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凌洛风带着清叔进连府时,太阳已快要下山,两人马上便被当作贵宾般延请进大厅。对女主人热情的招待,他一迳淡淡地虚应着。
这就是爹说过世间最漂亮的女子?照说,爹二十年前还不可能老眼昏花,那么铁定是鬼迷心窍了。这等姿色,就算再年轻上二十年,也绝对不可能称得上绝色。
他的脑海不觉浮现出刚才在湖边的那名姑娘,那样娇美的容颜和清灵的气质才称得上绝色。奇怪,这种穷乡僻壤竟能孕育出那样脱俗的女子来!
坐下没多久,他便被告知连家老爷抱恙在身不刻会客,荆氏满脸的歉意,令他不好发作,又被她热心挽留小住一晚,说是赶明儿连先生一定撑得起身与他深谈。
凌洛风想起离得最近、又有客栈可住宿的芙蓉镇,少说也要赶上最少两个时辰的路,只好点头应允。
这时,两名年轻的姑娘在婢女的陪伴下进入大厅,走到他跟前盈盈福了个礼。
凌洛风维持礼貌,也起身欠身回礼,身边瞟了她们一眼,马上便兴趣缺缺地坐回原位。平心而论,在精心打扮下,这两女的姿色可以称得上中上,但气质之粗糙一如她们的娘,当然更远远及不上那湖边姑娘。
在连夫人的介绍下,他知道在场的是二小姐及三小姐,他当然没有问为何不见大小姐的人影,只怕是连台面也上不得,是故才索性躲起来!
倒算她识相!凌洛风讥讽地扬起眉。
“凌公子,这一路想必辛苦了,知道你要来,我早已叫仆人收拾好客房了,你且去歇息会儿,待会儿我让下人请你用膳。”
“那就麻烦您了!”凌洛风微微点个头。
“哪里话!凌公子何必见外,就要是一……”杨春媚清清喉咙,总算及时刹住猴急相,“对不起,东厢那边只有一间客房,只好委屈贵府的家仆住在西厢了。”
“连夫人你客气了。”凌洛风淡淡地应道。
“君玲,你领凌公子到东厢的客房,不要怠慢了,知道吗?”
“是,娘!”连君玲娇羞地看一眼凌洛风,暗自窃喜在心,这等有财有貌的男子,世间哪儿去寻?她刻意放软了声音道:“凌公子,请跟我来。”
凌洛风嘲讽地挑挑眉,这连夫人也太心急了吧?竟然如此不顾礼仪,让没有婚约在身的两个男女单独相处。
他不置可否地跟在那女子的身后,一路上话也懒得哼一声。
“劳烦连姑娘,你请回吧!”回房后,他马上下逐客令。
一路上,她讨好的献媚及刻意娇羞的姿态令他厌烦至极。难不成她还以为他不知道她一直偷偷地打量着他?真是无知的女人!连装也不懂得装得像样一点。
“那,我先失陪了!”连君玲失望地看着他的背影,快快转身而出。娘好不容易制造了个独处的机会给他们俩,没想到这凌公子竟一点也没会意到。
本来在娘的耳提面命之下,她对这个扬州首富夫人的头衔已极有兴趣,现在再见了凌洛风本人后,更是容不得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无论如何,她都要成为凌洛风的妻子!
用晚膳时,凌洛风一人对着三个女人,那连大小姐仍旧缺席。
望着桌上碟碟皆用上选的材料做成的精致菜色,以及连家母女刻意讨好的神色,凌洛风不觉蹙起眉头,对她们将他当成未来女婿般招待反感在心。以他刚才细心的观察,连家门面表里皆不失礼,虽然看在他眼里,难免都是些暴发户之气,但连家撑得出这种排场,显见也不缺几个钱用,只怕要用钱来打发她们会有困难。
不过,无论如何连家注定要失望,在合理范围内,连家的要求他都会答应,毕竟连夫人确实救过爹的一条命,但若他们不识好歹,硬要将这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塞给他,那也休怪他拉下脸来。他就不相信这连家敢强他所难!
娶这矫揉造作的女子,还不如娶那湖边小姑娘回家来得有趣。
“凌公子,我知道您吃遍天下山珍海味,这些粗菜让您见笑了,只有这一味特制的孔雀羹是我家传的,外面怕是没有,知道您要来,我特地亲自下厨,若不嫌弃,请尝一尝我的手艺。”杨氏说着,亲自端了一大碗羹到凌洛风面前。
凌洛风对这道红红绿绿的羹并无兴趣,但这连夫人再怎样也算救过爹,于是当下也不便推拒,便喝了那碗羹。
杨氏藏起心头的得意,这道羹是她毕生的功力所凝聚,她一生的荣华富贵就靠它来达成,现在她要要帮女儿讨更大的荣华富贵。
“我够了,你们慢用,先失陪了。”凌洛风点个头,便站起身。
杨氏眼底闪过一道光,堆起笑容道:“君玲,你带凌公子回房吧!”
“不用了,我知道路。”凌洛风对这女人的无所不用其极皱起眉。
杨氏也不勉强,让他独自一个人回房。
凌洛风走后,连君玲忙随着母亲回房。
“娘,怎么办?他只喝了一碗够不够?”一关上门,她便迫不及待地开口。
“一碗就够了!”杨氏闲闲地道。那可是一大碗,而且为保计划不失败,她还特意加重了份量。“凌洛风正值血气方刚,我想不用半个时辰,他便会忍不住了,而三个时辰内若不解的话,那他这辈子便成了废人。”
杨氏本是青楼女子,自一个从良的姐妹那里得到这帖春药秘方,一试之下,果然屡试屡灵,男人一旦喝了这道特制的鹿血羹,不用多久便会性欲勃发,一见到女人,无论相貌再丑,都会忍无可忍,一定得即时要了才行!
她用这一招攒了不少男人的钱,后来见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便专心一意拿来对付初踏足风月场所不久,老实又有点憨厚的连富强,果然没几个月,这刚靠妻子种植丹红妃而发达不久的傻子便娶她进门。
只是一进了门,却见那正室荆氏甚至比她还要美上几倍,所以就怀恨在心,又怕自己有年老色衰的一天,于是拿出伺候恩客的那套柔媚之术,再时常以她的“补品”辅助,尽心尽力服侍连富强。
于是连富强便日渐疏远妻子,专心一意地宠着这个小妾,等到妻子死后,杨春媚更俨然成了一家之主。
“君玲,我叫你遣开东厢里所有的仆人,你可有照做?”
“当然了,娘的话,我一向都照做的。”
杨春媚点点头,招手叫女儿到她身旁,细细附在她的耳旁低语。
自连君玲越来越红的脸颊来看,不难猜到她授以的是柔媚之术。
“好了,你先去用丹红妃浸一浸身子,换上前日我给你做的衣裳,再端那盅冰糖燕窝去他的房里给他,然后照着我说的话去做,包管你这个丈夫跑不了!”
听完娘的耳提面命及信心十足的保证,连君玲欢天喜地走出母亲的房门。
凌洛风一回房没多久,便觉得烦躁不已,一股燥热在腹间徘徊不去,脑海里不是闪现下午在湖边时的那幕软玉温香在怀的情景,身躯益发僵硬。真是奇怪,他居然会念念不忘一个女子。
他有点后悔答应在连家留宿一宿,要是刚才辛苦些直接到芙蓉镇过夜,他这时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必在这儿一迳地遐思不断。
回到床上,他开始打坐运息,不过过了许久仍然不见成效,体内的那股燥热,以及那女子的倩影仍徘徊不去,于是他便打算出房走走。
谁知一打开房门,便见连君玲端着个托盘向他这边走来。
“凌公子,我娘说你晚饭吃得少,怕是不合口味,所以叫我端点心来给你。”连君玲不禁暗自窃喜,果然如娘亲所说,凌洛风怕是已经忍不住了,她来得正是时候。
凌洛风皱起眉头,不便推拒,便侧身让她入内。
连君玲撩高薄如蝉翼的衣袖,拿起汤匙将小盅里面的冰糖燕窝舀进碗里。
望着她雪白的手臂,凌洛风不觉心神一漾,忙运息屏住。奇怪,他根本就讨厌这个女子,怎么会为她五内翻腾呢?比她美、比她穿得少的女子,他又不是没见过,这会儿怎么会为这等姿色而心猿意马呢?
“凌公子,别客气,请坐下。”连君玲学着母亲平日那样,媚眼一抛,隔着圆桌将碗递给他,微弯的身子刚好将胸前的一片春光送到他面前。
凌洛风的腹部即时又是一阵骚动。这身雪白的肌肤几乎跟下午在他怀中的人儿不分轩轾,幼嫩得令人想尝上一口。
“凌公子,请慢用!”太好了!他果然如母亲所说的那样,被她的身躯吸引。
过分娇媚的女声飘进凌洛风的耳朵,他不禁抬头看她一眼,只见连君玲媚眼如丝,正一脸娇娆地偷偷瞄着自己,那眉眼之间大有邀请之意。
他的心微微一荡,勉力按下胯间的蠢蠢欲动,抓起碗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完。
连君玲有丝失望,但娘还教过第二招。她款款走至凌洛风身前,“来,我帮你再添……”她突然“绊”了一跤,“恰好”跌坐在他身上。
“哎哟!”她娇呼一声,放软身子瘫在他的怀里,双手却紧紧抓住他的后背。
凌洛风霎时血脉贲张,刚挺的身躯如石块般僵硬。
“凌公子,你好热!”连君玲这次的惊呼是真的,他就像一块烧红的铁般一样的灼热。
有一瞬间,凌洛风几乎忘了所有的事,只想抱着这具女体到床上去。若在平时,他早动手掀高她的衣裙,肆意与她翻云覆雨一番,然而他并未被欲望冲昏头脑,若他动了这个女人,那明天这桩尚未确定的婚约便得成为事实。
似乎还不值得为一时的冲动而娶这名女子!
用尽最后的一丝自制力,他扳开他紧紧缠住他不放的手臂,任她跌坐在地上。
“抱歉,我想起有要事跟我的仆人商量一下,失陪了!”他撂下这句话,粗喘着气跃离她几尺,便闪出门去。
这辈子还没这样狼狈过!凌洛风气闷地忍住身体的不适,跃到屋顶,没几下便找到清叔的房间。
“少爷,你怎么……”
“清叔!我有话要跟你说,别嚷嚷!”凌洛风神色凝重地打断他,“你静静去查查看,我今晚吃的东西,是不是被下药了。”刚才一上屋顶,被风吹了一下,脑袋霎时清明了不少。自进连家以来,这家人不合宜的举动,以及他不寻常的欲火焚身,在在都透着怪异。
“下药?”清叔惊呼,一脸惊慌,“少爷,你,你……怎么……“
“没事!不是中毒。”凌洛风马上安抚忠仆的惊慌。“应该是春药!”
现在他已把前因后果猜出个大概。首先那连家老爷先装病不出现,避开即时谈论婚事的问题,借以挽留他留宿一宵,再在晚膳里对他下药令他欲火难耐,而连二小姐则及时出现,自然达成好事,赶明儿什么话都不用说,直接便可以讨论婚期。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这连家既然有当日的承诺在手,为何如此肯定他会推拒这桩婚事,而要一来便用下药这一计策,造成事实,令他无从推拒呢?难不成他们对他的拒婚未卜先知?
之前他全无防备,是因为想也没想过连家会大胆到对青风山庄的少主下药。
“春药?少爷,他们下得重不重?”
“只怕不轻。”凌洛风忍住身体的燥热,无奈地说。事实上,下午被那女子挑起的欲火仍留在体内,再加上这春药,简直要他的命!
清叔着了慌,在这里,他们人生地不熟,更别提现在天色已晚,这种乡下地方,只怕路上人也没一个,哪儿能即时找个女人来给少爷?可是若不能及时让他泄火的话,那可是很伤身的。
“少爷,要不要我随便找个婢女来,让你将就一下?”清叔小声地道。就他所见,这连家的女仆,一个个面黄肌瘦,且全部丑陋不堪,少爷怎么会看在眼里,只是现下事急,也只能……
凌洛风摇摇头,“我自己骑马去芙蓉镇上的百花楼,你留在这里帮我查一查。”接着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这连富强有多大的胆子!”
话毕,他便转身出门去了。
清叔自少主人的最后一句话便知道连家要大祸临头了。
不过敢用这样卑鄙下流的手段,也不可怜他们了!真是愚蠢的乡下人!
连君瑶出洞时,天已全黑透,不过这条山路她已经走过无数次,所以她还是如计划般地往母亲的金兰姐妹晶姨家走去。
她一路走着,一路想着下午的那个白衣男子,他身上的那袭衣服是上等地丝绸做成的,她可以看得出质料比爹和媚姨身上穿的还要好得多,再加上那一脸不凡的气度,可想而知,他的出身非富即贵!
他甚至还懂得飞天书哩!看他那样子,一定什么都懂,但是她除了懂得栽植几株丹红妃外,便什么都不懂了。跟他相比,她就好像地下的泥一般。
她怏怏地想起自己在连家的卑下地位,事实上,她等于是个小孤女,没人会多加注意的小孤女。他这样卓尔不凡的男人,娶的妻子也一定得是个大家闺秀,才能跟他相匹配,她这样平凡的女子如何能入他的眼呢?
他下午在湖边说要娶她的话,一定也是逗着她玩的。
娘在临终前那段日子跟她说过许多话,很多她不明白,但娘一直说、一直说,不停地重复,又说她快要死了,要她千万牢记她的话,所以她就记牢了。
娘说过男人的话有时是不算数的,今天说的话,明天可能就忘了。
娘又说过,男人有时说的话只是在开玩笑,要是女人认了真,下场就会很惨。
下午,那白衣男子问她是不是要嫁给他时,脸上一直带着笑,态度很是轻佻,他一定是在跟她开玩笑的,她不能认真。
是啊,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这种一无是处的女子呢?而且,她居然裸着身子任他为所欲为,在他心目中,她一定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会娶她呢?
刚才,一定是置身在那忘忧谷里,让她忘了世俗的一切,才会开口问人家是不是要娶自己,真是羞死人了!
想到这里,连君瑶忍不住捣住滚烫的脸,为自己的寡廉鲜耻而汗颜。这种事哪有女孩子开口问男人的?那白衣男子大概是心存厚道,所以才没有用言语取笑她。可是他一直在笑,大概是在取笑她的厚颜无耻吧!
一定是的!
唉!如今回到现实的世界,还是不要再异想天开了!
她这辈子大概注定就这样孤独终老了!
不知为何,一颗心沉甸甸地好难受。她悒郁地弯腰采了些娘生前喜欢的野花。
娘的墓就在前面不远,顺道去祭拜她,再去晶姨家过一晚。不过一想到又要去晶姨家,她的眉头不禁微微蹙起,虽然她知道晶姨会照往常那样欢迎她,但晶姨的丈夫并不喜欢她去,而且打从她十五岁起,自小也不喜欢她的大强哥——晶姨的儿子,看她的眼神便不一样了,所以除非迫不得已,她真的不想去他们家。
在娘的墓前逗留了好一会儿,连君瑶抬起头看看晦暗的月色,不觉更皱紧了眉头,看那乌云密布,大概不久就要下大鱼了,得快点下山,而就像要证实她的猜测似的,就在她低首疾步的时候,天边突然传来轰然巨响,狂风瞬间大作。
连君瑶被这雷吓了一大跳,脚步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头部撞上左侧的树干,然后跌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愈胀愈痛的腹部,以及体内四处流窜熊熊燃烧的欲火,驱使凌洛风一路策马飞驰,即使昏暗的夜色加上倾盆大雨,使他无法看清楚三步外的路面。
或许刚才应该听从清叔的建议,随便找个下女,管她长得怎样,省得这会儿这么难受。他在心中苦笑不已。
没想到这药力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劲,即使这倾盆的大雨也无法令他体内的火焰稍减一分一毫。
天边又打了个闷雷,疾风再度吃惊跃起,这回差点儿将他抛下马背,幸好凌洛风紧紧抓住缰绳,才不至于被抛下山崖。
说时迟那时快,一株被雷击中的大树轰然倒压在路中间,只离他一步远。平日冷静过人的凌洛风也被这突然的状况吓了一跳,疾风更是惊慌地不停发出嘶鸣声。
凌洛风只得掉转马头往原路踅回。没办法,别说那株大树挡掉了去路,在这种天气下继续赶路,只怕未到芙蓉镇已人畜俱亡!
难不成天真要亡他?
连富强!他咬牙切齿地迸出这个名字。他发誓一定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连君瑶被滂沱的大雨淋醒,雨水浸湿的身子不可自抑地冻得发抖。她愣了一下才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遂扶着一颗疼痛不已的头颅站起身。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晕过去多久,但一看天色便知道已经夜深了,现在去晶姨家,一定会吵醒他们一家人。而且,这里离晶姨家还有一大段路,下山的路又不好走,不如回山洞里还比较快。反正,她有时实在太累,为了不想那么早回家给媚姨呼喝着去做事,就会在那山洞里偷懒一下,小睡会儿,所以平日就有捡些干草放在里面。
看来,今晚只能在山洞里将就着过一晚了!
打定主意,她忍着头痛,在风雨中举步维艰地往山洞的方向踅回。
凌洛风策着疾风再度进入白梅村,却像进入了死城一般,看不见一盏灯火。被欲火煎熬得无计可施的他索性放任疾风自由奔驰,任它带着自己往山坡上而去。
谁料刚转了个弯,不经意间却认他瞥见远处的山腰上有一团黑影,他不禁好奇地定睛一看。
咦?这种风雨交加的晚上,怎么会有人跑到荒凉的山上去?
突然,一阵狂风又吹过来,那人摇晃了一下,跌倒在地,小腿翘起,裙摆滑溜,在黑暗中露出雪白纤细的小腿。
一个女人!
当下体内翻涌的欲火不由自主地烧得更旺了。
可会是天无绝人之路?“好马儿!”凌洛风翻身下马,拍拍疾风叫它到前头的树林里等他,便施展轻功追了过去。
他追着那名女子到达一个小树林旁,却突然不见了她的踪影。
不会是真的有鬼吧?他淡淡一笑,提气跃上树头,仔细地察看四周,很快便看到那名女子模糊的身影,只见她正迟缓地往前移动。
虽然被欲火所煎熬,他仍忍不住奇怪,一名女子孤身在深夜跑到这片荒凉的山头做什么?
只见她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了一下,便弯着身子拨开一撮杂草,就在她弯腰要进去之前,一道闪电在天际闪现。
凌洛风就着这道光看清楚了她身上的衣物,那套衣服不但破旧还老气,看来,这名村妇大概有三十岁了吧。
从她刚才鬼祟的行为看来,一定是来这里偷会情郎的——除了这点,他实在想不出一个女人还会为了什么理由,在这种雷电交加的夜晚孤身跑上山来。
体内熊熊燃烧的火焰令他无法自制地飞身而下,落足在洞口,学着她的样子,拨开那撮乱草,弯下身踏进去,没想到却绊了一下,差点儿跌倒。
原来洞内地势较高,外面就算下大雨,水也不会流进来。
看来,这个幽会之处真是无懈可击,不但外头隐秘得就算路人经过也猜不到这里竟然别有洞天,就连里面也顾虑周全。
他踏稳脚步,屏息静听,确定了洞内只有一人的纷乱呼吸,才松了口气。若是现在让他发现她的男人也在此,他不晓得自己体内那股激狂凶猛的欲望会不会使他发狂得失去控制,甚至伤人的地步。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后,他缓慢地再踏前一步。
一整天滴水未进,再加上摔疼的头部和刚才在风雨中挣扎着走了一段相当吃力的路,在在都令连君瑶疲累不已,只能贴着墙猛喘大气,而更要命的是,她浑身冷得似坠入冰窖,牙关也不受控制地打颤,猛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怕是得了风寒,连君瑶沮丧地叹口气。
就在此时,洞口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霎时令她的背脊无由地生凉。她侧首一望,在黑暗中,似乎有团黑影在慢慢移动,接近自己。
不!不可能的!这里根本没有人!只是错觉而已!
可是那种诡异的感觉越来越浓,她全身的毛孔全部自动竖起。
“不!不会的!”她神经质地喃喃自我安慰。
凌洛风止不住呻吟出声,这小村妇一把沙哑性感的嗓子对如今已欲火焚身的他无异是火上加油。
“谁?是谁?”连君瑶难以自制地尖叫出声。一定是她疑神疑鬼,才会听到人声的,一定是的!
“别怕!我……”凌洛风边往前走,边脱下湿透的衣服。
“你……你是……”人还是……鬼?连君瑶被这念头惊吓得登时脚一软,昏了过去。
凌洛风适时接住她的娇躯,搂抱着她坐在干草地上——这必定是因为常在这里幽会而预备的。而这一抱也立即让他感觉到她的体温冰冷得不成样子,再不立即帮她褪下这身湿漉漉的衣裳,她很可能会活活冻死。
搂抱着她,竟令他有种抱着湖边那女子的感觉,而事实上,她柔软细嫩的娇小美胴和身上散发出的馨香也像足了那小丫头。凌洛风讶异于她这把年纪,体态仍像少女似的玲珑有致,触手所及的肌肤依然细腻滑溜,比起花样年华的女孩儿,竟然毫不逊色。
实在不该再想起那小丫头的!经过这一阵摸索,再加上想念他她那可爱的娇颜,瞬间另他体内的火焰燃烧至极点,再也无法按捺下去,他动手捻醒怀中的人儿。
连君瑶悠悠醒过来,有一瞬间的迷茫,但赤裸的身子令她霎时清醒过来,她尖叫一声,爬起身准备逃命,然而已太迟。
凌洛风一伸手便捞住她冰冷的身躯,将她安置在自己的腿间,轻声哄道:“小东西,别怕,我不是鬼!你就将我当成你的情郎!”
平日,这自然是种侮辱,但此时此刻,他已不在乎这个,谁叫他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唯一的要求只要她乖乖地合作。
“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你放开我!”连君瑶惊惶地挣扎,奈何挣脱不了。
“没有我的体温你会冻死!”凌洛风忍住腹部的胀痛,用讲理的语调同她说道,而这也的确是事实,本就春寒料峭,再加上这场大雷雨,气温更是比日间陡降了一倍,而且这洞内比外头还要阴凉上几分。“还是,你有办法可以生个火取暖?”
他的冲动正抵住她浑圆的股间,得到些许的快慰;却又挑动更深更猛的灼痛。
“我宁愿冻死!放开我,放开……”虽然他的身体传来阵阵暖意,深深的恐惧仍驱使着连君瑶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可是无论她怎么死命挣扎,仍然是徒劳无功。
“别再扭来扭去!”她柔嫩的臀瓣不断地摩擦着他炙热的欲望,凌洛风痛苦地抽气,不由得粗喘着气低喝。但这反而加深了连君瑶的恐慌,她尖叫着使尽吃奶的气力,用身体各处可使用的部位往后撞击他。
“哎哟!”突然她头部的伤处撞上他坚硬的下巴,痛得她一阵眩晕。
“怎么了?”凌洛风哑着声问,并腾出一手摸索着她的脑袋,立即摸到个小肿块。
耳听她频频发出痛楚地抽气声,却仍不放弃挣扎,他索性点了她的穴道,随即运气将掌心轻轻贴在她的伤处,舒缓她的痛楚,另一手则搓揉着她仍然冰冻得在发抖的四肢。
“你使了什么妖术?放开,放开我……”连君瑶在惊骇中,逐渐明白他是不会放开她的,而她的身体也动不了了。
然而身体无法动弹,意识却更加敏锐。在他炽热的掌心下,她好像感觉到头上的肿块正慢慢地消肿,而疼痛也正一点一滴地消退,四肢在他的揉搓下渐渐不再觉得冰冷,进而开始有了暖意。她突然觉得他的怀抱好像那白衣男子一样的宽敞、舒服以及温柔。不。更是炙烫得几乎伤了她的肌肤……
他究竟想干什么?他是真的要帮她,还是要害她?这样毕竟于礼不合……
忽然间,他的左手覆上她的玉丘,带着诱惑缓缓搓揉着。
“不要!你,你放手!”连君瑶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苦于不能动弹,只能无助地任由他轻薄……
胸臆间一阵翻腾,凌洛风倏地收回在她伤处的掌心。刚才一进来时,他之所以没有运功力为她驱寒,就是因为之前施展轻功追逐她时带动了体内的气血加速运行,使药力发挥得更猛更烈,令他差点儿就忍不住想即时要了她,就好像此刻,腹部的炙热再度转化成一种致命的痛楚,几近要将他撕裂……
难不成这春药还会致命?凌洛风心中一凛,不觉捏紧了她的玉峰。
“放手!你放手!”连君瑶哭喊出声,本能地知道即将会发生可怕的事。
凌洛风的脑海里即时浮现出湖边那女子梨花带泪的俏脸。奇怪,他的脑海怎么总是浮现出那张心型的小脸?
他突然感到一阵懊悔,要是下午来得及问明那女子叫何名字、家住何处,他可以提早拥有她,然后带她回家,如今就不必强迫这个不识相的女人,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个采花贼似的……
他轻怜地拥紧她,舔去她嫩颊上粉圆的泪珠,“乖,不哭!”他低柔的安慰换来她一声压抑的吸气声,“我不会叫你吃亏的,要什么你尽管说。”
“求你,放开我!”
“我不是不想,可是我做不到!”豆大的汗珠自他的身体各处不断地冒出,凌洛风死命忍住腹部的胀痛。她哭泣的哀求声令他心生怜意,她的抗拒又是这样的顽强……如果他能的话,他早就放开她了——他从来就不习惯强迫女人,但体内那一波比一波更强烈的痛楚,已将他的自制力几近吞噬殆尽,不容他就此放手。
连君瑶不明白他的声音为何听起来这样痛苦,却明白他是不会放过她的了,她止不住泪如雨下。
“今晚,一切好像都已经注定了!你乖,我会补偿你!”凌洛风粗喘着气说。
益发狂猛的痛楚席卷他的全身,他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自制。
连君瑶在黑暗中睁开眼,昏睡前的一切霎时涌上心头,一声哀泣逸出唇角,她慌忙紧紧捣住嘴。片刻,确定身边的男人没被吵醒后,她才忍住惊慌抖着手轻轻拨开腰间的大手爬离他的身边,又凭着记忆摸索到昨天下午洗干净的衣服,也顾不得还没干透,便胡乱套上。
她小心翼翼地爬出洞口,大雨仍持续不停地下着,她毫不犹豫地便拔腿狂奔。
她多么希望这只是个噩梦,然而全身的酸痛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的清白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给毁了!她已经是个不洁的女人了。
她知道那代表什么——从今以后,她在人前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泪水涌进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随即扑哧扑哧地掉下来。
“娘,怎么办?我以后怎么见人?娘,为什么您当日不带我一起走?”
她哀绝的痛哭声在大雨中淹没,化成声声的叹息。
蓦地脚下一空,哽住她撕心裂肺的哭泣声,转眼间,她已滚下小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