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事情怎么会发生呢?她至今还在懊恼,她不过从食堂出来,遇到他骑车经过,他问她中午有事吗,有几个流体方面的问题请教,她说没有,于是就坐上了他的自行车。结果一坐就坐到了222房间,当她看到他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她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居然一直留着这个“方便”的房间。她该转身就走,但身体里就像被人下了魔咒,行动不听意志指挥,甚至在他诱哄她午睡并在她身边躺下来时,她也没有拒绝。她在心里氏弃自己也厌弃他,借着冷冷的语调和嬉笑的言辞来抗拒彼此之间的吸引和诱惑,她很清醒,知道什么叫不能、什么叫不该、什么叫不值,也知道感情在朝着一个危险的方向坠落。在理智与情感的交战中,理智胜利了,因为她一直是个理智的人,但这场仗打得好辛苦,她终于理解他很久以前说过的话:
“感情往往不由人的理智控制,哪有什么理论可循?”不由的控制也要控制,至少她说出了那两个字“再见。
他“坏”到什么程度她不想去见证,“潇洒”到什么程度她也不想去检验,她只想尊重自己。如果说她对他有爱,那么这份爱在爱情的世界中流于肤浅,因为她做不到为了爱不顾一切,单纯地付出;在亲情和友情的世界中流于邪恶,因为她做不到纯洁和坚定。难怪人家说:男人和女人之间,不存在单纯的友谊。那么他们就做不单纯的朋友吧,不过在她“不单纯”的定义里不包括上床,因为他没有资格拥有她的纯洁,因为她不想让自己处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叫痛苦,爱上一个不值得爱的人叫什么?同友说:叫自虐!
沐阳翻白眼,说她那个网友是“经典词典”,但她必须承认,经典的东西往往描述得贴切。自虐!她笑,她从来不是漂亮女人、不是温柔女人、不是会撒娇的女人、不是潇洒女人,但绝对是善待自己的女人,明知是自虐的事情她怎么会去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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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顺利完成答辩的那天,她见到他的妻子,据说他妻子来公干,正好顺便过来跟他商量就业的事情。她早就答应过他答辩的时候去给他助威,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总是朋友,她不想食言而肥。
他的妻子很漂亮,长得小巧玲珑,嗓音很有磁性,属于那种既会撒娇又懂温柔的女人,据说是学文的,看上去比理工科的女孩子风情万种得多。她跟他妻子握过手后,不由自主地扬起一个懒懒的笑,因为她霍然明了他当初没有留她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她不够漂亮。说白了,就是她没有足够让他付出承诺和努力的本钱。她这么想绝不是自卑也不是怨恨,是清醒,是勇于面对现实,因为她在他们的言语行动之间看到了体贴,却看不到和谐。如果夫妻之间说话做事显得很刻意的话,只有两个原因:一是故意做给什么人看,二是他们不相爱。她不觉得他有什么理由要做给她看,所以只剩下后面一个原因。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那么这个人必定对他有什么好处,比如美丽,比如满足他身为男人的虚荣心,比如解除了家庭和社会对于不婚的压力,比如她承诺了他的自由。内情她不可能知道,也没必要知道,因为她又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她不嫉妒。听说他结婚的那天还有一丝郁闷,见到本人她反而不嫉妒,连一点酸酸的感觉都没有。说实话,她甚至认为这样美丽且有味道的女人是他抓不住的,就不知道她选他是为了什么,想必也不是因为爱情吧。
在表哥家做饭时,他趁她上阳台的空档跟过来,低声问:“你笑什么?
她不解道:“什么笑什么?”
“你今天一直在看着我跟影子笑。”影子是他妻子的名字。
“呃……”她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我是看到你们郎才女貌,登对得很,替你感到高兴啊。
“小骗子!他用力弹她的额头,“我不看你的表情都知道你在说谎。
“哎哟,”她痛得惊叫一声,干吗那么用力,额头一定起包了。
其他人被她的痛呼惊动,表嫂忙问:“怎么了?
她故意高声抱怨,“大哥啦,又弹我的头,影姐姐,你帮我报仇。
影子抿嘴浅笑,笑容却冷冷的,没有说话。她搭在影子胳膊上的手一顿,随即用力摇了摇道:“影姐姐,大哥这么喜欢欺负妹妹,他在家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影子的声音柔柔的,甜甜的,“他很疼我。
“哦——”她拉长声,“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表嫂,你以前受过什么委屈都给影姐姐说,让她替你出气。
表嫂笑道:“嫂子才舍不得呢,你看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好得蜜里调油似的,我看你们还是商量商量去哪儿吧,总不好一直两地分居。”一提这个话题,大家都不做声了,这里自然没她插话的分儿,于是江平自动自觉下楼买味精去了。
晚上人睡时,梦里都是影子那冷冷淡淡的笑,所以说人不能做亏心事,虽然她跟他真的没什么,但出轨的定义到底该怎么算呢?她毕竟曾经跟别人的丈夫躺在一张床上。她这种人,还是不适合做第三者,还没怎么着呢,自己先心虚了,现实永远没想象的那么洒脱。
影子只停留了一个星期就走了,表嫂说他们最终也没有达成一致,大哥已经去申城洽谈过,派遣证很快就可以发了。两地分居,如今的世道,两地分居若还可以长长久久,绝对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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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什么事?”江平望着屋里一片狼藉,焦急地看着走来走去的表哥。他一通急电把她叫来,就说有急事,也不说到底什么事。
她风风火火地赶来,就发现家里跟刮了台风似的,没一个完整的地方。
“我,我……”表哥满脸涨红,额头不停地冒汗,“你,你表嫂进医院了。
“什么?进医院?她什么地方不舒服?你站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去医院陪她?
“大哥陪着她呢。
“大哥是大哥,你是你,是不是叫你回来拿住院的东西?快,找个包,我帮你收拾东西,表嫂到底怎么了?不是孩子要出世了吧?”
“不是,还有五个月呢,是动了胎气。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表哥,你还傻站着干吗?快点动啊!
“平平,先别找了,你陪我去趟医院好不好?”
“好啊,那也得先带点洗漱的东西,要住多久?你要不要陪床?
表哥的汗冒得更凶了,“不要,她,她,她现在根本不想见我。
“什么?”她停下忙碌的手,转身看他,‘为什么?”
“我,我,我做了错事,被她发现了,她发了好大的脾气,连带动了胎气。
她有好一会儿只是直直地盯着表哥,然后低沉地一字一句地问:“你在外面有女人了?”
“我是一时糊涂,”他用力抓头发,“我对那女人不是认真的,是她勾引我。”
“哼!”江平咬紧牙关,克制着自己不要上去扇他一巴掌。人家说女人怀孕时男人最容易出轨,难道他在跟别的女人翻云覆雨的时候没想过妻子肚子里孕育的是他的骨血?
“平平,”表哥的声音可怜兮兮的,“你陪我去看看她好不好?她碍着你的面子,总不至于将我当场赶出来,我很担心她。”
“你还知道担心她?”
“我知道是我错,我该死,我混账,她怎么罚我都行,可总要让我见到她,让我知道她跟孩子都平安。”
她狠狠地瞪他一眼,重重地叹日气道:“还站这儿干什么?你不带路我怎么知道哪家医院?”
陶江平推开病房门,就看到表嫂惨白的脸,神情呆呆地靠在床头,眼神定在墙角的某一点,一动不动。表哥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大气都不敢喘。闻昊看到他们,走过来,面无表情地看了表哥一眼,对她道:“孩子流掉了。”
她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再看表嫂,她还是呆呆的,似乎没有发现房间中多了两个人。
“澜,”表哥扑过去,一下子跪在床边,捶着胸口喊:“是我的错,我不好,你打我吧,骂我吧,澜,你看看我,你跟我说句话。”
表嫂眼光未动,眼角却缓缓地滑出一行泪。
她走过去,握住表嫂的手,轻声安慰,“表嫂,别这样,身体要紧。”
表嫂迟钝地转移视线,眸子里有了他们的影子,道:“孩子没有了。”
“我知道,”她不断地抚拍着她的手背,“只要你保重好自己,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表嫂的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表哥,低低地重复,“孩子没有了。
“我知道,我知道,”表哥也哭了,“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澜,你原谅我,我们可以再要,你想要几个就要几个。
表嫂将手缓缓抽出来,好像要去摸表哥的脸,却突然抓起床头柜上的点滴瓶,朝他狠狠地砸下去。
“不要!”江平惊呼,本能地推开表哥,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表哥被她推坐在地,闻昊只来得及搭上她的左肩。愤怒,失望和伤心令一个刚刚流产的女人生出巨大的力量,只听“哗”的一声,玻璃瓶落在江平右肩上,砸得粉碎……
“咝——啊——哇!”陶江平口中持续不断地发出各种忍耐疼痛的拟声词。
闻昊在旁边站着,眉心紧锁,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成拳。
“好了,”医生绑好绷带,“注意伤口不要沾水,按时换药,右臂不要做剧烈动作,免得扯到伤口。”
他把她从高椅上扶下来,“啊!”她右脚一沾地,振动伤口,不由自主地痛呼一声。
他忧心地责备,“现在知道疼了,刚才怎么那么勇敢?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你想拦也该拦澜的手臂啊,傻乎乎地用自己去挡,你当你是铜墙铁壁还是金刚不坏之身?”
“本能反应嘛,发生得那么突然,我哪里想那么多,噬,这下可好,成木乃伊了,走路都这样的。”她说着还故意给他学右肩不动硬梆梆走路的样子。
他急道:“你啊!都这样了还有心开玩笑,那么大片的伤,肯定要留疤,女孩子身上有疤多难看,夏天连露肩的衣服都不能穿。”
她依然一面咧嘴一面笑,“无所谓了,不能穿就不能穿,反正我这身材也穿不出什么好看的衣服。你急什么呀,伤又不是在你身L。”
“你……”他气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急什么?他就是急她凡事都镇定自若的态度,篮球砸在脸上她喊幸好没砸到眼镜;考研差几分她庆幸可以调剂;他用那么恶劣的态度问她“你以为你是谁”,她说对不起打扰了;他找借口用心计将她搂在怀里,她教他聪明的男人该学会逢场作戏;毫无心里准备地偶遇他的妻子,她能笑得云淡风轻;现在伤在身上疼得直冒冷汗她还可以学术乃伊走路。好像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是她在乎的,没什么可以让她惊惶失措、伤心流泪,当然,除了那些该死的他看不懂的言情小说。冷静,乐观,豁达,可爱是他对她的第一印象,也是她吸引他的特质,但他发现,一个女人太冷静、太乐观、太豁达了并不可爱,一点也不,因为那会让男人有着太多的挫败感和无力感。他知道他没什么立场跟她急,尤其在她对着他的背跟他说了“再见”之后,但他控制不了,因为他发现他会心疼,心疼她的伤、她的痛、她的坚强冷静、她的豁达大度。他无数次对自己说:对她,该放就放,但就是放不下。他突然想到影子跟他说过的“人性犯贱定律”,如果她对他当真生气怨恨,他可能不会这么牵挂;如果她付出感情对他死缠烂打,他也许会毫不留情的甩开。犯贱定津,说得真该死的有道理。
“大哥,”她用左手戳他的肩膀,“咱们回去吧,表嫂那边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呢。”
“你呀!”他无奈地叹口气,“若是想着澜不内疚,还不如让她砸在你表哥身上。慢点,我扶你。”
她呵呵一笑,“这你就不懂了,砸在我身上是内疚,砸在表哥身上就是心疼,你别看表嫂对表哥气得恨不能杀了他似的,那是因为爱之深,恨之切,伤之痛。她现在在气头上,要是真伤了表哥,以后有的是后悔呢。你比我多吃了十年米,女人的心思却未必比我清楚。”
爱之深恨之切伤之痛,她不恨他就因为她不爱他,她不是说了,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在。他自嘲一笑,算来他也是游戏花丛的老手了,自认在男欢女爱上面潇洒自得,却不想学不来一个小姑娘的淡然。一物降一物,降住他的是她,就不知道将来降住她的是谁了。
他们刚要出处置室门口,就见一群人拥着一个男孩闹闹哄哄地往进挤,大呼小叫:“医生,医生,快点。”
闻昊急忙护住江平,免得别人碰到她,中间那个男孩脸色惨白,冷汗如雨,右手握住左手,鲜红的血从指缝间滴滴答答的往下掉。
“怎么回事?手拿开我看。”医生镇定的语调在看到那根血肉模糊的手指时也变了音,男孩左手小指在第二个指节处齐齐截断。“打架了?”
男孩像马上就要昏倒了,但依然虚弱而清晰地说:“自己砍的。
室内所有不知情的人同时倒吸了口凉气。一个女孩在旁边边哭边前南道:“何必呢?何必呢?
男孩死死地盯着女孩,用沾满血的右手摇着她,咄咄逼人地追问:“我要证明我对你的爱,你信了吗?信了吗?信了吗?”女孩不回答,只是一直哭一直哭。
江平抓紧闻昊的前襟,白着脸道:“大哥,我要晕了。”
他二话不说,抱起她走出处置室,一直到走廊敞开的窗前,他把她放在窗台上,支撑着她虚软的身子,焦虑地问:“有没有好一点?”
她的头软软地抵着他的肩,“好多了,我有点晕血。”
他抹了把她额头上冰凉的汗,心疼道:“晕血还让自己流了那么多血。”
“我不晕自己的,专晕别人的。”
“你呀,我看还是先回澜的病房躺一下。”
“不用,这里很好,让我再坐一会儿。”
“好。”他站直,环住她的腰,小心地不碰到她的右肩,让她靠得舒服一点。
好久好久,她叹了口气,哺哺地问:“你说那男孩这么做值得吗?”
“你是说他砍掉自己一根手指?”
“嗯”
“哼!”他淡淡一笑,“我觉得他傻。”
“我觉得也是,他这里,”她点自己的头,“大概有点问题。那么强烈的爱只会让人害怕,不会让人感觉到安全,跟他在一起神经都要绷紧,时时刻刻担心他会不会发疯。”
他笑,“这么说未免有点太绝情,怎么说他也算为爱流血牺牲啊。”
“值得吗?”她挑高眉毛,“人哪,毕竟还是该爱自己多一些。一个朋友说过:千万不要打着爱的名义去做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的事情。”
爱自己多一些他向来赞同,并且身体力行,但从她口中说出来,却感觉尤其刺耳,像一根尖刺扎在心上,连带嘴里泛出一股酸酸苦苦的味道。他今天才明白,在感情的世界中,激烈故然是一种伤害,而自私,其实也是一种伤害,甚至比激烈伤得更深更无形。
“好了。”她深吸一口气,扳着他的肩头跳下窗台,“我没事了,咱们走吧。大哥?大哥?”
他怔怔地望着她,突然好想问:你的淡然冷漠是天性还是一种害怕受伤的保护?但他终究没有问。
表嫂出院之后就搬回娘家,频频叫江平过来吃饭喝汤换药,顿顿大补,却将表哥拒之门外。江平和闻吴自然义不容辞地当起和事老,效果却不大。
第N次闭门羹之后,她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问:
“表嫂,你真的不打算原谅表哥了?”
表嫂的眼泪又下来了,“我也不知道,平平,你说我该原谅他吗?要我原谅,我不甘心,我半夜睡不着的时候都恨不得拿张纸写上他的名字用钉子钉。”
她朝闻吴挤眼,“让大哥从男人的角度来给你分析一下这件事情的性质怎样?”
“呃——”他瞪她一眼,“澜,男人嘛,在外面逢场作戏是难免的,但逢场作戏毕竟是逢场作戏,什么时候家和妻子都是……”
被妹妹抬眼一瞪,他脸色涨红,话卡在喉咙里蹦不出来了,频频向她使眼色。
“表嫂,”她急忙救驾,“人谁无错呢?你也知道了,男人是最经不住诱惑的动物,这是他们的生理结构决定的。”道来他的一个白眼,她给他白眼回去,“重要的是他知道悔改,最最重要的是你还爱不爱他。若不爱了,那没什么好说,一脚把他端了,找个更好的,到时候我给你当伴娘。”他又一个白眼,她照旧给他白眼回去,“若是还爱,为什么不给目己也给他一个机会?歌里怎么唱的来着?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或许经过这次风雨,他更懂得珍惜你了呢?我看,表哥是真心诚意悔改的,否则也不会吃了这么久的闭门羹都不放弃,我看他憔悴得都不成人样了,起码瘦了十斤,不,二十斤,这可不是我当妹妹的替哥哥说好话,不信你问大哥?”
得,她又把球踢给他了,他只好接着道:“是啊,澜,你要真觉得委屈,哥出去帮你接他一顿,气出了,就回去吧。正明这一阵也怪可怜的,吃住没人管,还要挨着两家老人的骂,听妈说你婆婆下死令了,若是哄不回去你,以后就不让他进家门。
“你们别说了,”表嫂捂住耳朵摇头,“让我静一静,让我自己好好想想。
“好的,表嫂,你别激动,慢慢想,我们先走了。”她拉着他出来,小心地关上房门。
他皱眉道:“你那一套一套的都是跟谁学的?”
“什么一套一套的?”
“什么男人是最经不住诱惑的动物;什么苦不爱了,一脚把他踢了找个更好的;什么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好像你经历过多少次风雨,见过多少次彩虹似的。”
“切——”她撇嘴,“非得经历过才会说啊,孤陋寡闻,小说里早就写烂了。你经历过的风雨算多了,你见过彩虹没有?说说谁不会。
“平平,”他突然严肃起来,“说真的,如果你是澜,你怎么办?”
“我?”她耸耸肩,“凉拌。
“小姑娘,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说正经的呀,凉拌啊,他不是会逢场作戏吗?我也会啊,大家一人一次,公平!他要觉得可以忍受,就还在一起,要是不能,那就拜拜喽。
他的脸色“刷”地就青了,死死地瞪她。
“干吗?”她打个寒战,后退一步,“我可没惹你,于吗一副想揍人的样子?”
“我就是想接你。”他大手一伸拎起她的衣领。
“咝,啊——疼疼疼,疼死我了,你碰到我的伤口了。”她哇哇大叫,惹得表嫂和他父母都出来问:
“怎么了?怎么了?闻吴,你干什么?快放开平平。”
他迅速松开,挂上笑脸,一手整平她的衣领,一手牢牢地捏着她的手腕,道:“没干什么,这小丫头的嘴有时候利得气死人,吓吓她罢了。
她母亲道:“小时候就喜欢欺负你妹妹,这么大了还没长进,不许欺负人家小女孩知道吗?
他呵呵笑,“我知道,逗她玩呢,不早了,我们走了,还得送平平回去。”说着一扯她的手腕。
她疼得一咧嘴,却没敢叫出声,也挂着笑脸道:“叔叔阿姨再见,表嫂再见。”她感觉得出他不对劲,好像真的生气了,还是顺着一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