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猎虎队还未走,裴巽已然抱起锦心,跳上“凝墨”,飞快地赶回山脚。

    这回没空先找客栈安顿了,他直接将马骑到医馆门前,抱着锦心直闯入内。

    看店的伙计赶忙从药柜后头跑出来。“这、这位公子……”

    “她伤得很重。”裴巽转身让伙计看她仍血滴不止的伤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先让她躺下?”

    “有有……往这儿走。”伙计领着裴巽进一小房,里边陈设简单,就一张竹床跟一把木椅。“我这就去请大夫过来。”

    女大夫过来,一拆开绑缚的布条,也忍不住皱眉。“谁这么狠心,瞧这刀划得多深!”

    裴巽在一旁问:“没伤到筋骨吧?”

    “难保。”女大夫一叹。“先等我一会儿。”

    女大夫走到外头吩咐几味药,要伙计磨好混水后速速拿来。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没辙,女大夫只好请裴巽帮忙。“你帮我擦洗伤口,小心轻点,我去外头瞧瞧怎么回事。”

    一会儿,女大夫神色惊慌地跑回。“糟了糟了。”

    裴巽问:“发生什么事了?”

    “一群妇人团团围着我医馆,叫嚷着要我交出妖孽。”女大夫叹气。“就跟她们解释虎女跟她们一样,都是打自娘胎出生的女孩,竟然没人相信……”

    “我去跟她们说。”

    “你先别插手。”女大夫拉住裴巽。“我已经请我爹娘出来坐镇,镇里人哪个不曾被我爹娘医过,有他们在,谅还没人敢拆我医馆。”

    这时伙计端着处理好的药糊进门,女大夫要伙计帮忙裹药包扎,而她自个儿则是拿着毛笔沾着浓墨,埋头在纸上写了好一阵。

    女大夫将信折好交给裴巽,一边解释:“瞧这局面,我猜东隘镇上已经找不到客栈留她。我有个表兄叫王充,也是名大夫,就住在前头约一时辰路的虹口村。我马车借你,你就带着虎女去找他,我已经在信里写上,要他帮你们找个幽静住所,你就带她在那儿静养直到伤好为止。”

    好在这世间还有其它善心人,裴巽感激一拜。“太谢谢您了,大夫。”

    “说什么谢。”女大夫叹息。“我只是觉得镇上人对她太严苛了。”

    接连两次跟“虎女”接触,她发现虎女根本不像传闻所言,那般野蛮不开化。“虎女”有双纯真的眼睛,女大夫还记得头回帮她换药,“虎女”是如何害羞腼地向她道谢。

    这世上什么东西都可以伪装,但就一双眼骗不了人。

    不久,女大夫伴着裴巽把锦心抱进车里,她刚才还帮她换了套女装,多少掩一下他人耳目。

    “这袋子药我搁车里,记得到了请我表兄帮忙煎药,她血流得太多,要当心点照顾。”

    “我会的,谢谢大夫。”裴巽上了马车,又一望仍旧喧闹不休的前院。“那边,就劳你费心了。”

    “快走吧!”女大夫一瞧天色。“再拖下去,怕看不见路了。”

    裴巽一挥缰绳,他的“凝墨”与大夫借他的红褐马同时迈步,几个眨眼连人带车已消失在镇口。

    约半个多时辰过后——

    马车连连地颠动,终究还是吵醒了车里的锦心。

    耳利的裴巽一听见声响,忙停下马车,掀帘察看她情况。

    一摸她冒汗的额,他吓了一跳,怎么这么烫!

    再这样烧下去还得了。裴巽取来水囊,搀起她喂了几口。许是喉头干裂吞咽不易,只见她连咳了好几声,却只是把前襟弄得一片湿,水还是没喝下几滴。

    她摇着头有气无力地说:“不要……”

    他软声劝:“再难过也得喝几口,你发烧了。”

    锦心眨眼望着眼前人,黑暗加上高热,使她看不清楚他的脸,可嗅觉,还有心里那种安心的感觉,在在可以让她发觉身旁人,是她惦记不忘的裴巽。

    “我们又见面了。”

    多哑的声音。裴巽好心疼,轻握她发凉的手。“是又见面了,但瞧瞧你这样子,半死不活的!”

    她看着他疲惫一笑,抬眼望向车棚。“好暗呐……这里是哪儿……”

    “马车上,我要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你伤得很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静养。”

    裴巽说了一串话,言锦心没听进几句,左手臂的刺疼与眩晕占了她大半注意力,残留的一点意识,就只剩下看见他的开心。

    恍恍惚醒来之前,她还以为昏厥前看见的那张脸,全是她的幻想。“我好高兴……我有好多话,想告诉你……”

    “你不用担心。”裴巽半生气地哼笑。“接下来时间可多着,到你手伤好之前,我会牢牢盯紧你,不许你再离开我半步。”

    每次分开再见她,她定会受伤,还一次比一次伤重,照这情形下去,他俩要再分开一次,她不连命都没了?

    一想到这可能性,裴巽心就痛。

    没人知道,跟她分开的这几天,他夜里一得空就蹲在庭院里转着陀螺玩——就他先前买要送给她玩的小玩意儿。那时她手伤他没让她玩,结果他就一路带回家里。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在发什么神经,夜里该睡不睡,硬是要看着团团转的陀螺穷发呆。

    他不敢承认,每次打转陀螺,他脑子就会闪现她惊喜亮起的脸蛋。

    直到见着她,他才明白自己多想念这气死人又倔死人的傻丫头。

    “再喝点水。”裴巽端起水囊又喂了几口。她吞咽还是有些困难,但这一回,总算多喝了一些。

    “手、好疼……”她呻吟着。

    “也还知道疼啊。”裴巽嘴巴嗔着,可放她躺回车上的动作是那么地轻柔,标准的刀子口豆腐心。每次一遇上她,他就只有团团转的分,完全拿她没办法。

    他转回前座驾车,而锦心大概是病昏了,完全没察觉他已不在身边。

    “蓉儿她啊,要成亲了……”黑暗中,传来她断断续续的低喃。“前几天她跑上山来告诉我,还拿了一本子,说叫避火图……我一打开看呐,就觉得好奇怪……”

    驾车的裴巽哑然。她那好姊妹还真是慷慨不藏私,连这种压箱底的“宝贝”,也要拿上山同人分享。

    “她说,成亲就是跟男人做这些奇怪的事,然后才能生娃娃……你之前不也提过,要我找个好人家,帮他生几个娃娃……”

    揣着缰绳的手一紧。她别说她已经找好对象了,要真有这事,裴巽心想,他不马上冲去杀了那男人才怪!

    “我就在想……这世上哪个好人家会好过你呢?”

    坐前头的裴巽突然咳了一声。刚才的话,他没听错吧?!

    他拉长了耳朵欲细听,锦心却突然把话题转开了。

    “还有啊……大前天,有头母虎,生了一对小虎崽……”

    喂喂喂,要吊人胃口也不是这吊法。裴巽再度勒马转身。“你刚说啥‘好人家’,你再说清楚一点。”

    可里边人,哪还听得见他说话。

    “喂。”他探手碰碰她脸,一碰,又是吓一大跳。

    不得了了,她脸烫得快可以煎熟蛋了。

    裴巽不敢再拖延,忙一扬鞭,催使马车快快奔向“虹口村”。

    果真不愧是好心人的表兄,四十许的王充也是一副脾气极好模样。他开了门一听马车上有个伤者,信接了也没先看,就马上招呼裴巽把人带进来歇息。

    读了信后,更是立刻进房摇醒妻子,帮忙理出两间客房来。

    “这两间房您俩先暂时歇歇,我已经请拙荆去熬汤药,弄好立刻端来。”

    “谢谢大夫,这一点意思,请您务必收下。”有钱能使鬼推磨,况且是这么个善心温柔的好人,裴巽出手,更是不会小气。

    当晚,喝了药的锦心睡得很沈,就连隔天裴巽抱着她换了间房,也没叫她醒过一阵。

    王充帮找跨院,不多不少四间房,打理得墙光瓦亮、清幽雅致。进门先见一株刺栋,风一摇,树上白花便点点飞落。后院连着竹林跟小溪,再过去便是几汪水田。裴巽绕了一圈,非常满意,只是一时间找不到佣仆帮忙。

    裴巽估料锦心醒来,多少会需要一个帮手。问题农忙时节,村里妇人白日全都在田里帮忙,王充想了想,最后拉着他自个儿还未及笄的女儿——梦渔上门。

    “我刚听公子说您只是要找个能帮姑娘做些小事的丫头,我这娃儿手脚还算利落,如果公子不嫌弃,您愿不愿凑合着用?”

    裴巽一瞧个头娇小、有张圆脸的王梦渔。“是怕太委屈令千金。”

    “没什么委屈。”王充笑。“我们王家又不是什么名门之后,让她有点事做也好,省得她成天像个野丫头似的,猛往溪边河里跑。”

    王梦渔朝她爹一吐舌头,看起来就是个没心机好相处的姑娘。裴巽想锦心的好姊妹蓉儿大概也这年纪,尤其两人喜好还相同,同样喜欢河岸溪边,两人应该处得来才对。

    事实证明,裴巽想得没错。醒来才说多久话,锦心跟个性直率的梦渔马上成了莫逆。话说梦渔爱讲话坐不住的特性跟蓉儿简直同出一辙,锦心乍见就对她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见锦心烧退,也能被搀着下床吃粥走路,裴巽才敢稍微离开她身边。

    他得上东隘镇归还女大夫的马车,也该雇个信差送个口讯回家,瞧锦心伤势,怕十天半个月还痊愈不了。

    结果他才离开多久,回来,锦心又出事了。

    “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裴巽瞪着一脸歉疚的锦心吼。

    听听她又做了什么!梦渔怕她闷,所以搀她到后院晒晒太阳动动身体。结果呢,梦渔一进屋去端茶水,就被她听见小猫微弱的咪呜,听见就算了,她还没先说一声就跑去找猫;找着了猫,猜在哪儿,就卡在溪间的大石上,天晓得牠是怎么爬到那儿。总之,待梦渔发现她回来时,她已全身湿透,还没愈合的伤口又裂了一道缝,不过好在梦渔她爹就是大夫,可以实时医治。

    裴巽越想越气。“你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怕小猫杵在石缝间会丧了命,你就不怕自己会失足跌进溪里溺毙!”

    锦心不敢吭声。这次确实是她不对,是她高估自己体力,也低估了溪水的湍急。是她忘记她昨日才刚流了一大缸子的血,还以为自己还有那能耐,能够独自涉溪来回不成问题。

    不舍锦心被骂得狗血淋头,梦渔忍不住帮忙说情。“好了,别气了,裴公子,人家锦心也是一番好心,而且我看她应该下回不敢了……”

    锦心不敢出声,只敢在梦渔说话时频频点头附和。

    “不可能。”裴巽冷然一瞪。他还不了解她吗?他敢用他两条腿做担保,不管下回遇上什么猫狗野禽,只要牠可能有危险,她定又会奋不顾身卖力营救——就像昨日,她就会为了保护几头虎,不惜砍伤自己的手臂。

    他非要改掉她这习惯不可。她舍不得见那些四脚野兽少一根汗毛,他呢?她就忍心看他为她担心受怕?

    她懂不懂见她受伤,他心会多疼啊!

    可他想了又想,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哪有什么事可以让她确切明白,他这回的气,是真的,她绝对不可以再犯、再触怒他!

    只除了一样,他自己。如果她先前说的,看见他她很开心是真心话,那他接下来说的话,对她绝对是最严酷的惩罚。

    而天可怜见,想他聪明一世的脑子,竟只想得出这种方法——

    “在你还不懂如何改正你那莽撞的习惯之前,不要来跟我说话。”

    抛下这两句话后,裴巽一转身走了。

    他会用事实教会她,他到底生了多大的气!

    “梦渔,你说,裴巽是不是真的决定不理我了……”

    被裴巽漠视了几天后,锦心是越来越不安了。

    这种事也就只有她才看不透,梦渔一叹。

    “你想想嘛,裴公子要真决定不理你,他干么三天两头就帮你带来一大堆东西?像这个!”她点点盘子里的藤萝饼。“我住虹口村这么久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饼,真不晓得他上哪儿弄来,还热着呢!”

    “但是他不肯跟我说话。”这几天她醒来,穿好衣服马上就去敲裴巽房门。她也就只剩这么一点时候可以看见他,不然晚些等梦渔过来,他又马上将她抛下,骑马出门去了。

    梦渔咬一口藤萝饼,反问:“他不跟你说话,难道你就不会跟他说话?”

    “我有说啊!”她一脸委屈。她什么都说了,说不定,她这几天跟他说的话,加一加可能还超过之前几年。从跟他分开后她感觉到的孤单,还有她在山洞里跟虎弟表露的决心,甚至连原本打算给他的惊喜,她也一股脑儿托出了。

    今早她还这么跟他说:“虽然不知道你会不会再回伏虎山,我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你,可是我还是帮你盖了间屋子,只可惜我还不及把桌啊椅呀全部弄好,山上就发生了那种事。”

    她本以为他听了这话,会有什么特殊反应,但他也只是多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还是一样,一待梦渔进来又出门了。

    梦渔再叹。虽然说她不能说很了解裴巽的想法,可当天她也在场,从他说的话,还有他眼神表情,梦渔自认应该猜得八九不离十。

    他就是不想再看见她受伤,不管是大伤小伤,不管她理由说得再正当,也一样。

    不过看她一直苦恼也满可怜的,梦渔喜欢锦心,打从一开始看见就投缘,所以她想帮帮她。

    “你是真心想跟裴公子和好?”

    “当然。”瞧她一颗头点得多用力。

    “好。”梦渔手指一弹。“我现就教你个好法子,只要你照着做,包管裴公子马上忘了他先前的气。”

    “我一定照做。”

    “耳朵过来。”梦渔在她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嘀咕。“了解了吗?”

    锦心眉一蹙。“真的这么做,裴巽就会愿意再跟我说话了?”

    梦渔一拍胸脯。“那法子可是我娘传授我表姊的,而且我亲眼看见,前一天我表姊跟表姊夫两人还呕气不说话,可才一个晚上,两个人又如胶似漆,甜甜蜜蜜了。”

    有这么好的事?锦心一听笑瞇了双眼。“好,我做。”

    当晚,裴巽依旧赶在梦渔回家休息前进了跨院。锦心正在桌前吃着梦渔娘亲送来的晚膳,一见他,马上出声招呼。

    “今晚吃的是卤鳝面,很香,要不要一道来吃?”

    可跟几天前一样,裴巽不曾答她一句,朝她瞟一下就进他房门去了。

    锦心难过得脸都皱了。

    她不知道,原来他不跟她说话,会让她觉得这么难过!

    “打起精神来。”梦渔拍拍锦心肩膀鼓励。“只要按我下午说的做,包管你俩马上和好。”

    她看着她点点头,现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上头了。

    裴巽一直等到梦渔离开,屋里再没声响,才悄声开房确认锦心还在不在厅上。

    瞧她房里窗缝微亮,该是进房休息了。

    他步出房门,头儿个就先来架上检查她今晚喝了药没,一、二、三、四,确实少了一帖,他点点头满意地转进灶房。这些事明明动个嘴就能知道,可他就是要拐弯抹角,偏要弄什么惩罚不可。

    他自锅里端出热着的卤鳝面,吃一口,鳝肥汤鲜,就像锦心说的,很香。

    说真话,接连几天不理她,搞得他现在都已经弄不清楚,他到底是在惩罚她,还是在折腾自己。

    明明在意她在意得紧,她这两天跟他说的每句话,他哪字不记得清清楚楚,明明有几回就快忍不住开口回话,可一想到她那日又为了救只猫儿差点连命都丢了,心头一把火又旺得,到嘴的话又马上咽了回去。

    他心口不一的事还做得真不少。像每次在路上晃,头个先挑的就是她会用上或者可能喜欢的,甜食零嘴是日日有新意,天要冷了,他也会自动买回铺棉的夹袄,就怕她冷着闷着饿着。女人家簪头上的珠花他早不知挑买了几支,这会儿东西全都堆在他房里。每每一见着,他心头的气恼又加深一层。

    那傻丫头,到底是不是能理解他一番苦心呐?

    可恼啊!裴巽大吃一嘴鳝鱼。想他浪子裴巽何曾尝过这等孬气,平常姑娘遇上他,哪个不是抱怨他让她担心记挂,可今日,却轮到他眼巴巴地等着她学会将他的记挂放心上。

    他脑子突然浮现两句话——“天理昭彰,报应不变。”

    “可恶。”他再啐了一句。

    就在这个时,住着锦心的那扇门,小小声“咿呀”开了点缝。裴巽何等耳利,脚步声刚响他就听见了,一颗心在胸口跳得多快,可表面又要装得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他哪时学得这么别扭!他啐自己。可自下的承诺不做到不行,这可跟她将来安危很有关系。

    “裴巽。”锦心堵在灶间门口唤道。

    依梦渔法子,她应当是过去他房间,好说歹说央他开门,再使一招脚滑,软软偎进他怀里,再娇喃几句“对不起、我以后不敢了”之类的话。她是想如法炮制,可没料到,裴巽在厨房里一待,就是一、两刻钟过去。

    迫于无奈,她只好将场地移到灶间来。

    裴巽依旧埋头苦吃,吭也不吭。

    “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了。”

    是吗?裴巽抹抹嘴,再舀了点水洗去手上残渣。

    “你舍不得见我受伤,对吧?”

    还不错。一直背对她的脸勾起了抹笑。路子是想对了,问题是,她接下来的做法。

    “对不起。”说话时,她人已蹭到厨房里。

    眼前又是一个超乎梦渔教她的情状,因为裴巽从头到尾一直背对她,迫于无奈,她只好走来抱住他的后背。

    裴巽暗抽口气,她举动完全超出他的意料。

    “我太迟钝了,都过了这么多天才想到,我见了小猫、虎弟受伤会难受,你也一样,见我次次受伤,你心里定也是难过得紧。”

    “这些话不可能是你自个儿想出来的。”隔了这盘久,他终于开口跟她说话了。“是梦渔姑娘教的?”

    “是。”她老实,不会说谎。

    “那你的意思呢?下回若是有什么猫啊狗啊老虎豹啊有危险,你会怎么做?”

    她眨眨眼,犹豫了半晌才答:“找你帮忙?”

    “对了!”感谢天,这丫头终于开窍了!“我就搞不懂你为什么什么事都要往身上扛?说我们俩之前不认识,好,那现在呢?在我跟你一块面对过那么多事情之后,你是不是应该要把我挪进你心里那个位子了?”他点点她心窝。

    “我有啊!”她喊冤。“我不是都说了,自我回了山上,我就后悔没跟你一道走。我还为了你盖了小屋,就是想要有机会再见你,让你知道,我一直都没忘记你。”

    可恶!竟然说这么窝心可人的话。裴巽一双眼扫过她揪得紧紧的小手,还有她粉扑扑的脸庞。他抗拒不了内心想亲近她的冲动,猛地环住她腰,侧头重重地吻上她。