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唉……唉……”

    左一句“唉……”,右一句“唉……”,这一个早上,就听她奶奶唉呀唉的,感叹个不停,都快吵死人了!

    “奶奶,您休息一下好不好?您再唉过来唉过去,我这个孕妇可是会受不了的。”

    “小欢,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没良心呢?奶奶叹气,当然是心情郁闷啊!你不关心我为什么心情穆闷,就只在乎自己会受不了,你这样子说的过去吗?”重重叹了两口气,沈佩岚一脸伤心难过的样子。

    “好啦!好啦!算我不对。不过,奶奶,您也别再叹气了,心情不好,您就说出来听听,这样心情才会舒坦啊!”

    “我也想说出来啊!可是,说了有什么用?又解决不了!”

    “奶奶,哪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这样子好了,您说来给我听听,也许我可以帮您出个主意。”以欢怂恿着。

    “还不是为了霆浚……”

    一听到霆浚的名字,以欢就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天啊!怎么又是他!

    “奶奶,您脑袋瓜里可不可以换点新鲜的东西?一天到晚就是霆浚,人家现在和小桐可以说是如胶似漆,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哎呀!这个你不懂啦!反正没订婚,就是教人放心不下。”本来他们的事情,沈佩岚也不想再管了,可是,那天晚上小桐那样子包包一提,她不担心行吗?霆浚的占有欲强,作风又霸道,而小桐的气势也不容小觑,这感情好的时候是你侬我侬,不好的时候就一拍即散,所以啊!这怎么令人安心呢?

    “奶奶,不是我不懂,是您自己瞎操心……”

    “我就知道,说了也是自说,我都想不到有什么法子可以逼他们先订婚,你怎么想得到呢?”

    这什么话?太污辱她了吧!她三十二岁的人,会输奶奶七十二岁的老人家吗?

    “奶奶,您别急嘛!我又没说我没法子啊!”以欢不服输地道。

    “那你有吗?”沈佩岚急忙问道。

    “现在是没有……”

    “唉!”

    “不过,我一定有办法,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好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小欢,那一切就交给你。”心情愉快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沈佩岚轻轻捶了一下肩膀,“累了!我想进去房里躺一下,小欢,你一个人慢慢想,想到了,马上告诉奶奶。”

    瞪着她奶奶转身离开的背影,以欢心里顿时产生一种受骗上当的感觉,她真是多事,奶奶几句话就激得她自告奋勇,唉!接下来大概要换她伤脑筋了!

    ※※※

    瞪着床上那大大小小包装精美的礼盒,霭桐讶异地问道:“这些都是要送给我的!为什么?”

    轻轻推着霭桐,以欢径自说道:“快,先拆来看看,看你喜不喜欢。”

    她确信今天绝对不是自己的生日,可是为什么大家要送她礼物?想巴结她吗?没这个必要吧!一时心血来潮?那也太无聊了吧!庆祝她明天就离开于家?这又好象多此一举!

    想过来想过去,她怎么也想不通,当然,随着手中那一件拆过一件的礼物,霭桐心里更是胡涂了。

    “玉镯子是奶奶送的,项链则是我买的,那手炼是以攸给你的,这香水味道很清淡,贞雅说你一定会喜欢……”一一介绍过后,直到霭桐拿起最后一个长方形的礼盒,以欢赶紧伸手抓住霭桐正要拆开的手,制止道:“这是霆浚送你的,他特别交代,你得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才能拆哦!”

    这么神秘,什么东西啊!霭桐实在很好奇。

    “小桐,喜欢吗?这些可是我们特别为你挑选的哦!”

    “这……大姊,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想你还是收回去好了,不过,真的很谢谢你们。”无功不受禄,这种白白送上门的礼物实在让人收得很不安心;而且这些东西真的是价值不菲,就那瓶香水来说,她记得她老妈的化妆抬上也有这么一瓶类似的“小型”香水,听说是花了一千多块钱买的,而这瓶“超大型”的香水,难道不用七、八千块吗?一瓶香水就花了这么多钱,那其它的东西还用说吗?

    “小桐,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要这么客气,你只管喜不喜欢,至于贵不贵重,你就别想这么多了。”

    “可是……”

    “小桐,这些可是我们送你的见面礼,如果你不收的话,我们是会生气的哦!”以欢佯装生气地道。

    天啊!这根本是强迫中奖嘛!什么见面礼?明天都要回家了才在送见面礼,动作也太慢了吧!

    “可是,我又没送你们见面澧……”

    “哎哟!你什么都不要送,你只要负责把霆浚耍……”我的妈呀!她差一点就说溜了嘴,该死!事情要是被她搞砸了,看她怎么去跟奶奶交代!看着霭桐那张写满怀疑和好奇的表情,以欢赶紧转个弯说道:“我是说,你只要负责好好爱霆浚,让他幸福、让他快乐,那就是送给我们最好的礼物。”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小桐,很晚了,我不打扰你,你忙你的,我去睡觉。”她要不赶快走人的话,依她的个性早晚会说溜嘴的。

    以欢一离开房间,霭桐马上迫不及待地拆开那份号称是霆浚送的礼物。其实,她真的搞不懂,明天她就要回家了,为什么他们还要大费周章地送她见面礼?不过,一扯到霆浚,她心里头就甜甜蜜蜜的,脑袋瓜里除了他,什么也顾不了了,这可是霆浚送她的第一份礼物,不知道他送了什么?

    满怀着期待和好奇,霭桐轻轻地掀开盒子……

    “噢,我的天啊!这是什么东西啊!”小心翼翼地拿起盒子里那件轻薄的短睡衣,霭桐看得都傻眼了,“小可爱!霆浚竟然送我小可爱当见面礼!”不会吧!他有这么浪漫的细胞吗?

    不过,这睡衣摸起来的感觉真的是很诱人、很舒服,不知道穿在她身上的感觉,是不是也会如此诱人和舒服?

    让睡衣轻柔滑下了身体,霭桐目不转睛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天啊!这岂止是诱人,简直是太惹火了!”

    半透明的白色睡衣衬着身体若隐若现,短短的小可爱,短得只遮到了屁股,还好只是在房里穿,如果穿出去,铁定让人喷火。

    这衣服一穿上瘾,就舍不得脱下来,没办法,实在是太迷人了。

    “今晚就穿它睡好了!”说着,便准备收拾床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礼盒,忽然,“哎呀!还有一件!”快速抓起盒子里那件和睡衣是一套的短睡袍,霭桐这才发现盒底竟然有封信。

    迅速把信拆开,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今晚为我穿上它,十二点,我们花园见。

    爱你的霆浚

    “我的妈呀!他发什么神经啊!竟然叫我穿这玩意见到花园和他见面!”姑且不管她这样的穿着是否太过招摇,在这寒冷的二月天,这么裸露可是会冷死人的!

    她该如何是好呢?穿着它四处乱跑是有些不象话,但是,若不顺着霆浚的意思,他又要发脾气了。现在的霆浚对她可以说是既宠又爱,不过,对于他坚持的事,还是那么霸道、不讲理的死德行,这么晚了,如果她还为了穿不穿睡衣的事情跟他争得面红耳赤,今晚大伙儿大概也别想睡的多安稳了。

    哎!算了!明天下高雄过完年就开学了,忙着准备考试,她跟霆浚见面的机会就会微乎其微,今晚,就顺着他一次好了,算是可怜他在未来的四个多月,必须忍受那种无法常见到她的煎熬。

    ※※※

    “小欢,你确定已经把睡衣交给了小桐?”窝在阳台上的躺椅里,沈佩岚紧紧地盯着花园看,奇怪!都快十二点了,怎么还没见到他们两个的踪影?

    “确定,非常的确定。”翻了翻白眼,以欢有些不耐烦地回道,“奶奶,您不要再问了好不好?要是吵醒了大家,那还有戏唱吗?”从她们躲在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奶奶就不停、不停地东问问、西问问,她知道她老人家是担心事与愿违,不过,这种事本来就不见得能如愿以偿,她们是设了一个圈套,可是人家是不是会顺着圈套往里面跳,那可是很难说!

    “好啦、好啦!不过,你确定他们两个都有看到信吗?”沈佩岚就是不放心。

    “不确定,我只负责把信送到他们的房里,他们有没有看,我怎么会知道呢?”是谁说过孕妇通常比较暴躁,果然没错,以欢都快抓狂了。

    “你怎么可以不知道呢?信既然是由你送到他们房里,你就要确定他们一定看得到信,小欢,你该不会是把信摆在垃圾筒里……”

    “奶奶──”尽可能在控制怒火,但是,她真的很讨厌人家当她是白痴,“霆浚的那一封我摆在他的枕头上,您说他会没看见吗?除非他是瞎子!”咬着牙,以欢一字一句、恶声恶气地朝着她奶奶轻声叫道。

    “那霭桐的那一封……”

    “放在礼盒里面。”狠狠地瞪了奶奶一眼,以欢决定这是最后一个问题,毕竟她是孕妇,孕妇有拒绝噪音骚扰的权利。

    只不过是几个问题,何必气成这个样子!也不想想自己是孕妇,火气还这么大,一点胎教的观念也没有;更何况,她们守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问几个问题,聊着聊着,不正好可以打发时间吗?

    不要问就不要间,反正,她的目的是等人。

    此时……

    “小欢……”

    “奶奶,您可不可以闭上嘴巴!”

    “喂!不是啦!你看谁来了。”

    ※※※

    收到霭桐约他在花园见面的纸条,霆浚确惊有些意外,不过,有人说恋爱中的女人,通常是不可以用常理去理解的,所以,抱持着这样的信念,霆浚的意外也就跟着消失殆尽。

    意外过后,霆浚的心里有着很大的好奇,纸条上面说今晚要给他一个非常Special的大惊喜,这会是怎样的惊喜?相信马上就要揭晓了。

    在霆浚走进花园之后,霭桐也跟着遮遮掩掩地晃出了玄关。

    “我的天呀!”四目交接的那一-那,霆浚整颗心被震住了,她像是精灵披着薄如蚕丝的白色羽衣,轻轻地飘入了他的眼帘,太美了,真的是太美了,美得让人无法言语、美得教人如痴如醉,此时此刻,他的眼里、他的心里,为她燃起熊熊的欲火。

    前一刻,霭桐还计划一见到他,非得好好灌输他正确的基本常识──不要让她像个花痴似的穿着睡衣四处乱跑;但是,下一刻,当她迎上他那双灼热的双眸,她已经忘了自己肩负的教育使命,整个人、整颗心都溶化在他的眼底。

    不知道是谁先移动了脚步,也不知道是谁先采取行动,转眼之间,他们已经锁在彼此的怀里炽烈地燃烧,双唇甜蜜地纠缠着彼此,身体紧紧地贴附在彼此的身上,理智、思绪,在激情之中化为灰烬。

    霆浚的外套早已被丢在一旁,霭桐的睡袍也不见了踪影,两人在寒冷的夜空下,陷入不可自拔的欲望中

    “我的天啊!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沈佩岚错愕、诧异的尖叫声,瞬间像是一盆冷水,冷冷地拨醒深陷情欲之中的两个人。

    迅速地将霭桐圈进自己的怀里,霆浚的双手坚定地保护着霭桐,目光朝着声音的来源寻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奶奶已经来到门前的台阶上。

    “奶奶……”

    “你马上把小桐带进来,准备开家庭大会。”接着,沈佩岚便率先朝屋内走去。

    天啊!谁会相信她竟然发生这么糗的事,惨了!惨了!她完美的形象这下真的毁了。

    体贴地帮霭桐找到了睡袍披上,霆浚也顺手捡起自己的外套加在霭桐的身上,扣好了自己衬衫的扣子,便牵着霭桐往屋内走,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是一场设计过的陷阱,否则奶奶怎么会出现的这么巧合、这么快呢?

    ※※※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胡涂,竟然在花园……哎呀!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一点规矩也不懂,怪不得现在的未婚妈妈四处猖獗,还不都是……哎呀!我真的会让你们活活气死。”事情进行的实在是让人太满意了,当然,如果霆浚他们能够顺了她的心,订婚了事,那事情就更加完美了。

    “奶奶,事情没这么严重……”

    “你这是什么话,事情没这么严重?难道要等小宝宝跑出来了,才叫严重吗?不行,你们两个马上给我订婚,订完婚,你们要怎么恩爱,在什么地方恩爱,都随你们的意,我一概不管。”

    果然,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目的就是要通他和霭桐订婚。他和霭桐既然相爱,他当然不反对订婚,但是,他讨厌这种被骗上当的感觉,不过,霭桐足足小他十岁,再来的几年,她上了大学,接触的层面变广,认识的人也更多,她会有更多的选择机会,如果有个婚约的承诺在,他才能名正言顺地拴住她。

    “好,我们两个就先订婚……”

    “什么?霆浚!”面对大伙儿等着看好戏的眼光,霭桐真的很庆幸自己可以躲在霆浚的身后装聋作哑,一切都丢给霆浚去处理,可是事情演变成这个样子,她如果再闷不吭声的话,那就等着任人宰割了。

    “奶奶,订婚的程序我要简单隆重,小桐现在还是学生,我不要订婚的事情干扰到她的生活。”霆浚无视她的抗议径自说道。

    “当然,这有什么问题,应该的。”

    怎么这样子,霆浚不理她,奶奶更是一脸的得意,订婚的事情,她也有一份啊!

    “不行,我不答应订婚。”可恶,她只不过是发表意见,他们干什么盯着她外套里头的睡衣猛看?“我承认我这样子是有一点点……不雅观,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啊!何况……事情也没有走到非订婚不可的地步啊!”

    “哎哟!小桐啊!只不过是订婚而已,又不是要你跟霆浚结婚。我告诉你,你已经很幸运了,你知不知道?想当初,我被抓到的时候,还被奶奶逼着结婚呢!”

    “大姊,你是你,小桐是小桐,人家可没你的精采,当然不用结婚啊!”

    “于贞雅!”死丫头,竟然敢拆她的台,想当初,她还不是被这个死丫头给出卖了。

    “你们两个给我安静一点。”白了以欢和贞雅一眼,沈佩岚马上换副安抚的笑容,慈祥地朝着小桐说道:“小桐,订婚可是为你好的,霆浚都没话说了,你就不要有意见了。”

    “可是……”看到他们大家的表情,霭桐就知道事情根本没什么商量的余地,太过分了!讨厌的霆浚,都是他害的,叫她穿这种连屁股都快遮不到的小可爱去花园见他,不帮她就算了,竟然还跟着他奶奶一起起哄,不行,如果任由他们如此,她老爸、老妈大概会宰了她。

    正当霭桐心里烦恼不已的时候,始终沉默在一旁的以攸突然走到她的跟前。

    “小桐,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跟霆浚订婚,我想,没有人可以强迫你的。但是,我很真心地告诉你一句话,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是一件很幸福、很幸福的事情,除非你不爱霆浚,我相信,没有任何的借口可以阻止你跟他订婚,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看到以攸眼中那深切的感伤,霭桐的心里豁然开朗,其实,比起以攸,她真的幸福多了,也许她老爸、老妈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啊!而且,她身边有个霆浚,他天不怕、地不怕,应该足以在她老爸和老妈的面前保护她吧!

    “好吧!订婚就订婚,不过……我有一个条件。”看到以攸眉头深锁,霭桐真的很难过,她们是朋友,朋友有困难,就应该伸出援手,这是一个机会,也许她可以推他们一把。

    “小桐,别说一个条件,就算一百个条件,只要奶奶做得到,都没问题。”

    “奶奶,您一定做得到。”看了以攸一眼,霭桐接着才说道:“人家说长幼有序,姊姊还没结婚,弟弟就不应该先订婚,所以,我的条件是二姊必须先我跟霆浚之前订婚。”

    “小攸?小桐,你有没有说错,小攸连个对象都没有,她怎么订婚?”

    “奶奶,您真是胡涂,这眼前就有一个人选啊!您不觉得谭大哥很适合当您的孙女婿吗?”

    “维哲?维哲是很好,不过,这也要他和小攸彼此有意思……”

    “怎么会没意思?”迅速拉起以攸的手,霭桐赶紧催促道:“二姊,你赶快告诉奶奶,你愿意嫁给谭大哥。”

    慌乱地瞪着那一张张好奇、讶异的脸孔,以攸害怕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才好?

    “二姊,你说话啊!你再不开口,奶奶会以为我跟她闹着玩。”要命啊!这么难得的机会,她小姐竟然闷不吭声,有了,谭维哲!“谭大哥,二姊不说,你说,你赶快告诉奶奶,你和二姊彼此相爱。”

    以攸的沉默不语让他看得心痛,也让他难过,记得霆浚说过幸福是靠他们自己去争取的,也许他很想保护以攸,自己独自面对大家,但是。他明白他们必须携手同心,一起向大家争取他们的幸福,那才能真正证明他们的爱,才禁得起考验。

    坚定地迎向以攸,维哲的眼里充满着爱和鼓励,他希望以攸和他一起面对他们的幸福。

    看到维哲那充满决心的神情,以攸忽然想起刚刚送给霭桐的话,她爱维哲,渴望成为维哲的妻子,她难道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幸福,毁在自己的害怕和懦弱之下?

    “奶奶,我爱维哲。”这一次,她终于为他们的幸福做了一个坚强的女人。

    “奶奶,我爱以攸,请您将以攸嫁给我。”

    谢天谢地,这两个人总算没有白费她的苦心。

    “奶奶,您听到了吧!”霭桐笑道。

    “你们两个……”哎!她真是老眼昏花,同在一个屋往下的两个孩子彼此相爱,她竟然都没发觉到,“好吧!只要你们彼此相爱,奶奶没有任何的意见。”

    “不行,维哲不可以娶以攸。”始终远远站在一旁的谭友仁,忽然出声制止道。

    “友仁……”

    “夫人,我知道您看得起我们,但是,维哲绝对不可以娶以攸。于家在商场上是有头有脸的,要是让人家知道于家的二小姐是嫁给一个下人,您让于家的颜面往哪里摆?”

    “友仁,你们不是下人,你跟秀云就像我的孩子,维哲就像我的孙子,从你们跟着我进于家那一天,我从来没当你们是下人。”

    “夫人,您的心我们明白,可是,外人可不见得明白,在别人的眼光中,我们永远是下人。”

    “夫人,友仁说的对,您对我们好,不当我们是下人,我们心里清楚得很,可是,这并不表示我们可以忘了自己的身分。夫人,您待我们恩重如山,就让我们为于家尽一点心,如果因为维哲而让于家名声受损,您让我们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李秀云也跟着道。

    “哎呀!你们夫妻俩怎么这么固执呢?”

    天啊!这岂止是固执,简直是蛮驴!受不了了,再听下去,她会以为自己回到了上古时代。好吧!她就好人做到底,今天非得帮以攸他们抗争到底。

    “喂……不是、不是!我是说谭爸、谭妈,”霭桐真的气得快口不择言,长辈也被她叫成“喂”,冷静,要冷静,面对这种蛮驴,她需要非常冷静的头脑,“我知道你们非常的忠贞不贰,但是,我拜托你们,现在都快步入二十一世纪了,不要一直下人下人的喊个不停。不管是下人也好,或者是上人也行,反正都是‘人’,为什么非得分个清清楚楚。”

    “宋小姐,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们彼此相爱,他们应该在一起。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为什么要想得这么复杂,面子、名声,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如果为了面子、为了名声,而牺牲他们两个一辈子的幸福,难道你们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维哲就是不能娶以攸。”谭友仁不能否认霭桐的话,但是,他更有自己的坚持,于家的面子、名声,比起他儿子的幸福更加重要。

    什么嘛!她都已经晓以大义、动之以情,他怎么还是这一句话!不行,她绝对不能认输,好,说的不行,那求他总可以吧!

    用力踢了一下以攸的后脚跟,霭桐顺势地就“帮”她跪了下来。

    “二姊,你这是在做什么?”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霭桐轻轻推着以攸的肩膀,拜托!有默契一点,千万别让她的小把戏露出马脚。

    被霭桐这么用力一踢,以攸刚开始有些胡涂,然而,听到霭桐那惊讶的口吻,还有那推着她的小动作,她马上明白霭桐的用意。

    “谭爸,我求您成全我们,我爱维哲,我不能失去他。”

    “爸,我也是,我爱以攸,我不能失去她,我求您……我也跪下来求您,求您成全我和以攸吧!”双腿跪地,维哲激动地说道。

    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还有那一直视如己出的以攸,谭友仁的心里开始产生了冲击和挣扎。

    “谭爸,您说话啊!二姊和维哲哥都跪下来求您了,您怎么还能无动于衷呢?”什么叫“动容”?在过去,她是不懂,然而,今晚她真的感受到了。看到那位在她心目中始终是柔弱、胆怯的姊姊,为了爱情竟然变得如此坚强、勇敢;再看到那位从小到大,一直是她眼中刚正、强硬的维哲哥哥,为了爱情竟然也变得如此的深情、委屈,她于贞雅就算是铁石心肠,又岂有不感动的道理。

    “是啊!谭爸,他们都跪下来求你了,你难道不能有一点善意的表示吗?”以欢也忍不住插嘴表示道。

    从他的眼神、从他的表情,霭桐知道谭友仁的心已经在动摇了,看来,他们自家人说的话,还是比她这个外人来的有效,不过,眼前的情势还称不上完美,她这个外人如果再加点油、添点醋,刺激一下他们自家人的感情,也许会更有帮助哦!

    “二姊,谭大哥,你们别跪了,谭爸他是吃了秤坨铁了心,他不会理你们的,我建议你们干脆来一段殉情记好了,到时候保证没人再阻止你们。”

    殉情?!谭友仁暗暗讶道,不,他的孩子不会用这么激烈的手段来对付他……

    “爸,难道真的得用死,才能让我和以攸在一起吗?如果真的是这样子,我愿意,反正失去以攸,我活着也是行尸走肉,跟死了没两样。”

    “你……”

    “友仁,你就答应了吧!否则,等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你要后悔,可是来不及了。”

    “夫人……”

    “我知道你的心情,不过,小桐说的也没错,面子、名声真的那么重要吗?牺牲孩子们一辈子的幸福,真的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友仁,于家今天就算失了点面子,让人家后面说闲话,那总会过去的,但是,孩子们的事情可是一辈子的。”

    “就是啊!谭爸,奶奶都不在意那些面子、名声,您又何必放在心上,您就答应二姊和维哲哥,好不好?”霭桐哀求道。

    “这……”来回在众人的身上巡视了一番,谭友仁看到了期望、看到了恳求,再看看身旁那位始终跟他同心的妻子,她眼里透露着支持与鼓励,这一刻,他的决心被震垮了,“好吧!随你们。”

    “万岁!”

    此起彼落的尖叫声、喝采声,把原本沉重的客厅炒热了起来。

    拉起以攸,霭桐高兴地对着她说:“二姊,恭喜你,你们成功了耶!”

    流下高兴的眼泪,以攸感动地抱了一下霭桐,“谢谢你,小桐,真的很谢谢你。”

    来到了以攸的身旁,维哲牵起她的手,真挚地对着霭桐说道:“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们所做的努力。”接着,拉着以攸来到谭友仁的面前,“爸(谭爸),谢谢您。”

    “不用谢我,要谢,你谢大家好了。”尽管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谭友仁的心其实是很激动,现在他终于明白到,他期望的只是这一家子的人都能快乐、平安,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今晚,于家算是双喜临门,当然,最高兴的人是沈佩岚,看着以攸和维哲,再看着霆浚和霭桐,她真的很满足。维哲原本就是她安置在霆浚身旁的好帮手,如今能成为她的孙女婿,那当然是更加理想;至于霭桐,从第一眼她就很满意,今晚这丫头为以攸所尽的心,让她更是得意,这个孙媳妇,霆浚算是帮她选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