人在旁,他竟然还会有反应,唉呀……

    到底发生什么事,其实刘湘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杜燕霏向高层请了个无限期长假。

    “看主任的样子,是因为担心杜课长而没睡好吗?”眼前的苦情主角还真够哀怨。

    “不。”他还是跟平常一样,照样吃饭睡觉找人,只不过每晚的春梦让他睡眠品质变差,每天起床都像睡不饱一样,全身酸痛。

    “明眼人不说瞎话,主任的黑眼圈,看来像是一个星期都没好好睡觉一样。”她了解的拍拍戚睿安的肩,知道他不好意思说实话。

    男人嘛,总是比较《一厶一些。

    他忍不住叹笑,有些无可奈何。

    思念她的情绪一直萦绕不休,每分每秒揪紧他,所以自己才会在入睡后作了那种超现实的春梦吗?

    那热情的缠绵,如梦似真。

    只是他想不透,她既然知道八年前的原因了,为什么还要躲起来?为了要惩罚?

    “不管如何,主任保重。”见他想事情想到魂都飞了,她也不好继续打扰。

    “我会的。”他还要撑到她回来呢!

    快回来吧,我的亲亲,我的小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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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我吗?”梦中的她幽幽地对着他说。她半垂着眼,双手枕在他的床头边,风情万种的笑看他。

    唔,好想,他很想念她。

    一颦一笑,都敦他想念单分,忍不住想紧紧拥她在怀中。

    “今天有乖乖的上班吗?”她红唇勾起,手指轻划过他的胸前,惹起一阵又一阵涟漪。

    有啊,他有乖乖的上班。

    心跳随着她的指尖加快速度,她像是惹火的妖精,在午夜闯入人类梦中,截取每一段不同的回忆收藏。

    “很好,为了奖励你,我特地准备了些东西给你。”

    是什么?

    她的唇轻轻在他额上、脸颊、鼻尖点过,最后落在唇上,给他深深一吻,逗人舌尖搅得他浑身酥麻,低吟不休。

    “喜欢这个奖励吗?”

    他愣愣的随着她的点点头。

    “呵,你喜欢,那很好。”她的黑润大眼眨了眨,笑声就像银铃般悦耳。

    他伸手想抱住她的身体,但却显得力不从心,手举到一半就倒下。

    “你想抱我?”

    是啊!他很想抱抱她柔软的身躯,想再亲亲她、吻吻她。

    她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际。“这样好吗?”说完又是一笑。

    他满足的点点头,其实他想做的是更多,可是偏偏没有力气,也无法真正付诸实行。

    “你是小坏蛋,睡着了还要求那么多。”她翻个身,将自己的身体压在他之上,并用手指着他的鼻尖。

    呵,反正只是梦,不是真实的。

    “原来你连作梦也在想这些事,啧。”她轻哼着,说完,又给了他一吻。

    是啊!不过不能告诉别人,尤其是他那个冷淡如霜的小冰山。

    “为什么不能告诉她?”她的笑,诡异极了。

    因为我非常爱她,所以才会日夜不停的想着她,连梦里还不忘有她的存在。

    她唇角一扬。“好啊,我不会告诉她。”

    呵,那么继续吧,我还满喜欢这个春梦的,你真的很美啊,我的小冰山,你何时回来,我真想你。

    “呿,你的手给我安分点。”

    暗夜中发出暧昧交杂的细响,低低切切,诉说无尽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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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清晨起床后,又是无力感袭身。戚睿安爬爬头,叹了口气,这样老作春梦真不是办法,尤其那梦境还真实得吓人,彷佛她就在自己身边一样。

    他往她的枕头位置倒去,猛力一嗅,上头还真的有她的味道存在,淡淡香气入鼻,教他更加思念了。

    “小冰山。”他对着她的枕头喃叫。“快点回来吧!”

    再叹了口气,他起身走到厨房,正想给自己倒一杯水时,突然像是发现某些不对劲。

    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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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再度来临。

    他躺在床上,沉沉的没有反应,似是入睡。

    “睡了吗?”梦里的小妖精又来拜访他。

    唔。他轻吟着,似是回答她的问题。

    “好乖唷,先给你一个吻。”她双手轻按在他胸前,柔情的给他一个深吻。

    如往昔般,一个吻就使他全身发烫。

    我还想要更多,可以吗?

    “呵呵呵,不行呐,因为你现在正在睡梦中,而我只是一场梦啊!”她眨眨眼,美艳脸庞在月色下显得清冷动人。

    只是场梦吗?真是可惜。

    “呵,是啊。”

    不过我有件事一直很想问你。

    “是什么?”

    你不是知道了八年前我离开的原因喝?

    “是的,我知道了。”她点点头,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那你原谅我了喝?

    “当然原谅了啊!你是我最亲爱的老公,我当然原谅你。”说完,为了证明似的,她在他的脸颊印上唇印。

    可是你一直都没说。

    “谁教你让我等了八年!这些年来,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你知道吗?当我再次见到你时,我真的非常高兴,可是一想到你之前走得无声无息我就生气,你怎么可以随便帮我决定我的人生?”她窝在他胸前,有些哀怨的说道。

    我知道我错了,你愿意原谅我吗,老婆?

    “我当然愿意原谅你。”她爬起身,点点他的唇,“不过可别对梦外的戚睿安说唷,这一切只是梦,不能算数的。”

    我知道,那么你还愿意再为我做一件事吗?

    “什么事?”

    我可以再看见你让我亲手戴上婚戒的模样吗?

    “好啊!”她答应得很爽快,并很快拿出婚戒交给他。

    我没有力气,你帮我—下。

    她顺从的将手指放到他手中的指环内,让他再度把戒指套入自己手中,内心充满感动。

    “我爱你,老婆。”暗夜中,传来清楚的声音。

    突然,有人在她脸上留下一吻。

    她怔怔的抚着脸,瞪大了眼。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是清醒的?

    他伸手拉开床畔台灯,淡黄灯光下,他一双眼显得炯炯有神。

    杜燕霏惊呼一声,连忙往后跳一大步。他是清醒的,怎么可能?

    “我今晚睡前没喝水。”所以也就没喝到她事先放在水里的药。

    “你怎么会知道?”她皱着眉,明明她事后都把水给换掉了啊,怎么可能会被他察觉到?

    “呵呵,因为饮水机内的水已经一个礼拜没加过了,可是水位即还是一直维持相同高度。”他也是今早才发现这一点。

    他猜她一定是趁他去上班时把药偷偷放入,等晚上要离开时,再把水全都换过一次。很大胆啊,竟敢迷昏他!

    “居然被你发现了。”她抬起手指着他时,蓦然发现她刚刚已傻傻的让他又把这婚戒给戴上去了。

    气死人,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老婆,你的话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戚睿安摆摆手,一模一样的婚戒互映着光亮。

    她无语,只能看着他慢慢靠近,却动也动不了。

    人家还没有惩罚完说……

    “不准抗议,现在换我慢慢惩罚你了,你让我想得可真久,小坏蛋。”

    床头灯光被一只大手啪的一声关掉。

    夜还漫长,只听房间不断传来哀求声与娇柔低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