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知是幸或不幸,他并不需要找借口混进教官室,下午第一节下课,那熟悉的广播声再度响起。

    「二之三陈少翎同学,二之三陈少翎同学,立刻到教官室报到。」

    一进教官室,主任教官的责骂立刻像山洪爆发一样,石破天惊而来。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考试快到了,居然还在玩什么寻宝游戏,还带头签赌!年纪轻轻就在赌博,你简直是不知羞耻!告诉你,你们那些个BBS版,教官室都有在看,不要以为利用网路就可以乱搞了!」

    「哇,教官,你也有上BBS啊?那你要不要把ID给我,这样我下次就可以丢水球给你了。」

    「认真点!」山洪爆发逐渐变成海啸:「赌博是要退学的,你知不知道?」

    千秋一脸无辜地说:「可是教官,赌博的不是我啊。我既没有下注也没有收赌金,我连讨论串都没回,为什么要找我呢?」

    「你要问为什么是吧?因为有人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你在暗中主导,而且讨论串里一直提到你的名字,重要的是,搞不好那个浦饭幽助就是你!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千秋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第一,麻烦教官请那位报告的同学来跟我对质,告诉我他凭哪一点认定是我主导;第二,我到底是不是浦饭幽助,这点查IP就知道,不需要白费唇舌,第三,就算讨论串里提到我,也不能证明签赌的人就是我,而且讨论串里也有提到班联会在收赌金,您为什么不去搜班联会办公室呢?」

    由教官们的表情,他明白了:他们确实搜了班联会办公室,当然是什么都没找到。前几届的班联会总是对师长唯唯诺诺,这一任却是花招百出,也难怪教官这么头疼。

    「好吧,就算你没签赌好了,那寻宝游戏呢?你敢说你没跟蔡志恒打赌抢他的制服?」

    千秋长叹一声:「教官,蔡志恒的制服又没贴金箔,我干嘛跟他抢?那只是同学们在搞KUSO啦。考试快到了,大家压力大,玩玩而已嘛。」

    主任拍桌:「你还敢说?那为什么昨天会有人跑去拆大礼堂的抽风机,今天又一群人对着福利社老板娘唱歌,然后趁老板娘不注意,把福利社翻得一塌糊涂?」

    旁边一个年轻教官好奇地问:「他们唱什么歌?」

    另一个人回答:「『你是我最深爱的女人』。」

    千秋和小翎心中同时浮现一个念头:整间学校都疯了。

    「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又不是他们肚里的蛔虫。」千秋楚楚可怜地说:「教官,明明是别人做的事,为什么要怪到我头上?」

    「因为每件怪事都跟你有关啊!」主任的脑血管快爆了:「反正你就是要赖到底就是了?这间学校的名誉跟秩序,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了?」

    「教官我不懂耶,为什么本校的名誉跟秩序,会毁在我根本没有犯的错上呢?我这么红,难免是非会比较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所以才有句话叫『天妒英才』……」

    主任被他气到没力:「好,好,你就不要给我找到证据,到时你就马上退学!」

    「教官啊,要是我走了,你一定会很想我的。」

    「够了!」

    他们班杨教官连忙闪出来打圆场:「好了,陈少翎,这事我们会再查清楚,你先回教室吧。」

    「对不起,教官,我正好有事想跟您谈谈。」千秋瞄了旁边的人群一眼:「私下谈。」

    杨教官带着他来到角落的一套沙发椅上坐下:「什么事?」

    千秋犹豫了一下:「是关于昨天那位叶伯母的事。」

    教官脸上浮现尴尬的神情:「那个啊?我们之前就已经拜托过警方跟媒体,对你的姓名跟学校绝对要保密,不晓得是哪个没信用的人泄露出去,害你被家属骚扰,这事是教官对不起你。」

    千秋摇头:「不是的。昨天叶伯母一直说她儿子的灵魂在我身上,老实说,我觉得好像真的是这样。」

    「你在说什么啊?那只是家属的心理作用,别跟着发疯。」教官不以为然。

    「可是,我最近一直觉得,身体里好像还有另一个人在,而且常常会做出很多不像我自己的事。像刚刚那件事……」他害怕地偷瞄主任教官一眼:「我在主任面前虽然嘴硬,其实心里很害怕,总觉得好像真的是我做的,有点恐怖……」说到最后,语音减弱,眼神闪烁不定,显得极为不安。小翎真是彻底佩服他的演技。

    教官正色说:「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不是你做的就不是,没有什么好像不好像。你老实说,到底是不是你?」

    千秋低下头,望着双手:「我不知道。我有时会看到很多奇怪的东西,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在作梦。」

    「我看,你八成是压力太大,想太多了……」这时教官忽然脸色一变,露出嘲讽似的笑容:「等一下,这该不会是世代传承吧?」

    「什么?」这回千秋的讶异可不是装的。

    教官重重呼了口气:「陈少翎,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做错事就要承认,不要学你学长那副德性,一闯祸就装神弄鬼来掩饰,存心把教官当傻瓜,这样是很失礼的。」

    小翎吃了一惊,他口中的学长是指安修平吗?但是小翎怎么也不觉得安某人是个装神弄鬼的人,疯疯癫癫倒是真的。

    千秋苦笑:「教官,被当成傻瓜的人是我吧?我两年来跟我学长讲不到两句话,你却这样看我?算了,我回去了。」

    「等一下,陈少翎。」

    千秋起身:「每次都说『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教官商量』,原来是这样商量的?我今天终于了解了。」

    「喂,有话好说……」

    这时千秋忽然蹲下去,双手抱胸,全身缩成一团,症状跟昨天初见叶太太时一模一样。

    「陈少翎,怎么了?」教官蹙了蹙眉。这个家伙,每次叫他来问话,他就一定会诉诸悲情讲得满腹委屈,然后就身体不适,天晓得是不是装的。可是如果指责他装病,哪天他真的给他倒下去怎么办?这年头小孩可是娇贵得很哩。

    千秋轻轻摇手:「没事,我只是在装神弄鬼,不用理我。」

    「说什么傻话,身体不舒服就去保健室啊。」

    「不用了,老毛病,一下就好了。可不可以开一下窗户让我吸口气?一条缝就好。」

    教官帮他开了窗,千秋全身无力地靠在窗边呼吸新鲜空气。而立在窗户旁边的,正是奖杯柜。千秋装作不经意地浏览柜里的奖杯,一九九七年全国高中乐仪队比赛冠军、一九九八年冠军、一九九九年冠军、二○○一年冠军??没有二千年的奖杯。

    小翎真想撞墙。

    教官帮他倒了杯水:「还好吧?」

    「谢谢。」千秋一面慢慢喝着,眼睛仍然空洞地打量着柜里的东西。「我以前也想参加乐仪队,但是身高不够。要是当时参加了,我现在大概就不会变成这么古怪吧?」

    「话不是这样说,乐仪队是很光荣没错,但也有自己的烦恼。」

    「教官,我们两千年没参加比赛吗?为什么没有那一年的奖杯?」

    「不是,那年只得了亚军,输给建中。其实我们的动作比较整齐又漂亮,只是有人太紧张掉了枪,被扣了很多分数,大家都很不甘心。当年的总队长就要求把亚军的奖杯单独放在乐仪队休息室里,让以后的学弟记取教训。」

    原来这就是「遗憾的一杯自己品尝」,千秋心想。不过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总队长也太装腔作势了吧?而且据他所知,现在的乐仪队还是这副德性,怪不得人缘特差。

    他瞄到旁边一张照片,是今年乐仪队的照片。千秋看到那站在正中央的总队长,小小地吃了一惊。他不久之前才见过那张脸。

    教官没注意到他的分心,继续说:「至于你的情况,我想可能是压力太大造成的。我会请辅导室帮你安排检查,看看需不需要进一步治疗,你不要想太多。」顺便可以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装病。

    千秋可怜兮兮地说:「可以先帮我向我妈保密吗?我妈最近压力很大,我不希望她担心。」

    「好吧。还有,以后安份点,别再搞鬼了。」教官下了最后通牒,这才放他回去。

    *

    千秋一得空就冲去三二一教室,找上回帮他一把的值日生B,也正是乐仪队总队长赖世宇。

    这家伙完全符合乐仪队总队长的条件:又高又帅的资优生,长着一张正经八百的脸,眼睛长在头顶上。一听到他要借休息室钥匙,马上就开始打官腔。

    「乐仪队休息室禁止外人进入。」

    「我保证五分钟就出来。你要是不信,可以在旁边监视我。」

    「我保证你要找的制服不在里面,不用去了。」

    「我不是去找制服,是找线索。要是找不到我就得退学,到时你赔得起吗?」

    赖世宇冷笑:「上次我都出马帮你了,你还不是照样失败?就算让你进去,我看你也是找不到的。」

    「如果我找得到你要怎么办?」

    赖世宇冷冷地打量他一阵,然后丢出一句话:「今天不行。明天早上七点到司令台下等,我叫学弟给你开门。」说着就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小翎有点担心:「千秋,他为什么要叫我们等明天?是不是打算趁今天去休息室把第五个提示拿走?」

    现在已经变成全校寻宝,他可不敢指望赖世宇会像上次一样帮他。

    「有什么办法,难不成你要睡在休息室门口整晚监视他?」

    「当然不行啦。」

    千秋轻叹一声:「算了啦,如果他要整我们,我们是绝对斗不过他的。除非现在就学会开锁杀进休息室,不然还是相信他吧。」

    小翎有些疑惑:「为什么我们绝对斗不过他?」

    千秋翻了个白眼:「陈少翎,你还是太钝了。」

    「到底什么意思?」

    「自己想。」

    两人一边扯淡着回到教室,发现桌上放了一封信,没有署明寄件人,没人知道是谁拿来的。

    「哟,该不会是情书吧?」千秋打趣着。

    「少胡扯。」小翎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他果然料中了。自从开学以来,他已经不止一次收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书信,有些是鼓励支持,有些是污言秽语,还有些头上长光环的爱心小天使,送给他一堆心理治疗跟团契治疗的资料,然而却没有一次像这封让他这么难受。

    这封信完全没有问候语和开场白,劈头就是:「也许你只是天生爱耍宝喜欢出风头,结果却让大家对同性恋者更加敏感,我们班那些人骂起同性恋来更加恶毒,让我们这些圈内的同学非常难受。我们一直小心翼翼地过日子,只求平安毕业,为什么要被你连累?如果你不是圈内人,请你不要再利用同性恋话题哗众取宠,因为你根本不了解我们的辛苦。如果你是圈内人,请你有点良心,不要再踩着同类的血迹前进了!」署名是「不满」。

    小翎把信放在桌上,一言不发。

    「怎么?你该不会真的信了这些鬼话吧?」

    小翎苦笑:「我只是在想,每次看到那些同志嗑药性交易还有杀人的新闻,我都会很生气,觉得那些人真是害群之马,连累了所有同志的名声,没想到今天轮到我变成害群之马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做的事跟嗑药性交易杀人同等级?那我们的悬赏金额应该早就超过草帽鲁夫了哦?好,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海贼王!蔡老大的制服就是onepiece!」

    「千秋,不要闹了。」小翎只能干笑。

    「你倒说说,当你被人排挤走投无路的时候,这位欲求不满兄人在哪里?他有帮你出过一丝半点力吗?现在你只是在努力寻找自己的生存之道,他又有什么资格来数落你的不是?」

    「可是我的确给别人添了麻烦呀。难道要寻找生存之道,就非得踩在别人头上不可吗?」

    「这比方不对。正确的说法是,当路上很挤的时候,难免会踩到别人的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千秋说:「或是我们换个方向想,如果这所学校里从头到尾就没你陈少翎这号人物,这人就会一生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吗?他们班的人就会变成平权运动的支持者吗?」

    小翎低声说:「不会。」

    「这不就得了咩?你不用为别人,尤其是不认识的人的人生负责,了了吧?况且,要是你明天不幸落败,这位兄台就失去发泄不满的对象了,那不是更悲惨吗?你一定要为了他继续努力啊。」

    「我干嘛为个不认识的人努力?当然是为我自己努力!」

    「知道就好。」

    就这样,怀抱着些许的不安和矛盾,还有奋斗到底的决心,小翎迎接了决战之日的来临。

    *

    正如赖世宇所说,早上七点正,司令台边有个跟他一样面无表情的高二小队长在等着小翎。问题是,为什么蔡志恒也在这里呢?

    「哟,赖总队长还真有同学爱,专程提醒你过来啊?」他们毕竟是同班,也不能怪赖世宇偏心。

    然而志恒的回答却让他大吃一惊:「讲什么屁话,是浦饭幽助叫我来的。」

    「这样啊?」千秋暗自诅咒这该死的浦饭幽助,脸上仍是水波不兴:「不过呢,既然是你自己认定大理石是福利社的,所以我应该不用爬旗杆吧?」

    「你爱爬就爬,关我屁事?」

    小队长一打开休息室的门锁,千秋立刻笔直走向放在衣柜旁的奖杯,在里面找到一张纸条。「打开门迎向前方,向正确的人问正确的问题,答案就会出现。」

    「烦死了,干嘛老是这种乱七八糟的谜语啊?」志恒快起肖了。

    千秋走到休息室门口,盯着正对面房间紧闭的门。「那间是干嘛用的?」

    「总务处的储藏室。没事了吧?快出来。」小队长把两人赶出休息室,锁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千秋试着推储藏室的门,没上锁。志恒立刻冲进储藏室,在满坑满谷的节庆标帜、看板、红布,还有杂七杂八的东西里拼命翻找。

    小翎感觉到千秋很高兴,但他完全没表现出来,只是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志恒叫住他:「喂,你干嘛不找?都到这里了才要放弃?」

    「大哥,东西根本不在这里,找什么?纸条不是说了吗,要向正确的人询问才能得到答案。」

    「谁是正确的人?」

    「浦饭幽助啊。」千秋说得理所当然。

    「废话!」

    千秋耸肩,朝他花俏地一鞠躬,走出了活动中心。

    他向班上的乐仪队同学借了乐仪队通讯录,找到他要的号码,拿出手机拨号。

    「喂?」对方接了电话。

    「嗨学长,我是二之三陈少翎。想请教一下:你妈妈是不是叫你代替月亮惩罚我咧?不然你为什么搞这么多花样整我?」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千秋嘿嘿一笑:「怎么会不懂?你不是最爱猜谜吗?还不懂?那我就直接宣布谜底了。『代替月亮惩罚你』是美少女战士的台词,美少女战士的作者是武内直子,武内直子嫁给富(木坚)义博,富(木坚)义博画了幽游白书,所以他是你爸爸,武内直子就是你妈妈,因为你就是浦饭幽助,总队长大人。」

    沉默了几秒,赖世宇才开口:「你凭什么认定是我?」

    「谁能进入上锁的休息室,把纸条放进奖杯?乐仪队。至于去年的奖杯,本来一直锁在教官室,因为坏掉送修放在总务处,要在上面写字就只能趁这时候。而乐仪队里有哪个人,曾经在这段时间接近奖杯?你。是谁有可能知道我今早要进休息室,跑去向蔡志恒通风报信?你。所以,浦饭幽助就是您老人家了。」

    赖世宇微微一笑:「错,是我们全体队员。大家忙国庆活动太累,总是需要一点消遣。」

    千秋吃了一惊,随即明白了:「哦,你们最近受了篮球队的气,所以想大闹一场来消气是不是?那你们干嘛不冲着篮球队就好?我又没惹你们!」

    「我说过,就你们两个玩得那么高兴,实在太没意思,当然要大家一起玩了。我本来还想你好歹脑筋比老蔡好一点,才把钱押在你身上,没想到原来你也这么逊!既然如此我干脆自己来算了。」他冷笑一声:「偏偏你做人又太失败,连直属学长都要坑你,刚好帮了我大忙。总之这就是你的命啊。」

    「安修平应该是叫你拿来还我吧?」

    「他叫我还我就还?笑话!」

    千秋真是气到没力:「好了,我五道提示都解开了,你可以告诉我制服在哪里了吧?」

    「抱歉,不行。」赖世宇说:「你要是真的把五道谜都解开,应该早就知道地点了,根本不用我告诉你。」

    小翎大怒:这家伙实在太过份了!

    「怪不得你姓赖,原来专门耍赖啊。」千秋冷冷地说。

    赖世宇冷笑:「你不是很行吗?这种小事当然难不倒你了,加油吧。不过先跟你说一声,要是蔡志恒或其他人来问我,我会直接告诉他答案。」

    「为什么?」

    赖世宇冷冷地说:「我讨厌蔡志恒,但是,我、更、讨、厌、同、性、恋!」

    小翎只觉自己的心脏结冻了,千秋却放声大笑。

    「帅!就凭你这句话,我知道答案了!」

    「你知道?」

    「老实说,本来还不太确定,听你这一讲,在下茅塞顿开。感谢兄台指点!」

    「好啊,那你说,制服在哪里?」

    「抱歉,不能说。」千秋冷冷地说:「因为,我、讨、厌、变、态!」

    赖世宇哼了一声:「不愧是怪人安的学弟,果然也是怪人。」

    「哟,原来安修平以前叫怪人安啊?对哦,他也参加过乐仪队嘛。」千秋大胆推测.「他本来是小队长,我高一的时候还给他带。本来好好的,不到一学期忽然变得疯疯癫癫,整天嚷着说见了鬼,队上给他搞得乌烟瘴气。后来就退队了,一退队马上恢复正常,摆明就是故意装疯好离开乐仪队,可恶透顶。结果现在果然遭报应得病了,真是活该。」

    「他得病?有吗?」

    「装什么蒜?你不是还陪他去医院?」

    「哟,原来你这么爱慕我啊,居然还跟踪我去医院?」千秋恍然大悟。

    「去你的!我爸是那里的医生啦!我去找我爸不行哦?」赖世宇气呼呼地说:「我好声好气跟怪人安打招呼,他居然还假装不认得我,简直欺人太甚!」

    千秋吹了声口哨:「我说,你搞这么多飞机,该不会就是因为气安修平不认得你,只记得可爱的直属学弟我吧?」

    赖世宇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放屁!我看你脑袋八成也秀逗了。你是不是也常见鬼啊?」

    「错,」千秋嫣然一笑:「我就是鬼,请多多指教。」

    「神经病!」骂完就挂了电话。

    千秋叹了口气:「为什么诚实的孩子总是没人相信呢?」

    「别再扯了,你真的知道地点?」

    「他说得没错,五道提示全解开,自然就知道地点。只有脑部机能不足的笨蛋才需要问答案,我们可不能跟他们一样。」

    「那到底是藏在哪里?」

    「那五条线索并不是要引我们一路走过去找制服,而是要把它们综合起来找出其中的关连性。你从最后面倒回去想,第一个关键词是乐仪队,乐仪队休息室的对面是总务处储藏室,储藏室里有什么?」

    「杂物啊。广告牌,还有旗帜,有的没的。」

    千秋补充:「别忘了贴标语的红布条。」

    「然后呢?」

    「第四条提示写在奖杯上,奖杯在哪里?又是总务处。现在第二个关键词出来了:总务处。我们再想想,第三条提示是总务处白板的照片,白板上写什么?『三十一日拆除国庆标志』。国庆标志是哪些东西?广告牌,标语,红布条,正是储藏室里那些东西。」

    「第三个关键词。」小翎喃喃地说。

    「现在问题来了,到处都是广告牌标语,要找哪一个?第二个提示是雕像的背后。背后指的不只是雕像本身的背面,还有它后面的东西。雕像靠着墙,而墙外是什么?」

    「你是说……」小翎兴奋地说不出话来。

    「我们解开第一道谜题的时候,站在树钟前面,越过树顶看到什么?普天同庆的红布条,就挂在行政大楼二楼外面,跟雕像只隔一道墙,这就是谜底!赖世宇把制服黏在红布条背面!」

    「居然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小翎哑然。

    「是啊,每个人都看得到,却不可能想到。」千秋苦笑:「也难怪姓赖的要做这种无聊事,有那么好的脑袋,不拿出来用一下太对不起自己了。」

    「那么,现在只剩一个问题。」小翎诚惶诚恐地问:「我们要怎么把制服拿下来?」

    「哦呵呵呵呵??」

    这是小翎听过最无力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